叶复生一犹豫,荻已拉著童彤向她奔来,后面自然跟著一票记者。
众记者一听荻的话,不由分说便猛拍照,突来的场面弄得她措手不及,脸上忽青忽 白,哭笑不得。
她极力镇定,面现愠怒,正想开日驳叱,季抢先对记者,“各位,你们不是一直想 知道重彤的身世吗?这位就是童彤的母亲,也就是风动杂志的负责人。”
这一说,军记者又一阵哗然,风动的负责人一向神秘,加上不久前的爆炸案,今天 居然在此现身,众人纷纷摆足架式,准备好好做这场难得的采访。
“叶女士,前不久那桩爆炸案,有人传说和海世有关,您的看法呢?”一个记者抢 先说。
叶复生暗中调匀呼吸,她毕竟经过大风大浪,很快便清出这是怎么回事。细想了一 下,她用平静的声音说:“那是误会!”她甚至有了笑容,深看了童彤和荻一眼,又说 :“这个婚礼就是最好的证明。”
童彤和荻、蕨对望一眼,对她的镇定功夫深感佩服。
“而且今天我们要籍机宣怖一件事,”蕨接著说,“那就是海世将和叶董合作一项 新的开发案,内容暂时保密,不过大家可以拭目以待。“突来的宣布让叶复生来不及细 想,在众人纷纷抢问下,只能含笑点头,将疑惑惊诧暂时都往肚里吞去记者会进行了十 几分钟,在季和蕨巧妙的暗示下才纷纷离开。礼堂只剩下几个关键人物面面相对“妈。 ”童彤轻唤一声,知道是秋后算帐的时刻了“你……很好。”记者们一散,她的脸色便 开始给冰“您有个好女儿,伯母,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荻真诚地说。
“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没事了?”她并不领情,再也不掩饰心中的愤怒,“这个婚 姻我不承认。童彤,你自已说,要丈夫还是要妈!
“都要!
“你只能二选一。”
“又来了!”童彤大叹一声,荻会意一笑。
叶复生看著他,“你笑什么?你以为她会选你?一个痞子同性恋?”
荻耸耸肩,摸著鼻子一脸无辜的样子。
见他并没有反驳或不悦,叶复生反倒愣住了,深看荻一眼后才转向女儿。
“重彤,你还没回答我。”
“为什么你们老要我选择呢?”童彤被逼急了,克制不住地叫,“我不要做选择, 我不要!我爱你们,我爱他也爱你。为什么大家不能和睦相处,非得同来斗去的呢?”
“你不知道妈吃的苦,当然可以这么说。”
“我是不知道,可是您也苦尽甘来了不是吗?为什么不珍惜现在拥有呢?”
“你不懂。”叶复生寒著脸,心里感到烦躁起来。
“我懂!”童彤也固执了起来,“一切只因为您不甘心,但那又怎样?您想想,爸 失踪至今生死不明,龙伯母出家了,就连龙伯伯他也只剩一个半身不遂的身体。现在只 要荻肯园来,他愿意退出不再过问一切,妈,您还要跟谁斗呢?他们兄弟吗?他们也是 无辜的呀。”
叶复生默然不语,平静冷漠的脸上看不出她的心情。
“妈!”
“既然你已经决定,那么自已好自为之吧。”她冷著脸说完,转身进了车子。
童彤想拦住她,荻阻止她,“别急,给她一点时间吧。”
***
从婚礼回来,迎面而来是兴高采烈的大队人马,童彤和荻忍不住对看一眼。
“怎么回事?又是记者?”荻问。
“看清楚了,”蕨笑著,“是你的朋友们!他们坚持要为你们举行派对,挡也挡不 住。”
车子还没停稳,掌声道贺声已此起彼落纷至杳来。他们一走出车子便被一群人给拥 进设在庭院的派对现场。
童彤目光一扫,瞧出这些人中有一大半曾在酒吧见过。另外有些是唱片公司的好友 。
小石远远地站在角落,脸上一抹笑,遥举手中的酒向他们致意,她感觉到他身上散 发的一股以前不曾见过早熟的豁达,心中欣慰。
她举步想向他走去,灰按住她的肩朝他摇摇头。“别破坏他好不容易建立的自信。 ”
童彤会意,于是打消与他攀谈的念头。此时一曲轻快的舞曲响起,舞会开始了。童 彤开始见识到这些朋友的特别,他们并不要新人开舞,反而一闻乐声便纷纷前来越舞, 一对新人很快就被拆散,而且像是故意似地一个接一个霸住他们,让他们俩始终没机会 一起共舞。
终于有机会了,她欣喜地将手伸出去,看清了那人的面孔才发现自己竟然弄错了。
是蕨!
“怎么了?以为我是荻?”他笑开一口白牙,衬著那一身黑色西服,模样有说不出 的俊俏英挺。
童彤望著他,虽然已经知道他是哥哥,但是每当面对他,心神总不免一阵阵荡漾, 此刻被他拥在怀中,昔日情人的笑语温存便不自觉地又一一浮现……蕨真的是她见过最 温柔的男人!她不禁叹了口气!
“好好的怎么叹气了?”
她吐吐舌头,“不能说。”
但他眼里闪过一丝了解,耸耸肩,半开玩笑地将流动在彼此之间的暧昧情样淡开, “想想也挺有趣的,人人都认为我比荻适合婚姻,没想到先结婚的倒是他。”
“他是情势所逼,否则哪有这么容易被束缚的。”童彤翘高鼻子说。
“你这么想就大对不起他了。”他不以为然地凝睐著她。
“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他不是真心要你,即使海世垮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更甭提为了两家和平而联姻这种事了。懂吗?”
“那么你呢?”忍不住问:“当初说要娶我,是为海世多还是为自己?”问了才发 觉这是个愚蠢也不读的问题。
“这都不重要了,不是吗?”他微微一怔,继而苦涩地笑了。
“说得是!”她一笑,将脸埋进他胸膛。甜蜜和著苦味在心底酝酿著复杂的滋味。
他还是爱她的,她知道。而她对他的爱也不假,只是谁叫他们竟是兄妹呢,唉!新 婚舞会,她这样念念不志对“旧情人”的情分,甚至弄不清自己究竟爱谁多一些……谁 叫她是花精呢,所以不免有点花痴了。
望著舞池里荻的身影,他不停地换舞伴,女的男的,就和他多变而不羁的性格一样 ,看得人眼花撩乱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两兄弟一个豪放一个内敛,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如今也都和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这一生已谀满足了,不过……如果能亲见母亲点头承认,就更完美了。
然而那时也将是她离开的时候,届时,读怎么对他们开口呢?
她不禁垂下眼睫,陷入另一团愁云中。
此时,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一般,门日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禁停下脚步 ,呆望著。
她的母亲身穿一袭晚礼服,挽著美丽的发型,仪态高雅威严地来了。更令重彤心惊 的是,她不是一个人来。在她前面还有一辆轮椅,上面坐著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很奇妙地,她竟然一眼便清出了男人的身分,脱口低呼一声:“爸!”
一旁的荻已离开舞伴走过来和蕨分站她两旁,似护卫似支持地陪她向他们走去。
尽管曲照放舞照跳,但大家却主动让出路来,他们毫不困难地走到了门日。
和叶复生默默相对。
“妈!”她喊了一声,目光落在男人身上,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一刻她又怀疑那 是否真是一直被以为早已失踪的重彦市。轮椅上的他容貌和龙家兄弟有些神似,不过更 多了份清瘦,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呆滞的,空洞地直视著前方,对眼前所见所闻似乎浑然 不觉,仿佛只是尊抽空灵魂的无生命雕像。
“爸!”她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双手扶著他的膝、轻轻喊他,但他毫无反应,童 彤抬眼看向母亲。
“房子卖掉之后不久,他就失踪了,等我在半年前找到他时,他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童彤的视线回到父亲身上,眼眶忍不住一红,泪即将夺眶而出。
“不准哭!你爸爸已经摆脱烦恼,现在又能亲眼见你有了好归宿,他比谁都幸福呢 !”
童彤讦异地望著母亲。
“别问我,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重彤的心思,不待地间便自行说了。
“大概是上帝的旨意吧。离开教堂后,我就冲去疗舂院告诉他所有的事情,当然他 不会有任何反应,我看著他平静的脸,突然羡慕起来。”
苦涩一笑后,她继续说:“他是一切罪恶的祸首,结果反倒成了最无牵无挂的一个 ,而我呢?放不下又如何?到头来连女儿都要离我而去。”她顿了一下,抬眼,“因此 ,妈想通了!”
寻爱“妈——”
“怎么?你不信?”
“信!当然信!”童彤紧紧抱住母亲,激动地喊著:“谢谢妈!”
叶复生怜爱地抚著女儿的头,转脸看向蕨和荻,“你们两个,之前说的合作方案还 算不算数?”
荻和蕨对望一眼,一齐笑著点头。
“当然!”
***
“没想到我真的结婚了。”
舞会持续到午夜,宾客醉的醉、累的累,大家逐渐散去。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童 彤和荻相借上了屋更,坐在平台上眺望著漆黑夜空中的星辰。童彤深深吸了口气,发出 满足的喟叹。
“这句话是我说的才对。”荻撤撇嘴,装作一脸的无奈。
她噗味地笑了,沉默一下,两道秀眉却悄悄靠拢了起来。
荻看似漫不经心地望著前方,其实对她的一颦一笑却都看在眼里,冷不防地问:“ 怎么皱眉头了?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呢,小姐!”
童彤吃了一惊,想了想嗫嚅地说:“就因为大圆满了,所以更觉得难过。”
她仰起脸,语带幽怨地说:“荻,你没听过乐极生悲吗?”
“胡扯!”
“是真的,荻,我……”
“又来了。”他打断她,“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在想什么?是不是又要说你是精 灵之类的傻话?”他将她身体转过来,正视著她的脸庞。
“不管你是精灵是鬼,今天是我们的日子,只准快乐不准悲伤,知道吗?”
她盯视他片刻,叹日气,终于舒展双眉,“是,你说得对,从现在起每一刻,我要 尽量给你快乐!让你不恨我!”
“很好。”他挑挑眉,“不过日说无凭,你得证明给我看。”
她双眼转了转,突然漾起一脸贼笑,“证明就证明,看我的。”说著,突如其来在 他肩上咬一日,他衷叫一声,还来不及抗议,她捧住他的脸,开始疯狂地亲吻,她的唇 漫无目的地落在他颊上、唇边、鼻端,再沿著颈部落在胸膛,每亲吻一次便梦呓似地问 :“快乐吗?”
荻起先既感到好气又好笑,但渐渐地,随著她热唇的移动,他的气息开始变得急促 起来,最后忍不住呻吟一声,猛然抓住她,微喘著问:“小鬼,这些招数你是从哪儿学 来的?”
“成人电影!”童彤扮了个鬼脸,埋头继续。
“成……”他敲一下她的头,接著将她拥入怀里,充满魅惑的声音低低地说:“以 后,不准再看那种电影,要学只准跟我学!”
说完,他的唇已落在她唇上,炽烈而火热的吻将她整个人都软化了。久久,他放开 她,哑著声音说:“我们进屋里去吧!”
他拉著她想站起来,但童彤却抱著他不放,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门著惊慌地盯看著他 ,嘴里梦呓似地喃喃说著:“别走,再抱我一会。”
因为,她已经听见小雾的声音,他来带她上天堂了。
“小恶魔,你想整我吗?”
“不,不是,荻,我必须走了。”她慌乱地解释:“天使——来接我了。”
“童彤!”荻攒起双眉佯装愠怒,威胁性地瞪著她。
但及至看到她一脸裒凄,不像作假,而且此时他突然感觉到握在手中的她的手逐渐 失去重量,不由得真正惊诧了起来。
“童彤,你别闹了!”他紧握著地的手,“你的手怎么会这样……”
“跟你说我要走了嘛,你偏不信!”童彤漾起一丝苦笑。
他眉头一皱,念头一转,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我送你去医院……”
“没有用的!”她拉住他,“我只要你再抱我一会。好不好?”
“别说傻话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感觉到她身体的异样,他慌乱地抱起她,一 面往合楼的窗口走,一面喊著,“蕨,蕨……”
看到一向镇定的荻竟也忍不住叫起救兵来,童彤心酸到了极点。忍不住用力抱住他 的颈夏,她好舍不得离开。
“唉!”在半空中等待良久的小雾只好现身了。
“童彤,时候到了!再不走的话,冥界的人会来扭局的。”
他手上拿著一副翅膀和光环,站在屋更边缘,月色穿透他纱般透明的翅膀,射在童 彤的脸上,将她原本苍白的脸染得更加苍白。
荻看得目瞪日呆,突然感到手上一轻,童彤的身体飞了起来……“天!”此时蕨已 赶了来,看儿眼前的景象,惊骇地叫著。
童彤飞到小雾身边,瞧一眼自己,发现她已经和小雾一模一样的装扮,是个道地的 天使了,惊诧地抬眼间:“小雾,这……”
“天帝奖赏你的!”小雾筒单地说,接著努努嘴,“有什么话赶快对他们说吧。”
童彤暂时收回讶异的心情,朝屋页上的两人露出苦笑。
“哥,我要走了。”她转向荻,脸上写满歉意,“荻,对不起!”
惊诧过后,荻回过神来,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气急地嚷著:“对不起?一声对 不起就想一走了之?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听到没?”
见他横眉竖眼地,一点也没有浪漫凄美的别离气氛,童彤忍不住嘟起嘴唇,“你别 这么凶嘛,你以为我想走呀,我也是不得已的呀。”
“我不管,你把话说清楚,否则别想走!”
“说就说!”她被激起火气,“其实我不是人类重彤,是精灵童彤,明白了吗?”
“不明白!”两兄弟不约而同地喊。
小雾噗地笑了出来。
童彤讪讪地撒撇嘴,放锾语气,“好吧,我说清楚点,我原本是个精灵,有天偷学 了小雾的飞行法术,一路飞呀飞的……”
“说重点,童彤!”小雾提醒她。
童彤白了他一眼,望著荻,“五年前你坠楼那天,我正好经过海世大楼,看到你从 大楼坠下,就忍不住出手救了你。”
“……那阵风,是你?”荻怔怔地。
童彤抿著唇点点头,荻和蕨对望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