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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耍心机  第5页    作者:染香群

  秋娘用惊人的力气抓住剪刀,「娘,谢郎是大伯父吧?杀我有什么用?现下妳杀了我和弟弟,妳能逃开么?门是从里面闩住的,除了妳,还有谁会动手?」

  「等我杀了你们,再放把火。」她嘴唇微微上扬,「我看谁会碍我的事!」

  她真的疯了!

  只见谢夫人一脚踢开秋娘,抓起已经不动的忍冬又要刺下,秋娘奋力撞倒她,抱住弟弟滚开来。

  听见门外喧嚣撞门的声音,谢夫人脸色一变,咬牙又冲过来,秋娘一头是汗,一脸是泪,心头发闹,眼前渐渐发黑。

  不行!她只剩踹桌子的力气,偏偏红木桌极重,只动了一下,油灯滚了下来却没倒。

  谢夫人原本秀丽的脸庞扭曲着,在骤然的黑暗中特别令人心寒,突然,屋子光亮起来,带着烧炙的气味。

  秋娘搂着忍冬,惊恐地看着谢夫人烧起来的袖子。倒掉的灯油滴在桌上,谢夫人刚好袖子拂过,原本昏暗的火苗吞吐到雪纺纱袖,马上熊熊的烧起来。

  「啊~~」谢夫人无法扑灭身上的火,恐惧的叫声让终于冲破门的众人都心惊,火势蔓延得很快,来不及救,她就活生生的烧死在众人眼前。

  秋娘整个人呆住。她低头看着绵软的弟弟,发现他已经没有气息了。

  她眼睛一闭,像是这样就不用看到这个丑恶的世界……

  下一刻,她昏倒在谷梁朗的怀里。

  第三章

  这次昏厥,在谷梁朗都疑心秋娘不活了时,她才慢慢醒转。

  她醒转已是两日以后了。

  她醒来第一句话问的还是:「冬儿呢?」

  谷梁朗顿了一顿,「……他已经不在了。」

  她没回答,甚至没有流泪,只是愣愣的躺着,望着日影缓缓移动。

  「妳昏了两日。」谷梁朗不急着给她吃药,拿过一碗淡粥,「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她闭上眼睛,「也没有吃东西的必要了。」

  谷梁朗抱起她,她既不反抗也不尖叫痛哭,只是轻轻的将头别一边去。

  他也不强迫,「秋娘……」

  「我不是谢秋娘。」她的声音像是彻底放弃了一切,「我……我什么也不是。」

  「妳生父或许不姓谢。」谷梁朗的声音仍有镇定心魂的功效,「但是,妳就是妳。既然养父姓谢,他宝爱妳多年,用他给的姓和名有什么不对?」

  她的眼前一片朦胧,「你知道?你为什么都知道?」

  榖梁朗唇角有点笑意,「妳吃一口粥,我回答妳一个问题。」

  一口粥能济什么事呢?她已经毋须再活了。以前不是死不了,而是不敢死,所以她痛苦的熬着这痛楚不已的日子。

  现在,她可以死了,可以到地府听父亲唾恨她。

  一口粥救不了她的命,怕什么?她啜了那调羹的粥。

  「据说忍冬和谢三爷很像,忍冬和妳却没有半点相似。本来我以为妳像谢夫人,但是我看过她扬起面纱时的容颜……不,妳不像这家族的任何人。虽然早就疑惑了……」他不再说,又递了一调羹。

  秋娘乖顺的吞了下去。

  「谢夫人却这样狠心对妳。」

  「我不怪她。」她的声音虚软,「但是她不该狠心如此对忍冬。我对不起父亲,他宝爱我一世,一直不知道我不是他女儿,还有负所托……」

  冬儿,待姊姊到地下向你赔不是。

  「谢三爷是知道的。」他又递了一调羹。

  秋娘瞪着眼睛看他,谷梁朗只是含笑看她,不肯说下去。

  等她乖乖吞下,他才说:「其实谢大爷也是知道的。官差去拘捕他到案,他推得干干净净,却大嚷大叫妳不是谢三爷的女儿。这事儿,应该是谢夫人告诉他的。我也看到官府备案的高嬷嬷『跳井』疑案……」他又喂了秋娘一口才说:「我总觉得谢夫人狠得下心杀自己的奶娘,没道理放过稳婆。等我寻去的时候,发现稳婆早接受谢三爷的资助,远远的迁走了。」

  秋娘茫然的想坐直,力有未逮的瘫了一下,「爹……为什么?为什么要养我这个赔药钱的外姓人?我这些年花下的银子,够买五六十个男儿了!为什么?」她初醒仍无力,连按住心口的力气都没有。

  「妳若知道冬儿不是妳的亲弟弟,妳会不会袖手旁观?」

  「你胡说!」秋娘突来力气,用力的推他,「冬儿是我的弟弟,爹是我的爹!冬儿啊~~爹~~」

  不要激动?为什么不要激动?她为什么不可以哭?命都不要了,为什么不可以哭?

  「爹呀~~你疼我一点用也没有,我守不住冬儿呀,爹呀~~」她一声一泣血,「爹爹呀,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你来带我走呀……你来带秋儿走呀……爹爹呀……冬儿……」

  她挣脱不开,一拳拳打在谷梁朗的胸口,一迭声的喊,哭喊得声音都嘶哑了。

  仆人看得心惊胆战,「姑爷……」他们也跟着拭泪,「不要让小姐这样伤神,她……她会哭坏的。」

  谷梁朗摆摆手,任她哭去。几次几乎哭厥了过去,他小心的护了她的心脉,这场哭,足足哭了两个时辰。

  哭到完全无泪,气促面白的只能干咽,谷梁朗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今天就哭这些。」他端了水来,「秋娘,喝点水。要不然,连眼泪都没有得哭。」

  或许哭得太累,她反而一夜好眠。

  隔日,谷梁朗见她神色略恢复,要她再进饮食,她却别脸不用。

  「秋娘。」

  「别费心了。」她昨日大哭耗神,声音尚未恢复,略略嘶哑,「我不活了。以前是为了弟弟还小,现在又要为什么呢?很痛……每一天,都好痛……」

  已经这样忍耐二十年了。够了,太够了。

  谷梁朗不再劝,深思片刻,道:「秋娘,何谓君子?」

  她正如槁木死灰,狐疑的看着想骗她饮食的大夫,「君子可托六尺之孤,寄千里之命。」

  「妳我有君子之约,妳可记得?」见她眼中火苗消失,他打起精神应付她的枯槁,「虽说谢夫人刺杀忍冬始料未及,我终是尽力保全过你们。或者,你怨我为德不卒?」

  「不。」死都不怕了,怎么还会贪身外物?大夫连自己终身都愿拿来作保,她还惜什么?「大夫已经仁尽义至,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怨自己的养母,泪流满腮,「秋娘尽其所有,只要是大夫要的,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他眼睛闪了闪。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她向来守信。

  「好。」他炯炯的望着秋娘,「我要妳。」

  趁她怔住的时候,喂了她一调羹燕窝粥。

  秋娘急急吞下,「我?为什么?」

  「秋娘,妳不守信?」他笑笑,「妳吃下这碗粥,我告诉妳为什么。」

  「你……」她啼笑皆非,望着粥,本想大笑,反而哭了出来。混着眼泪,她艰难万分的吃下那一小碗粥。

  「秋娘,实话说,妳的病眼下是没救了。」他温柔的替她拭了嘴角,「如妳一般有心疾的人皆药石罔顾。我行医几年,已经看过太多人因而丧命。」

  温暖的大手握着她的冰冷,「妳若已不惜命,何不趁有生之年为善?我带妳到栖渡山,群医会诊,尚有些新药可试。以有限之命,换多少苍生之活,比白白的饿死病死好,妳说是不?」

  她愣愣的望着他,良久才说:「我熬不到栖渡山。」

  「妳口口声声要死,何以定要死在谢家庄?」

  思前想后,竟无一语可反驳。亏她人称「赛诸葛」,居然让人堵得一句话都无法回。

  「大夫不要家产良田?」她不确定地问。

  「叫我子霁,」他很坚定地说:「我要妳。」

  驳回他,快驳回他……这么多年,她困在病榻,连窗下探探都不得,哪堪千里万里劳顿?

  除死无大事。死犹不惧,怎恐千山万里?

  「子霁,此行你当后悔。我将拖累你。」

  望见她眼中又有不屈的火苗,他隐隐有笑意,「我不怕。」

  沉默片刻,她反握他的手,「我跟你走。」

  五姨娘星夜兼程从丽京赶回谢家庄,发现谷梁朗已带走谢秋娘。

  「什么?!」她跳得半天高,「栖渡山?这千山万水,夏天又要到了,没带仆人没盘缠,就这么走了?你们居然没半个留一留他们!」

  「五姨娘……」老管家泪流满腮,「就让小姐跟姑爷去吧!姑爷是好大夫,就算不能医好她……姨娘啊,姑爷是一心一意为小姐的,让小姐也过过夫妻生活吧……」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五姨娘怔忡半晌,落下泪来。

  「不成,我在这儿哭什么?」她擦擦眼泪,「我得整理个家成业就,等她回来好骂她呢!传商行的人来见我!」她越擦眼泪,流得越凶,「这死丫头……等她回来,我非好好骂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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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

  秋娘睁开眼睛只有这个念头。虽然马车里已经多备软铺了,她还是颠得一身痛。第一天行不到十里路,她已经面白气促了。

  「还有多远?」她的声音不比呻吟大多少。

  「很远。」谷梁朗替她拭拭汗,「今天这样就好,我们打尖吧!」

  「天还亮着。」她不是不内疚的,这么慢慢晃着,要晃到哪年才到?

  「睡中觉再走。」他将秋娘抱起来,村民都瞠目看着,秋娘觉得难为情,只得缩在他怀里。

  天热,她没什么胃口,但是谷梁朗不让她躺着用餐,宁可半抱半扶着在众目睽睽下吃饭。

  「我自己能坐。」痛死她也丢不起这脸。

  他笑一笑,放开她。她手弱无力,筷子颤巍巍的夹了半天才能吃到,却不让谷梁朗喂。一餐饭吃得极慢,谷梁朗不但耐心等她,还将鸡胸肉撕碎,夹到她碗里。

  「我不吃荤。」她讶异,「姚大夫说……」

  「远行需要体力。」他笑笑,「妳不是喜欢说,除死无大事么?」

  她也笑起来。村野客栈,当然又随和些,膳房也不可能为她特别做无盐羹菜。没想到这样粗砺的饭菜,却让她觉得有滋有味,吃得比平常多。

  只是让他抱着进房,她实在窘得很。

  她几乎一触及硬床板就睡着了。但是筋骨疼痛,转侧不禁有呻吟之声。谷梁朗想帮她推拿,发现她身上瘦得可怜,不知道怎么下手,谷梁朗踌躇了一会儿,将她裹在被里,和衣躺在她身侧抱着,让她舒服些。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蜷在谷梁朗的怀里,不禁两腮艳红,心口渐渐紧起来,但是谷梁朗稳定的心跳声,却让她身子慢慢放松。

  他睡着的容颜异常安详。他……他真是个好看的男人啊!虽然只是怜悯,她也成了他的妻……

  她哪有命成为任何人的妻呢?一阵酸楚让她眼眶发热。她不愿再想,继续倾听他的心跳,他动了一下,迷蒙的张开眼睛,秋娘赶紧装睡,他确定秋娘安然,搂紧一些,又朦胧睡去。

  他对她……真好,虽然是医者对病家的好。

  同行月余,她又不那么确定。

  举凡如厕更衣沐浴,谷梁朗皆尽心竭力,体贴入微。秋娘压根不信什么「救天下心疾苍生」的鬼话。

  他图什么呢?这样尽心照顾一个病鬼,家产他不要,钱财他不要,他到底要什么?

  沐浴时怕她困窘,他先帮她沐发,眼睛绑着布巾,轻轻的将她放入浴桶。

  「为什么?」她躺在热水里,在蒸腾的雾气中,低声的问。

  「嗯?」

  「你这样尽心尽力,照顾我无微不至……」望着自己枯瘦得可怕的身体,「这些是为什么?你可以带人来照顾我……」

  他倒少有的脸红,「不为什么。我养不起别人。」再说,他希望秋娘能够放开胸怀,从沉重的压力里走出来。任何跟谢家庄有关人等,他都不希望跟从。

  「我薄有资产……」

  她急着希望有点贡献,没想到惹谷梁朗生气了。

  「妳是我的妻!为什么要用妻产?」

  这话在她心口重重的撞了一下,说不出是苦是甜,满心欢喜酸楚,却又想哭。「那不是……」

  「那是!」他自己也吃惊了,这些年胸怀岂有波澜?没想到竟然会激动起来。他压抑了一下,「水冷了,我抱妳起来吧!」摊开浴单,正要裹住她,却没听到水声话语,他警惕起来,「秋娘?」

  没有回答。

  他匆匆的拉下布巾,只见她笔直的注视着自己,慢慢的放开掩着胸的手,声音有些颤抖,「不要别开脸。」

  月余来她能进饮食,已经略略长了些肉,只是仍然瘦得肋骨可见,然肤白胜雪,娇细的腰肢和柔小的乳房还是让人屏住呼吸。

  「很难看对不对?」她低语,虽然这样羞人,她还是鼓起勇气,「我能是谁的妻呢?」

  「我们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的声音软下来,「起来罢。水都冷了,着凉怎么好?」

  帮她擦身更衣,觉得背着他的细瘦肩膀不住抽动,心知她哭了。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也有些欢喜,他没有安慰她,只是仔细的帮她擦干一头长发。

  这样病弱的身体,却有这么美的头发。又柔又滑一光亮得像是一匹绸缎,缠绵在指尖,像是无尽情意。他细细的梳好,连挽起来都舍不得。

  「我要知道,为什么?」她瘦削的脸固执的要一个答案。

  「妳若乖乖睡觉,」他忍不住哄她,「明天天亮妳会在枕下看到回答。」

  这让她失眠了大半夜,好容易睡着了,等醒来,都快中午了,谷梁朗早已起床不在房里,她急急的摸向枕下,摊开来一看--

  怜君风流高格调

  她怔了一会儿,心知他改了中上唐诗〈贫女〉里的「谁爱风流高格调」。

  不再问什么,她第一次忘了病苦,突然希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就算日日心痛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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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马劳顿,她以为自己熬不过来,孰料竟然能够倚着窗赏景。

  虽然想到冬儿不禁要哭泣一场,却比在谢家庄时宽怀许多。

  谷梁朗不忌饮食,少用药饵,她会忍不住地哭泣发怒,却比在家时身体好些。

  谷梁朗诊脉抓药,默然不言。他心知她此时虽体力渐壮,却无异饮鸩止渴。若卧床休养,少怒寡言,当然可以让她多活一二十年:现下让她宛如常人奔走,一旦发作,便极为凶险。

  但是,躺在床上如废人般痛苦,还不如让她赏景玩水,好好的活过一场。

  越认识她,越怜惜她。由怜生爱,渐渐在他心湖里深有涟漪。

  他向来谨遵父嘱,情绪收敛平静,却让这聪慧而寿促的女子在心底烙下一片月影,再也无法无动于心。

  等他发觉的时候,已经越过医者病家的分际太深。

  轻抚着她丝缎般的长发,谷梁朗心中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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