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赚皮肉钱可不是靠长相就可以了,技巧服务之类的才是最重要。改明儿回台北可得找个人好好教教她。
“阿妹说你劝她跟你到台北去?”林素兰首先发问。
“对呀,不会让她吃亏的。”
“那……是不是到你公司上班?”
“我公司?”于庭凯怔了怔。他早已忘了之前随口掰的谎话了。
“于先生不是在做人力仲介的吗?”林素兰茫茫的双眼定在他脸上。“到你们公司做会计是不是?我们阿妹读书时的珠算和电脑都不错。我去拿检定的证书给你看,我都收的好好的。”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了不用了!”于庭凯连忙阻止。他要看那个干什么?“呃,我们公司不缺人啦!”
“喔。”林素兰失望的坐回椅子。“那……阿妹可以做什么?”
“我要介绍她去的那间夜……呃,公司,待遇可比我们那里好多了。”差点脱口把真正的目的说出来,于庭凯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待遇好不好没关系,”林素兰幽幽的低叹。“只要我们阿妹做的开开心心就好,不要太操劳的。我们阿妹一直都为这个家烦恼很多,很少快乐过,我希望上台北阿妹能做一个轻松又可以有理想的工作。”她殷切地望着他。“啊,我是乡下人,没读过什么书,不会讲话。于先生你知道我的意思吗?我希望阿妹可以轻松又快乐的。好不好?”
“阿母,你说这个做什么?”董田妹红了眼眶,仿佛真的就要离别似的。
于庭凯清清喉咙。
“呃,轻松是一定的啦,有钱也就快乐嘛,是不是?”
“于先生我一看就是个好人,要不然我也不放心把阿妹托付给你。”林素兰摸索着他的手,感谢地紧紧握在手中。“阿妹说你救了她,像你这种有正义感的年轻人很少了,谢谢你,我替阿妹死去的阿爸谢谢你。”
又提到死人。于庭凯环视着这屋子,仿佛这间屋子的头家正在冷冷看着他。不意间瞥到高挂在墙上的遗照,让他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
莫非死者有灵,知道他要把他女儿卖了?
埋首奋力吃着桌上少有的“好料”的董喜男忽然抬头。
“于哥哥,阿姐到台北可以赚多少钱?”
这也是董田妹最关心的,她殷殷地望着他,专心等着答案。
于庭凯不自在的咳了咳。
“这份工作啊,说有多好就有多好。月入数十万不说,还上班轻松、时间自由。工作环境单……单纯,急可先借……”
林素兰皱眉。
“哪有那么好的工作?”
“阿母,”董田妹握住她的手。“台北本来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不然座里怎么会那么多人要去?”一听到月入数十万,董田妹渴钱的心就被蒙蔽了,也不管于庭凯说的合不合理。
“对……对呀,”于庭凯的脸很难得红了。“放心啦,我不会骗人的。”
可怜董家好久没看过电视、报纸了,一切外来的资讯无法进入这个小小的、封闭的世界。林素兰想起隔壁座有一个女孩也到台北吃头路,没两年就开着黑头轿车回来,装扮的是妖娇美丽。虽然不太清楚她是做什么行业,但那身光鲜亮丽是骗不了人的。
想了想,林素兰又放心的笑了。跟着这个看起来很有作为的年轻人,应该会有好机会。说不定人家人面广,真的就有机会替阿妹找到好头路也说不定。
林素兰感激地望着他。
“于先生,谢谢你,阿妹真的是遇到贵人了。我早就叫她去台北她不听,还好有于先生,要不然我们阿妹永远没办法出头天了。”
“嘿嘿,哪里哪里,不用客气……”于庭凯心虚地笑了笑。幸好他的良心早让狗啃去了,要不然面对这种场面,心肠还真狠不下来。
“阿姐,那你到台北赚钱以后可不可以帮我买遥控汽车!”董喜男两眼亮晶晶的盯着董田妹。“我好希望有和阿比一样的车车喔,那会不会很贵?”
董田妹心里也被满满的喜悦涨满了。她笑着摸摸弟弟的头,不知怎地鼻头却发酸了。
“当然可以,不但有遥控汽车,阿姐还会给你买新裤子。每天穿的干干净净的,再也不会让阿比笑你小鸡鸡露出来了。”
第四章
一直到坐上往台北的野鸡车,董田妹的眼泪才掉下来。
临行前一晚,母亲把三万元交给她,要她好好收着。原本她不愿意拿,但母亲还是硬塞给她,怕她到台北无法度过领钱之前的日子。
虽然说“急可先借”,但母亲的观念里还没赚到钱就先借资,一定会让老板印象不好,所以还是把钱交给她,要她先安顿好吃住问题。
想到抛下母亲和弟弟独自到台北讨生活,董田妹心里就一阵阵酸苦。长到十九岁从没离开过家,心里怎么样也舍不下。但是为了让家里过更好的生活,离乡背井的日子再苦也要忍下来。
“哭什么哭嘛,都要被你哭‘衰’了。”于庭凯靠着窗户坐着,两脚摇摇晃晃,地痞流氓的丑态开始跑出来了。
董田妹抹干泪,不愿得罪自己的“大恩人”。
然而一直滚落的泪珠怎么也止不住,咬着唇,呜噎声还是一直溢出来。
“要哭就哭嘛,看你这样更难过。”于庭凯不耐烦地说。
怎么做也不是,董田妹咬着唇,拿着手帕一直擦泪,连呜噎都不敢了。
“好了好了,怕你了。”于庭凯一把搂住她。“肩膀借你靠一靠,不要说我不体贴啊。”
怎么说将来都要靠她吃饭,不顺着点说不过去。
董田妹一靠上他的肩,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没一会,于庭凯的衣襟湿了一大片。
“没出过远门啊?”
董田妹摇摇头。
“真的连台北都没去过?别‘耸’了好不好?”
“去……去过一次……”
“真的啊?还不算太‘耸’嘛。什么时候?”
“国小……毕业旅行……”董田妹抽抽答答的说。
于庭凯“噗”一声笑出来。
“喂,你真的是名副其实的、争咖耸。耶,到台北不要叫我带你去逛国父纪念馆、总统府什么的。”
“我……我是要去赚钱的,不……不是观光……”
于庭凯点点头,安抚着说:“对嘛,要赚钱就要开开心心的,客人可不喜欢看到哭哭啼啼的小姐。”
“什么……客人……?”
于庭凯也懒得解释,反正人都上车了,无须编谎话。
“到时你就知道。”
董田妹没再追问,靠着他的胸膛,只觉得心里安定不少,一时忘了男女之防,真想就这么靠下去。
“到台北……你会不会丢下我?”
于庭凯心里直想发笑,就怕到时她会像瘟神一样甩掉他呢。不过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毕竟她是他的“生财工具”。
低下头正想回答,迎上董田妹水波盈盈的秋眸,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有全心全意的信赖,一时间堵的他说不出话来。
“不会……”
“那就好。”董田妹安心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自从决定上台北,她心里就把这个相处短短几天的男人当作自己最重要的依靠,以往对男女之间的界线和防心,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能是缺乏安全感吧,知道自己将要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随便一棵“浮木”都想捉的紧紧的。
以后她只能依靠他了。自从他救了她后,她心里一直对他有分亲切感。在台北的日子有他相伴,也许不会如想像中的那么恐怖了。
于庭凯怔怔地抚着怀里她柔顺的发丝,心里突然产生一种怪怪的感觉。
董田妹不知何时睡着了,轻微的呼吸喷吐在他穿着薄薄夏衫的胸膛。
于庭凯指尖轻轻划过她柔嫩的脸颊,心里想着,生长在烈阳高照的渔村,能有这种白里透红的肌肤还真少见。瞧她脸上像掐得出水来似的,晶莹剔透,想必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这么油光水滑吧?这种上等货色要拱手让人享用真是舍不得,自己都还没睡过这么上品的女人。
想着想着,神智有点恍惚。如果这是自己的女人,他一定舍不得让她堕入烟花,肯定让别的男人看一下都不行。半晌,他甩甩头,抛掉满脑子奇怪的思想。算了,自己要什么女人没有,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货色,还是留着赚钱比较实际。
他取出一件薄外套,轻轻覆在她身上,跟着闭上眼假寐。
两人头靠着头,相互依偎着,那模样就像一对交颈而眠的鸳鸯。
* * *
到了台北,已经是深夜了。
于庭凯打着大大的呵欠,随手招来一辆计程车。
上了车子,董田妹才突然想到:“今天晚上我……睡哪?”
颠了一整天的野鸡车,于庭凯的脾气已经很不好了,粗声道:“反正不会让你睡公园啦,问那么多!”
车子来到一个老旧的社区,他的小套房就位在这里。
这间小套房还是妈妈桑借他住的,否则以他一有钱就花个精光的个性,存到下辈子也买不起一间厕所。
于庭凯摸索着口袋,好不容易掏出钥匙开门。董田妹一直默默跟在后头,手里提着从屏东带上来的全副家当,手都发酸了,也不敢叫他帮忙提一下。
踏进玄关,一股霉臭味扑鼻而来。
董田妹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掩鼻,心里纳闷这样一间充满腐臭的房子也能住人吗?
可是于庭凯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吊儿唧当的一摇一摆走进去,脚上两只鞋子“咚咚”两声甩掉,各自离得远远的。
董田妹也不敢多问,默默跟进去。脚下的凉鞋很安分的摆好,顺便把玄关的鞋收一收,各自归位。
“回家真好!”于庭凯一见到床,大咧咧的一躺,嘴里发出赞叹。
董田妹局促的站在房门口,对这满室的凌乱也感到赞叹。
小小的套房大概只有三坪左右,前前后后看不到一处“空地”。地上几乎所有能走的地方都堆满了衣服、裤子、内衣裤、臭袜子,有的衣裤堆里还埋着空酒瓶、自报纸。黄色书刊就堆在床的旁边,用过的保险套和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堆成一座小山。
角落里有一个垃圾桶其实也不太确定那堆的高高的垃圾底下是不是真的有一个桶子。只见那个角落里堆满了吃过的便当和泡面的空碗,一层一层堆叠起来,早就淹没了底下的垃圾桶。阵阵的腐臭味多半就是由那里发出来的,董田妹猜那里大概放了他一整个月的粮食“遗迹”。
房间里还有一座音响,上面凌凌乱乱散放着一堆CD、录音带,大部分的盒子都没有盖上,有的录音带里面的磁带都拉出来,纠结成一团。唯一的桌子上放着一台小电视,旁边一个烟灰缸早就满出来,烟蒂上面又有烟蒂,大部分被挤落到地面,烟灰散的一地都是,还印出一个脚印。桌子旁边有个冰箱,但是冰箱门不知哪次使用时没有关好,地上留着一摊已经干掉的水渍。从冰箱门缝里可以看见,里面除了几颗腐坏的蛋以外,堆的都是啤酒。不过可想而知那些酒大概也不能喝了。
最后是一个木制衣橱,大开的门里面吊着几件西装,其他的空无一物。不过以满室堆放衣物的情形看来,这个衣橱其实是多余的,因为没有一件衣服安安分分的归位。
再看看于庭凯躺的床铺。那里除了他躺下的一个人型盆地外,四周没有半点空位。也不是说他的床小,那还是标准的双人床。只是床上散放着衣物以及书刊报纸,还有一把断了弦的吉他。吹风机、慕丝发雕之类的整发用具以及镜子、梳子散的满床都是,赫然还发现一把包着报纸的西瓜刀,包括他身子底下都还压着半截铝制棒球棒。
董田妹不由得怀疑他究竟是如何躺到那张床上面的,而自己只能站在门口,考虑着第一步要踏在哪里。这整个房间根本没有供人走路的地方,难道他是用飞的?
“啊——蟑螂——”一只蟑螂飞过眼前,吓得她花容失色。
于庭凯懒洋洋的张开眼睛,不耐烦地说:“蟑螂打死就好了,叫什么叫?”
随手拿起床上一把梳子,一扬手,快而准的消灭敌人。
董田妹惊惧不已,呐呐道:“你……你房里很多蟑螂?”
“是不少。”他拨掉身子底下的铝棒,随手一丢。“你没看见地上一堆蟑螂尸体吗?”
董田妹又惊又怕,睁大眼睛在满地的凌乱里寻觅——果然在垃圾桶旁以及一件内裤底下找到已经爬满蚂蚁的蟑螂尸身。
她只觉得头晕作呕,惨白着脸摇摇欲坠。
“还不进来,待在那边干嘛?”于庭凯睨了她一眼。“快点睡了,明天还要上工。”
董田妹忍下反胃的感觉,小声道:“怎……怎么进去?不能走……”
“你怎么那么笨?”于庭凯不耐烦的翻翻白眼。“踩过去不就好了?”
“可是……”她还在犹豫。好怕不小心踩到一只蟑螂、老鼠什么的。
于庭凯瞪了她一眼,从床上跳起,两个跨步走过来,一个栏腰抱起她。董田妹连惊呼都来不及,自己已经被安置在床上。
“我……我睡另一间。”她连忙站起来离开床。
于庭凯怔了怔,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跨过重重障碍,来到浴室门口。
董田妹推开门,呆愣住了。
耳边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你要睡浴缸吗?”
“我……”董田妹胀红着脸,转过头来道:“那我不睡了,你睡好了。”
于庭凯撇撇嘴,哼了声。
“算了,随你。别别扭扭的,真受不了。”三两下脱掉身上的衣服,仅剩一件内裤,他道:“明天不要给我一张熊猫脸啊,就算你整夜没睡也还是要去上班的。”
* * *
坐了整天的野鸡车,于庭凯累摊了,此时呼呼大睡,像头死猪那么沉。
董田妹整夜没睡,忍着疲惫动手整理这间猪窝,清出来的垃圾堆的像山一般高。
除了每件东西归位以外,她还蹲在地上拿条湿抹布擦着积上一层厚灰的地板。好不容易整理出一个大概,天色早亮了。
六点左右,她提着一袋又一袋的垃圾下楼,随后买两份早点。
回到套房,她轻轻推醒于庭凯。
“起床了。”
于庭凯翻个身继续睡,没理会她。
董田妹不死心,继续叫。
于庭凯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瞧见床畔坐着一个令人垂涎的美人,二话不说揽住她,往床上滚去。
董田妹惊骇不已,双手奋力推着压住她的胸膛,差点没哭出来。
“走开!走开!”
这点力道打在身上不痛不痒,于庭凯一点也不在意,冒出胡渣的脸钻进她颈窝,摩擦嗅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