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我本来就想和你结婚了。”他快语无伦次了。
汪子民早就知道他的心意,只是她怕婚姻,怕骆展朋无法忘怀他心爱的女子。
骆展朋见她犹豫不决的神情,大概能猜出她的心思。
他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的双眸和他深情的眼眸锁在一起。“我爱你,过去早随风飘逝,我几乎已经记不起芬妮的容颜。并不是我薄情,人总要成长改变,遇见你之前,我曾想过,假如芬妮没死,我和她又是否真能共度一生呢?我自己也十分怀疑。”
汪子民静静聆听着,而她的心也早已飞向他。
“你的出现抹去芬妮在我心中仅有的影像,你的一切疯狂地吸引了我的视线;我因爱你而痛苦,那是比年轻时的感觉还刻骨铭心,我知道如果不好好把握住你,我会遗憾终生的。”他深情款款地抚摸着她的脸庞。“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
汪子民的双眸浮着薄雾,伸出手摸着他面颊。“展朋,我也爱你,我真的好爱你,又怕这分爱会落空,所以我想逃,逃出这分牵绊。当我被你言语所伤时,我知道我防卫的心房已被你占领,我……”她的眼一眨,眼泪像珍珠断落般,滑下脸颊。
骆展朋心疼她的泪水,他拿下她的眼镜,亲吻她的泪痕。“不要哭,我发誓不再让你流泪。”
她楚楚可怜地瞅着他。“你真的会爱我一生一世,永远不变?”他点头,她抱住他流泪,这是快乐的泪水。“如果你离开我,我会走向毁灭,我的爱情是生生世世永不改变的。”
她的承诺使他动容,他捧着她的脸,铿锵有力地说:“分开我们的只有死亡,终其一生,我对你的爱永不改变。”
她泣声道:“我也一样,对你的爱永不变。”
“我们今天就去公证结婚,好吗?”
汪子民擦干泪水,露出灿然的笑容。“嗯。”
“喔,太棒了。”他抱住她旋转两圈,她惊叫着,他笑着重重吻她。“我们请亚蒙和莹儿当我们的见证人。”
“好啊。”汪子民掠掠头发。“莹儿明天就要回彰化,年假后才会回来。”
“那走吧,我快等不及了,把你娶回家我才安心。”
汪子民娇羞地白他一眼。“被人听到了多不好意思!”
骆展朋理直气壮地说:“谁敢笑!结婚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必害羞呢?老婆,走啦!”他牵起她的手就往外冲。
汪子民翻翻白眼,也跟着他跑。
***
骆展朋夫妇、施亚蒙、宋莹儿从法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汪子民从法院出来,身份已改变,脸上有掩不住的喜悦。
“骆大哥你好厉害,一下子就把子民拐走了!”宋莹儿向汪子民挤眉弄眼。“骆大嫂,你说是不是呢?”
“莹儿,你讨打!1”汪子民举手作打状,笑骂地说。
宋莹儿躲在施亚蒙背后。“亚蒙,你看子民啦,船过水无痕,刚刚还央求我们帮忙,现在事情办完了就要打人!”她向汪子民扮鬼脸。
骆展朋和施亚蒙哈哈大笑,汪子民则羞红了一张脸。“莹儿,你再说,我就要抖出你的糗事!”
宋莹儿做投降状,高举着双手。“骆大嫂,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就饶了我吧!”
她一脸笑嘻嘻的娇模样,让人想生气也难。
“好吧,饶了你!”两人嬉闹惯了。
宋莹儿、汪子民相视一笑。“走,回家去,我帮你整理衣物!”
“嗯。”汪子民瞟骆展朋一眼。“展朋,你妈那里——”她有些担心。
骆展朋会意地笑。“你放心,我妈妈巴不得我早日把你娶回家。我打电话告诉她,她高兴得嘴都合不拢,还直夸我聪明呢!”他得意洋洋地说。
“聪明?我不懂。”施亚蒙说道。
“就是先公证,新娘跑不掉了,宴客的问题就可以从长计划。”他丢给汪子民一个“不错吧”的表情。汪子民暗自偷笑,骆展朋对自己很没信心,这表示他在乎她!她心中甜甜的。
施亚蒙、宋莹儿听了,直拍手叫好。
他们坐进施亚蒙的车,施亚蒙发动车子,驶进车阵中。
汪子民、宋莹儿坐在后座说着悄悄话:“子民,人家说婚姻是一场赌注,不是赢就是输!”毕竟汪子民的婚姻太匆促了。
汪子民一脸信心十足。“我会赌赢的!”
宋莹儿正色地说:“子民,真的恭喜你,有一个好的归宿!”
“谢谢你。”汪子民紧握她的手。
施亚蒙从后视镜见她们友谊情深。看着宋莹儿,他暗暗发誓:莹儿,我会给你最幸福的婚姻,让你美丽的脸庞也会因自己的爱而永不褪色。
***
车子下交流道,彰化到了。在宋莹儿的指示下,车子停在一幢豪华宅邸前。
施亚蒙见到这幢五层楼高的豪华洋房,就可以知道宋莹儿的家庭背景一定很雄厚。他露出一丝丝冷笑,比财势,他家不见得会输给宋家,反正他的目标是他心爱的莹儿,其余的,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宋莹儿偏着头看施亚蒙,他的眼神带着冷漠,脸上的神情令人费解!难道他后悔了,不愿充当她的知心男朋友?
“亚蒙,你不高兴吗?”她扯扯他的衣袖。“还是你后悔了?”她着急地问。
“没有啦,瞧你紧张的模样!”他取笑她。
“哼!你都没瞧见自己的神情,好冷漠!”她嘴噘得半天高。
“对不起。”施亚蒙见她仍偏着头不理他,突发一想,何不乘机探探她,看他在她心中的分量。
“既然不肯原谅我无心之言,那等我见过你家人后我就自动离去,从此不再出现你眼前!”他用悲伤的语调说。
宋莹儿猛转过头看他,而他并不看她,注视前方。她一听他将永不出现她面前,她的心一惊!
宋莹儿顾不得面子问题,她伸手摇他的胳臂。“亚蒙,我没生气,人家只是闹着玩的。”她撒娇道。
施亚蒙仍不看她,眼中闪着浓浓的笑意,却又怕被她瞧见,只好不停地摇头。
他的摇头使她的心陡地沉了下去,他不接受她的道歉!她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除了她家人外,施亚蒙是她最在乎的朋友。
宋莹儿干脆跪在椅子上,伸手去扳他的脸。“亚蒙,你不要这样子嘛!”她眼眶微红。“看不见你,我会难过的。”
施亚蒙满足了,宋莹儿的心中确实有他的存在。他也知道凡事适可而止的道理,瞧
宋莹儿都快急哭了。
他笑意盎然地捧着她的脸。“我是逗你玩的。”施亚蒙将她揽进怀里,温言软语:“不要哭,都是我不对,再哭的话,你家人看见了,还会以为我欺负你,一脚把我踢出去!”
宋莹儿忍住泪水,抡起小拳头捶他。“你……你好坏,害我好害怕!”她吸吸鼻子,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施亚蒙拿手帕为她擦脸。“我再次道歉,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她的眼泪会撕裂他的心。
宋莹儿抓住他的手,表情慎重地说:“亚蒙,你以后不要再说不见我的话了,好吗?”她不喜欢和朋友绝裂,却没有深思她所以惶恐不安的原因。或许是佛洛伊德说的“潜意识”吧!她深爱他而不自知,却在不经意的行为中,将自己最真实的情感表达出来。
他爱怜地吻她额头一下。“嗯,我答应你。”
宋莹儿展露美丽笑靥,眨着无邪的大眼睛。“那我们进去吧!”
施亚蒙笑着按喇叭,大门缓缓打开了,他将车子驶进庭院,门又缓缓关上。
***
宋莹儿不等施亚蒙为她开门,自己打开车门就冲进屋内大喊:“爸、妈,我回来了!”
施亚蒙心里笑她小孩子心性,随即提着礼物也进入屋内。
宋兆聿、赵萱夫妇从楼上下来,就听到他们的宝贝大声喊叫,一下子人就冲进来了。
宋兆聿笑呵呵地张开手臂,宋莹儿即冲进他怀里。“爸爸,有没有想我呢!”她亲着父亲,就像长不大的小女孩。
“想!想死了!”他可是老来得女,不宠才怪!“你就像刚出笼的小鸟,一飞出去就不知要回来。”他捏捏她细嫩的粉颊。
“哪有?”她皱皱鼻子,转身去抱她母亲。“妈,爸爸都乱说人家的坏话!”
赵萱顺着宋莹儿的长发。“爸爸说的也有一半是事实哦!”温柔优雅的举止随着岁月,让她更散发出中年女性特有的魅力韵味。
宋莹儿不依地嘟起嘴。“妈,你偏心啦!你都替爸爸说话,不疼莹儿。”她耍赖地摇着母亲。
赵萱被她逗笑了,宋兆聿也乐不可支,他多希望女儿永不离开他们身旁。
赵萱拉着宋莹儿坐在一张单人座的沙发椅,母女俩挤在一起。“告诉妈,你在台北的生活!”她温柔地把宋莹儿的长发撒向背后,端视着宋莹儿,她俩的神韵极为相似。
宋莹儿窝在母亲怀里述说:“我摆画摊,画人像画……”
宋兆聿也坐在一旁细听。
施亚蒙一进门就见到这一幕,他可以从宋莹儿父母亲的眼中看出,他们疼爱宋莹儿的程度。
宋莹儿和她母亲很神似,可说集她父母亲的优点于一身。
宋莹儿见到施亚蒙,一跃而起,跑到施亚蒙身边,搂住他的手臂。“爸、妈,他就是施亚蒙。”
宋兆聿夫妇对施亚蒙非常熟悉,今日一见,比相片中的人影还俊逸,全身流露出不凡的气质。
“施先生,坐呀!”赵萱笑着打招呼,莹儿的眼光很不错,而他凝视莹儿的眼神漾着浓浓的爱意,可见他确实深爱莹儿,她可以放心了,莹儿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唯一的牵绊。
佣人端来茶水,施亚蒙道过谢,才转向他们。“伯父、伯母,叫我亚蒙就好了。”他要博得他们的好感,他才能如愿娶得宋莹儿。
宋兆聿有意考考施亚蒙,于是两人天南地北地聊,从国内谈到国外。
赵萱母女聊着知心话。
“妈,怎会没见到哥哥呢?还有嫂子们!”
“他们晚点就到。”
宋兆聿真正满意施亚蒙了,他也是一个博学之人,不卑不亢的气度,在在使宋兆聿挑剔的个性也无处发挥了。
***
从门外进来一群人,宋莹儿眯着眼笑道:“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好慢喔!”
宋彦儒面对这张天真烂漫的脸,想生气也没办法,他向她招招手,宋莹儿笑着走近他,搂着他的腰,朝他淘气一笑。
“大哥为了你可是疲于奔命,你还消遣我!”宋彦儒捏捏她的下巴。
“哼,哪有?是爸爸啦!”宋莹儿以为是指相亲这件事,而宋彦儒是指调查施亚蒙这件事。
宋彦伦、宋彦修闻言莞尔一笑。“莹儿,以后你就知道我们的苦心了。”宋彦修在她脸上弹了一下。
三兄弟和爸爸、阿姨打过招呼后,三双不友善的眼光同时投向施亚蒙,施亚蒙毫无畏惧地回他们一个挑战的眼神。
四个大男人之间有股凝重的气氛充斥着。
宋兆聿敏锐地嗅到这股气氛。也难怪!三兄弟向来把莹儿当成宝贝地小心呵护着,怎堪施亚蒙闯入莹儿的世界!
他向赵萱使个眼色,赵萱颔首,她拉着莹儿的手。“陪妈妈去花园散步,聊聊天。”
宋莹儿知道父亲和哥哥有事商量,每次遇到这种情形,妈妈就领她到外面散步。她点点头,随着母亲走了出去。
宋兆聿清清喉咙,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各位,我们到书房谈谈吧!”
“是呀,谈一谈,对彼此都好。”施亚蒙下挑战书。他可以感觉到那三兄弟的敌视,遇到这情况,就要比对方强,他们才会屈服于他。
“我也同意。”宋彦儒不怀好意地斜睨施亚蒙。
一行人随宋兆聿上二楼书房,准备舌战一番。
***
宋莹儿和母亲悠游于后花园中,这里有一口池塘,池塘四周种植着柳树,柳枝垂在池面上,还有各种美不胜收的花草,花香飘满空气中,煞为芬芳。
赵萱在凉椅上坐下。“莹儿,你不在家,妈妈好寂寞。”
“妈,对不起。”她腻在母亲怀里。
赵萱笑着摇摇头,抚着宋莹儿的头发。“时间过得好快,犹记得小时候,你总趴在我身上,在这里听我讲往事,才一转眼之间,你已长大成人了。岁月不饶人哪!”
“妈,你怎么变得这么伤感呢?”
赵萱淡淡地笑,眼光飘向远方。“记得年轻时,我主张不婚,事业、生活两得意,不让青春留白,尽情挥洒,却在一次邂逅中,和你父亲认识了。他那成熟、睿智的眼眸深深引我,使我一头栽进爱情中;生平第一次恋爱的对象却比我年长许多,又有三位成年的儿子,这段恋情的阻力可见有多大……”
宋莹儿听得入迷,小时候母亲讲起这段往事总是一片段、一片段的,不像今日这么完整。
赵萱的眼光移回宋莹儿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往事如云烟,你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小淑女了。”她伸手抚着宋莹儿细嫩的肌肤。“你知道妈妈为何要重提往事吗?”
“不知道,但是我晓得一定有特别的理由。”宋莹儿转动那双慧黠的大眼睛。“和亚蒙有关吗?”
“嗯。”赵萱微笑点头,聪明伶俐的女儿,果然一点就通。“我要告诉你,婚前有人对婚姻产生梦幻般遐想,结婚后才发现并不是自己当初所想像的那般美好,梦幻破灭,婚姻梦魇才开始……”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婚姻不是神话,是要靠两人经营维持,才可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
宋莹儿明白母亲的心情,她有些后悔欺瞒母亲,自小她不曾欺骗母亲,和母亲更是无话不谈,她决定向母亲坦白、认错。
宋莹儿垂下眼睑,绞紧双手。“妈,我欺骗你……”她咬着下唇,不敢启齿,用眼角余光偷瞄母亲。
赵萱见宋莹儿一副可怜样,不自觉地笑出声,自小每回她做错事,就摆出这副可怜样向她忏悔。“说吧!我会原谅你的。”
宋莹儿不敢正视她,怯怯地说:“亚蒙是我请回来代打的男朋友。”她用眼角瞄见她错愕的表情。
赵萱不相信女儿的话,她可以从施亚蒙的眸中看出他深爱莹儿,而莹儿对施亚蒙也颇为亲昵。
她叹口气。“你把始未都说出来给我听听。”
“都是爸爸啦,好端端的竟然要我回来相亲!我很生气,于是就拿亚蒙当挡箭牌,向你们撒谎说我很爱亚蒙,请哥哥传达让你们知道。”她摊摊手,小脸垮了下来。“谁知道你们反而将我一军,要我带亚蒙回来,我只好厚着脸皮请亚蒙帮忙。”
“莹儿,你撒谎之前有没有想过,你第一次宣称你有男朋友,家里的人一定很惊讶,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那个人?你是我们的宝贝,我们怕你被骗,或是怀疑那人接近你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