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员准备,灯光师确认。」
「OK。」
「摄影师确认。」
「OK。」
「现场倒数计时,五、四、三、二、一。」
主持人的脸瞬间挂上标准笑容。
「叶心小姐,请问你有没有欣赏的歌手呢?」
叶心的脸在灯光下更显精致,一双大大的眼眸顾盼生姿,「有是有,不过我觉得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我如果崇拜偶像会被人笑,所以……」
「没有关系,叶小姐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崇拜偶像很正常啊,能告诉我们这个人是谁吗?」主持人诚恳的问。
叶心为难的笑了笑,长吐了一口气,涌现出羞怯甜美的神情,一字一句地道:「嗯,我很欣赏黎晖先生。」
台下一片抽气声。
这个黎晖,大家也都熟悉,他是最近刚刚窜红的新人,仅凭一支香水的平面广告就让大家记住他的面孔;之后还发了一张专辑,走的是轻摇滚路线,销售成绩一鸣惊人。这才有人打听出他之前就在酒吧驻唱多年,是某地下乐团的主唱。
成千上万的花样少女对这种充满新鲜魅力的男人没有抵抗力也就算了,毕竟黎晖也算是有实力的偶像;可是没想到就连出道甚早的叶心也对他如此青睐,毕竟叶心已经是新一代最年轻的天后,更是知名的音乐制作人,而对方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哦,是吗?那么正好,今天黎晖先生也是我们的来宾,我们请他上台来。」
电视台早有准备,主持人一伸手,电视墙伴着喷出的干冰缓缓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茫茫烟雾中。
叶心吓一跳,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嘴,「不……不会吧,之前没有跟我说啊!」
可这不是梦境,那个她朝思暮想、崇拜了五年的黎晖,穿著一身休闲的牛仔装微笑地走上台来。
他居然笑了……叶心的脑海里闪现了这个念头。
有什么凉凉的自眼角滑落,她终于说出藏在心里很久的一句话──
「我喜欢你。」
第一章
「啊!让我死好了。」叶心把头埋在枕头里。
丢死人了,现在满街传的都是她在综艺节目上的花痴镜头。
「想知道你还做什么了吗?」经纪人兼保母兼万能秘书的梅林手持一把超大的纸扇,在自己的掌心拍打得啪啪作响。
「不要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听!」叶心充分发挥蜗牛的本性,顺手拉起被子蒙在头上,八百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梅林毫不留情的挥起纸扇敲在被子上,「现在知道羞啦?见到帅哥话都不会说了,距离五米开始流泪,距离一米就说我喜欢你,你两百辈子没见过男人啊?还有,人家公司邀请你当他下张专辑的制作人,你就那么爽快的答应了,还说不要报酬!这是人家的美男计啊……」
梅林还想唠叨下去,叶心突然从被子里钻出来,大纸扇结结实实打在头上,吓得梅林忙扑过去揉,「疼不疼?打疼了没有?」
叶心哭笑不得,梅林就是这样的刀子嘴豆腐心,她都习惯了,关键是──「我答应给他做下张专辑了?」
「是啊,免费!你知道亏了多少吗?」梅林说着气又来了,顺手在叶心的脑袋上又敲了一记。
叶心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梅林姐……这就是说我还有机会见到他了?耶!」一张小脸说变就变,顿时阳光灿烂起来。
梅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怎么会喜欢他呢?刚红起来的偶像那么多,也没见你花痴成这个样子过,再说……」梅林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不像是那种会喜欢奶油小生的人啊?」
一个枕头准确无比的砸了过来,梅林伸手抱住,笑嘻嘻的看叶心气得鼓鼓的俏脸。
「他不是奶油小生!」
「看起来不像吗?」
「那是他们那家狗屁公司包装有问题!」叶心气得哇哇叫,使劲捶打着床板。
「好好好,他是酷哥、是酷哥。」梅林忙上前安抚,「那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叶心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甜蜜的花痴笑容。
梅林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看叶心陷入自己的回忆里述说着。
「我喜欢他五年了呢……」
那年叶心还是名普通的高中生。
当时黎晖在一家很有名的酒吧驻唱,组有一支乐团,但是很少有人记住其它团员的名字,一来是乐队人员流动太过频繁,再来是主唱的长相和声音都太过突出,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那一天,叶心又和一名同学偷偷到酒吧看黎晖表演。
两个小女生穿著高跟鞋,姿势怪异的走在通往酒吧的大路上。
好在这条路两边林立的都是酒吧,有很多打扮怪异的人,没人注意这两个冒充大人的小女生。
相较于熟门熟路的叶心,另外那个女生显得非常紧张;再看看化完妆后果真有几分成熟魅力的叶心,她更觉得自卑。
「叶心,你觉得我这样子可以吗?」小女生可怜兮兮的望着叶心,「要是被认出来,告到学校去,咱们一定会被开除的。」
「欢欢……」叶心有气无力的回答,这一路上她已经回答很多遍了,早知道就不叫她来了。「真的没有关系,你就想,我是有钱人,我是来花钱买开心的,谁敢拦我?」
叶心拍了拍欢欢的后背,「把身子挺起来,骄傲一点,挺胸挺胸,哎呀!欢欢,你要做扩胸运动了哦。」她半开着玩笑,果然让欢欢气红了一张脸。
欢欢咬牙切齿地道:「叶心!」
声音不小,惹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欢欢尴尬得要死。
叶心偷偷一笑,牵着欢欢就冲进酒吧的大门。
等欢欢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站在热闹的吧台前了。
「大叔,两杯啤酒!」叶心熟练的坐在高脚椅上。
「叶心!」欢欢使劲的揪住叶心的衣角,好女孩怎么可以喝酒呢?
「哎呀!坐上来啦。」叶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欢欢拉上高脚椅,发现欢欢红着脸,一副不知道该瞧哪里好的样子。「欢欢,把头抬起来好不好?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叶心!」欢欢猛地抬起头,对上那双充满戏谑的眼睛,才知道自己又被摆了一道。她扭过脸不理叶心,却见一杯可乐摆在她的面前。
「那,喝可乐好了。」酒保端了一杯可乐给她,冲她微微一笑。
欢欢看着他发楞。刚才听叶心大叔大叔的叫,以为真的是位中年大叔;可实际上,他只是成熟了些,一点都不老。
「喂喂,大叔,这是我朋友,你不可以老牛吃嫩草哦。」叶心看出几分端倪,笑得别具深意。
酒保瞪了她一眼,继续忙自己的活。
「黎晖来了没有啊?」叶心不死心,她一直很想去后台看一看,但是那里通常是闲人勿进。「大叔啊,我真的很想去后台看看呢。」她眨眨眼,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让我去,欢欢就留给你。
大叔虽然长得老了点,人却还不错,说不定正好是欢欢喜欢的那种熟男型。
酒保笑了一下,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工作证给她,「你别再给我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大叔,我爱你!」叶心欢呼一声地跳下高脚椅,也不怕那三吋的高跟鞋扭了脚,「欢欢,你留在这里等我一下哦!」
「叶心!」欢欢手足无措的看着叶心一眨眼就消失在人群里,急得差点哭出来。
一个遥控器塞在她手里,「看电视吧!」酒保指着自己后上方的电视机,「可以看汤姆猫和杰利鼠哦。」
欢欢渐渐安下心来,很小声的道了声:「谢谢。」
挂着一个小牌,一路上果然畅通无阻;挤过聚集在舞台前的人群,拐进舞台后面,叶心一推开化妆间的门,就楞住了。
她看到几个没什么形象的男人坐在凳子上抽烟,动作一致地转头望着自己。
叶心被浓重的烟味熏得忍不住咳嗽。
有人走了过来问:「小美人儿,来找谁?」
叶心发现黎晖不在这里,这几个人是他乐团的团员,虽然言语轻佻了些,叶心还是很老实的回答:「我找黎晖。」
「他不在,进来等他吗?过来聊聊天,他一会儿就来了。」
「可以吗?」尽管心里的警钟已响,可叶心又想到,如果和这些人搞好关系,说不定能和黎晖更接近。
那人伸了伸手,「没关系,我叫小杰,你呢?」
「叶心。」叶心忐忑不安的坐在一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几个人的眼神怪怪的。
小杰拿了根烟给叶心,叶心连连摇头。
小杰不由得挑高了眉头,「你多大了?」
「十……十九。」好险,叶心暗暗心惊,差点就直接说十七了。
小杰笑了笑,「我好象在这里见过你很多次,很喜欢黎晖?」
「嗯。」叶心一边笑一边大力的点头,「他好帅,唱歌又好。」
小杰做出一副幽怨的样子,「唉,那我们这些在后面当伴奏的也太失败了。」一室的人被逗得大笑不止。
她脸上一红,急着解释:「也不是啦……」
小杰突然建议,「表演完,你和我们一起去喝酒吧。」
「咦?」叶心睁大了眼睛。
旁边有人鼓掌,「好好好,好久没一起出去喝酒了,记得吗?今天是咱们组队一周年的纪念日呢!」
小杰挠了挠头,「是吗?我倒忘记了,叶心,你的运气不错呢。」
叶心红着脸,却抑止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没想到会进行得这么顺利,能和黎晖一起去喝酒耶!
「好啊,一起的话……」
叶心话还没说完,门又被人推开了。
已经化完妆的黎晖一脸冷漠的站在门口,「准备开始了。」
小杰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黎晖,这个女孩子……」
黎晖像是没听见,径自转身走了。
小杰的脸色有些难看,回过头尴尬的向叶心解释道:「他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
叶心听见身后有人低低骂一句,觉得奇怪,却也不好再问。
「没关系,你们赶紧表演吧,我在下面替你们加油。」叶心对他们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叶心从后台挤出去,表演已经要开始了。台上暗紫色的灯光三明三暗,正是演出开始的信号。
叶心一边道歉,一边费力的拨开众人挤到最前面去。
「黎晖!」叶心发出一声尖叫,引起无数女孩子的附和。
然而台上的黎晖一双淡漠的眼从来不会在台下停留,总是看向不知名的远方,星辰般闪烁的黑眸像是真的能看透时空一般。
只能用漂亮来形容的面庞在彩妆的修饰下显出异样的野性美,他的嗓音穿透力极强,时而像来自天堂的天籁,时而又像来自地狱的怒吼。
叶心如痴如狂,这样的一个人应该适合演偶像剧的有钱人家少爷,让女性观众母爱泛滥。偏偏他喜欢音乐、喜欢摇滚,在一家小小的酒吧演唱,却像站在可以容纳数万人体育场的正中央。
那种上天下地唯我独尊的狂傲气势,叶心激动得想哭。
三十分钟演出结束,黎晖照例第一个走下舞台。
叶心的心还没从黎晖的身上收回,突然有人在她的头顶敲了一记,「叶心。」
叶心抬头看见小杰对她做了个鬼脸,「到后门等我们。」
叶心兴奋的点点头,迅速的穿过人群溜到后门。
这里是厨房后面,一条狭小的巷子弯弯曲曲通向远方,昏黄的路灯下摆放成堆的垃圾。
叶心忍不住紧张起来。她害怕这种地方,因为可能有老鼠。
还好乐队的成员没有让她等太久,不一会儿,小杰和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叶心兴奋的心情突然冷却下来,因为……没看到黎晖。
「叶心,我们走吧!」小杰的手顺势搭上叶心的肩膀。
叶心觉得别扭的躲开了,忍不住地问:「黎晖呢?」
小杰沉下一张脸,「他在后面,我们先过去。」
叶心将信将疑,跟着小杰几个人走,却不停的朝后看;一个背着大牛仔包包的人影出现在后门。
叶心开心的大叫:「黎晖!」
黎晖只是朝他们看了一眼,便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叶心一惊,又喊:「黎晖,在这边!」
「你别喊了,他不会来的。」小杰终于跟她说实话,「我们刚才叫过他了,他不来。他就是那样,脑子里除了自己和唱歌不会有别的。」
「那我也不去了。」叶心说着就往回跑,没跑两步就被小杰一把抓住。
「你答应我们的,跑什么跑!」小杰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沉。
叶心紧张的吞一口口水,小声的说:「可是……我是说如果黎晖去的话……」
「什么意思你!瞧不起人吗?」小杰抓住她左臂的手又紧了几分,而右边又有一个人抓住了她的右手。
「我说了不去了!」叶心吓得快哭了,她怎么会惹到这么一群凶神恶煞啊?
然而他们却不听她哭闹,扯着她就走。「今天妳不去也得去!」
「她说她不想去。」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黎晖!」几个人不同语调的声音,欣喜的叶心,诧异的小杰。
小杰冷冷的笑了一下,「唷,我们的黎大少爷什么时候有工夫管别人的闲事了?」
黎晖一贯的面无表情,也不答话。
小杰只当没听见,继续拉着叶心走。
叶心吓得尖叫连连,「我不要去啦!我说了我不要去了,黎晖救救我!」
一只手扯住了小杰手腕,「她还没有成年。」
小杰看了他一眼,「她可亲口告诉我她十九了。」
叶心忙不迭的解释:「我没有十九,我才十七岁,不信我拿学生证给你看。」
小杰松开叶心的手,「黎晖,怎么,你今天非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黎晖还是不说话;叶心躲到黎晖身边。
「我们好几年的交情,组这个乐团也一年了,你让我忍无可忍!」小杰的脸上满是愤怒,「你红,我们不说什么,毕竟你的能力在那里。我想方设法让你融入这个乐团,你却总是一张死人脸!你以为你是谁?」
「对不起。」黎晖吐出这三个字,脸上看不出喜怒。
小杰怒极反笑,「好、好、好,黎晖,我知道做朋友强求不来,你天生就这种冰冷的性子。今天我们就说清楚好了,我们受不了你这脾气,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祝你今后功成名就,我们走!」
小杰说完,一行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心紧张的看着黎晖,她好象干了一件难以弥补的错事。
黎晖一直看着那几个朋友远去,眼睛深沉得像闪烁着的黑曜石。
「对……对不起。」叶心小声的开口。
黎晖这才想起他身边还有这个人,只看了一眼,便背着自己的牛仔包,径自朝另一边走去。
叶心一路小跑跟在后面,「黎晖、黎晖。」她叠声叫着,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今天谢谢你救了我。」她不敢跟得太紧,只能尾随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