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不是我的,欧玛?”
欧玛的头皮发麻,凯辛严峻的语气和杰穆的如出一辙,“你明知道她是。”
“既然如此,我为什麽不能现在要她,反而必须等候?”
他有成串的理由,但没有一个是凯辛想听的,欧玛在心中寻思,无法想像这个小伙子为什麽愿意要一个只训练了四个晚上的女人,而且还如此迫不及待,“还有其他许多女人可以供你——”
“欧玛。”
老人摊开双手,“好吧,那你最好召海吉来,亲口对他下令,否则他一定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
海吉在二十年内从未如此急速地行动,“立刻”,大君是这麽说的。如何诠释这个“立刻”呢?他有足够的时间为那个女孩打扮妥当吗?她当然已经洗过澡,但这不是他最担心的事。
他喘著气冲进云菡的房间,“大君现在就要她。”
“谁?”
“月娘。”
“什麽?”
“没有时间猜测是怎麽回事了,云菡。他说立刻。”
云菡张开嘴准备争辩,但那个“立刻”使她改变主意,大君从未说过这种话。她深吸一口气镇定自己,然後转向围绕在她身边的仆妇,“你们听到海吉的话了,还不快去办事。凯拉,去找裁缝,要她准备一件搭配月娘眼睛的浅紫色衣服。莎梨,拿我的珠宝盒来,镶珍珠的那个。娥娜,我的香油,快点。跟我来,海吉。”
老人匆匆跟随在她身後,绽开放心的笑容,“你应付得非常好,云菡。”
她没有理会他的赞美,“你起码也该试著告诉大君,说她还没准备好。”
“我当然说过。”
而答覆仍是“立刻”,她当然知道,“为什麽要这麽赶呢?她一定会反抗的。我们还没有把她训练成一位温驯的女人。此时此刻,她不会认为被选中是一项荣誉。”
“你应该先警告她,让她知道反抗大君,将会有什麽下场。”
“是啊,他一向是那副火爆脾气,我真应该好好开导她一番。只是,实在太赶了。”
他们已经来到後宫,云菡暗暗叹口气,心知自己并不能责怪大君的不耐烦。他一直身处在压力之中,已经不再是他自己。如果月娘能够使他暂时摆脱烦恼,云菡当然非常乐意把她送过去。现在,她只担心这个女孩不但不能取悦他,反而会增添他的沮丧。
两人在主卧室的长椅上找到她,她将头枕在交叠的双臂上,微闭双眸,服侍她的女孩正跪在一旁,轻轻梳理著她长及臀部的白金色秀发。难怪大君要她,此刻的她是如此性感,唇边还带著一抹如梦似幻的微笑。
倩黛睁开眼睛,看到云菡和海吉,立刻呻吟一声。现在又要干什麽?她略带气愤地想著。难道又有人去打小报告?但这回可不是她的错,谁教他们要上什麽“爱的艺术”的课程?她才不会乖乖坐在那里任他们摆布!
“云菡夫人,海吉先生。”她坐起身子,朝他们点个头,“你们有事找我?”
“你用的是什么香味的香水?”云菡突然问道。
“玫瑰香味。”
“我比较偏爱具有性感气息的香味,但这大概可以勉强应付。”云菡转向艾曼,“她今天已经洗澡了吗?”
倩黛眯起眼睛,她有没有洗澡是她自己的事,他们真的必须凡事刺探吗?“噢,我干净得很,你甚至可以把我煮来吃下肚,夫人。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吗?”她压抑住心中的气愤,用略带讽刺的语气缓缓说道。
云菡撇撇嘴,“你必须告知大君,他可以有这种选择,海吉。”
“他或许会认为这是独一无二的体验。”老从含笑同意。
“等一下——”倩黛开口,但随即注意到另一个仆人正向她跑来,怀中抱着一袭优雅而华丽的丝衣。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透明又这么细致的浅紫色丝缎。这种衣服似乎并不适合平时穿着,倒是比较像……接受临幸时。她的眼睛射向云菡,透露出她心中的恐惧。但老妇人脸上有任何值得她惊慌的神情。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确信这只是训练的一部分,”这是为我准备的衣服吗?”她平静地问道。
云菡并没错过那一闪而逝的恐惧神情,她几乎想骗月娘,以便顺利地把她弄到杰穆的寝宫中。可是,她略带惊讶的发现,自己并不希望月娘会恨她。
何况,以她的身分,她又怎么在仆人面前说谎?不过,她至少可以让她赶快把衣服换上,“你喜欢吗?”云菡含笑问道,“我第一眼看到这个颜色时,就知道它一定会适合你。我认为你现在的表现相当好,有权利得到一些好东西了。”
倩黛瞥视海吉,不太相信她的话,但海吉什么都没说,“那我谢谢你,这衣服好美。”她也绽开笑容。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赶快去试试看,好让我看看你的模样。我的女侍会协助你。”
“不用了,”倩黛礼貌但坚决地拒绝,“我现在有艾曼服侍我。”?云菡怀疑地注视那个女孩,“好吧,可是,动作要快一点,艾曼,”云菡警告,“我很赶时间。”这句话是说给倩黛听的。
艾曼自然不敢稍有耽搁,连忙在最短的时间内协助倩黛换上那套淡紫色的丝绸。在她们回到大房间里时,倩黛注意到房里只剩下云菡、海吉和其他两个太监,在看到她时,云菡的绿眸立刻亮起。
“这个颜色碓实非常适合你,月娘。”
倩黛继续往前走,“谢谢你,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遣走其他人?这是你下的命令,对不对?”
云菌走近一步,“对不起,孩子,可是海吉现在要带你去见大君了。”
“这正常吗?我以为我应该等到……”血色离开倩黛的双颊,“不。”她的声音低若蚊鸣。
云菡严肃地说道,“大君拥有你,这是事实,即使你自己也无法否认。他已经决定不等待你完成训练,并希望你现在就去见他。”
“我不去。”仍然是低若蚊鸣的声音。
“不,你得去,”云菡坚持,“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这句“没有选择的馀地”打破倩黛的恐惧,激起她的怒火,“鬼才这么说!”她大叫,“我不会接近那个——那个——那个男人!除非你把我拖去那里,否则——”
“这是可以安排的。”云菡冷冷地回答。
“你不会。”倩黛惊惶地叫道。
“正好相反。”
倩黛的眼睛睁大,“你会说英语!”
“我是英国人。”
“那他有一半的英国血统吗?噢,上帝,这只会使情况变得更糟!”
“我看不出——”
“你什麽都看不出!你已经在这里待得太久了。现在,你的想法像他们,行为也像他们。你已经不再是英国人了,不然,你不会强迫我做这种事!”
“强迫你的人不是我,月娘,是环境逼迫你来到这里。在你成为一个奴隶时,你已经失去你的自由选择权,现在你必须服从你的主人,否则,就会自尝苦果。”
“云菡,”海吉终於插进来,“没有时间说这些了。”
“我知道。”云菡叹口气,转身走开,“把她带走。如果她反抗大君而激怒他……就让她咎由自取吧。”
第六章
倩黛既惊惶又愤怒地跟随在海吉身後,知道她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她可不想死在这个地方!她回想起那些教导她如何取悦大君的课程时,几乎想大叫,这实在太荒谬了!後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只关心一件事如何取悦大君,换在别的情况下,她一定会大笑。但现在她真的笑不出来,因为她自己正要成为今晚菜单上的主菜。
这是事实,这种事真的发生在她身上了。不,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
“除非他吩咐你,否则不能站起身子。”
“站起身子?”
她的面前是一道门,倩黛缓缓转过头,看到海吉正眯起眼睛盯著她。
“月娘,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任何话?”
“我——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没听到,如果你想重复,我——”
“没有时间重复了,”他气恼地说道,完全了解她是在拖时间,“你只要记得跪在他面前,直到他吩咐你起来。照他的话做,就应该不会有任何差错。我们只能祈祷他不会因为这些延误而变得恼怒。”
“什麽延误?”
“他要我们马上带你来这里。”
“为什么?”
海吉叹口气,“只有阿拉知道。”
他突然扯下罩住她脸庞的短面纱,然后打开门,陪伴她走进大君的私人寝宫。他不信任她会照他的话做,所以轻扯她的手臂,直到她跪在地上,才满意地离开。
倩黛低著头直视著地板,根本不想看到那个讨厌的男人。虽然她厌恶这种卑微的姿势,但至少这可以协助她延缓和他正面相对的时间。
她不知道他在那里。他甚至可能不在房间里——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也意识不到他的存在。或者,她能?不错,她碓实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而这并不是一种愉快的感觉。
迪睿保持沉默,还无法信任他自己的声音。他似乎已经等待一辈子才等到这一刻,但事实上却只有四天。漫长而悲惨的四天,以后,他或许能够嘲笑他自己,但绝对不是现在。她比他记忆中更美:轻巧、纤细、水灵而且属于他。
可是,她是一个处女。他必须牢牢记住这一点,否则,他一定会直接把她抱上床。
“坐起身子,看著我。”
他的声音令倩黛的身子一僵,但她并未移动。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不敢动,她害怕只要一移动,她就无法再压抑满腔的不满和愤怒。
“你知道你必须服从我的所有命令,月娘,即使我只是要你抬起头看著我。这个要求真的这麽不合理吗?”
他的声音平静,甚至有点轻柔,但仍然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声音,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可以在前一刻下令手下蹂躏一个女孩,然後若无其事地撤销那道命令,仿佛她只是一棵草芥。她永远不会喜欢这个男人,无论他怎麽做。
可是,她必须服从他的命令,强迫自己勇敢地面对这个冷血的杂种,她提醒自己。
在她坐起身子时,她不但看到大君本人,也看到那两个站在大床两侧的卫兵。大君坐在床尾,双臂交抱在胸前,长长的腿伸直在身前,并在脚踝处相叠,这个姿势像极英国的男人,倩黛差点发出惊讶的喘息。感谢上帝,她还记得眼前的男人是一个土耳其大君,虽然他有一半的英国血统,却敌不过后天野蛮的成长环境,所以终究还是一个野蛮人。
“你知道,你可以说话。”
她的视线落回地面,“我无话可说。”
“不要害羞,月娘。抬起头来看著我,或者走过来一点。”
“我可以走动吗?”
“不要无礼。如果我要你爬,我会下令的。”
血色染上她的双顿。他也是一只猪喔!但他突然变硬的语气警告她她现在最好不要激怒他。她缓缓站起身子,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但仍然不肯再次迎接他的视线,也不知道他是否正因为她的反抗而开始恼怒。
她注视他自床上站起,并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她只看得到他劈开而站的双腿,就感觉得到他狂妄的气息,然後,她感觉炽热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颊。
他的指尖是如此炽热,令她惊讶而害怕,但她的视线仍然盯著他白衫的领口,V领下的肌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上面布满黑色的胸毛。虽然她已经接受被他占有的命运,却仍然无法想像和他肌肤相亲的感觉。据说,男人只注意他们自己的喜悦,根本不在乎他们会带给女人多大的痛苦。她还是少想为妙。
“你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倩黛的视线飞上他的脸庞,她一直以为他会随时把她丢上他的床,“晚餐?”
“只要你喜欢。”他柔声说道。
他凝视著她的小嘴,他的大拇指沿著她的下唇移动,然後他的眼眸锁住她的,翡翠的火焰,这对眼眸中绝对没有丝毫的冷漠或不在乎。
“晚餐很好……我是说好极了……我饿坏了,真的。”她希望她的声音中有足够的真诚。
他大笑。低沉而喜悦的笑声令她惊讶,并在她自己的胸腔里泛起一阵涟漪。
“我看得出你在想什麽,月娘。你真的以为我会在你走进那道门之後立刻蹂躏你吗?”
她碓实这麽认为,但她没有说出来,也不必说,染满她小脸的红晕已经代她说出一切,即使她的头儿低垂,还是掩饰不住她的困窘。
“我允许这份羞怯的存在,但你的眼睛好美,小月亮,我要看到它们。”
而你可以得到你要的一切?她气恼地想著,然後把谨慎抛进风里,用英语说出她的想法。
翡翠的眼眸略微眯起,“这里不接受英语,月娘。你的法语说得非常好,但它不是每一个人都熟悉的语言。在和我在一起时,你或许可以使用法文,但在其他情况下,你必须勤练土耳其语和阿拉伯话,这才是宫内使用的语言。而且,也将会是你唯一使用的语言。”
她什麽都没说。她能说什麽呢?这是大君的命令!何况,他的母亲或许是英国人,却显然不曾教他使用英语。他的下一句话果然证实她的想法正确。
“你刚才对我说什麽呢?”
她考虑说谎,但他的手已经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地抬起头,强迫她迎接他的凝视。
她决定说实话激怒他,希望他会因此拿开他的手。
“我问你是否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他没有拿开他的手,反而用双手捧住她的脸,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当然是,”他的回答沙哑,“一切,月娘。怎麽会不是呢,你看到的一切不是都属於我吗?包括你自己在内?”
她设法挣脱,但他牢牢困住她,而且更加靠近,使得他俩的身子相贴。他的气息扑进她口鼻中——芬芳的男性气息,如此美好的气息。
她眨眨眼睛。老天,他正在催眠她——用那对深邃的绿眸,还有那袭向她双唇的温暖气息。她呻吟一声,他立刻放开她。
“我们就在这里吃。”他说道并走开,彷佛方才不曾濒临吻她的边缘,也仿佛她根本未曾渴望过他的吻。
“这里?”她跟随他走出屋外,看到那座小小的花园。太阳已经落下四周高耸的墙壁,但温暖的光芒仍然闪耀著余晖。郁金香、玫瑰和康乃馨正竞放著。屋下的阴影处,已摆好桌子和方形坐垫。这里是如此安宁和静谧,甚至带点罗曼蒂克,令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她任由他引导自己走向那些坐垫,但并没有立刻坐下。她必须先确定他会坐在那里,以免两人的距离太近。她其实不必担心的,他走到她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