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大魔头’!”她还记得当时自己激动地拍桌大声斥喝,把Maggie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后来她们成了死忠兼换帖。
下课铃声终于不甘不愿地叮—— ——叮—— 地响遍校园,同学们哗然地挤出教室外,不过谁也没敢忘记要和田馨同学保持三步的距离,以免被门外那两个黑手党打成肉酱。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要去尿尿。”只是尿遁这招用过太多次,他们也学聪明了,亦步亦趋地跟随她到女洗手间外,一前一后地守着两边的门口,防止她“落跑”。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凭他们两个人的脑袋还不及她膝盖的智商呢,如果真有心要甩掉那烦人的保镖,她随便拔根头发都可以想出一百种方法,只是不想为难他们,免得累及无辜,害他们回去后又被天道盟那个大魔头依帮规处罚。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她早就在包包里准备了另外一套衣服、帽子和墨镜,进去洗手间换装一下,光明正大地走出来,别说他们共有四只眼睛,就算十双都看不出来O
躲开了保镖的耳目,田馨和Maggie手拉手沿路得意地哈哈大笑,来到辩论社门口,刚好有个高个儿的男生走出来,Maggie突地煞住脚步,整个人震了一下,那震波传到了田馨的手边来,正要开口问Maggie怎么回事,就见Maggie浑身僵硬,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着——
“你……好!好……久……不……见……”
她站在一旁,很不忍地看着Maggie那一脸僵硬的微笑,精准的说法应该是面部痉挛。
那个家伙大概以为Maggie中风了,还是颜面神经麻痹,总之他的表情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的变化,果然酷得很欠扁。偏偏Maggie那个花痴失常又走样地像机器人似地把刚才那些蠢话又重复了一遍,正常人该说的她却半句也吐不出来。
瞧Maggie那副没出息的德行,田馨心里就了了,他大概就是Maggie一天到晚挂在嘴巴上膜拜的那位酷学长吧。
当Maggie不可救药地第三度叨念着。“你……好!好……久……不——”还没念完,就被人泼了一大盆冷水。
“你在练习国语啊?!”
那两片薄薄的唇间竟然吐出如此的冷言冷语,连眼神都发着寒光,像从冷冻库里走出来的人。
田馨浑身打着哆嗦,天啊,怎么有这么冷的男生!
Maggie的嘴型还停留在“好久不见”的那个“不”字上,最后那个“见”字难过得说不出来了,变成一张哭丧的苦瓜脸。
那个住在冰箱的冷酷男生临走前,眼睑微微一掀,深邃的眼眸朝她瞥了几秒钟吧,那流转的眼神既熟悉又陌生,仿佛两人是多年的老友,只是许久未见,好怪异的临走秋波,根本是个不认识的人。
她岂会给他好脸色,圆眼一瞪,横眉一揪,吓得他夹尾而逃。
住冰箱的人一走,她开始冷嘲热讽地说:“他就是那个‘酷——学长’吧?!嗯——哼,的确又酷又冷,冷得教你全身结冰!”
Maggie噘着嘴,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损过她的无知和盲目的崇拜之后,田馨才义愤填膺地说:“要不要我叫守在洗手间那两尊去狠K他一顿?”怎么说Maggie也是她田馨的死党,哪能让人这样糟蹋?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Maggie一脸委屈,垂头丧气得像被人抛弃了似的。“算了啦!”当天她就退出辩论社了。
但是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冷得教人发抖的炎热午后。
? ? ?
多年来,田馨用尽各种办法试图漠视那些来来去去的随身保镖,只是那个大魔头的战神从不放弃派出更多的跟屁虫来烦她。
算一算,直到她大学毕业,大魔头派来驻守在她身旁的保镖,即使没有百来个起码也有八、九打吧,只是没一个有本事能守得住她。战神那个大魔头也太小看她了,凭他那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小喽 就想要掌握她的行踪,哼!门儿都没有。
被保护也好、被跟踪也罢,总之她被烦习惯了,早就不以为苦,但是最令人气结的是只要她一有约会,战神便会加强保护警戒,多派人手进驻在她的周围盯梢,同时找人去盘查对方的底细及祖宗十八代的资料,顺便来个下马威,非把人家男生吓得屁滚尿流不可,最好从此没有男人敢碰她一根寒毛。
有时,她常在想,如果有机会见到战神那个大魔头,当然她还是会想尽千方百计置他于死,但是在他死之前,一定要问他为何要这么对她?他究竟安什么心眼,她已经失去父母的爱,现在她长大了,想找个男人来爱她,也不行吗?难道她交男朋友还要他的批准吗?他以为他是谁啊!
“你们回去跟战神说,叫他去死——”那是她最常跟他派来的保镖说的一句话,尤其是她抓狂的时候,每天都要诅咒他才睡得着。
在一间布满监视器的房间里,大大小小的萤幕上,全是田馨声嘶力竭咬牙切齿的表情,停格的画面,吸引着手里拿着遥控器的男人,随着田馨的谩骂诅咒,男人的眉头越锁越紧,仿佛他也能感受到田馨心中对战神的深恶痛绝。
天地盟里的三朝元老又是头号军师开门进来,也只有他能进到天地盟盟主的房间里,一进门入眼的便是墙壁上萤光幕里的田馨,又是她一贯惊心动魄的画面,瞧她那揪得像包子似的表情,嘴巴里肯定又没好话了,那丫头简直是把诅咒盟主当成了兴趣,这样的兴趣若换了别人,坟墓上的草大概可以喂牛了。接着军师眼睛一瞟,盯着拿遥控器的男人,他的脸色更形凝重了,吁口气,唉,偏偏就有男人喜欢被女人诅咒,还乐此不疲呢,心里思索着是否该进谏言。
“战爷,那丫头长大了,迟早要嫁人的,挡不住的,你瞧——”军师指着监视器上的画面。“她连骂人的表情都美得不得了,分明就是个美人胚子,就算你阻止得了她不去接近男人,这么个大美人走在街上,男人不像苍蝇见了糖一样自动黏过来才怪,你阻止不了的。”
被称为战爷的人,冷静自若的神态,毫无所动,仍专心一意地凝视着萤幕上的田馨。
“啊!”军师果然是军师,能读人心能献良策之士,他忽地豁然开朗。“难道战爷喜欢田馨那丫头?!”
当心事被猜中时,再冷静自持的人,也会有些微的肢体松动。
军师明察秋毫地发现了战爷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便肯定了自己的臆测,不免心头大乱,糟了呀,没想到战爷会喜欢上恨他恨到骨髓里去的女人,唉,真是冤家啊!
“战爷,要不要我这就派人去将田馨带回来?”天地盟因为有了战爷的运筹帷幄,才能拿下南北二路的大地盘,镇住各家山头及角头老大,进而成为黑帮第一大派,以战爷对他们天地盟的丰功伟业再造之恩,别说田馨那丫头,即便是住在月亮里的嫦娥,他们天地盟的每一员都要想尽办法把战爷喜欢的女人抓来。
战爷手一举——“不急!”阻止了军师的莽动,凭他在天地盟的地位,要一个女人易如反掌,但是他不是只要一个女人的身体,他还要她的心。
“要赢得女人心就像两军交战,要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一旦敌军的情报搜集齐全,他便会拟定作战计划。“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现身。”他行走江湖为人处事有一个铁律也是座右铭——凡事只许成功不容失败,追女人也是一样!
啧啧!战爷就是这么强毅的男人,军师除了佩服得五体投地之外,还是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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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馨这辈子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冲着战神而来,凡是他不准的事,她越要去做,比如他不准她交男朋友,她就越是要恋爱乱爱,只要能气死战神那个大魔头,恋爱的对象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只是这年头有胆识的男人比犀牛角还少,凡跟她约会过一次的男人,很快就会遭到战神的威胁恐吓,他们吓得连夜搬家从此音讯全无,她连失身的机会都没有。
本来有一个艺术家,她已经很秘密地交往了一阵子,以为艺术家比较不像那些领人薪水日子过得很压抑的上班族那么胆小,没想到也怕得连她的电话都不敢接,真是快把人给气炸了!
还有,战神也不准她出去工作,但是在这件事的角力上,到目前为止她绝对是占了优势,就不相信气不到他!别以为在她的银行户头里存了一大笔钱供她花用,就有权禁止她外出工作,少痴人说梦话了,她偏不动银行里的一毛钱,而且就是要工作,做大量的工作,还会卖力地做。她从大学时代开始,便身兼数职,除了当家教、摆地摊、拉保险,连灵骨塔她都卖过呢,这样大量地工作,不但可以忤逆战神,况且只有在工作的时候,她才能忘记对他的仇恨,她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过活,此外工作还可以存钱,等她存够了钱,就能买通最厉害的杀手,去暗杀战神,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为了早日完成这个梦想,她没日没夜地忙着赚钱,战神越跟她作对,她就兼越多的工作,用工作把一天二十四小时挤得满满的,只留下五个钟头睡觉补充体力,那也是逼不得已的。她的座右铭是“时间就是金钱”,以经济学的角度而言,睡觉是一种非常浪费不敷成本的消费行为,如果人可以不睡觉的话,她还真想把自己当做工厂里的机器一样,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运转,就像台湾银行里的印钞机,不停地印出钞票来,那么她一定很快就可以买到一流的杀手。
至于她现在打工的范畴很广,除了到补习班教英语,晚上在一家五星级饭店的buffet餐厅弹钢琴,她最常弹的是萧邦的幻想曲,超浪漫的,那是她最爱的曲目,多少说明她渴爱的寂寞心情吧,当然也很适合情人一起用餐时聆听,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和心爱的男人一起倾听,这个工作她最喜欢,既可娱人又娱己,偶尔假日里她还兼差当广告模特儿,那是托了同学在广告公司上班的福,肥水不落外人田嘛,当然就落在“田馨”这一块地上,当然再加上她拥有一张混血儿的明显轮廓,身材高姚、面容姣好,一头乌溜溜像黑丝绒的秀发,而且玉手纤纤、两腿修长,所以不赚这个钱岂不糟蹋了上天的赋予。但是有一个原则,她可以卖脸卖头发卖玉手卖脚长或是卖一下甜美的声音,就是不卖肉,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一点她算是守住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身体;事实上,她身上也没几两肉可卖,但是她瘦归瘦,一谈到赚钱,照样精力旺盛,体力过人。
其实她除了像有三头六臂兼了一脱拉库的工作外,她还和Maggie合伙开设了一家网站入口公司,这才是她的主业,而且她们还经营得有声有色呢。国父说“人尽其才”,她算是发挥得最淋漓尽致的一个人。
由于受到战神长期来恶意霸道的干涉,她的性格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影响了,有点双重性格,有时她会渴望一双男人强而有力的肩膀倚靠,自己不再单枪匹马对付顽劣的战神,但是另一个隐藏的性格发作时,她又会莫名其妙地厌恶起男人的愚蠢自大,好像她的骨子里溢满了强烈的大女人主义,所以她决定选择事业作为她今生的另一半,而不是男人。
为什么不选择男人为伴呢?理性的她以为男人是生物界里最不可以理喻的动物。偶尔和男人谈一场小小恋爱,调剂身心还差强人意无伤大雅,又可气一气战神,但是若要再进一步论及婚姻,那无疑是自寻死路,自掘坟墓,殊不知男人有一项天赋异秉,他们擅于将女人的心智一点一滴地蚕食掉,最好变得像白痴一样,然后几句甜言蜜语,灌几碗迷汤,就把你娶回家,任他们宰割,供他们使唤,做个无才便是德的小女人倚偎在他们粗壮的臂膀上,以彰显他们的雄风,可笑又可悲的男性自尊。
直到她二十七岁那一天,Maggie带着生日蛋糕到她家来庆祝,要吹蜡烛时,她又如同往年一样许下平生最大的心愿——“教战神那个大魔头不得好死”,然而Maggie却不同意她许的愿望,还搞住她的嘴不准她吹熄蜡烛。
“嗳哟,我的sweetheart——”Maggie就是喜欢这样恶心地叫她的中译英名字。“你已经二十七岁,该嫁人的年纪了耶,留点精力交男朋友,别再和那个战神恶斗了啦!”
“杀父弑母的仇人还没横死街头,我哪有心情嫁人?!”真是够了!
“那你之前交的那个艺术家男友?”
原来Maggie也晓得,她还以为他们的交往很秘密呢,难怪那个大魔头会知道。
“那也是为了气战神的。”她老实招了。
Maggie却有点生气了。“你不爱人家,干么跟人家热络得像什么似的,还买了一堆东西送给他,浪费钱啊,工作很辛苦的耶。”
她却不以为然地道:“只要能让大魔头皱一下眉头,就算要花尽所有的钱,也在所不辞。”
Maggie摇摇头。“sweetheart,你真的没救了!”随即又叹口气道:“但是我身为你的好友兼合伙人,可不能见死不救。”
重新移开捂在田馨嘴上的手,语带警告地说:“今天是你二十七岁的生日,好心一点,别再许那些什么死不死的触霉头愿望了,我要你郑重地许一个在今年内结婚的好愿望。”
田馨很不苟同地瞪着Maggie。“到底是你过生日还是我过生日?搞不清状况哟!要我结婚那就免了,你干脆把蛋糕带回去吧!”
Maggie见势不可为,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么就许今年会遇到一个好男人就好了。”
“好男人有什么用?被战神一吓,照样夹着尾巴跑。”男人就是这么让人看扁,莫怪她会有大女人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