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领悟到紧张的人只有我一个。”蜜拉扮个鬼脸。“我相信达克差点想不起我的名字,更别说我们曾订过婚的过往。”
“他当然记得你的。”
“我可不确定。我想他已经把我列为过时档案,存在某个偏僻的电脑储存槽了。他是个怪人。”
“他只是不擅表达他的情绪。”
“原先我也那么想。但婚礼前一个月左右,我终于断定他不撤表达情绪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情绪。”蜜拉犹豫一下。“我无权过问,但你可介意告诉我,你俩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为了做生意。”
蜜拉姣美的眉梢稍蹙拢。“我不懂。”
“是生意把我们凑在一起的。你把婚宴的账单塞给了他,记得吗?我不得不跑去告诉他,就算婚礼没举行,婚宴的账单还是要付。”
“对哦。”蜜拉脸色一红。“抱歉,我把那档子事全忘了。”
“没有人会挂记餐宴承包人。你或许有太多的事要烦。”
“没必要讽刺。那时我的情绪很乱,还要应付我的双亲。你根本无法想象我的窘境。”
“嗯,这个嘛,日子总是过下去了,不是吗?”梦娜站起来。“对不起!我该去找达克了,他一定在纳闷我在哪里。”
“或许。他提过什么要走的事。你知道的,他不喜欢社交生活。”
“我知道。”
“我认为这是他决定娶我的原因之一。”蜜拉细致的下巴一紧。“他想要一个固定的社交秘书及女主人。”
“爱说笑。”
“不,我不是开玩笑。”蜜拉拿起面纸优雅地擤了鼻子。“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我会和他扯上关系也是因为爹地坚持我对他好。”
梦娜全身一僵。“我不懂。”
蜜拉掉下眉来。“爹地说达克混得不错,再过几年他一定会飞黄腾达,而近来爹地的财务有困难。股市不振,你知道的。还有,噢,天啊,我不应该说出来的。”
“或许你是不该。”
蜜拉仰起一张惊慌的脸。“答应我你不会告诉任何人。爹地会窘死的。”
“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说的。”梦娜无意告诉达克他几乎娶了一个视他为赚钱机器的女人。
或许他也察觉出那个可能性,她想。毕竟,他提出了婚前协议书以资预防。
“不只是钱的问题,”蜜拉继续坦白。“爹地说家里需要新血,该是我们家的基因库添些新鲜而有才华的成分的时候了。他说潘家多代以来一直和同一社交圈的人通婚,导致族脉不兴。”
“我想,令尊是达尔文婚姻进化论的信徒?”
“可以这么说,”蜜拉叹口气。“妈妈不赞成他的主意,但同意那么做,她也愿意恢复家中的财富。不论如何,我觉得达克很有趣。”
“有趣?”
“身体方面。”蜜拉解释。
“哦,身体方面。”
“你懂我的意思的。”蜜拉将绉巴巴的面纸扔进垃圾筒。“这个人完全不具社交技巧,却有某种性感。”
“我想我懂了。你受他的身体吸引,因此认为你能忍受嫁给他。”
“我错了。身体的吸引力很快地就消褪了,他使我紧张。”
“紧张?”
“他好……”蜜拉搜寻字眼。“专注。”她脸色一红。“细节不便详述。”
“拜托,不要。”
“就说他有点太过原始,不合我的口味。”蜜拉优雅地耸耸肩。“总之,我终于明白我不能嫁给他。”
“你可曾爱过他?”梦娜忍不住问道。“就算一点点?”
蜜拉眉头一皱。“这个问题我自问过好几次,仍不能确定答案。你如何界定爱?”
“我想谁都不能,那种事只有一头栽进去时才知道。我该走了。”梦娜打开门。
“你知道吗?”蜜拉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脸蛋。“我想今晚我向他道歉只使他觉得无聊。”
梦娜不耐地瞧镜中的公主一眼。“我想不是。我认为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蜜拉若有所悟地想了想。“我应该想到的。除非谈论的主题是电脑,达克从来很少说话。”
“呃,电脑是他的本行嘛。”
蜜拉显然没听到。“我想,最令我不安的是,做完爱后他从来无话可说。完事后他只是下床,道声晚安后就走。你不会因此难过吗?”
“甭提了。”梦娜说,逃出了化妆室。
* * *
由饭店去梦娜寓所的路上,几乎完全在沉默中度过。达克显然不觉得有说话的义务,梦娜则想不出合适的话讲。
她虽然气达克对东尼的恶评,却仍忍不住深深地同情他。与蜜拉的碰面一定令他非常痛苦。
车外飘着雨,飞雾般的雨丝浸湿了街道,也使得交通信号闪烁浮动。达克沉默地驾车穿过城区,显示了他强烈的自制力。
“你还好吧?”梦娜在达克将车驶进车库时问。
“我很好。”达克眉头一蹙。“怎么了?”
“我只是在纳闷。”梦娜说。
“我看起来不对劲吗?”
“没有,你看起来很好。”不只是很好,她想,这个人穿起礼服来可真帅。
“那你为什么问?”达克关掉引擎。
“只是闲聊。你弟弟们喜不喜欢伯斯?”
硬生生地转变话题令达克眉头一皱,但是接着他耸耸肩。“他们似乎迷上他了。我想,他们相信他是电玩英雄的化身。”
“伯斯对孩子就有这个能耐。他在西雅图时就替‘寄宿儿童组织’演出戏剧,他们都爱死他了。”
“他替凯尔和杰生在一个叫‘漫步者’的团体弄到义工的工作。”
“那就是支持孩子们演戏的公司,”梦娜解释。“是伯斯发起的。从灯光指导到服装设计,每个人都是义务帮忙。”
“哦。”
“我们戴家人在‘漫步者’非常活跃,甚到‘正点’都和它有关联。孩子们上戏之前的舞会由我承办。”
达克点点头,不做评论。他打开车门下车,绕过来替梦娜开车门。“他们要我星期六去看一场日戏,名叫‘床下的怪物’什么的。戏上演前我就会到,替观众席的孩子做被萨。”梦娜下车。“贝丝伯母有参加演出,她演的是其中的一个怪物,奥古伯父掌灯。”
“希望它比‘墙上的苍蝇’容易懂些。”达克挽着她的手臂,陪她走向电梯。
门开了,梦娜跨进去,两眼紧盯着电梯指示灯。“有没有时间进来喝杯咖啡?”
“有。”达克瞟一眼手表。“伯斯陪着两个男孩。我告诉过他我大约在一点左右回去。”他凝视她,接着展臂拥住她的肩。
梦娜部分的紧张倏地消散。
电梯门滑开,梦娜迅速步出去,带头走向她的寓所。
达克接过锁匙插进锁孔,自然得仿佛他已这么做了好多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梦娜揿亮灯,走进她的寓所。她弯下腰脱鞋。
“你可记得我第一次吻你的时候?就是你替我讲习会的客户举办鸡尾酒会之后。”
一脚已空的梦娜迅速抬眼瞧他。“我当然记得,它怎么了?”
达克关上门,转身面向她。他的眼神强烈而专注。“那时你说我们需要时间彼此了解后,才能上床。”
梦娜咽一口大气。“嗯,我知道,你需要时间从蜜拉那一段恢复过来。那种拒绝对一个感性的人来说是很难承受的。”
“暂且别管我的感性。我是在想你能不能说得更精确一点?”
“精确?””梦娜的声音粗嗄。“你指的是什么?”
达克瞟一眼手中的锁匙,等他再抬起头时,他的眼睛像两泓无底的深潭。“我应该等多久?”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是吗?”
“这种事不能计算的。”她踏出另一只鞋。“我是说,等候期没有固定的长度。”
“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请你和我上床?”达克静静地说。
梦娜靠着砖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想,这种事全靠感觉。时间到了,我们都会知道。”
“我不会。”达克说。
“你说什么?”
“我不擅感觉男女之事,尤其规矩全由你定的时候。”
梦娜睁开眼睛瞪他。“你说得那像是我个人的发明。”
“不是吗?”
“当然不是。老天爷!石达克,不到一小时前你才和前未婚妻碰了面。”
“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确信现在你的情绪一定很激动,”梦娜离开墙,走向对面的窗户。“你一定不好受。”
“这就是你在车库时问我好不好的原因?你以为我受不了和蜜拉碰面?”
“你不是吗?”
“不是。”达克向她走去,在她身后停下后按住她的肩。“我才不在乎蜜拉。我是在问你,估计我应该等你多久。我觉得这是个相当合理的问题。”
“你这么想?”
达克抚摩她的颈项。“必要时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梦娜打个哆嗦。“你会吗?”
“会。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吻她的肩窝。“但是目前,我愿意出卖灵魂换取你要我等多久的答案。”
“达克,你真是不可救药。”梦娜猝然在他的臂弯中转身。她展开双臂圈住他的腰,热烫的脸颊贴着他宽阔的胸膛。
“六星期?三个月?明年夏天?”他对着她的头发呢喃。“拜托,梦娜,给我一个大概的数字。我受得了。”
她吃笑一声。“你愿意等到明年夏天?”
“我没说我不会设法篡改时间表,”他有所保留。“是,如果真需要,我会等。”
梦娜深吸一口气,准备上台演出。“今晚如何?”
第五章
达克认定,和梦娜善变的天性比起来,混乱原理的变化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他要她给他一个时间表,她照做了。她说现在。这里。今晚。
就算她精挑细选,再也没有时间比今晚更尴尬了。
达克偷瞄一眼手表,想到杰生和凯尔还在家中。接下来的念头则是几天前他才塞进车上手提箱中的保险套。它仍往那里,他放进去的地方,六楼下面的车库。
梦娜没有一点暗示即改变了她对他们之间的看法。见鬼了,不到九十分钟前他们还在舞池中央热烈争执,他不可能猜到她回来后会有情绪做爱。当她从化妆室出来时,她看起来非常镇静自持,甚至冷漠。
单单想到这些就足够令人发狂了。
话又说回来,她才点头说好。
达克可不打算和这种说法争论。
“达克?”她自他肩上抬头,两个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充满了疑问、承诺及存在于复杂与混乱之间的神秘。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时间拿捏得糟透了?”
她微微一笑。“戴家人永远不会拿捏错时间。”
达克渴望地盯着她柔软的唇,决定漠视时间上的不便。他应该是非常非常聪明的人,他拥有多项数理学位可以证明。任何时间对他都很方便。
“天啊,梦娜,”他捧起她的脸。“你可知道我多想要你?”
“不知道,但是希望你要我一如我想要你般强烈。”
他从没看过女人眸中呈现出如此甜蜜的欲望,至少不是对他。他迷失了。
他挟着过去几星期来一直在他体内蒸腾的需要吻了她。
亲吻梦娜就像一头栽进电脑动画里,他沉浸在一个充满鲜亮色彩及精巧图型的世界中。
他所有的感官全随着他进入的复杂设计而加速,他发现此时的原创力只有最精细的数学推理差堪比拟。
梦娜的嘴柔软、湿润而诱惑,她的滋味没有言语可以形容。达克想要更多,他纳闷自己可有满足的一刻。或许他命中注定要永远搜寻解开混乱之锁。
他收拢双臂将她拥紧。他需要感受她的每一寸柔软。那天晚上在他的厨房,她为他潮湿发烫的情景不涌而上,他的头为之晕眩。
她的手臂攀住他的颈项,头在他全然的亲吻下后仰。他的嘴移至她的耳、喉、肩。她嘤咛一声,偎得更近。
复杂的图型再次改变,带着光与热向外伸展,填补空虚。
达克可以感觉到梦娜的乳房抵着他的胸膛,她的礼服和他的衬衫成为障碍。他找到黑礼服的拉练把它向下拉扯。梦娜放下手臂,礼服落至她的腰。
现在阻挡他的是,她的背心及小小的蕾丝胸罩。达克用一个俐落的动作同时解决了两者。梦娜的衣物除了一小片蕾丝底裤及黑色长筒袜,全堆在脚下。
达克看着她,为她近乎全裸的身躯震慑住了。她优雅的胸脯和匀称的大腿令他迷醉,她动手去解他的衬衫钮扣时,他几乎没注意。
他摘下眼镜扔在邻近的桌上。
梦娜的指尖颤抖地画过他的胸膛,他这才意会她在发抖。他抓住她的手凑至唇边。
“没关系,”他低语。“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颤颤巍巍地一笑。“我知道。我信任你。”
他凝视她几秒,仿佛中了迷咒。她踮起脚,吻他的喉头。
“这话听起来很蠢,”他沙哑地说。“但是我必须去车上拿个东西。”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如果你指的是我认为你指的东西,你不需要下楼。蔻丹给了我几包,而且是不同的颜色。就在床下的盒子里。”
达克呻吟一声,既是松一口气,又觉得尴尬地好笑。“我收回有关贷款给亲戚是大不智的说法。”
他一把抱起梦娜。她兴奋的低喊烧灼了他的血流。“我轻得像羽毛吗?”她问。
他仔细考虑她的问题。“不会。但你的体重还比不上一具电脑主机。”
她轻快的笑声像水晶瀑布般挥洒而下。
他抱着她走向日式屏风遮蔽的卧床区。步到屏风后面,他将梦娜放在雪白的鹅绒被上。她抬眼看他,搜视光影下他的脸庞。
他单膝跪在床上,伸手解开绾住头发的金发夹。生动的红鬈发披散在蓬松的枕上。他的双手插进柔软的发丝中,俯下身吸取它的芬芳。
梦娜的手探进他敞开的领口,抚摩他的胸。“我爱你的感觉。”她向上逡巡。“这么强壮、这么美。”
达克不认为他还能撑下去。他一向自认是自律高手,但是今晚他却为不可控制的力量所俘。
他俯向梦娜。
她迎向他,急切得令他眩感。他的手罩住一只玉峰,感觉到紧崩的峰顶抵着他的手掌。他饥渴地将之含入口中。
梦娜发出半窒息的嘤咛。
“我弄痛你了?”
“没有,没有。”她揪住他的头,将他定在她胸前。
他再次将她含住,一手滑过她柔软的小腹。她拱起臀,在他手指下绷紧。他轻撩她的腿,她的脚回应地弯曲,强烈传达了她的热切,丝滑的长袜性感得不可思议。
达克抚摸她腿间那片蕾丝布,它已经湿了。她兴奋的体香是他嗅过最煽情的香水。他赫然领悟,梦娜已为他疯狂,一如他对她。满足的感觉在他体风流窜。
“达克。”梦娜的手指戳进他的背。
他的手指滑进蕾丝底裤中。
梦娜打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