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希望放在丹风少主的身上,只要她能成为少妃,她就不会比邀情差。
再等扬佳法师死后,她的继任人一定会是她的,那么到时她就能比邀情更加的荣耀尊崇。只是她怎么也料不到,在她对丹风少主示爱后,他竟然告诉她,他爱的人是邀情。是邀情!为什么又是她?为什么?她好恨,邀情抢走了所有的光彩与荣耀,她是她的妹妹,她竟然抢走了原该属于她的一切,她抚养她长大,她却是这么回报她的。
她恨死她了!从丹风少主拒绝她的示爱的那一刻起,她唯一的念头只想要她死。
她用她的美艳与肉体,迷惑了国主,背着国后与国主私通。然后她设计毒杀了扬佳法师,因为她竟然无意将护国法师之职传给她,既然如此,那么她再活着也没用,念在她曾对她有恩,她用“笑终草”毒杀她,让她不致死得太痛苦,含笑而终。最后在国主的支持下,她终于得到了护国法师一职。
接着她鼓励邀情接受丹风少主的求婚,因为她要她因此而背上不洁的罪名,被人唾弃,但她竟屡次逃过她的设计,因此她狠了心要置她于死地,于是设计了那么多的人先为她陪葬,她以要揭发国主与她之事要挟国主,要他命丹风少主亲手送自己心爱的人步上死路,她要邀情在心痛与惊恐中死去,而且也要让丹风少主一生在痛苦中度过。
她处心积虑的想置邀情于死地,以为她一死,她积存心中所有的怨恨也都能随之消失,但是在她以为邀情已死时,她的怨恨是消失了,然而她心中的惆怅与悔恨却如鬼魅般滋缠在心头,她很痛苦,比邀情未死时更加痛苦,尤其心上那种空虚教她害怕。曾经有一度,她曾想若是海祭的她能逃过一劫,没有死多好,但是当她发现她真的没死时,再度想置她于死地的心突然又起,邀情必须要死,这世上她们两人只能有一人活着。
在梦月国设计雁心杀她,以为她定然再难逃过一死,但是死神显然并不这么想带她走,她竟然没死!
知道她来到了天心国,她是抱着必置她于死地的心来的,然而眼前的邀情竟然变身为孩童了,她必置她于死地的心,在见了变成孩童的她后,也倏地溃决了。思及昔日种种姐妹情深的情谊,热泪忍不住涌上目眶中,但是她顽固的噙住泪,不让自己懦弱的一面呈现出来。
“姐姐,不管你做了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我是你抚养长大的,没有姐姐,就不会有我,不管姐姐怎么对我,我是永远都尊敬姐姐的。”小拾梦真诚的道。
寄月蓦地厉声的狂笑道:“不错,扬佳法师是我设计害死的,那些无故死去的臣民,也是我害死的,还有你被海祭一事,更是我唆使国主,要他下令让少主亲手送你海祭,只因为我要你在心碎与惊恐中死去。你既然知道了这一切,为什么还肯叫我姐姐?我不是你姐姐!不是!在你得到神师之职后,我已经不承认你是我的妹妹,你抢走了我所有的一切,我恨你!你不是我妹妹,不是。”狂笑中她的眼泪飞洒而出。“我这么对你,你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我要你恨我!你恨我啊!”
绝尘肃穆的道:“寄月法师,这就是为什么你妹妹能得到神师之位,而你不能的最大原因。虽然你这么对她,但她一直都不曾恨过你,甚至她还说,若你真要她死,只要你开口,她可以毫无保留的将生命交给你。”
寄月震惊得无法动弹,不相信她这么对邀情,而她居然从不曾恨过她,低首望着拉着她衣摆的小人儿,眼泪倏地无止尽的占据她美艳的脸庞。
小拾梦拉着她的衣摆,满眼渴盼的道:“姐姐,你别哭嘛!我变成小孩,就是希望姐姐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姐姐,你别再哭了,如果我做错了,姐姐你可以打我、骂我,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我们和好,再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她真诚的孺慕渴盼之情,敲醒了她沉浸于憎恨的心,寄月沉痛的悔悟:“我……我没有资格再当你的姐姐。”
她这么对待邀情后,邀情怎还能如此真诚的待她!她怎能居然一丝都不怨恨她呢?还童镜是用真心包容的爱才能练化出来的,难怪扬佳法师会说邀情不久将会炼化出还童镜,她的心比起邀情真的太丑陋了!所以她无法练化出还童镜。她做了这么多不可原谅的事,她没有脸再当她的姐姐,她甚至没有脸再见镜月国的人。
冷不防的由侍卫的手中抽出一把佩刀,交给了丹风,哀恳的泣道:“少主,你杀了我吧,那些突然无故死去的臣民是我用‘惊亡花’毒杀的,甚至扬佳法师也是我用‘笑终草’毒死的,也是我刻意的拆散了你和邀情,使你们分离,你杀了我吧!我万死难弭我所犯下的罪愆。”
对在突来的遽变,丹风惊愕不已的望住寄月,看着她递来的刀,他呆呆的瞪着,不知该不该接过。原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都是寄月法师所为,她说的没错,她确实是害苦了他,她造成了他和邀情的分离,甚至如今邀情爱上别人,不惜变为童身,一心只求能离开他,这也全是因为她。若非她,他此时早已和邀情恩爱不已。思及此他愤怒的接过刀。
“不要,少主,你不要杀我姐姐。”小拾梦惊慌的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衣袍下摆想阻止他。
寄月深深懊悔的道:“邀情,我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命,死才能让我解脱呀!你不要阻止丹风少主。”说毕,她对着丹风少主手中的刀狂奔过去,让刀穿身而过,喷洒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她含笑的挤出了最后一句话:“邀情,我对不起你。”
丹风惊骇的放开手中的刀,寄月应声倒地。
小拾梦跪趴在地上,抚着她恸哭失声。“姐姐!姐姐!”
绝尘立即蹲下身将她拥在怀中。“拾梦,别哭了,这样的结果对你姐姐而言,或许是最好的安排。她害死了那么多的人,她一定是终日活在恐惧之中,这么一来,才能教她得到真正的安宁。”
许是太过激动、哀恸,小拾梦忽地昏厥过去。
绝尘惊急的抱起她想要离开,丹风少主出声拦下他。“等一下。”
绝尘停住脚步,心下打定主意若他不让他带走拾梦,他会不顾一切的强行带走她,他拦不下他的。
出乎他意料,丹风少主诚恳的道:“绝尘陛下,请你……以后好好的照顾她。”
这话令绝尘出乎意料,他颔首的回道:“我会的。”抱着她跨上彩鸾疾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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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着花园中嬉玩得开心的一大一小的身影,书房中睇向花园中的三人各怀着不同的心思。霏林是含笑的望着那对身影,雁心却是心怀同情的睇着他们,而因若谏官严肃正直的脸透着浓切的担心。
“已三个月了,看来大哥已能完全接受拾梦变成孩童的事了。”霏林含笑的道。
“他能不接受吗?尘哥根本毫无拒绝的余地,除了接受,他还能如何?”雁心怜悯的道。
因若谏官沉默的伫立在一旁,沉凝严肃的脸,毫无遮掩的透着担忧。
“因若谏官,你被绷着张脸,我知道你对大哥和拾梦的事很反对,但是大哥就是只爱拾梦,你又能如何?尽管拾梦如今变成孩童之身,大哥对她的宠爱依然没减,你是无法再改变大哥的心意了,况且,你不认为他们现在这样也满好的吗,至少大哥每日都过得很开心。”霏林笑睇向一直板着严肃脸孔的因若。
花园中银铃般愉悦的欢笑声飘荡在半空中,吸引了书房三人的目光。
绝尘将小拾梦抱在怀中,在半空中忽高忽低的飞舞旋绕着,小拾梦在绝尘怀中咯咯的开怀大笑,她欢愉的笑声让静谧的花园顿时沉浸在欢乐中。
片刻后绝尘飞落下来,牵着小拾梦的小手,走往花园西首的池边。
小拾梦整个人半趴在池边与池中的鱼儿戏耍着,看着鱼在她的戏弄下惊惶的游动着,她开怀的畅笑,童稚的声音叫道:“哥哥,你看,你看,鱼儿跟我在玩捉迷藏呢!哇,那只鱼好大哦,咦,那只鱼儿好害羞呢!居然躲到了石缝里了。”
绝尘坐在她身旁,注视着她稚气的欢叫声。他含着一抹温煦的笑容,笑中淡淡的逸出了一抹遗憾与沉痛。能与拾梦永远在一起,他是很开心,但是他不是想以这种方式与拾梦相守终生,这算什么呢?拾梦似乎真的成为他的小孩了,她天真无忧,每日总开开心心的来找他,看来变成孩童的拾梦过得很快乐,但是他呢?能和她这么永远在一起他是开心,但是却是带着心痛的开心、带着遗憾的开心。她这小小的身躯,总会触痛他眼,时时的提醒着他,昔日那两情相悦的情景已不会再出现,他深沉的情意不知该如何排遣,他怎能期望幼小的她能懂得他满心的深情?更怎能期待她会回应他对她的爱?
小拾梦坐起身子瞅着他,奇怪的问道:“哥哥,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是不是拾梦哪里不乖,惹哥哥生气了?”
她稚嫩的心灵里,唯一担心的是自己不乖惹他生气,她最害怕看到他突然静静的瞪着她看的模样,那模样教她有些害怕。
绝尘俯身在她额上轻柔的印上一吻,隐去伤痛的眼神,含着煦然的笑道:“拾梦很乖,哥哥没有生气。”
小拾梦敏感的道:“可是哥哥刚才看着拾梦的样子,好像很难过。”
“拾梦看错了,哥哥没有很难过。”见她精神开始不济,他道:“拾梦,今天我们玩很久了,拾梦也该回去睡午觉了,对不对?”他牵起她的手走回书房。
“霏林、雁心,你们回来啦?”他微笑的望住他们。
霏林笑说:“嗯,才回来。”三个月前由天心国回来,大哥为他和雁心主婚完,他便携着雁心出游,直到今天才回来。
绝尘柔声的低首对拾梦道:“拾梦,你该回去午睡了。”
变成孩童之身的拾梦,不知为何变得十分的嗜睡,尤其近这十天来,每到下午便开始没精神,若下午没睡,一到傍晚便会沉沉睡去,而且任人怎么叫唤都叫不醒,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会自己醒来。
“哥哥,我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我不会吵你的,我会乖乖的。”她努力的强打精神,小手紧紧的抱着绝尘的大腿,睁着眼怀着敌意的瞪着雁心。
霏林突然好笑的道:“大哥,看来你错了,拾梦怎会不懂感情呢?你看,她现在正在吃雁心的醋呢!我想她一定是还记得雁心和大哥以前的事,所以不太喜欢雁心。”
雁心半蹲下身子,温柔的望着她道:“拾梦,尘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的。”她可不想小拾梦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怀有敌意的神态,好像她要抢走她什么东西似的,防小偷般的瞪着她。
将拾梦抱在怀中,绝尘温柔的用自己的脸庞轻轻的磨着拾梦的小脸庞。
“拾梦,就像拾梦喜欢哥哥一样,哥哥最喜欢的也是拾梦了,拾梦不可以再对雁心不友善了,嗯。”高兴她会为他吃醋,但是一见到她这么小小的身子,他的心不由得又往下沉。
“嗯。”小拾梦用力点点头。
“拾梦,不如我和雁心带你回房吧!因若谏官可能有事要向大哥禀告,我们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们,嗯。”霏林温言的道。
拾梦小脸很坚持的道:“不要,我不想回去,我想和哥哥在一起,我要在这里看着哥哥。”
“算了,霏林,我们不要勉强她了,让她和尘哥在这里吧!我看她快睡着了,她不会吵到尘哥的。”雁心温柔的拉走霏林。
见她坚持不走要和自己在一起,绝尘抱她在怀里,坐进椅子里。
“因若谏官,找我有什么事?”他比了一旁的椅子示意他也坐下。
“陛下,您和拾梦的事,难道要这么一直下去吗?”因若担忧的道。
“不然能怎么办?拾梦是不可能再恢复成人之躯了。”他淡淡的道,低首望着怀中的拾梦,她已在他怀中睡着了。
“陛下。”因若也注意到拾梦已在他怀中沉沉睡去,“臣原是不想说,但是若此时不说,到时怕陛下责怪臣下。”
“因若谏官,什么事?”绝尘察觉话中有异。
“陛下难道没发觉拾梦如此的嗜睡十分的异常吗?若说变成孩童之身,该是精力十分旺盛一如孩童才是,但是拾梦是一反常态,一过中午便呈现疲态,这似乎太异于寻常了,陛下难道不曾这么想过?还有她头发的光泽,似乎一日比一日黯淡,陛下没有察觉吗?”他提出疑问。
“我察觉到了,但是我让御医看过拾梦了,御医并无看出什么异样之处呀!”
那日在镜月国驿站,见到寄月法师死时,她悲恸得昏厥过去,一天一夜才转醒,之后带她回到梦月国,她曾又有一次无故昏厥,御医诊了很久,只是并无查出任何异样之处。对于她的嗜睡,他也曾再让御医细细的诊过,但仍是没查出什么异样。至于她头发失去该有的光泽,变黯淡的事,他早已发现,只是他以为这是变为童身时必然的事,所以先前并没有太在意,不过她头发的光泽,真的逐日在严重的黯沉下来,但是御医一直诊不出她身体的异样。
“臣认为拾梦的情形似乎不太对,这不像是变身为孩童之人该有的情况。”
“但是御医查不出异状啊!”绝尘心焦的道:“因若谏官,那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可曾问过拾梦,她为何会有这种嗜睡的情形?”
“有,但是她也不知道。你该知道以她现在的心智,恐怕也不太能理解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形。”
“或许我们应该向镜月国探询拾梦的情形是否正常。”因若道。
“不,我不想拾梦再和镜月国有任何的牵连。”绝尘坚决的否定因若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