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你饿了是吗?”他微一用力的缩回了手。
见他将手伸回,她再次的想抓住他的手。
绝尘将她自怀中平放在舟上,将手背在身后闪避着她,不让她在抓到他的手。“如果你饿了,我可以带你回梦月国,拿食物给你吃,别再啃我的手了。”
“饿?什么是饿?”她睁着眼,骨碌碌的望着他,如天真不解人事的婴儿般问,然后淘气的扑到他的身上寻找着他的手。
不想被她抓到在塞进她的口中吸吮,绝尘将双手高举起,不让她碰到他的手。
见他将手高举,她爬上他的身子,努力想勾下他的手。
不管他的手怎么伸、怎么藏,她似乎就是想抓住他的手不可。
绝尘没辙的瞪着这个奇怪的女子。“你别这样,像个婴孩似的,我的手是不能吃的,你知道吗?”
“吃?”她停了下来,望了他一眼,问:“什么叫吃?”
绝尘微微一震,此时他不得不正视这名女子的怪异之处,她似乎什么都不懂的模样,犹如新生不解人事的婴儿般,所不同的只是她会说话,而且她有着成人的身躯,除此之外,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无知的婴孩一般。她会抓住他的手往她的口中送,似乎意味着她饿了,只是她竟然不知道什么叫饿,这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绝尘困惑的细看着她,才一失神,他的手已猛的被她抓住了,他的拇指有再次被她送往口中猛力吮吸着。
“你……”他想抽回手,却见她闭上了眼睛,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捧着他的手吸吮着,就如婴孩在吸吮母亲的奶水般。他惊住了,她此时的神态令他不得不怀疑她真是个不解世事的婴孩。
绝尘失神的凝视她半晌,没再抽回手任她吸吮着。
他相信在她身上一定曾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才会令她变成这般——所有的意识全都回到了婴孩时期,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又是谁?她是哪一国的人?
她被绑在海上漂流了多久?她一定很饿了,才会猛吸吮着他的手,下意识的想解饥。
当务之急该找些东西给她吃,绝尘撮口低啸,没多久由天际飞来了一头彩鸾鸟,他抱住她跨上了大鸟,飞回宫中。
回到了宫中,绝尘不想惊扰到别人,悄悄的抱着她直接往膳房走去。
将她抱坐在一张椅子上,他抽回左手,找来了一盘食物拿到她面前的桌上。“来,你可以吃了。”
望着桌上的食物,她呆怔的望着他,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好半晌,她对他露出了无邪的笑容,重复了他刚说的话:“吃?”
看来她真的变成什么都不懂的婴孩了!绝尘想了片刻后,将桌上的食物夹到口中,示范的吃给她看,期望她能由他的动作中,领悟到什么叫“吃”。
她果然也跟着他做,不过,却是将面前的食物夹到了他的口中。
绝尘被她可爱无邪的举止逗的轻笑出声。“不是夹给我吃,是给你自己吃,来,你吃吃看。”他夹了一口食物送到她口中。
或许是发现了食物的美味,或许是真的饿了,她很快的一口接着一口不停的将食物送往自己口中。
绝尘坐在她身边望着她柔声的道:“这就叫吃,你知道了吗?”
她猛力的点头,没多久已将眼前的食物吃光了。
“你还要吃吗?”他问。
她用力点头答道:“要,还要吃。”
“好,我再拿给你,你别急,先喝一杯水。”绝尘倒了一杯水给她,才又找来一些食物给她。
看着她几乎将御厨里的食物吃了个精光,在她摸着肚子露出了吃饱喝足的模样后,绝尘抱起她笑道:“好了,你吃饱了,我们该睡觉了。”折腾了大半夜,他还真是有些困了,为了不惊扰到别人,他悄悄的抱起她,飞掠过重重的廊道,由他寝宫西首的窗子飘进寝宫里。
“什么叫睡觉?”她骨碌碌的眼睛盯着他问。
“就是躺下来,然后将眼睛闭起来。”说完,绝尘躺在床上示范给她看。
她也跟着过来躺在他的床上,闭起了眼睛。
“啊!你不能跟我睡在一起。”绝尘猛然想到不能将她安置在他的寝宫,与他同住一室。他倏地自床上起来,手碰到了她的衣裳,此时才惊觉到她身上的衣裳是潮湿的,应该是她在竹筏上随波漂流时,被海浪打湿了她的衣裳。“我命人先让你换件干净的衣裳。”他本不想惊扰到其他的人,但是眼前的情况,令他不得不召唤宫女进来。
震愕的宫女拿来了干净的女衫为她换上。她们个个处于震惊的状况,他们的王竟然不知打哪带回了一名女子,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名女子连穿衣裳都不会,仿佛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孩似的,太教人吃惊了。
他到底是从哪里带回她的?
“伴红、伴青,你们为她安排个地方让她睡觉,记得要小心的哄她,她好象很多事情都不懂,你们要当她是个婴孩般照顾她,知道吗?”绝尘细心的叮嘱宫女。
“是,陛下。”宫女恭敬的领命。“不过,陛下,我们要怎么称呼她呢?”
绝尘望着她,她也正骨碌碌的露出无邪的笑容望着他。
“我在我们梦月国的外海上发现她的,不如暂时就她拾梦吧!”他伸出手抚着她的发丝,柔声道:“从今天起,你的名字暂时就叫拾梦吧。”
她回给他开心的一笑,似乎已认同了这个名字,喃喃地念了一次:“拾梦?”
“对,你就叫拾梦,拾梦暂时是你的名字,来,你乖乖的跟姐姐去睡觉。”他将她拉到两名宫女身旁,要让她们带她走。
拾梦害怕的紧揪着他的衣袍,怎么也不肯跟她们走。
“拾梦,你要听话,两位姐姐先带你去睡觉,好吗?”绝尘哄着道。
她不肯放手的紧偎着他,手仍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袍。
“拾梦,听话。”绝尘伸手扳开她的手,却见到豆大的泪珠自她的眼中蓦地滚落。
绝尘心中陡然一紧,一抹怜惜之情隐隐在他心中溢散开来。“好吧!既然你不肯跟伴红她们走,那你就暂时留在这里吧!”他挥手示意两名宫女退下。
两名宫女在震惊中退下后,他将她抱上床,给她一个恬然温柔的笑,道:“好了,你乖乖在这睡觉。”他才转身想趴睡离床旁不远的一张桌椅时,衣摆却被她紧紧拉住了。
她拉住绝尘的衣摆,然后扑上他,紧紧的抱住他,不肯让他离开她一步。
感觉得到她对他的依赖及她的害怕,绝尘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柔声的安抚她。“拾梦,别怕,我不会走的,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你乖乖的上床睡觉,我就在你身边。”
她不肯松手,仍牢牢的抓着他的衣袍。
不得已,绝尘只好将她抱上床,睡在她的身侧,也许是在海上昏睡得太久,她半点睡意也没有,一直睁着骨碌碌的眼睛瞅着他。
绝尘不断的对她软语哄着,终于把她哄睡了,但天色也已大白,到了他上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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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没睡不至于令绝尘疲惫,真正令他疲累的原因是,昨夜他以梦魂珠传渡了他的精气给拾梦,再加上一夜未眠,无法补回失去的精气。他勉强的上完殿,一下殿后,立刻趴睡在书房的桌上,不到片刻即沉沉的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令沉睡中的绝尘惊醒了。骚动的声音中夹杂着悲泣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传到他耳中,他蓦地一惊,旋风般的奔出书房,来到不远处的廊道下,看见几名宫女围着一个人不住的柔声安抚。
绝尘看清了那个哭得像个泪人儿的人是谁后,疾步走近。“拾梦。”
正哭得伤心欲绝的泪人儿听到声音,抬起了哭得红肿的泪眼,看清是他,猛地朝绝尘扑去。
绝尘张开手臂将她抱了个满怀。“拾梦,别哭了。”他心疼的为她拭去了满面的眼泪,抬眼望向宫女问:“拾梦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其中一名宫女答道:“我们也不知道,她一醒来就四处的寻找陛下,发现找不到陛下,她便开始哭了,我们怎么劝她、哄她,她就是不听,然后就一边哭一边跑出寝宫来了。”
“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让宫女离开后,绝尘挽住拾梦的手,领她到他的书房。
拾梦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似乎怕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似的,紧张的瞪着圆亮的大眼盯住他,眨也不眨一眼。
绝尘安置她坐在一张椅子上,展露一抹煦然的笑颜,道:“拾梦,你别担心,我不会不见的。”绝尘对她明显表露出的依赖又惊又喜,喜的是他很高兴她如此的依赖他;惊的却是他发觉拾梦对他的依赖,就似初生的婴孩对母亲的依赖一般。
她所表现出来的心智与婴孩无异,这是否也意味着当他在海上救醒她后,她第一眼见到他时,便将他当成是她的“母亲”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要怎么“养育”她呢?她毕竟与婴孩不同,她有一副少女的身躯,她会说话,甚至有理解能力,他教她的事她很快就能学会,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教她将她所有的记忆全回到最初的婴孩期,忘了所有的一切?
这个问题恐怕一时无解,目前最重要的事,是他要怎么再将所有的世事重新填回她的心湖,至少让她能够明白世事。
拾梦红肿的双眼笑逐颜开的瞅着他,可爱的脸庞似乎无法了解他在想什么,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脸,似乎也觉得他真的生得太完美了,她的小手细细的画过他的眉眼鼻唇,做着无言的赞叹。
绝尘没拒绝她的抚摸,任她的手在他的脸上游移着。他已决定要亲自“养育”她,教会她明白世事,首先他必须要让她知道他是谁?
“拾梦。”
“嗯。”她开心的望住他。
“拾梦,我想你在梦月国的这段时间,暂时就叫我哥哥好了。”绝尘认真的睇着她道:“你懂吗?叫我哥哥。”
“哥哥。”她跟着念了一次。
“对,哥哥。”绝尘决定由生活细节开始教她,他指着书房了的物器开始教她一样样的认识。
在绝尘悉心的教导下,他终于让拾梦了解了一些世事,也比较肯与除了他之外的人接近,最重要的是,她肯一个人睡在一间房间了,这可是他费了不少唇舌,才劝得她一个人睡在一间房间里,而不再要他陪着她了。
此时,拾梦正与宫女伴红与伴青在花园里玩耍,绝尘倚在窗旁追逐着拾梦清悦的笑声,她玩得就似个开心无忧的小孩一般,他瞥到拾梦右腕上戴着看似银质雕漆的镯子,他相信这只镯子必然与拾梦的身份有着很大的关系,不过遗憾的是,不只他,整个朝中的大臣竟然无人能看出这只镯子的出处。
“尘哥。”雁心悄声的走近他身边,随着他的眼光望出窗外。“拾梦玩得很开心。”
“嗯。”绝尘微笑的睇了雁心一眼。“这几日拾梦进步很多,已经肯与其他的人接近了。”他刚带回她的那几日,她总是紧紧的黏着他,只要他一不在她的视线内,她便会惊慌的找他,这几日,她总算适应了这里,肯与除了他以外的人接触与戏玩了。
“你那么细心的教导她,再顽劣的人都会被你感动的,何况拾梦她并未丧失心智。”绝尘对拾梦的过分关心,让她微感酸涩,这几日,他在拾梦身上花了不少的心神,他对拾梦的关注,每个人都能明显感觉到。
绝尘忽对她歉然的道:“雁心,很抱歉,这几日我忙着教导拾梦,忽略了你,不如明日我们到彩波河地游玩。”
“好。”他终于有空再注意到她了。
“对了,这几日我好象都没见到霏林,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不知道。”雁心敛眉垂目的低叹了一口气,自那夜之后她就不曾再见到他,她知道那夜她伤了他,隔日她试图找他,不过不知是他有意避着她,还是他出宫去了,她怎么都找不到他。没见到他的这几日来,她的心一直都浮荡不安,无法沉静下来。难道她真的伤霏林那么重吗?她真的想不到他对他竟然……
绝尘若有所思的道:“雁心,我相信你和霏林,你不需要刻意与霏林保持距离,你们仍可以像以前一样一同出游,我不会再误会了。”他没时间陪她,现在又多了个拾梦,他更难抽出时间来陪伴雁心,霏林能代他陪陪雁心,他对雁心的愧疚至少能减轻一些,而且有霏林陪着雁心,他也才能放心。
雁心沉默的将眼神调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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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心没想到绝尘竟会带着拾梦一起到彩波河地,她原以为只有他们两人同行。因为多带了拾梦来,他们分乘了两只彩鸾,他和拾梦一起,她独自乘一只彩鸾;以往他们每次出游,都是共乘一只彩鸾的。
到了彩波河地,拾梦即被美丽的景致迷得惊呼连连。
“这儿好美啊!这条河居然是彩色的!”拾梦趋近河旁一探,发现不是河水是彩色的,而是河床上布满了各种颜色的彩色石子,她提起衣裙,把裙摆撩至膝盖打了个结,然后赤着脚走入及膝的河水中。
“拾梦,小心,别滑倒了。”绝尘不放心的在河岸瞅着她叮嘱。
“我知道,我才不会这么笨的跌倒呢!”她笑得开心的回头睇着他,“哥哥,你要不要也下来玩?脚踩着石子很好玩呢!而且这些石子还真漂亮。”
“拾梦,我不下去了,我在这看着你,你自己玩。”说着绝尘笑望向雁心,“雁心,你要下去和拾梦一起玩没吗?”
“我不要,会弄湿衣裳。我们到那边走走好吗?”她指着另一边的林子道。
绝尘犹疑了一下。“不如等拾梦上来,我们再过去好吗?”只留拾梦一人独自在这里,他不太放心。
她能说不好吗?寻了处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雁心毫无目标的将眼神四处游移,就是不愿意看向拾梦。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拾梦。
拾梦用力踩着河床上的彩色石子,她开心的咯咯笑着,并不时弯下身伸手进河里捞起几颗石子,握在手中把玩,脚下则用力的踩踏溅起一阵阵的水花。她愉悦的笑声把沉静的彩波河地增生了几许生气。
绝尘望着她笑得欢愉,他的俊颜上也勾勒出一抹炫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