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很想知道罗约翰躲在哪里。”诺亚说。
塞奥点头。“我们迟早会逮到他的。”他打个呵欠。“我们回家吧!”
“我可以走了。”她说。
“诺亚要睡妳的客房。”他说。“只是以防万一。”
“你该不是认为约翰或蒙克──”
他不让她说完。“不是,但我会睡得比较安心,妳也会。”
他们走向出口。塞奥一直搂着米雪的肩膀。
“我得先去汽车旅馆拿些东西。”诺亚说。“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米克?”
“他不会有事的。”她说。“伤势没有看来那样严重。”
“你还在为让蒙克跑掉自责吗?”塞奥问。
“我不会分身术。”诺亚回答。“我知道我必须回去救你,警方封锁了楼梯,我以为他们会抓到他。”
“是我救了你。”塞奥纠正。
“才怪!我的汽车钥匙呢?”
“我留在车上没拔下来。”
塞奥坚持由他来开车,米雪发现他用右脚踩离合器似乎不成问题。
“我至少要睡到中午。”她说。
“不行。我们必须去参加清晨五点半开始的钓鱼大赛。”
米雪呻吟一声。“我要留在家里。”
“妳必须跟我一起去,妳是我的搭档。”
“我们没有船,记得吗?我的小艇被埋在某处的灌木丛里。没有汽艇,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获胜。最好的钓点都在沼泽深处。”
“妳爸爸逼蓝柏借一艘给我们,已经停在‘天鹅酒吧’后面了。”
“我想要待在床上,但我会让你来决定。毕竟,你是老大。”她挨过去,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努力用性感的声音说:“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可真难。”他慢吞吞地说。“让我想想。我可以天不亮就起床,我真的很喜欢早起,整天坐在船里,一边担心毒蛇掉到头上,一边挥汗如雨地打蚊子,或是……”
“怎样?”她微笑着说。
“我也可以整天待在床上和一丝不挂的美女鬼混。嗯,这真的很难决定。”
“谁说过我会一丝不挂了?”
他用那种令她心跳加速的眼神看她。“甜心,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天啊!”
“妳脸红了。在我们做过那么多──”
她伸手摀住他嘴巴。“我记得我们做过什么。”
她突然发觉他转错弯了。“你要去哪里?”
“‘麦当劳’。我饿扁了。”
“家里有许多吃的。”
“一个吉事汉堡可以让我支撑到回家。”
“好吧,我没意见。”
一分钟后,他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合作。她知道麦当劳打烊了。等他们到家时,他急着脱掉她的衣服,根本没空想到食物。她想要洗澡,他不反对,只要他可以跟她一起洗。
他们一起倒在床上再度翻云覆雨。他把她压在身下,把她的双手固定在她头顶,告诉她所有他需要说和她需要听的情话。
接下来轮到她了。“说。”他低语。
她想要讲求实际。“等你回家恢复惯常的生活──”
“说。”他命令。
“你回想起这段情时,会把它当成……一时放纵。”
“我们要吵我们的第一次架吗?”
“不是,我只是……”
“说。”
泪水涌上她的眼眶。“我们相识只有……”
“说。”
“我爱你。”她低声说。
他开心地亲吻她,然后翻身侧躺,把她拉到怀里。她哭成了泪人儿。他知道为什么。她认为他会回波士顿继续过他的生活……没有她的生活。
要不是想起他心爱的女人一点也不了解男人,他就会非常生气。等她哭完后,他轻抚她的背说:“我和佩嘉约会一年后,她才搬进我家。我们同居一年后才结婚。但是妳知道吗?”
她抬头看他。“什么?”
“我对她的了解不及我现在对妳的了解。人生苦短,米雪。我想要与妳长相厮守,我想要与妳白头到老。”
她很想相信他。她知道他此刻说的是真心话,但她也相信一等他回到波士顿的工作岗位、回到家人朋友身边,他就会知道他属于那里。
“嫁给我,米雪。”
“你非回波士顿不可。如果六个月后,你的感觉仍然跟现在一样,那么再回来向我求婚。”
“我舍不得和妳分开那么久。”
“我希望你理性地面对这件事。六个月。”她重复。
他翻身压在她身上。天啊!他多么爱她,即使是在她固执己见时。
他不再争辩。此刻他心里想的是别的事。他开始用鼻子摩擦她,同时分开她的大腿。
“妳赢了,甜心。六个月。”
☆ ☆ ☆
他苦撑了漫长的三个星期。
然后他打电话给搬家公司,把他的船托售,把汽车行李箱装满,开车到宝文镇。他先到“天鹅酒吧”和杰可握手,正式请求他同意把女儿嫁给他。
然后他回家,回到米雪身边。他敲门,当她开门时,他把她拉进怀里,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他不打算和他心爱的女人分开六个月。他要在宝文镇住下来,她势必得接受这个事实。
她没有再跟他争吵,她忙着想亲吻他,但塞奥说得正起劲,想停也停不了。他告诉她,他要在宝文镇开设一家律师事务所,抢光圣克莱镇那些三流律师的生意,他每周要去纽奥良替政府工作两天──司法部不打算放了他──他有足够的投资可以维持他们的生活。
拜他妹妹娇丹之赐,其实他现在就可以退休。他和其他的家人都投资她的公司,她让他们个个都发了财。最后一件事,他已经打电话给康磊,通知他准备签教练约了。
然后他亲吻她,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我到宝文镇来寻找我所失去的东西,我想要再次体验热情与活力。现在我感到活力充沛。我的人生是在这里与妳为伴,米雪。我回家了。”
泪水滑落她的脸颊。“我爱你,塞奥。”
他紧紧拥抱她。“如果妳再赶我走,我发誓我会做出令妳难堪一辈子的事。宝文镇民会乐于把那件事告诉我们的孙子。”
“我是医生。”她提醒他。“没有任何事能令我难堪。”
“是吗?如果我在妳巡病房时打电话到医院,叫总机广播找自作聪明的医生,妳说妳会不会感到难堪?”
她向后仰以便凝视他的眼眸。“你不会……”
“试试看。”
“我再也不会赶你走了,我保证。”
他紧绷的肩膀开始放松。“我希望妳下周末跟我一起去参加我弟弟的婚礼,地点在爱阿华州。我希望妳见见我的家人,他们都会去。甜心,可以吗?”
“塞奥,你确定──”
“我确定。”他斩钉截铁地说。“你可以找蓝医师代妳的班,对不对?妳爸爸告诉我,妳还是没有休到假。”
“你什么时候跟爸爸说话了?”
“在来这里之前我先去了‘天鹅酒吧’。米雪,妳愿意嫁给我吗?”
“好。”就这么简单。她开始喜极而泣。
“我请求他同意把女儿嫁给我。”
“你那样做真体贴。”
“他哭了。”
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然后他使她破涕为笑。“蓝柏也哭了。”
“他会习惯你的。”
“全镇都会欢天喜地,所有的人都在设法帮妳套住一个男人。”
“为什么?”
他咧嘴而笑。“这就是为什么那些食物都没有附带一张卡片写着‘欢迎光临宝文镇’。妳怎么会猜不透?每个人都知道我属于这里,只有妳不知道。”
她还来不及为这个全镇都有分的阴谋生气,他就再度亲吻她,然后他看看表。
“我得走了,甜心,练球不能迟到。”
她站在阳台上目送他驱车离去,然后她长叹一声,她有婚礼要筹划。考虑到她必须完成的大大小小各种事情,她决定如果她拚命赶,她可以在六个月后匆匆结婚。是的,六个月。
结果他们在三个月后就结婚了。
婚礼简单隆重,喜宴热闹非凡。米雪的两个哥哥是男傧相,塞奥的两个妹妹是女傧相。尼克是塞奥的首席男傧相,媚安是米雪的首席女傧相。
新娘艳光四射,但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在长长的教堂中央走道上时,紧张得要命。当身穿礼服看来英俊无比的新郎上前朝她眨眼睛时,她开始放松下来。
杰可想要租下纽奥良大饭店豪华宴会厅,但塞奥和米雪不肯。他们希望喜宴在“天鹅酒吧”举行。
由于他们不肯妥协,杰可不得不让步,但决定从瑟琳留给他的钱里拨一点来整修“天鹅酒吧”。他没有动屋顶上那只天鹅,因为他觉得那只下垂的翅膀使酒吧别具魅力。但他给停车场铺了路面、雇了乐队,租了一座白色大帐篷,在帐篷里摆满白色的鲜花和白色桌布的桌子。
塞奥站在弟弟尼克身旁看米雪和他父亲跳舞;尼克的新婚妻子若兰在和小强旭跳舞;诺亚和媚安随着音乐大跳贴面舞;杰可则拉着塞奥的母亲猛转圈圈。
“有罗约翰或蒙克的消息吗?”尼克问。“诺亚告诉我,他们在追查每一条线索。”
“快了。他们很快就会逮到他们两个。”
“你满乐观的嘛。”
“嘿,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当然可以乐观。”
尼克换个比较令人愉快的话题。“诺亚和杰可赢了那场钓鱼大赛?”
“对。他们把奖金捐给了足球队。所有的球员都有了新钉鞋,杰可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鞋子的侧面替‘天鹅酒吧’打广告。”
尼克微笑。“所以现在你又多了一个足球教练的头衔?”
塞奥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美丽的新娘。“对。想不到吧?”
尼克大笑。“家里有个医生满不错的。告诉我。”他用手肘轻撞塞奥来引起他的注意。
“什么?”
“怎么发生的?”
“什么怎么发生的?”
“你最后怎么会成为足球教练的?”
塞奥咧嘴而笑。“加油站的那个男孩……”
☆ ☆ ☆
天堂的另一个灿烂夜晚。空气清爽,星光满天。
穿着丝睡袍和绒面拖鞋,约翰站在他豪华顶楼公寓宽敞的阳台上欣赏夜景。人生在世,再快活也不过如此。他喝一口水晶酒杯里的温白兰地,心满意足地长叹一声。夜的芳香弥漫在他四周。
这里是乌托邦。他有新生活、新身分和多得用不完的钱。他可以过着帝王般的生活。
他听到背后传来窸窣声,知道女郎正在穿衣服。她喊他。他回头看到她送给他一个飞吻,然后走出房门。这一个比其他的都火辣,他知道他还会找她。她在床上创意十足,狂野豪放。也许他明天就会再约她,但接着他想到原定要来娱乐他的那个金发女郎。她叫什么名字来着的?他记不起来了。但他记得她怎么会引起他的兴趣。她有点使他想到达乐,也许这就是他想要她的原因。追忆过往。“播种社”。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但现在距离他爬进那架飞机只有六个多月。达乐和培顿死了。他在报上看到他们的死讯,他发现自己经常在猜忖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被布塞奥打死的,还是被另外那个人格毙的?他叫什么名字来着的?姓柯。对,柯诺亚。
讽刺的是,“播种社”最懦弱的成员反而没死。可怜的麦隆。约翰知道他有幽闭恐惧症。他的牢狱生活不知过得如何?精神崩溃了没有?
蒙克可能死了。约翰看到他衬衫上的血迹。他不会冒险就医,约翰猜他可能像受伤的动物那样爬进某个洞里躲起来等死。
他喝完白兰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他打着呵欠,穿过客厅、进入走道。今晚的女郎把他累坏了,明天将是忙碌的一天。他想要早点起床,赶在九点前登上他的游艇。他打算明天一早再来收拾出游所需的东西。
他打开卧室房门,走进去,打开电灯。他可以闻到那个女郎的香水味。他再度微笑。是的,人生在世,再快活也不过如此。
转向床铺,他伸个懒腰,解开腰带。他往前一步,然后跳回来。“不!”他喊道。“不!”
缎子床单的正中央摆着一朵长茎红玫瑰。
──全书完
编注:有关布尼克和梅若兰的故事,请看“浪漫新典”第130号《碎心杀手》。
跋
柏恩诺伯网路书店──访问茱丽.嘉伍德,谈“留情”
柏恩诺伯:可不可以谈谈读者将在“留情”里遇到的人物和主题?
嘉伍德:小女在纽奥良唸大学。我很喜欢到路易斯安那州去,总是想以那里为背景写个故事。这次我还想写个关于产生影响的故事。
“留情”的男主角塞奥被女主角米雪吸引的部分原因,是他看到她在用她的生命做重要的事,帮助她生长的小镇的居民,这一点令他佩服。我认为大都市的生活方式令人想到的是匆忙和紧张,与南方小镇的悠闲轻松形成强烈的对比。当塞奥进入米雪的世界时,他重新想起生命的意义。那点燃了他的热情与活力,指引他以一种新方法对世界产生正面的影响。
人性的戏剧效果使书中人物更有特色,这就是为什么我始终认为人物的背景应该比故事重要。如果我们知道什么原因使他们那样做,我们就会觉得人物比较真实。举例而言,我把米雪塑造成外科医生,因为外科医生必须非常自制和精准。我认为看到这个非常自制的聪明女子在面对这个英俊小生时,如何失控会很有趣。尽管他们来自不同的背景,但塞奥和米雪追求的显然是相同的东西。他们可以在不同的地方安身立命,但我们看得出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尽管对他们共同的未来产生威胁的真正因素,是来自外界、来自他们没有料到的敌人。
生活中的一切对作者来说都是灵感。“留情”中的悬疑构想来自一个退休法官朋友。他告诉我,他每周五都会和一群律师和法官在一间酒吧聚会社交,他们自称“播种社”。我一直很喜欢那个名字,他很大方地把它借给我在这本书中使用。当然啦,我的每本书里都有悬疑元素。我喜欢看我笔下的人物在遭逢变故时如何反应。所以,我的法官朋友和他那群人都是正直高洁的人,我却把我书中的“播种社”塑造成一群阴险恶毒的人。
柏恩诺伯:相对于以往大部分作品的探索历史背景,写现代小说最令妳乐在其中的是什么?
嘉伍德:现代小说非常自由。我可以不做任何研究就写健怡可乐和冰箱这类东西,不必担心某样东西当时发明出来没有。然而,我喜爱历史小说的理由正好相反,因为我从研究中学到很多东西。我在大学主修历史,不同时空的产物总令我百看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