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她粗鲁的碎了声,可仍难掩好奇的将圆圆脸蛋移到他面前。
“笨!”他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拉长音,跟着冷不防的爆出大笑声。
被东方越反应激怒的谷藏音,已经完全无法顾及到他此刻表情过于正常的清醒表现,只知道直接翻出手印,准备使出自己最后的绝招。
“幻、兽、招、来!”
她祭出秘咒,双掌一拍朝着上方大喝了声,跟着一只看起来周身通体火红、长相怪异,有着凤尾龙角的火麟神兽,平空由虚无中幻现出来,站立在她的身侧。
“火麟,我命你咬他,马上咬!”她指着床上惹人厌的东方越,要身边那只刚落入凡间的异兽张嘴开咬。
“呜……”此时,那只火麟傻傻的看了看两人,它一脸不解的蹬着东方越半晌,然后竟然很没义气的离开谷藏音,转走到床前,磨蹭着他摊开的手心。
“该死的火麟……我要宰了你当下酒菜!”没料到跟了自己多年的火麟神兽,竟会当自己的面傻傻的向个外人示好,谷藏音圆脸涨红的只差没找个地洞钻进去。
明明是师父在死前留下给她的神兽。说是好久前的师祖爷爷在偶然机会下,抓到的仙人坐骑,可以帮助她逢凶化吉、驱邪避难。
结果难得招出这么一次,竟然就当场给她难看,还害她下不了台!
她面子挂不住的干脆抄起桌上的瓷杯一一往那只笨得不知道主人是谁的蠢兽和东方越身上掷去,却因为太过恼怒,使得双手颤抖不已的连连扔失了准头。
“瞧你的小主人连扔杯子这等小事都做不来,可见你弃暗投明、改随明主的决定是对的!”东方越笑容满面的伸出手,在火麟的身上抚了抚,嚣张的嘲弄话语让谷藏音再也听不下去。
“苍佑招来!”她伸手在空中画了下,大喝一声的瞬间,一直落在外头假山下的通灵宝剑,便应声破窗飞人,落在她的手上。
“气死我了!我砍死你们两个臭家伙!”握着宝剑,她二话不
说的往前冲,但还没碰上东方越的衣角分毫,手里有灵性不愿滥伤无辜的宝剑便突然一沉,有若干斤般的重量,害她霎时重心不稳,狼狈的趴跌在东方越身侧的床上。
面子挂不住又难堪到极点之际,谷藏音顾不得风度的当场大哭了起来。
“你哭得这么难看,不怕会把自己捉妖大师的形象给破坏掉?”一旁的东方越眯起了眼,一脸兴致的看着她。
“你管我!反正你是个疯子,没人会理会疯子说的话,我哭完再擦干眼泪就得了!”她圆脸埋在被褥里,沮丧的眼泪和鼻涕悉数糊在东方越的床褥上。
“说的也是,疯子说的话没人会信的!”他笑了起来,醇厚好听的嗓音里有着明显的嘲弄。
正奋力闷着头大哭的谷藏音,听见了他的话,有些狐疑的抬起了脸。
她张着嘴,错愕的瞪着东方越半晌,在确定面前男人黑亮的眼神正直勾勾的瞧着自己,且完全不会游移飘荡错看向别处时,当场像生吞了颗鸡蛋似的吓张了嘴。
“你……你……根本就没有……没有疯!”
她大叫了起来,在震天价响的怒吼嚷叫即将要传出门外之际,小嘴却让东方越突然伸来的大掌给狠狠捂了个死紧。
他一边箝住谷藏音,一边惬意的挥手要床边那只搞不清楚状况的火鳞神兽先退到后头。
“嘘!看起来你并没有想像中的笨,比之前那些大夫和江湖术士都聪明了许多!不过该夸你聪明还是愚笨呢?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大费周章的装疯卖傻,肯定后头有着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既然你都知道了这个的天大秘密,那理所当然的我就只好杀人灭口,封了你的嘴!”他笑容浅淡的低头回看谷藏音,脸上有抹故作正经的冷凛神色。
“呜……”谷藏音大惊失色的发出了道模糊的咕噜声,细瘦的身子激动的挣扎了起来。
不!不要啊!她还没活够,不可以这么莫名其妙的就死在这种鬼地方!而久还是因为发现他不是疯子这种蠢理由而死!她不要啦!
“唉!别怕,你只要乖乖的把脖子伸出来,让我砍一刀,我担保很快就好,不会痛的!”东方越正经八百的接了话,但眼尾和嘴角都有些微的怪异上扬抽动。
活了二十八年,无趣的宫里岁月,终于让他等到一个可以好好耍弄逗弄的有趣家伙,要是他还不懂得好好把握,乘机玩个够本,那么之前不计形象卖弄疯癫的演出,可不就都白费了。
“呜……”有口难言的谷藏音圆脸痛苦扭曲的挤成一团,她一边使劲的想推开他,一边像只惊慌的小狗不断的发出呜咽声,手朝后头那只傻得没人叫,便只会乖乖蹲在二边看戏的火麟神兽挥舞着。
那只蠢兽,它的主人都快被人把死了,它还不知道要赶紧过来救人。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要我下手准一点,好让你能快点解脱?”东方越坏心的笑了起来,空出来的手还故意往她脑袋上乱搓乱揉着。
软软像极婴儿般的发丝,让东方越诧异的闪了下神,跟着益发开怀的拉扯把玩了起来。
有趣,有趣极了!
没想到这看起来还没长成男人的小毛头,竟然连头发都轻软的跟个孩子一样,而且摸起来挺顺手的!
“呜……”谷藏音面色涨红的张口咬上他的虎口,使劲的想给他的恶劣举动一个教训。
气死了!师父临终前命她剪短头发换上男装,扮成男人的模样,还说这样才能平安的踏上江湖这条路,结果,她连江湖是什么样子都还搞不清楚,到了北方才不过多久,人就先让眼前这个明明看起来是疯了,实际上却没有疯的圣明太子给调戏了去。
所以,最好咬死他,不然先咬下一块肉报仇也好!
小跟班,你饿了是吗?怎咬起我的手来?“他不以为意的笑着,另一只手还更过分的爬上她的圆脸,捏起了她的圆圆鼻头。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跟班?”她松开嘴,脸蛋上的五官因气愤挤成了一团。
刚刚还说要杀她,现在又改口叫她小跟班,看来这个圣明太子就算没疯,也离发病之日不远了!
“我是该杀你灭口啊!不过杀人这事太麻烦,流出来的血还会沾了满手!而且孤家乃堂堂了不起的未来西唐国君王,怎能委屈自己动手清理善后呢?所以想了想,还是收你做跟班,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他抬起了下巴,一副施了什么天大恩惠似的睥睨着她。
“你……你!”被他的无理言语搞得快要发狂的谷藏音,气极的指着他,却一句辩驳的话也接不下去。。 “无话可说就表示没意见,所以跟我走吧!小跟班。”他笑嘻嘻的搂上她细小肩膀,一把将她拉下床。
“我才不要跟你这疯子走,笨蛋才会跟着你!”谷藏音以一脸见鬼的表情瞪过他,她五官挤成一块使劲的推开他,然后用力的扮了个吐舌丑脸,转身就要逃出门叫人。
她绝对要拆穿他的装疯把戏!
“啧啧,你这小家伙真是学不乖!”他干笑了几声,大手一挥的故计重施,也不罗唆的直接劈昏她,因为这样真的比较省事和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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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跟班,你醒醒!”灼热沙丘上,披头散发浑身脏臭的东方越正蹲在炎热的日头下,一脸有趣的拍着谷藏音的圆圆脸蛋。
嗯!明显有晒过阳光的健康肤色、随时都像鼓着气的圆脸颊、软软的头发、小小的手脚四肢,这家伙看起来没想像中的难看嘛!
他越捏越顺手,越顺手就越不想放的情况下,干脆双掌齐下的挤弄她的脸蛋,将她圆润的五官全数挤向脸庞中间,弄成了一颗比肉包还圆的包子脸。
昏昏沉沉之中,谷藏音不舒服的皱起了眉,跟着才刚朦胧的将眼睛打开成纫缝状,面前突然贴近的男人笑脸,却险些将她的三魂七魄给吓飞了位。
“你……你……你做什么?”她坐了起来,瞠目结舌的脸蛋错愕的瞪着面前一脸愉快的男人。
“哪有做什么,不就叫你起床!”东方越蹲在她的面前,促狭的对着地笑着。
“我……我记得了!是你刚刚很小人的从背后偷袭,将我打昏的。”谷藏音横眉竖目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他开始破口大骂。
“你弟的侍卫已经够小人了,但是要打昏我前,好歹还会出声提醒我,先和我道个歉,可你连续两次都没预警就直接攻击我,你……你根本是那个最小人的人!”她双手又腰,一副茶壶架式的弯腰指着他鼻子大骂。
他笑了起来,一脸很受教似的点着头。
“好吧!有趣的小跟班,那下次我要动手前,一定会先通知你的!”克制不住的捧腹大笑由他嘴里爆了出来。
寻常人一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通常都会惊惶失措的马上跪地叩头,可唯独只有这小家伙,不只不怕,还敢指着他的鼻子噼啪乱骂一通。
啧啧!如此的勇气,是该得到赞赏和鼓励!
“你还说,要是再有下次,那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先会羞愧的直接去投河算了!”她叫道。
“那怎么行!你是我的小跟班,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的,怎么舍得让你去投河呢?”他站了起来,不管她一脸的抗拒,硬是强搂住她的肩,将她勾拉至自己身边。
“少来!我才没那么蠢要当你的跟班,谁遇上你谁倒楣!”不屑的推开他后退几步,她忿忿的猛跺脚,却意外的踢起一篓黄沙。
这里怎么会有沙堆?
不解的抬起脸,却更惊讶的看见档在面前地上的不只是“一个”沙堆,而是根本放眼望去的整片土地都全让黄沙给掩埋了,完全看不到有任何“活的物体”曾经走过的迹象。
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他。
“这可是西唐疆土里最远的一处沙漠,你瞧!是不是挺美的?”他一脸快意轻松到不行的笑说着。
反正既然都要出宫走走了,那当然是要走得越远越好,所以想来想去西唐国土中最远的一处,就只有眼前这个渺无人迹的荒辟沙漠啦!
“美?你带我来这西唐国领辖土地中最远、最荒凉,光是毒辣的日头和终年未曾停歇的怪风就足以要我小命的炽热沙漠上,然后还特意问我美不美?”这次谷藏音听得连嘴巴都张了开来,跟着嘴角抽动,冷不防哀号起来。
很明显的,这男人,真的有病!
“放眼望去一片黄沙,天宽地广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此等壮阔景象,难道你不喜欢吗?”他顺势伸手阖上她快掉下的嘴巴,免得待地风沙钻人嘴里时,又有人怪他不懂得体恤底下人。
“喜欢?你是疯了是不是?再多待一会,我就要教上头毒辣的太阳给烧融成干尸!总之,我还是招来火麟先离开这里再说!”她恼怒的啐了声,决定先解救自己才是上策。
若再在这鬼沙漠待下去,她大概马上就会面临缺水虚脱死掉的命运,而到时这男人别说是挖坟埋她,大概连把她的尸体扛到适合的地方安葬都会嫌麻烦吧!
“真是个有趣的小跟班!但我看你的心愿暂时不太可能实现了!”他伸出一只手指,一脸正经的在她面前摇了摇。
“因为‘我’的火麟骑兽很辛苦的才送咱们到这儿,为了犒赏它,我刚刚已经允了它一个月的随意悠游,让它爱上哪就去哪,所以火麟暂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没管她气到扭曲的小脸,他自顾自的说着,还故意知重了“我”这个字,强调自己才是火麟的现任主子。
“该死可恶的东方越!火麟是我的,我才是它的主人,还有……”她火大的冲上前,却发现自己活过的二十年头里,与人对骂的机会几乎是从来没有,以至于翻旧帐的数落本事也贫乏得可笑。
她狼狈的停住脚步,烦躁的抓抓自己的头,就是不知该少如何把满腹的鸟气用言语咒骂给宣泄出来。
“你想说的不会是天杀的混蛋装疯卖傻,所以想诅咒我路倒没人扶、噎死没人管、娶妻如夜叉、养儿讨债来、宠猪猪上灶、年年屋倒逢、漏雨日日生、疮烂臭头、人见人人衰、鬼见鬼倒——”他笑咪咪的帮她接着话,过于顺口大气也不换的粗鄙言语,让她听得险些掉了下巴。
“等等!你……你是太子,怎么可以说这种市井混混才会讲的粗口言语?”她惊吓到瞠目结舌的连忙挥手打断他,一脸拙样的满是不敢置信。
“高高在上的太子难道就不是人吗?小跟班,你的想法不对喔!”他伸出手,狠狠的搂着她的脖子,简直就像要置她于死地般的紧缩了下手臂。
唉!可叹啊!看来外头的百姓还其把他这个太子看得非常尊贵,如同庙里高高在上的菩萨一样凛然不可亵玩似的。
却没人知道他也是人,一样会有想放声咒骂的时候啊!
而这一点,他绝对会让眼前这个小家伙先弄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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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炽热的黄沙漠里盲目的走了两个时辰后,谷藏音双腿—软的在黄沙上坐了下来。望着前方离自己咫尺,肩上扛着自己那把沉重古剑,却还能潇洒迈开大步向前走的男人,她愤闷的嘀咕咒骂了几声,然后—头趴倒在黄沙堆上。
该怎么说呢?对于前头的那个太子大爷,她已经气到无话可形容他了!
既然先前懂得利用火麟送他们来这鸟不生蛋的沙漠,那为何不干脆在出发时再“顺手”带上点水和干粮? 结果他不只什么救命物品都没拿就算了,临走之际,却偏还记得替她带上那把只能斩妖,剩余一点用途也没的古剑?
天!一把不能派上用场,又不能吃的宝剑,对现在快饿死、渴死她到底有什么帮助啊?
呜!真的好凄惨!
“小藏音!小音音!你怎么了?需不需要我这个尊贵的太子殿下扶你一把?”发觉她没跟上,东方越转过身,慢条斯理的走回来,朝她弯下了高大的身躯,笑容灿烂的对她伸出手。
“都说了不许那么叫我!”一听到那个会让她起满身鸡皮疙瘩的亲呢小名后,谷藏音小脸涨红,狼狈又气愤的始起头对着他低吼。
从先前死缠烂打的逼着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后,这一路走来,她不知听他用这种恶心的语气喊了自己多少遍。
明明师父生前也是这么唤自己的,可在师父他老人家口里说出来的称呼,就没他的念法来得令人想吐,她受不了的瘫倒在沙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