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够停止谈论“性关系”吗?你说得仿佛它是流行曲,我不需要一番有关“忠实”的说教。”
“我不是在说教。”
他反而笑了。
“好吧,”她让步。“或许我是在说教。好了,现在轮到你了。”
“我也有份?”
“当然,我相信你也有些条件。”
“该死地对极了。”
她看着他极力思索,抗拒着提出建议的冲动。
“好吧!”他道。“我会把我的东西搬回庄园,但如果我们有“性关系”,我不会在事后摸黑回家。”
“好吧!”
“而当我们没有“性关系”时,我被迫在庄园里和那些小魔头过夜,那么别预期我隔日会有好心情。你可能得准备好和我吵架。”
“好吧!”她不再盘腿。“但你不准说:“闭嘴!””
“闭嘴!”
“另外……”
“没有“另外”。”
“昨晚你越了界。就算我没有明确制止,那不意味着我想要你继续那样做。”
他的眼神变得狡狯。“告诉我越过了哪条界线。”
“你明知道什么界线。”
“你是指双膝锁住──”
“够了。”
“宝贝,你错了,大错特错,”他露出个恶魔的笑容。“真的错了。这使我纳闷──”
“我不知道,我正在想。”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我非常有观察力。你是个男人,而且你想要来些互惠。”
“这不是谈交易,我很满意现状。”
“真高兴知道这一点。”
“我不希望你觉得有压力。”
“谢了,我不会的。”
“我提起这个是为了让你安心。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决定……冒个险,我承诺会是完美的绅士。”
“你怎么可能不是?”
“你太了解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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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早上,雨将他们困在庄园里。汉利一直在讲手机,由一个房间走到另一间,就是避开崔西所在的房间。崔西陪女儿玩芭比娃娃,直至她恨不得扯掉娃娃的头。她也试着陪杰瑞玩他根本不想玩的牌。小孩们在吵架,康纳一直在拉耳朵,她的脚踝水肿……
她终于哄睡康纳,雨也停了。孩子们跑出去玩耍时,她感激得想哭。但看着汉利不断讲电话,她再次心烦起来。她想着伊莎要她问汉利的问题──哪三件事能够让他快乐?她可以做什么事让他快乐?这一刻,她痛恨费伊莎几乎就像她痛恨汉利一样多。
她绊到康纳乱拖的笔记电脑,汉利正好犯下经过她身边的错。她拿起笔电,朝他丢去。他没有吼叫,因为汉利从不喊叫。她才是家里专门吼叫的人,他只是关机,不赞成地望向她,就像看着不乖的孩子。“我相信你有好理由。”
“我只遗憾它不是椅子。一整个早上雨下个不停,而你一次也没帮忙照顾孩子。”
“我有个重要的会议电话。我取消了其他的小型会议,重新安排两个展示,但这个会议很重要。”
她知道他的购并案进行到关键时刻。他已经待得比她预期的久,和孩子们相处的时间也比她久。但她的心太痛得无法公平,她只在乎对不对。“我希望我也能够拥有决定何时讲电话的奢侈。”她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泼妇了?
当她的丈夫停止爱她后。
“镇静下来,好吗?就这么一次,你能不能假装理智一点。”
疏远她……一直在疏远她。假装她的感觉不重要,不需要应对。“重点是什么,汉利?为什么要假装?我怀孕了,你无法忍受留在我身边,你甚至不喜欢我。老天!我厌倦透你了。”
“停止你的作戏,你很清楚我终究也会习惯拥有另一个孩子。你一直在找我的麻烦,只因为你太过无聊!”
他只会贬低她!她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冷漠疏离,知道他们的爱对他已没有意义。
“你是因为怀孕反应过度,贺尔蒙令你失去理性。”
“我一年前并没有怀孕。我们去新堡时,你一直在讲电话,我有表现得不理性吗?”
“那是紧急事件。”
“总是有紧急事件!”
“你想要我怎么做?告诉我,崔西,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快乐?”
“只要露个面就好!”
他的表情冷漠平板。“试着控制住你自己,好吗?”
“好让我变成像你一样的机器人?不,谢了。”
他摇摇头。“我留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一点用处都没有!”
“那就走吧!你一直就想离开,开车回瑞士去。那一来,你就不需面对你肥胖、歇斯底里的妻子。”
“或许我会。”
“走呀!”
“你说的!等我和孩子们道了再见,我就离开。”他踢开笔记型电脑,大步走开。
崔西跌坐在座椅上,开始哭泣。她终于做了──永远赶走了他。
“告诉我,崔西,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快乐?”
她纳闷是否伊莎也曾和他谈过。不,他的询问只是反讽,但她真的希望自己坦白回答了他。
爱我,汉利。只要像过去一样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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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利在庄园前方找到他的长子和小女儿。他将兰妮由雕像上面抱下来──杰瑞刚挑衅她爬上去的。“芬妮呢?”
“不知道。”杰瑞道。
“坐下来,儿子。我有话和你说。”
“你要离开我们了,对不对?”杰瑞的蓝眸明亮,指责地望着他。“你要回苏黎世,而且你和母亲将会离婚。”
“我们不会离婚,”但那是合理的下一步。汉利的胸口疼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明白到自己一直在冒冷汗。“我必需回去工作,如此而已。”
杰瑞看着他的表情摆明了根本不信。
“那没什么的,”汉利拥抱了两人,和他们并坐在长椅上。“在你们知道之前,我就会回来了。”
“什么时候?”杰瑞问。他比较像他的母亲,外表强悍,内心敏感。
“我会每天打电话给你们。”汉利只能如此说道。
兰妮吸吮着拇指。“我不要你离开。”
感谢天康纳仍在熟睡,汉利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他曾经不想要、却全心爱着他的孩子。他知道崔西腹中的孩子出世后,他也会同样爱他。该死了,崔西应该也知道的!为什么她就是故意要找碴?
他必须找到芬妮。她一直比其他孩子敏感、心眼儿多,也最令他担心。他的离去将会伤透了她的心。“去找芬妮好吗,杰瑞?我等一下就回来。”他道,知道他还必须先找个人谈清楚。
杰瑞闷闷地点点头,带着兰妮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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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恩站在农舍门口,看着布汉利走近。雨停了,他原本想出去走走,但现在看起来得等了。
坦白说,他一直很羡慕像布汉利那种拥有数学头脑、感情冷静的人。他们毋须像他一样深入自己的内心,搜罗情感和记忆,以说服观众他有能力谋杀──或骚扰孩子。
伦恩推开这些不愉快的思绪,准备面对布汉利。
“我要回苏黎世,”布汉利木然说道。“但在我离开之前,我要警告你管好自己。现在的崔西很脆弱,我不要你伤了她的心。”
“我将那样做的权利保留给你。”
汉利颈间的青筋跳动。“我是说认真的,姓范的!如果你对她伸出魔掌,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开始让我无聊了,姓布的!如果你这么关心她,你就不会背着她搞上其他女人了。”
他的脸上甚至毫无愧色。伦恩想起了伊莎说过的话,决定略加刺探。“这不是很有意思吗?她在内心受创后来投靠我?当年我或许是个差劲透顶的丈夫,但我从不曾对她不忠。”
汉利正要回答,但杰瑞由小丘顶喊道:“爸,我们到处都找过了,但没有人看到芬妮。”
汉利抬起头。“你们找过游泳池吗?”
“妈在那里,她要你马上过来。”
汉利立刻跑过去,伦恩紧跟在后。
第八章
芬妮不在泳池边,也没有躲在花园里。他们找遍了屋子,包括阁楼和酒窖,还是没有她的影子。汉利的脸色灰败,伦恩也打电话给警方。
“我开车去沿路找找,”汉利道。“杰瑞,我需要另一双眼睛帮我看着,你跟我来。”
“我去橄榄树林和葡萄园找,”伦恩道。“伊莎,你去农舍,或许她躲在那里。崔西,你留在庄园,她可能会自己回来。” 崔西握住汉利的手。“求你,一定要找到她。”
他们的视线互锁住一晌。“我们会找到她的。”他道。
伊莎闭上眼睛。伦恩知道她在祈祷,并为此高兴。芬妮太胆怯应该不可能乱跑。但如果不是她自己跑掉,或是出了意外,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他推开脑袋里丑陋的揣测──都是“夜之杀戮”的剧本害的!
“她不会有事的,”伊莎对崔西道。“我很确定。”她绽开个安抚的笑容,朝农舍走去。
伦恩穿过花园,走向葡萄园,全身的肌肉紧绷。那个该死的剧本……他提醒自己这里是平和的乡下,不是大都市,不会有变态凶手埋伏在废弃的建筑物里。 但史凯帕就在乡下挑到了一名牺牲者──一名骑着脚踏车的七岁小女孩。
那只是电影情节,该死了!
他强迫自己专注于现实上。崔西说芬妮穿着红色的短裤。他在林木间搜索着红色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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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西将芬妮的照片拿给应伦恩的电话前来的伯纳警官看,要求魏太太代她翻译。她轮流搂抱害怕的兰妮和康纳,心里充满了恐惧。她宝贝的小女儿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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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找遍农舍内外,但都没有看到芬妮。她也寻遍了花园和周遭的树林,一路为小女孩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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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利缓缓开车,一路搜寻着右边路面,杰瑞负责察看左边。乌云密布,看来雨又要下了。
“你认为她死了吗,爸?”
“不!”他强咽下喉间的恐惧。“不,杰瑞,她只是出去散步,迷了路。”
“芬妮不喜欢散步。她害怕蜘蛛。”
雨打在车窗玻璃上。“她不会有事的,”汉利道。“她只是迷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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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而下。伦恩就着闪电的亮光,瞧见储藏室的门开着一小缝。两天前它才刚被锁上的。
伦恩拭去眼里的雨水。芬妮害怕蜘蛛,不大可能进入阴暗的储藏室里。而且他记得储藏室的门非常难打开,除非有人抱她进去……
他又中了史凯帕的毒了。伦恩拉开门,发现它似乎比上一次好开。大概是大雨冲刷掉卡住门的泥土。 伦恩走进阴暗的储藏室里,绕过一堆箱子。“芬妮?”
没有回应。他的足胫不小心撞到了木箱,低咒出声──差点错过自黑暗中传来的低声抽噎。
“芬妮?”他再次询问。
依旧没有回应。
他静立在原地,数秒钟过去,他再次听到了。压抑的啜泣声来自储藏室的后方──就在他的左边。
他松了口气,就要走过去,随即又迟疑了,担心吓到了芬妮。
“你不会想要吓到小家伙──在你确定困住他们之前。”
他的胃里翻搅。他只读过一次剧本,但他的记忆力太好了,将台词都背了下来。
“芬妮?”他柔声唤道。“一切都没事了。”
他听到衣物窸窣声响,但依旧没有回应。“没事了,”他道。“你可以和我说话。”
害怕的细声低语自暗处传来。“你是怪兽吗?”
他闭紧眼睛。不,甜心,但再过一个月就是了。“不,甜心,”他道。“我是伦恩。”
他等待着。
“请──请你,走开。”
尽管置身恐惧中,她仍然记得礼貌。“礼貌的小女孩是最容易上手的牺牲者,”史凯帕在剧本中如是说。“她们急于取悦大人的心战胜了生存直觉。”
他全身都被雨淋湿了,却还在冒冷汗。为什么偏偏是他找到了她?为什么不是她的父亲或伊莎?他尽可能无声地移动。“每个人都在找你,小乖。你爸妈担心得要命。”
他听到了某种声响。似乎她也在后退,害怕他靠太近。她在怕什么?他继续无声地逼近──就像史凯帕逼近他无辜的猎物。他演员的一面再次冒出头,为此更加痛恨自己。
“你受了伤?”他柔声道,担心她被人挟持。“是不是有人伤害了你?”
她哽咽道:“这里有……许多蜘蛛。”
他不再逼近,反而退回到门边。“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门──开着,我由缝里挤进来。闪电……我害怕,就跑进来了。我不知道这里这么黑。”
他仍无法甩去史凯帕的阴影。“你确定没有人……逼迫你?”
“不,只有我一个人。”
他放松下来。“门挺重的,你怎么关上的?”
“我用双手用力推。”
“那你一定很强壮。让我摸摸你的肌肉,甜心。”
“不,谢了。”她似乎没那么容易受骗。
“为什么不?”
“因为……你不喜欢小孩子。”
宾果。他必须在电影开拍前,改善和孩子的关系。史凯帕的可怕就在于他能够轻易和人们打成一片。当人们察觉到他的邪恶时,已经太迟了。
他强迫自己回到现实。“我喜欢孩子,过去我也曾经是小孩子。当然,不是像你一样的乖小孩。我经常惹麻烦。”
“这次我惹的麻烦大了。”
我敢说是的。“不会的,他们会很高兴你平安归来,不会怪罪你的。”
她没有动。伦恩模糊地分辨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翻覆的椅子后面,但他必须再确定。“你确定没有受伤?没有人伤害你?”
“不,”他看到她动了一下。“义大利的蜘蛛好大只。”
“是的,但我可以帮你杀死它们。我很厉害。”
她没有开口。
芬妮尚未决定他是否值得信任。该死了!崔西和汉利一定担忧极了。“芬妮,你的爸妈非常为你担心。我必须带你回去。”
“不,谢了。你──你能够走开吗?”
“我不能,”他再度朝她逼近。“我不希望你害怕,但我必须过去,带你离开。”
她再度抽噎。
“你一定饿了。”
“你会毁──了一切。”她开始哭了起来,悲惨的吸气声像要撕裂了他的心。
他停下了脚步。“我会毁了什么?”
“一──切。”
“给我个暗示。”他绕过箱子。
“你不会明白的。”
他已经靠近到一伸手就可以拉到她,但他反而蹲了下来,以免威胁到她。“为什么?”
“不──为什么。”
他对自己的无能挫折不已。他对小孩该死的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怎样应付这种情况。“我有个提议。你知道费博士吧?你喜欢她吗?”
“她人很好。”
“我在想……她应该会了解你的问题。我可以带你去找她,你可以告诉她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