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算什么婚姻顾问?”崔西反驳。
“我不算是,我只是兼职的,而且我打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是你坚持找我的,记得吗?”
崔西叹了口气。“我们只是不希望再搞砸一切。”
“那就让我们讨论今天的单子吧。你们都列出了二十项你们希望拥有的对方的特质吗?”
“二十一项,”崔西道。“我将他的阴茎也列在内。”
汉利笑了,他们亲吻彼此。伊莎的心里窜过一阵嫉妒,对那些度过难关的人,婚姻的确有其奖赏。
☆☆☆☆☆
“快一点!他们走了!”
伊莎正在写信给纽约的朋友,闻言掉了笔。她不必问伦恩说的“他们”是指谁。布家人刚才应邀到卡萨里欧用晚餐。
她俯身拾起笔,但他已拉着她离开座椅。最近他一直心绪阴沈,前一刻表现得仿佛想扭断她的头,下一刻又像现在这样,满腹鬼点子。和他相处得愈久,她愈能够感觉到他内心的交战──他相信自己所以为是的男人,以及再也无法安居在坏男孩表象底下的男人。
他指着门口。“我们走吧!我想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们还有两个小时。”
“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地吗?”
“农舍,这里有太多人了。”
他们奔下山丘,冲上农舍二楼。他推着她走向较小间的卧室。“干净的被单。”
“仿佛那会持续很久似的。”
她脱衣服时,他忙着锁门,拉下百叶窗,打开枱灯。低瓦特的灯泡让卧室半陷在阴影里。
他将口袋里的东西丢在床边几上,开始宽衣。她躺在小床上,侧身让位给他。他磨蹭着她的颈项,取下她的手镯。“我要你为我完全赤裸,”他沙嗄、充满占有欲的声音令她的乳头轻颤。她闭上眼睛,感受他的唇埋在她的掌心、贴着她的肌肤低语。“赤裸……除了这个……”
他手伸向床边几。片刻后,冰冷的金属扣上她的腕间。
她睁开眼睛,惊叫出声。“你在做什么?”
“主控全局。”他将她的双手拉过头。
“立刻停下来!”
“我不想要。”他将铁链绕过床头,铐住她的另一手。
“你将我铐在床上!”
“我实在差劲得有时连我自己都会惊讶。”
她试着判定她有多么生气,却发现其实并不。“这是真正的手铐。”
“我托联邦快递买来的。”他的唇沿着她的手臂内侧游移。她贴着手铐挣扎,肌肤窜过一阵甜美的战栗。
“你不知道束缚的游戏是有规则的吗?”她惊喘出声,他寻着了一方乳头,含入口中吸吮。“它是有……协定的。”
“我从来就不大在意协定。”
他继续虐待她可怜、无助的乳头,但在表明重点前,她拒绝让自己屈服于那甜美的战栗。“你甚至不该使用真正的手铐,而是可以轻易解开的那种。”她抑下呻吟声。“它们至少该有内衬,而且你的伴侣必须同意被绑起来──我是否提到这一点了?”
“我不记得你提过。”他往后坐,分开她的膝盖,俯视着她。
她舔着唇。“嗯,我现在提了。”
他以指玩弄着她的鬈毛。“听到了。”
她在他分开蕾瓣时,强咬住下唇。“我……啊……在念硕士学位时……做过研究。”
“我懂了。”他醇厚的声音颤动着她的神经末梢,他的拇指像潮湿、温暖的羽毛拂动着她。“你也需要用到……密码……啊……在进行得太超过时……”
“没有问题,我有几个好主意。”他太快放弃爱抚了,来到她身上,在她耳边低语。
“那不应该是和性有关的字句。”她的膝盖贴着他的大腿内侧滑动。
“那又有什么乐趣可言了?”他捧起她的乳峰,恣意亲吻。
她紧抓着床头板。“那应该是像“芦笋”或“汽化器”。我是说认真的,伦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如果我说……“芦笋”,那意味着你……啊……太超过了,而且你必须停止。”
“如果你说“芦笋”,我绝对会想要停止,因为我再也想不出更泼人冷水的字眼了。”他离开她的双峰。“你就不能说“种马”,或“骏马”一类的字眼吗?或者……”他再次附在她耳边低语。
“那是性的字眼,”她以大腿挨擦着他的坚硬,身躯窜过另一阵战栗。他拂过她的腋窝,给予另一个建议。她贴着手铐扭动。“非常的“性”。”
“这个怎样?”他的低语变成黑暗的轻吟。
“那太猥亵了。”
“太棒了,就用这个。”
她拱起臀部。“我要用“芦笋”。”
就这样,他突如其来地抛下了她,往后坐在她分开的双腿间,两人的身躯不再碰触──等待着。
尽管他眼里恶魔般的光亮,她过了好一晌才明白。她什么时候才学得会闭上嘴巴?她在心里寻找着尊严,但以此刻脆弱、无助的情况,那实在不容易。“你可以不管它。”
“你确定?”
他可真是得意,不是吗?“我确定。”
“肯定?你或许不明白。你全身赤裸,无助地被铐在床上,而且即将被侵犯。”
“嗯、嗯。”她将膝盖抬高。
他以拇指梭巡着她的鬈毛,爱极了所看到的景致。她感觉到他的欲望,像她自己的一样灼热燃烧,听到他沙嗄的嘲弄。“你知道的,我不只是以虐待女人为生。我威胁所有代表真实、正义和美国道德的一切,而你唯一的保护是──某种蔬菜。”
她的腿往下,显示她并非全然无助,同时对自己承诺,稍后她会同样用手铐对付他。如果她猜得没错,他应该不会怎么挣扎。
“我了解你的意思,”他的手指探入花径里。“现在,安静下来,让我侵犯你。”
他也依言做到了──娴熟地。先是以他的指,然后是他的身体。他压在她身上,长驱直入,折磨着她,直到她可以听见自己的恳求。同时,她从不曾感觉像此刻一样地被珍惜,沦为他最细腻入微的眷顾的囚虏。
“尚未,甜心,”他再度热情、占有地吻住了她,推进更深。“在我准备好以前不行。”
他早就准备好了。他的肌肉绷紧,仿佛受缚的人是他,如此强烈的狂喜也令他付出极大的代价。他深深沉入她的双腿之间,她的双腿夹紧他,两人一起移动,呼喊出声……
将两人束缚在地面的铐镣断裂了,最后他和她一样成了囚虏。
☆☆☆☆☆
他睡着后,她溜下床,拿起掉落地上的手铐和钥匙,俯望着他的睡容。他的睫毛长密,数绺黑发落在额头,橄榄色的肌肤和床单形成强烈的对比,看起来就像个最耀眼的恶魔。
她走到浴室,将手铐和钥匙塞到毛巾底下。她应该痛恨他对她所做的事,但不──她片刻也不曾。当初那个坚持要主控全局的女人到哪里去了?她应该要觉得无助、愤怒的,但她反而给予自己所有的一切。
包括她的爱。
她的手指紧握着水槽边缘。她爱上他了。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垂下视线。谁会想看到这么愚蠢的脸?他们认识还不到三个星期,然而她这个对男女情事最谨慎的人,却狠狠地栽了个大筋斗。
她掬水泼脸,试着抽离自己,由纯粹生物的层次考虑到男女的吸引力。早期人类被和自己截然相反的人吸引,以确保种族中最强壮的生存下来。这种直觉仍残留在多数人身上──明显地也包括了她。
但她是个现代女子,并曾发誓建立健康的人际关系,绝不重蹈她父母的覆辙,将感情生活搞得一团糟。她和伦恩的韵事应该是要建立她对性的自信,解放性……
结果她却解放了自己的心。
她郁郁地注视着放肥皂的碟子。她需要个计划。
说得好──仿佛她其他的计划有用似的。
现在,她无法让自己多想,那只会使她全盘否定自己。否定并不一定不好。或许如果她不要专注于自己的心情上,它们就会消失。
也或许不。
“你要巧克力蛋糕还是苹果派?”
伊莎在花园停步,瞧见兰妮将泥土做的碟子递给伦恩。
他专注地望着盘子里的树枝和树叶。“我要巧克力派。如果不麻烦的话,再给我杯威士忌苏打。”
“你不能那样说,”芬妮轻苛。“你要说茶。”
“或是香槟汽水。”兰妮道。
“不行,兰妮,只能茶或咖啡。”
“茶很好。”伦恩端起假想的杯盘。他表演得维妙维肖,仿佛可以真实地看到他手上的杯子。
伊莎没有出声,静静观察了好一晌,颇讶异伦恩陪女孩玩耍时的专注,一点也不同于他和男孩在一起时。当他将康纳抛掷到空中,或和杰瑞察看新修好的汽车引擎盖时,他是轻松自在的。同样奇怪的是,他愿意配合女孩玩游戏,包括假想的茶会。稍后她一定得问问他。
她走向农舍,想知道金属探测器是否有任何发现。茱莉瞥见她,疲惫地对她挥挥手。她的脸颊沾着脏污,眼眶下面有着阴影。远方三男一女用金属探测器扫描橄榄树山丘,其他人持着铲子待命,“哔”声一响就往下挖。
茱莉将铲子交给别人,朝伊莎走来。伊莎询问最新的进展。
“我们挖到了一大堆的钱币、钉子和轮子的碎片。一个小时前,我们才挖出个旧锅子。”
“你看起来很疲惫。”
茱莉揉了揉脸颊,搞得脸更脏了。“的确,我整天待在这里,已经影响到我的工作。维多就不然,他照常带客人出团,但我……”
“我知道你有极深的挫折感,茱莉,但试着不要发泄在维多身上。”
她疲惫地笑了。“我一直在告诉自己同样的事,维多最近成了我的受气包。”
她们来到橄榄树下。“我一直在想柏洛的外孙女乔玲,”伊莎道。“玛妲曾告诉她雕像的事,但乔玲的义大利文不好,谁知道她究竟听懂了多少?我考虑过亲自打电话给她,但或许由你打比较好。你比较了解他们一家人。”
“这是个好主意,”她看了看表,计算时差。“我得回办公室去,稍后我会打电给她。”
茱莉离开后,伊莎接手用金属探测器,最后再交给伯纳的妻子。她拿出笔记本,窝在玫瑰园里她最喜欢的隐蔽角落。午后的阳光和煦宜人,玫瑰花香袭来。她望着膝上的笔记本,但迟迟没有打开。截至现在,她所记下的都是重复过去的话。
“你在这里,”伦恩漫步走过来。他双手按住椅背,俯身给她个长长的热吻,捧起她的乳峰。“让我们及时行乐吧!”
“很诱人,但我正好没有带手铐。”
他舍弃了她的乳峰,在她身边的长椅上躺平,一脸的闷闷不乐。“今晚我们在车上做它,就像镇上的其他人一样。”
“说定了,”她转头面对着太阳。“那是假定说,你的女影迷俱乐部没有找到你。”
“我敢发誓那两个小女孩身上装着雷达。”
“你好像出乎意外地容忍她们,我很惊讶你花了这么多时间和她们相处。”
他的眼神一寒。“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
“我不想谈她们。”
她挑了挑眉。他知道怎样疏远人,就像他知道怎样迷倒他们,虽说她并不明白原因。“某人的心情似乎很好。”
“抱歉,”他伸长了腿,仿佛刻意强迫自己放松。“崔西告诉过你,她和汉利要在镇上租房子吗?”
她点点头。“苏黎世的公寓是他们的问题所在,对他们和孩子太小了。他们决定她和孩子待在这里会比较好──这里比较像家──汉利可以在周末通勤。”
“我的现任爱人竟然成了我前妻的婚姻咨商顾问──而我似乎是唯一对此感到不安的人。”
“又没什么机密牵扯在内。似乎总有人告诉你,我们谈话的内容。”
“我从不曾鼓励他们。”他执起她的手,漫不在意地把玩着她的手指。“你为什么要做这些?这对你有何好处?”
“那是我的工作。”
“你正在度假。”
“我的工作没有所谓的假期。”
“每个人都有假期。”
“你不能在我的工作按闹钟。”
他皱起眉头。“你又怎么能够确定你帮上了忙?认定你知道的作法对人们最好,不是有些傲慢吗?”
“你认为我傲慢?”
他望着在微风中轻摇的草。“不,你爱管闲事,意见又多,但你并不傲慢。”
“但你是对的。认定自己知道怎样做对人们最好,那确实是种傲慢。”
“但你坚持下去。”
“有时候专注于别人的缺点,可以让我们忽略自己的。”她明白到自己差点又要咬拇指了,强行打住。
“你认为那是你所做的?”
过去她从来不曾,但现在她开始怀疑了。“我猜我来义大利就是想要知道。”
“截至现在呢?”
“不甚成功。”
他拍拍她的腿。“如果你需要人帮忙找出你的缺点──像是你的洁癖,或是喜欢操纵别人,掌控全局──告诉我一声就好。”
“我很感动,但那些我早就知道了。”
“或许这可以安慰你──我认为你是个该死的好人。”
“谢了,但你的标准比我低多了。”
他笑了,握紧她的手,同情地望着她。“可怜的菲菲博士,当个精神导师真不好过,不是吗?”
“还比不上当个茫无头绪的精神导师。”
“你不是茫无头绪,而是在进化中。”他以拇指拂过她的脸颊。
她不想要他变得如此体贴。多日来,她一直试着说服自己并不是真的爱上他,她的潜意识编造出这份感情,为了消弭她对性的罪恶感。但那不是事实。是的,她爱他,而且这一刻解释了为什么。怎么可能某个和她有若两极般的人,竟然如此了解她?当她和他在一起时,她感觉到圆满。他需要人提醒他循规蹈矩,而她也需要人阻止她变得太过道貌岸然。但他显然还不明白。
“伦恩!”芬妮和兰妮由矮树丛里冲出来。
他往后躺倒,呻吟出声。“她们真的装了雷达。”
“我们到处在找你,”芬妮道。“我们建了栋屋子,而我们想要找你一起玩。”
“该上班了。”他握了握伊莎的手后,站起来。“放轻松一点,好吗?”
仿佛那很容易似的……她看着他离开。部分的她想要以意志力赶走对他的爱,但另一部分又想要永远抓住它。她的心里生出自怜。
上帝,为什么□不能挑个像布汉利那样的男人当做我的灵魂伴侣?噢,不!□偏要给我个以谋杀女人为生的男人。真是棒极了!
她丢开笔记本。她根本无法专心写下任何东西,还不如过去农舍帮忙。或许出出劳力有助于发泄她负面的精力。
夏安德医生也在农舍帮忙。他和维多就像由同一疋恶棍布料里裁剪出来,但他不像他哥哥那样无害。那使她体内不成熟的一部分想要伦恩在场,看到他吻她的手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