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琳知道她应该气愤地拂袖而去,然而甘薇丽的坦白也打动了她。或许她可以给她想要的回答。
她勉强保持着面无表情。“只是聊聊……假设你所说的属实……假设我……对我的丈夫没有兴趣……只是假设……我的丈夫对我……没有兴趣。”她的双颊胀得通红,但她坚决地继续。“你会建议我……怎样令他感兴趣?”
“当然是引诱他了。”
好一晌痛苦、漫长的沉默。
“怎么做?”凯琳木然地问。
薇丽想了一下。“女人引诱男人时会顺应直觉而行,不会去想合不合礼仪的问题──诱人的衣服、诱人的仪态,以及给予暗示承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凯琳。相信只要你有心,一定会找出方法。记得这一点,闺房内是没有骄傲可言。它是给予,不是有所保留。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凯琳僵硬地点点头。
达成此次来访的目的后,薇丽戴回手套,拎起皮包。“给你个警告,亲爱的,你最好尽快学会这一课,因为我不会再给你太多时间。你已经有过太多了。”
她起身离开。
数分钟后,薇丽坐上马车,对自己微笑。法楠一定会爱极这个下午。她不常有机会扮演神仙教母,但她自认为做得好极了。
她坐在马车里,秀眉微蹙。现在,她也必须下定决心是否真要实现她的威胁了。
凯琳终于有借口做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晚餐已成为了折磨,特别是肯恩似乎有意拖延它。他谈论工厂,询问她明年棉花可能的价格。只要话题牵扯到棉花,他总会认真听她的回答。
可恶的男人!他是如此该死地英俊,她似乎无法不看他。他又为什么要对杜小姐如此殷勤迷人?
她尽快逃回自己的房间。来来回回踱步好一晌,她才脱下衣服,换件衬色的棉料睡袍,对着镜子摘下发夹,将长发梳成像黑色丝缎般闪亮。她听到肯恩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镜中照出她格外苍白的面容。她指了一下面颊,戴上珍珠耳环,在喉间撒上茉莉香水。她脱下棉料睡袍,换上伊莎送给她当做结婚礼物的黑色丝缎礼服。轻柔的丝缎贴伏着她的身躯,勾勒出她的臀部和长腿曲线,开低的领口几乎遮不住乳尖。她披上黑色蕾丝睡袍,以颤抖的手扣好钮扣。
她穿过起居室,赤脚触地无声。她停在他的房门前,几乎失去了勇气,但她强迫自己敲门。
“进来。”
他穿著衬衫,坐在窗边的大椅子上,桌边是一叠报纸。他抬头瞧见她的穿著,灰眸变得重浊、氤氲。她款步走向他,黑色丝缎贴身摇曳,隐现春光。她的一颗心狂跳不已,但始终挺着肩膀。
“你来做什么?”餐桌上彬彬有礼的男子不见了,他变得充满敌意和警戒。她不断纳闷他是否对自己失去了「性”趣。他不觉得她迷人吗?如果是这样,她可就丢脸透了。
她可以编个借口──像是手指被割到、或是想来借书,但他一定会立刻看穿她。她挑衅地抬起下颚。“我想和你做爱。”
她不安地看着他的唇角扬起一抹淡淡、讥诮的笑意。“我美丽的妻子,总是如此直率。”他的灰眸大胆地浏览着睡褛下的曲线。“我也同样直率吧。为什么?”
这一点也不是她所想象的。她原预期他会欢迎她的投怀送抱。“我们──我们结婚了,分床而眠是不对的。”
“我明白了。”他朝着床点点头。“这是为了遵守夫妻的本分?”
“不全然是。”
“那又是为了什么?”
她的额头渗出薄汗。“因为我想要。”蓦地明白她根本无法做到。“算了!”她转身走向门口。“就当我没说过,这是个愚蠢至极的主意。”她握住门把,但他的手在同时覆住她的。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她真希望她从不曾开始这档事,但她不能怪薇丽。她也想再次品尝他、碰触他、体验做爱的神奇。薇丽只是给她借口。
她感觉到他离开了她。她抬起头,看见他倚着壁炉站立。
“继续。”他道。“我在等着你开始。”
“开始什么?”
“男人不是听令行动的,恐怕你必须唤起我的兴趣。”
如果她抬起头,会看见他的兴趣早已被唤起了,但她太忙着处理心中的混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状似悠闲地道:“你可以做实验,我完全任由你摆布。”
她无法忍受他的嘲弄。她的喉咙紧缩,再次朝门口走去。“我改变主意了。”
“懦夫。”他柔声道。
她转过身,瞧见他脸上的嘲弄逸去,取代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结合了诱惑和挑战。“我挑衅你,韦凯琳。”
她的心狂跳。遵循你的直觉,薇丽是这样劝的。但她究竟该怎么做?
他挑挑眉,似乎了解她的困境。一股勇气涌上来,压过理智和逻辑。她缓缓地解开睡褛的钮扣,黑色的蕾丝飘然落地。
他的灰眸放肆地掬饮她的身躯。“你从来就拒绝不了挑衅,不是吗?”他沙嗄地道。
她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缓缓地走向她,突然感觉无比的自信。她故意款摆着臀部,知道摇曳生姿的丝料睡褛会让它显得更加诱人。她停在他的面前,直视入他氤氲的眸子,抬起纤纤素手,轻搁在他的肩上。
她感觉到指下他的紧绷,那给予她前所未有的力量。她踮起脚尖,红唇吻在他喉间的悸动上。 他呻吟出声,将头埋在她的发间,但他的双手始终垂在身侧。他不同于往常的消极被动反令她的身躯窜过一阵兴奋,她分开唇,顽皮的舌尖舔吮着他。
但她很快就渴望更多。她扯开他的衬衫钮扣,小手滑到他的衬衫下面,爱抚着他胸前浓密的发,红唇吻上裸露出来的男性乳头。
他发出一声嘶吼,猛地将她拉入怀中。但现在这是她的游戏,而他必须按照她的规则来玩。她柔媚地娇笑一声,脱离他的怀抱,后退着越过房间。
她抬起头注视他,以唇尖润湿红唇,掌心挑逗地爱抚过自己的肋间、腰际和臀部。
他的鼻息翕动。她听见他迅速的抽气声,缓缓地再度抬起手,抚弄着大腿……小腹……女人引诱男人时会顺应直觉而行,不去想合不合礼的问题。她以手托起双峰。
他发出不可解的声音,像是混合了赞美和惊叹。
她自信地走到床的另一边,撩起睡褛,坐到床上,一甩长发,任它披散在肩上。她绽开风情万种的笑靥,任衣袖滑落手臂,流云般的黑发半遮半掩着裸露的双峰。
肯恩必须用上每一分的自制力,才能阻止自己像饿虎扑羊般冲上前去吃掉她。他曾经对自己发誓这种事绝不会发生,但现在他再也不认为了。他要她!
然而她还没玩完──她半屈膝坐在床上,不时撩拨长发,以指爱抚着诱人的峰峦。
肯恩的最后一丝自制力绷断了。他必须碰触她,不然他会死掉。他来到床边,大手撩开她帘幕般的黑发,拨到肩后。他注视着她完美的乳峰和挺立的蓓蕾。“你学得很快。”他重浊地道。
他将大手伸向她的乳峰,但她再度闪躲开来,往后靠着枕头,以肘支着身躯,黑色的丝缎垂落在腿上。“你穿太多衣服了。”她低语。
他的唇角微抿,迅速解开袖扣,拉掉衬衫。她望着他卸尽衣物,心脏怦怦狂跳。
最终,他傲然、全裸地站在她的面前。“现在轮到谁穿太多衣服了?”他喃喃地说。
他蹲跪在床边,手按着她的膝盖、睡褛的正下方。但她直觉知道睡褛令他兴奋,并不惊讶他没有脱掉它。他的手探到黑色丝缎下,沿着她的大腿内侧往上,直至寻着了他的目标。
他轻轻碰触她,一遍又一遍,而后更深、更深探入。
这次轮到她呻吟出声了。她拱起背,黑色丝缎滑落至另一肩,裸露出另一方乳峰。他低下头,以唇占领其中一只,接着是另一只。她承受着来自乳峰和下体的双重刺激,再也忍耐不住呻吟出声,娇躯簌簌颤抖。
那有可能是数秒,也或者是过了数个小时,她才由激情里回来。他躺在她身侧,热切地凝视着她的面容。她张开眼睛,他的唇迅即吻住她的。
“火焰和蜂蜜。”他低语。
她疑惑地注视着他,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再度亲吻着她。她完全敞开自己,回报他的热情。
他的唇来到她的乳峰,将她的睡褛推过腰际,吻上她的小腹,再往下来到她的大腿内侧,一路往上。她直觉到即将发生的事,但想着那是不可能的……那太惊世骇俗了……一定是她错了……他不可能……
但他做到了,而她以为自己会死于那份狂喜的愉悦里。
结束后,她感觉自己永远不再一样。他拥紧她,抚弄她的发,将缕缕黑丝缠绕在指间,给予她时间恢复。然后他再也无法忍耐,他来到她身上,蓄势待发。
她以手抵着他的胸膛,用力推开他。
他往后靠着枕头,眼里浮现疑惑。她起身,跪在他身边,小手抓住睡褛下襬,往上一撩。
他掬饮着她赤裸的美一晌,跟着她已覆在他的身上,帘幕般的黑发罩住两人,有力的小手捧起他的头。
她侵略性地探索他的唇,化身为胆大妄为的女性,以她的舌头恣意探索、征服,取悦自己,也取悦了他。她抚遍了他全身的每一处,她的唇碰触他的疤痕、坚实的男性肌肤,直至两人之间只剩下感官的喜悦。他们结合为一,一起飞翔……最终化为星尘爆炸。
夜里,他们拥着彼此,醒来后再度做爱,又打盹睡去,身躯始终紧密结合。有时他们会交谈──谈论身体的喜悦,但绝口不提白天的隔阂。即使在最亲密的时刻里,他们心照不宣地订定了无法踰越的界限。
你可以碰触我这里……你可以碰触我那里……噢,是的,这里,那里……但不要预期着更多。不要预期白天会有任何的改变。一切都不会变,你只会伤害我……掠夺我……毁灭我……我会给予你我的身体,但不要──绝对别妄想着更多。
次日清晨,肯恩对她大吼出声,因为她揉绉了他想看的报纸,凯琳也因为他的椅子碍着她的路吼了回去。
白天,两人之间再度壁垒森严。
第十章
莎妮在圣诞节前下定了决心。史杰姆在通往洛特福的路上和她碰面,给她看了查理斯敦一栋屋子的地契,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那是栋美丽的粉红色灰泥小屋,莎妮,门前种着无花果树,屋后覆满紫藤。”
她拿过地契,认真地看了好一晌后,答应和他离开。
这是个冷湿的十二月天。她站在厨房窗口,眺望着“日升之光”的田野,提醒自己她已经二十四岁。她的生命静止得够久了,史杰姆能够给予她长久以来所渴望的一切。他待她以礼,而且对白人来说,他还算英俊。他会照顾她,而她也会回报他的照顾。那和她现在所做的事差不多……只不过她得分享他的床。
她打了个寒颤,问自己那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她早已不是处女了。查理斯敦的屋子将会属于她──那是最重要的──她还会得到安全。此外,也该是她离开的时候。如果她继续留在“日升之光”,和曼克、凯琳、中校在一起,她绝对会疯掉。
曼克总是用那对温柔的棕眸望着她。她痛恨在他的眼里所看到的怜悯,但有时候她会逮到自己出神地回想那个星期日下午,他在果园里吻她的情景。她想忘记那个吻,却没有办法。他并未试图再碰触她,即使在凯琳和中校结婚的那一晚,她人就睡在他的屋子里。噢,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离得远远的,给她一个清静?
有时候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够离得远远的,包括凯琳在内。自从她重返中校的床上后,她似乎变得更加烦躁。她拚命让自己忙碌,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每天早上她到鸡舍喂鸡,常会看着她骑着“诱惑”,在远处策马狂奔,彷佛再也没有明天。即使在阴冷或下雨的天气里,她依旧照骑不误。那几乎就像是她害怕当她夜里和中校缠绵欢爱时,脚底下的土地会突然消失不见。
白天她和中校之间的紧绷也更变本加厉。莎妮已经数个星期不曾听她用文明的语气对他说过话,而中校的回答也冷若寒冰。但至少他似乎仍在尝试。他放弃在东边的灌木丛开路,因为除了凯琳之外,每个人都可以看出那片灌木丛根本毫无用处,而且开路可以节省通往纺棉厂好几哩的路。
今天早上,莎妮原本担心两人会大打出手。中校已经警告凯琳几个星期别再用那种疯狂的方式骑“诱惑”,今天他干脆明令禁止她骑“诱惑”。凯琳用各种脏话咒骂他,以及女性绝不该知道的字眼威胁他。他像雕像般静静伫立,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冷硬的表情令莎妮的背脊窜过一阵寒颤。 但无论他们白天的关系有多恶劣,夜幕降临后,主卧室的门总是紧紧闭上,直至次日清晨才再度打开。
莎妮由窗口瞧见凯琳穿著那件可耻的长裤,刚刚散步回来。她的胃里一阵绞扭。她不能再拖延了。她的行李已经收拾好,史先生不到一个小时后,就会到车道的尽头接她。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计划,但她猜曼克已有所怀疑。今早他到厨房用早餐时,看着她的神情怪异。有时她感觉他似乎能够读出她的心。
她告诉自己她很庆幸他去了洛特福,无须在离开时和他打照面。但部分的她却想再度看看那张英俊、亲切的面容最后一眼。
她解开围裙,挂在挂了一辈子的钩钉上。她即将最后一次走出这栋宅邸。
凯琳开门进来,跟着灌进一阵冷风。“冻死人了!我今晚想吃蛤蜊汤。”
莎妮忘了这已不再是她的责任。“已经快五点了,”她苛责。“如果你想吃哈蜊汤,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白蒂已经做了炖牛肉。”
凯琳不悦地脱下羊毛夹克。“我相信她不介意我将蛤蜊汤加到菜单上。”她大步上楼。
“如果你能够偶尔笑一笑,这栋屋子里的人会很感激。”
凯琳停下脚步,俯望着莎妮。“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已经板着一张脸好几个月了,而那是有感染性的。你甚至害得我向白蒂发脾气。”
这不是莎妮第一次苛责她的不是,但今天凯琳实在没有精力为自己辩护。她一直觉得烦躁不适。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白蒂今晚不方便做蛤蜊汤,那就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