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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你,我买单  第4页    作者:童心

  禹轩挑眉,表示认同她的话。「不赊不欠、当场结清,很实际!」他不禁自嘲的加上一句:「幸好我没有破坏你们的行规。」

  此语却换来甄岚的哼笑,「去你的!你以为我就图你那五十万吗?」

  要不,她图的是什么?禹轩正想追问,甄岚又继续未完的「课程」--对禹轩来说,那真的是上了一课。

  「第三就是准啰!」她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说:「这也正是岳非老骂我没长进的一点,就是谎话老说不准。他说,在欢场中送往迎来,就是不能说真话,而且谎话还得说得够艺术,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偏偏我就是学不会。」

  「不会啊,至少你在我身上已经表现得很『长进』了。」学著她那令人啼笑皆非的用词,禹轩轻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岳飞可真用心良苦,教了你这些,不难想像你以后叱吒欢场的情形。」

  「见鬼啦!」她夸张地撇了撇唇,「你没瞧见我第一天上班就跟人家打架吗?」

  「你当真是第一天上班?」

  他这一问,甄岚像受了什么奇耻大辱般,忿忿道:「本来就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这也正是禹轩想知道的,一整晚下来,他已搞不清她什么是真是假。

  甄岚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如果我真像你想的那样,岳非就不会说我没出息,还特别加了三大原则,说是为我量身订作的。」

  「喔?」他实在很好奇。

  甄岚吐了口气,有些疲惫地说:「所谓三大原则,就是多微笑、不怕羞,还有少说话,因为他说我安静的时候比较有气质,至少不会说脏话。」

  禹轩赞同的点著头,「这倒是。」

  她迅速送他一个大白眼,沉默了半晌,才冷笑地说:「自从十五岁那年我老子走了之后,我甄岚就不知道什么是『气质』了。」

  一种没来由的心痛再次涌上禹轩心头,就为了她那饱含沧桑而叛逆的神韵,禹轩不禁再次质疑自己的反常。

  「白雪--」

  「我不叫白雪!」她忿忿的打断他的话,「我讨厌这个名字。白雪公主?真是好笑!我叫甄岚。」

  结果,禹轩和其他乍听她名字的人一样兜著「真懒」的谐音好笑,她只好再说明一次。

  「甄岚,你并不适合在那种地方上班,你太直率单纯了。」

  「我单纯?」他充满诚挚的脸令她更加迷惘,「你……才天真呢!」

  「我希望你不要再回去了,你还年轻,赚钱的方式有很多,何必要糟蹋自己呢?」他柔声劝道。

  他温柔的眼神……令她生气。不知死活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动摇她的心意呢?但不知为何,她不敢正视他充满温情的脸。

  「不糟蹋自己,那谋害别人总可以吧?」

  闻言,禹轩挑高一眉,「谋害别人?谁?」

  「如果……是你呢?」甄岚仰著小脸看著他,但才看他一眼,那拚命想忘掉的良知却又窜升。

  就在紧要关头时,忽然一阵异味扑鼻而来。

  「这是……」禹轩突觉一阵昏眩,暗叫不妙,在他来不及去设想种种「被谋害」的下场时,他两眼一闭,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喂,」甄岚摇著他的身体,「呵!你还是被我灌醉了……」

  然后往他身上倒下的是甄岚软绵绵的躯体。

  第三章

  甄岚一睁开双眼,便瞧见正在吞云吐雾的岳非,她立即跳下床,喳呼道:「岳非,他……我把他灌醉了。」

  「什么你把他灌醉的?我看是你自己醉得不像话。」说完,岳非猛摇著头。

  「可是我明明看他倒下了。」她不服气的说。

  「他会倒下,是我看情形不对,点了迷魂香,否则凭你那烂酒量怎么灌得醉他。而且若没我硬把你扛走,恐怕你这会儿已经赔了夫人又折兵。」

  「扛我?可是我明明……」甄岚侧著头认真地回想,接著她指著岳非的鼻子大叫道:「噢!我记起来了,都是你!你存心害死人是不是?拿春叶骗我说是迷药。」

  「喂!你还在作梦呀?什么春药?我给你的明明就是迷药,而且还是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不是春药?那我为什么会觉得……」会觉得热血沸腾?

  「觉得怎样?」岳非脸上的表情颇为暧昧。

  「呃……」这话教她怎么说得出口,难以启齿的她立刻将责任转移到他身上,「反正就是你的药失效。」

  「不可能的!你真的用了?」岳非先是否认,接著质疑的问。

  「当然,我怕他起疑,还牺牲色相用嘴巴……传给他,哪知道结果会……」结果差点一发不可收拾。甄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什么先吃了解药,我就会没事,结果他没有解药,还不是一样没事。」

  岳非有些纳闷地思索著,然后他想到错出在哪里了,立刻语带埋怨地说:「一定是你喝了酒才破坏药性。谁教你贪杯的?真那么爱喝,要你去酒店上班又不肯。」

  「你--」她鼓著腮帮子瞪著他。

  「幸好我及时出手,没让你把事情给搞砸。」岳非得意地拿起桌上的纸袋,「全弄好了,算成功了一半。」

  「你趁我昏迷时拍照?」甄岚惊讶的问。

  岳非摊了摊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什么嘛!不是说好由我来照相的吗?我皮包里还藏了个迷你相机。」

  「事情的发展跟原订计画有了出入,我必须当机立断--」

  甄岚打断他的话,「照片拿来,我先看看。」

  岳非把纸袋丢给她,笑道:「安啦!我知道你是在别扭我会取一些太过火的镜头,你想我会那样吗?好歹一起打拚了这些年,我岳非不会害自己人的。」

  甄岚不理会他的话,迳自拿出照片,一张张仔细瞧著。良久,她才松了口气。

  照片中的她虽然衣衫不整,但是绝无过度的暴露,相反的,经过岳非刻意营造效果,每张照片的重点全在那仅剩一条内裤的禹轩身上。

  哇!原来他的体格这么棒!对自己的想入非非,甄岚心虚地脸红了,尤其是看见照片中他和自己亲匿相拥的镜头。

  「你把我们拍成这样……」

  「要不然拍你们坐著泡茶呀?」

  「可是挺羞人的。」

  「你别死脑筋了,亏你是我岳非的好搭档,那么放不开。照片上的你,我故意弄得模糊,不仔细看是认不出来的。不过禹轩可不一样,我精心设计出来的画面,绝对像真的一样。」岳非得意的说。

  不是像真的,而是那些画面根本是真的发生过。甄岚暗忖。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进去那屋子里的?」她略显不好意思的问。

  「就在你醉得乱七八糟,差点把事情给抖出来的时候。」不知内情的岳非拍拍她的肩膀,高兴道:「不过已经没事了。有了这些照片,不怕姓禹的不乖乖就范。」

  甄岚听了却是一阵缄默,半晌才轻声地说:「你这么有把握?」

  「那当然,你可能到现在还弄不清禹轩的来历吧?他可是禹光耀的独生子!」一想到花花绿绿的钞票就要落入口袋里,岳非不禁笑咧了嘴。

  「禹光耀?」

  「就说你孤陋寡闻。禹光耀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财团首脑,你说,他儿子的身价该如何?」

  「有钱是有钱,但那个姓禹的,看起来不像那么好摆平的样子。」直到现在,她似乎还能感觉那双黑眸欲穿透人心的锐利目光。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据说禹光耀对儿子的管教十分严谨,绝对不允许禹轩的私生活有什么不检点,公众人物总是特别怕落人话柄,偏偏禹轩--」

  甄岚猛地打断他的话,急声问:「他怎么了?他不检点吗?」

  「倒不是什么不检点,而是他跟他老婆的婚姻出了状况。你也知道那些记者揭发别人隐私的功夫有多强,据说禹家父子还因此失和呢。你想,在这个时候如果出现这些照片,那禹家的反应会如何?就算禹轩不在意他老婆或记者,总会顾忌他老子吧?」

  「这样会不会太狠了?」甄岚咬了咬下唇,迟疑地说:「其实我觉得……他不像坏人,而且与我们又无冤无仇。」

  「是无冤无仇,而且我没说他是坏人。但坏就坏咱们正好缺钱,而他又太有钱了。」说著,岳非拿出一大叠钞票,「你看,他那儿随手一抓就几十万了。」

  甄岚瞥眼道:「那是他付我跳衣舞的价钱。」

  「哇!这么看来,他对你可真不错,出手挺阔绰的。我看你干脆改行当脱衣舞娘好了,可能更有赚头。」

  「去你的!」甄岚啐了他一句,神情略显沉郁的说:「他是对我还不错,至少他不像丁香口中的那种客人,而且他还劝我不要到酒店上班,他说我不适合的。」

  岳非看了她一眼,听出她话中有话,自她手中取回照片,漠然地问:「是吗?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想是不是放了他?其实我们可以再找--」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打断。

  「甄岚!」他大声唤著,带著强烈的不满抗议道:「你是怎么了?就不能像以前一样阿沙力吗?还是你对他假戏真作了?所以才这么婆婆妈妈的。」

  甄岚立刻涨红了脸,「我……我才没有!」

  「没有?那你脸红什么?」

  「我……我是酒还没退。岳非,你敢再说一次,当心老娘割了你的舌头!」她老羞成怒的警告道。

  岳非见苁,连忙举手退了两步,投降似地陪笑道:「好好,我不说,开开玩笑嘛!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你真跟他假戏真作,嫁给他当小的,也总比跟在我身边强多了。」

  「什么当小的?你当我甄岚那么没志气呀!」她没好气的说。

  「志气值几文钱?」摇头撇嘴之后,岳非若有所思地开口,「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

  「嗯?」他不信的斜睨著她。

  「十九……就快满二十了。」她乖乖的说实话。

  「都快二十了,日子过得真快。」岳非脸上有著罕见的严肃,「眼看你已经可以嫁人了,是该好好的为将来打算打算,老跟著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做贼吧?有机会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我才没想到那么远。再说,像我这样子……那个女人说我是天生贱骨头的小太妹!没人要的。」甄岚的语气有些落寞。

  「你是指你继母?」见她点头,岳非不屑道:「要不是你那个捡到垃圾当是宝的死鬼老爸,恐怕她沦落到华西街站壁都没人肯要呢!若她要帮我瑞水洗脚,我都还嫌她手脏。」

  甄岚被他的话逗笑了,「好了,别提那个不相干的女人了。」她转了话题,「还是说照片的事吧,我想禹轩为人挺正派的……」

  「你又来了,怎么老替他说话呢?」岳非不为然的说:「就因为他劝你别待在酒店,你就认为他是好人,你别傻了,一般的男人会这样说,只有一种可能,他想包下你,金屋藏娇、占为已有!什么正不正派的?当他玩腻了,你就算去当应召女郎,他眼皮也不会眨一下的。」

  金屋藏娇?甄岚想起他提到的萍儿,一颗心忽地往下沉。

  「我要提醒你,你现在正值情宝初开的年纪,你可以对任何男人动心,就是别去招惹禹轩,以他的家世背景,就算他老婆突然翘掉了,也轮不到你,所以--」

  「你说够了没有?」她叉腰怒瞪著他,「一大堆屁话!」

  「喂,天刚亮,你要上哪儿?」他唤著往屋外快步走去的她。

  「出去走走,行不行?」她头也不回的丢下话。

  走走?什么时候「真懒」变得勤快了?

  ****

  「生死未卜」是禹轩昏迷前的唯一意识,而苏醒后的他,却只感到祸福难料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环顾著一如平常的四周,发现唯一不同的是--仅著内裤的自己。

  他的衣服呢?

  禹轩忙著找回衣物著装,并拚命地回想著昨夜的一切。

  难道他是真的喝醉了?居然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把衣服脱了。

  那个白雪……不,甄岚呢?她和那五十万全不见了。

  该不会是她动手的吧?若不是她,那又是谁弄昏他的?

  禹轩敲了敲脑袋,硬是挤不出自己曾经「失足」的记忆。

  再看看手表,已近破晓,想到今天公司还有个重要的会议,他决定先下山。

  不过在临走前,他把酒吧整理了一番,包括那印有口红的酒杯,算是歼灭证据吧。

  抚摸著甄岚那芳香犹存的唇印,脑中重叠著妻子李姬的形影,禹轩迅速地甩甩头,企图甩掉那种爬升的矛盾感,对甄岚无可理喻的眷恋正和对妻子的歉意相互消长、抗衡。

  算了,甄岚只是个欢场女子,不值得认真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反正她也带走了酬劳,不是吗?人家图的、你该给的,全一清二楚了,还有啥可留恋的?

  在下山的一路上,他把车窗摇下,任清晨的山风沁入心头,冷却自己因回想昨夜热情的甄岚而引发的失常体温。

  或许他应该再努力尝试挽回和李姬的婚姻,一切或许还可以重新来过。

  只不过禹轩一回到家,这个「或许」已成了完全绝望的梦想,一切都不可能了,因为--

  「李姬死了!」几名久候多时的警员在大门口拦下他的车子,告知这青天霹雳的消息。

  ****

  禹轩在律师的陪同下踏出了警局,立刻受到众多记者们的包围,镁光灯不停地闪烁著。

  「禹先生,请问对于你妻子的死可有具体的线索?是不是被人谋杀?」

  「传说你们夫妻正在协议离婚,是不是真的?禹夫人会不会因此而想不开?」

  「禹先生,你妻子遇害时,你人在哪里?」

  「禹先生,你妻子不幸过世,你有何感想?如果李姬没死,你是不是会付那笔外界传闻的亿元赡养费?」

  禹轩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一头钻进在一旁等候的轿车内,「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才阻绝了那没完没了的问题。

  不过,他心里有数,从今以后,他将接受更多的问题轰炸。其实他并不介意接下来一连串调查侦讯,他最介意的是那顽固好强的父亲。

  揉著隐痛的太阳穴,他问著司机小江:「老爷那儿怎么样了?」

  「老爷他……」小江吞吞吐吐的开口,「他没有说什么,只不过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提到了要去看……少奶奶。」

  「什么?」禹轩原是垮下的双肩猛地提高,皱著眉道:「你们为什么不劝住他?我怕他的身体受不住刺激的。」

  「老爷的脾气有谁劝得住?」小江一脸无辜的回答。「老爷说了,好歹这会儿人还是禹家的媳妇,他想去看她最后一眼。」

  禹轩不再说话了。

  这几年来,父亲坚持独居青园,就是不肯踏入他和李姬居住的宅园一步,而以父亲对李姬的芥蒂之深,乍闻她的死讯仍难免震惊,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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