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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气公主出塞曲  第10页    作者:叶幸眉

  其实他心底真正挂念的,是宝珍的安危,在这个滚滚黄沙的大漠里,宝珍只身独行,将会遇到多少的险峻与隐忧,她多么的令他提心又吊胆啊!

  “为什么你不肯原谅我?为什么?为什么……”

  宝珍的不告而别,说走就走,未曾留下只语片言,这般的折磨,这般的折腾,教云中翔不知如何是好呢?

  他想哭,但却挤不出一滴眼泪,眼泪乃属悲春伤秋的奢侈品,他现在当务之急是亲自出马,找回他心爱的宝妹妹才是啊!云中翔理理神,企图让自己化悲伤为力量,振作起来。

  “小豆子,小豆子!”云中翔扯开嗓子喊道。

  可能是他的声音太过可怕了,一反他过去温文儒雅的形象,着实吓坏了小豆子,只见小豆子像一团肉球似的,滚进了他的跟前。

  “云公子急急地叫小的来,不晓得有何吩咐?”

  小豆子急急地问,一脸的诚惶又诚恐。

  “给我备匹良驹!”云中翔命令。

  小豆子一脸的纳闷与疑惑,“云公子,你要小的准备马匹?”

  “怎么?有困难啊?”云中翔已经开始心浮气燥了起来。

  小豆子急急的摇头,怎么会有困难呢?古意庄山寨里,除了金银财宝多多以外,良驹更是多得不胜枚举,云中翔要他准备马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困难呢?只是……

  “云公子,你要马匹做什么呢?”小豆子一向是有疑问总是要提出来问个清楚比较安心。

  “你问我,要马匹做什么?”云中翔瞪大眼睛重复一次小豆子的话语。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小豆子竟然问他要马匹做什么?

  小豆子卑微的点点头。

  “我要马,当然是要骑它啊,难不成还会有其他用途?”云中翔没好气的回他一句。

  闻言,小豆子噤若寒蝉。

  安静下来了喔,好吧,那就借机来个机会教育了,云中翔清了清嗓道:“喂,小豆子!我发现你有点问题喔,请你密切注意,马当然只给人用来骑的,你不要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搞不清好吗?真怀疑你是不是山寨住久了,脑袋瓜不灵活了!”他半责怪的口吻。

  什么嘛!小豆子用手搔搔后脑勺。这个云公子也真是的,竟然误会他了!他小豆子当然是知道马是给人骑的,这是生活的基本常识嘛,哪还需要云公子说明呢?

  “云公子我知道你不懂马术,我是怕你被马骑,而不是骑马,所以才会问你要马做什么……”

  小豆子努力将话说得很委婉,不过却失败了。

  “什么?!”只见云中翔的脸色一阵紫、一阵绿的.虽然这是事实,但小豆子也不需要把这件事实说得这么明白嘛!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太令人伤心了!

  “云公子,你别生气嘛,我说得可是事实啊!”小豆子低喃。

  “小——豆——子!”云中翔咬牙切齿道。

  “好嘛!好嘛!小的这就去给你准备一匹名副其实的良驹——善良的马匹,给你骑就是了嘛!”

  为了平息云大公子的怒气,他只好这么做了。

  说过,小豆子便转身准备离去,却听见门外的啰的传报——

  “报!沈公子到!”

  沈公子?!是何方神圣?小豆子和云中翔两人闻言,不约而同的露出纳闷的神色,相互对望,待在看到沈致谦出现在眼前时,云中翔整个人喜出望外的差点弹跳了起来。

  “沈兄!”云中翔兴奋的叫道。

  他和段飞的拜把兄弟沈致谦,竟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翩然出现,真是令人太兴奋了,看样子,兄弟倒是心照不宣的有志一同喔!一朝为山寨囚,日后便为山寨人,大家已经把过去被“囚虏”的山寨当作是自己的旅馆,旅程的落脚处了。

  “小豆子,快,快去打理别苑,好让沈兄休息!”

  云中翔对着一旁的小豆子道。

  “是。云公子,小的这就去!”说完,小豆子便像一阵旋风般的离去。

  “沈兄,去年此时,兄弟匆匆一别,而今竟也过了一个寒暑了,真是时光飞逝啊!”云中翔感慨道。

  “是啊,真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啊!”沈致谦一如往昔的稳重答道。

  “沈兄看来仍是如往昔般的稳重、沉着,想必别后的岁月当一切都安好吧?”云中翔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沈致谦涩涩的笑了一笑,又接着道:“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呢?只能无奈的任由在风中、在雨中飘零了……”

  “沈兄,听你话中的含意,是不是积极寻找手足的事,仍一无所获?”

  沈兄身上肩负着沉重的家族血泪情仇,寻找失散的手足一直是他这些年来的心愿与理想。一年前,兄弟匆匆分手时,云中翔还送给了沈致谦一首诗与一坛酒,并道:“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祝福早日找到手足,重振家园……”

  一年了!这一年来的人事当有所变迁吧?见沈致谦那淡淡的忧郁仍挂在脸上,云中翔不免为之疼惜,惜兄弟之受折磨啊!

  “唉!又强说愁了!”沈致谦摇摇头,企图不让自己忧郁的情绪沾染到他人身上,他赶紧转移气氛地道:“兄弟,你则挂心老哥我了,老哥我很好,但……你好像不太好!”

  “沈兄?!”真是太神了,沈致谦竟然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心事,真不愧为兄弟,拜把兄弟果然不是拜假的!云中翔吃惊地看着他。

  “不要吃惊了,其实我这趟特地上古意庄山寨来,完全是为了你!”沈致谦说的是实话。

  “为了我?”云中翔的双眼瞪得不能再大了。

  沈致谦点点头后,又正色的道:“我不晓得你跟段姑娘是怎么一回事,但段姑娘留在黄土上的字,我必须告诉你……”

  “段姑娘?!你说宝珍?!”云中翔直觉的反应叫道,一脸焦急。

  “应该是吧!”沈致谦点点头。

  “这怎么一回事?你遇到宝珍了?你在哪里遇到宝珍?她留了些什么字?”云中翔焦急的扯着沈致谦的衣袖,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别急。别急!你听我慢慢说!”沈致谦安抚着云中翔。

  他又怎么能不急呢?他爱宝珍更甚于爱自己,这怎么可能不令他心急呢?沈致谦的话依旧缓和不了云中翔的情绪。

  沈致谦见状,便缓缓的开口道来,“这一年来,我一直把寻找失散手足的心力放在大漠的几个城市,但却是一无所获……”

  云中翔静静的聆听着沈致谦的细说从头,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前天,我带着失望的心情,越过高昌,准备离开大漠,再循另一个方向前进继续奋斗……”沈致谦说到这里时,定了定神后才又接着道:“当我穿越高昌城郊外的大漠时,一个不小心,我竟差点踩了空,整个人陷入流沙堆里……”

  流沙堆!喔,那可是沙漠中致命的陷阱啊!那是个令人为之丧胆、为之色变的死洞啊。据传说,不幸身陷流沙堆的人,很少能够生还的……想到此,云中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沈致谦又接着说:“可能是我命不该绝吧,在千钧一发之际,竟卷起了一阵狂风,那狂风的威力竟然强烈的把我整个人卷到流沙旁,让我豁然得救……真是生死一线问啊!”他说到这里,神色忽然黯淡了起来,“但,我却在流沙旁看见了一排字……”

  “什么字?”云中翔急急的问,这是他最渴望得知的讯息。“大理云中翔,我命丧高昌,你却逍遥古意庄,我段宝珍做鬼也不饶你!”沈致谦一字不漏的念出。

  云中翔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骤时,他整个人一震,像是跌落万丈深渊一般,万劫不复。

  “我想那个段姑娘该是凶多吉少了吧……”沈致谦家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沈致谦的自言自语却像是千刀万剐似的,重重的划过云中翔的心,鲜红红的血霎时泉涌而出……

  “带我去,带我去高昌城郊宝妹妹跌人流沙的那个地方……”这是云中翔极度哀戚后,理出头绪的第一句话。

  “云贤弟,你这又何必呢,就算你到了高昌,就算你亲自到达了段姑娘跌入的流沙之上,那又代表什么呢?那些字,早就被滚滚黄沙淹没了吧。你若执意要去,也只是多此一行罢了,这又何必呢?”沈致谦企图劝退云中翔,但表情却是不太自然。

  “不,我不管!不管宝妹妹是生是死,我都要到高昌去一趟,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宝妹妹已经死了,我也要亲自见她一面,这样,我才心甘情愿!”云中翔嘶吼道。

  “唉!真是多情种!”沈致谦感叹道。

  在劝阻无方下,沈致谦只好带着云中翔,两人骑着小豆子所准备的千里良驹往高昌古城前进了,一路上黄沙滚滚,蚀得人心都快碎了!

  第八章

  云中翔的马紧紧的跟在沈致谦的马后,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在滚滚大漠前进,而马上的两个人却又着截然不同的心境。

  云中翔简直是难过得无法用文字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宝珍若是真的早已命丧高昌流沙堆里,那么,他的情、他的爱、他的心扉也将不再为任何人而开启,宝珍是他的最初,也是他的唯一,更是他的执着,失去宝珍,这人生将无任何风与月了。云中翔的心情已哀戚到了极点。

  骑在前方的沈致谦则是怀抱着不忍的心情,不时频频回顾,望着云中翔,看云中翔这么的痛苦、这么的哀戚,他实在是于心不忍再欺骗下去了,他扯了扯马匹缰辔上的绳索,千里良驹也很听话的停下了脚程。

  云中翔见状,十分纳闷的也跟着扯了扯马匹缰辔上的绳索,让马匹停下脚程,“沈兄,怎么了?”

  迎着骄阳,他的眼睛略吃力的张着。

  “云贤弟……”沈致谦涩涩的顿了顿,然后才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说:  “我们不要去高昌了!”

  “为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怎么又忽然反悔了呢?”云中翔一声急似一声的逼问。

  沈致谦一言难尽的重重叹了一口气后,才又道,“我们去敦煌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去敦煌?沈兄,你究竟是怎么了?”云中翔真的很纳闷,情绪也跟着焦躁不安了起来。

  “云贤弟,我很抱歉……”沈致谦一脸内疚。

  抱歉?!为什么?云中翔将纳闷清楚的挂在脸上,尽量的控制内心焦躁不安的情绪,屏息静候沈致谦的表白。

  “其实,段姑娘并没有死……”沈致谦终于还是将难言之隐说了出口。

  “什么,你说什么?”云中翔希望自己没有听错,除了喜出望外之余,他的欢喜诧异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我说,段姑娘并没有死,她被我救起来了,她在灭顶前,千钧一发之际,及时被我发现了。”沈致谦据实以告。

  “噢!沈兄!”云中翔真的不晓得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要不是碍于人在马鞍上,他真的很想抱起沈致谦,向他致上十二万分的敬意与谢意。

  云中翔一脸感激与欣喜的望着沈致谦。

  沈致谦见状挥挥手,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宝妹妹现在人在哪里?在敦煌城里吗?”云中翔恢复理智后,便急着问他亲爱的宝妹妹下落。

  “唉!”沈致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沈兄,你又怎么了?”云中翔快被沈致谦搞得心脏病发作了。

  “其实我不该告诉你段姑娘的下落,我答应段姑娘的,她要我跟你说,她已经死了,结果我却食言了!”沈致谦涩涩的表示。

  “喔,是宝妹妹要你向我谎称她已死的消息!”

  原来如此,原来宝妹妹还没有原谅他!云中翔的神色渐渐的黯淡了下来,头也跟着重重的往下垂……

  沈致谦每看见云中翔这般颓丧的神情,就感到于心不忍,谁教他是云中翔患难与共的兄弟呢。

  “可是,我看你这般的用情至深,又见你几番欲哭无泪的神情,就不忍心欺骗你,唉!实在是于心不忍啊!”这是沈致谦最真诚的内心话。

  “沈兄!”此刻云中翔的心情是五味杂陈,一切尽在不言中。

  “唉!云贤弟,有什么话你就留着向段姑娘解释吧!祝福你了!”沈致谦语重心长的表示。

  “沈兄,谢谢你!”云中翔由衷的感谢。

  “唉!兄弟!”沈致谦哀叹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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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煌城悦来客栈厢房内,云中翔正坐在宝珍的床榻前,静静望着熟睡中的她,内心的满足与甜蜜无可言喻,是一种失而复得愈加珍惜的感受。

  云中翔用手拾轻轻触抚宝珍略显憔悴的粉颊,疼惜与自责的心情溢满心头,望着宝珍,睡得如此沉静,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似的,他的内心燃起一股想保护她的欲望,他绝对不能让宝妹妹再吃苦、再受难了,女人是生来让男人疼的,生为泱泱大男人的地,更有责任与义务来保护宝妹妹,疼爱宝妹妹!

  云中翔几乎是望着宝珍的漂亮脸蛋出神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好好疼她一生一世……

  宝珍一觉醒来,睁开惺忪的双眼,便发现她魂萦梦系的云中翔竟就出现在她眼前,忽远忽近、似幻似真,一时竟难以分辨!

  难道这是她过度思念之后产生的幻影吗?但这幻影为什么又如此的真切?宝珍用力的揉揉双眼,想更次确认云中翔的身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其实的情境里。

  云中翔见她一脸迷惑,便抢先的握住了她的手。

  透过指尖传来的温热气息,宝珍可以确认眼前的人儿是真的,她已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温柔了。

  “宝妹妹,你醒了!”云中翔欣喜柔声道。

  云中翔低低切切,再温存不过的声音传到宝珍的耳畔,像是久旱逢甘霖似的,竟惹得她感动的泪涟涟。

  他还是来了,他终究还是来了!望着他这张熟悉的脸孔,宝珍整个人感到安全,像是汪洋大海的孤舟找到泊岸似的,既安全又安心!

  是沈大哥通知他的吧!沈大哥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不但救她一命还救了她的心,沈大哥的大恩大德真是无以回报啊!宝珍感激的心想。在百感交集的心情下,泪水又不由自主的潸潸而落,无法停止。

  “宝妹妹,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呢?”云中翔焦急的问,见宝珍流泪,他的心比她更痛。

  宝珍并没有理会他,径自则过头,轻轻拭去泪水,稍稍整理了情绪,才开口道:“你来干嘛?”她一出口,便感到懊悔,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对于自己愈是亲密的人,嘴巴就愈是不肯放松。

  “我来忏悔的啊,宝妹妹!”云中翔的表情十分认真。

  “哼!”宝珍冷哼了一声,是赌气也是撒娇。

  “宝妹妹,我错了!我真的是瞎了狗眼,有眼不识泰山,不晓得宝妹妹就是我的未婚妻,居然还兜了一大圈,不但辜负了浩荡皇恩的美意,更辜负了宝妹妹的一片情意,我真的该死,真该死啊!”云中翔唱作俱佳,一边说还一边掌打自己的耳光,以示真心的忏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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