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早就知道你躲在门外。”芊芊逼近他,脸上因深刻的恨意显的扭曲。“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眼睁睁看著我被凌虐?为什么?”
江群不由自主被她逼退了几步。“我……”他羞愧悔恨的避开芊芊慑人的目光,痛 苦的闭上眼睛。“对不起……”
“对不起?”芊芊冷笑:“好一句对不起!”她再一次逼近他。“一句对不起就可 以让我原谅你吗?”
江群默然不语。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芊芊会一再中伤他的原因了,是多年的积恨 啊……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这个愧疚的包袱一直跟了他许多年,现在债主 上门讨债了,活该他和芷晨之间不得善果。
“既然我得不到幸福,那么我要你比我更惨上千百倍!”芊芊痛恨的望著他:“为 什么我们一样是孤儿院出身的,你却比我幸运?既有权、又有财,甚至连感情都比别人 顺利?”她握紧拳头,恨恨的瞪著他。
“如果我做不到让你身败名裂,那么至少我也要有和你一样的地位。”顿了顿,继 而忿怒而又哀伤的低语:“可是你却拒绝了我……算你狠……”
江群痛苦的别过头。
芊芊望著地面失神了好一会,神色慢慢显的有点呆滞。
“你不要我……不要我……”芊芊喃喃自语:“那我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不……不行……我不能没有钱,没有钱会被人看不起的……”她紧张的揪紧手中的衣服。“我要去找志扬,他可以给我钱,他最爱我的,他不能没有我……”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她转身朝门边走去,回头对江群露出一个奸险的冷笑:“我要叫志扬斗垮你,他最听我的话了……”
江群望著芊芊离去的身影,终于疲倦的跌坐在椅子上。
方芷晨在街上巧遇杨妍莉,被她硬拖到附近一间咖啡厅。
方芷晨冷著一张脸。她没有忘记方志扬之所以会跌那么一跤究竟是谁造成的。
“芷晨,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吗?”
方芷晨别开脸不答话。
“公事上的事从来都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我知道我爹地做得太过分了,我在这里 代爹地向你道歉。”杨妍莉诚恳的说。“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你就原谅这一次吧。”
方芷晨脸色不豫,态度已没有刚开始时那么冷淡。
“其实这都要怪林政风,如果不是他怂恿爹地,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杨妍莉 无奈的说。
“自己做的事不要怪罪到别人头上,杨伯父原本就和方氏企业有过节。”方芷晨冷 冷道。
杨妍莉脸上一红。“我并没有想要为自己开罪的意思,我承认爹地确实有错。”
“如果你今天的目的是为了要道歉,好,我接受。”方芷晨冷冷说:“如果没事我 先走了。”说著就要站起来。
“芷晨,你别急著走。”杨妍莉焦急的拉住方芷晨衣袖。“我……我们聊聊好吗? ”
“有什么好聊的?”
“我……我想聊聊林政风的事。”杨妍莉嗫嚅的说。
“林政风的事?”方芷晨挑眉,疑惑的看著她。
“是的。”杨妍莉深吸一口气。“我和他就要结婚了。”
“那很好啊,恭喜你。”方芷晨事不关己。
“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他吗?”
“为什么?结婚不就是两情相愿吗?”方芷晨淡淡说。
“你呢?你的婚姻也是两情相愿吗?”杨妍莉凝视著她。
方芷晨脸色一变,忽地站了起来。“如果你要谈我的私事,很抱歉,恕不奉陪。”
“对不起、对不起,”杨妍莉连忙拉住她。“我保证不再谈不相关的事。”
方芷晨脸色稍霁,缓缓坐了下来。
“我本来以为你爱的人是林政风,嫁给江群是逼不得已的。”她喃喃自语:“后来 我才知道我错了,错的有多离谱。”
“如果你还要在这里说些无聊的话,那么我真的要走了。”方芷晨瞪著她,脸色难 看。
“我……我……”杨妍莉忽然掩面哭了起来。
“怎么了,你怎么了?”方芷晨一慌。“你哭什么?”
杨妍莉索性趴在桌上哭个痛快。
“你……你别哭,我不生你气就是了。”
“芷晨,你真好,我……我不是为了你生我气才哭的。”杨妍莉抽抽噎噎。
“那你哭什么嘛?!”
“我……我哭我自己命苦。”
方芷晨递上面纸拭去她的眼泪,拍拍她的肩轻声说:“好了、好了,不哭了,有什 么事慢慢说好吗?”
“林政风他……他害我……”
“害你什么?”
“我不是真的想嫁给他,我是逼不得已的。”
方芷晨皱皱眉。“不想嫁就不嫁了,为什么说是逼不得已?”
“他……他在我饮料里下药,所以我……我就和他发生了关系。”她痛哭失声。“ 他还拍了我的裸照。”
方芷晨震惊,不可置信的低嚷:“天啊!不可能……太可怕了……”
“我恨死他了!”杨妍莉掩著脸。“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伯父知道吗?他还同意你嫁给林政风吗?他难道没有为你主持公道?”方芷晨 忿忿说著。
“我……我不敢告诉爹地。”杨妍莉伤心的捂著脸。“爹地一直希望我能嫁给一个 对富兴集团有帮助的人,毕竟我是独生女,家里的事业必须要有个能力强的男人接手。 ”她难过的顿了顿。“以前爹地是看上江群,可是他娶了你接掌方氏企业;之后林政风 跳槽来富兴集团,爹地也颇为赞赏他的办事能力。自从爹地知道我要嫁他之后,一直高 兴的阖不拢嘴……”
“感情的事怎能儿戏!更何况他是那种卑鄙小人!”方芷晨忿怒的指责。
杨妍莉摇摇头,哀伤的说:“芷晨,谢谢你。我今天会告诉你这些事并不是想改变 什么……我的命我也认了……”
“那……那你……”
“只是因为你差点和我有相同的遭遇,所以我才第一个想到要对你诉苦。”杨妍莉 抹抹泪,坚强的笑一笑。“别替我担心了。”
“我和你相同的遭遇?”方芷晨皱著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一定还不知道林政风当初也对你做过同样的事吧?”杨妍莉微微一笑。“只不过你运气比我好,他没得逞罢了。”
“同……同样的事?”方芷晨惊惧、疑惑的望著她。“有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应该感谢江群,是他救了你。”
“群……群哥救了我?”
“我也是事后从他口中套问出来的。”杨妍莉望著她。“你还记得在台南庆功宴那一晚吧?”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就是那晚失身给江群的!
“那晚林政风在你酒中下了催情药,打算在那夜对你做出如今他对我所做的事。”
“你说什么?”方芷晨大惊。
“据他所说,在下了药之后,江群正巧出现了,于是江群把醉的迷迷糊糊的你带走 。”杨妍莉笑一笑。“也幸亏如此,你才逃过林政风的魔掌。”
方芷晨呆住了。
“至于事后会发生什么事,这也是可想而知的。”杨妍莉戏谑的看著她。“那晚你 肯定热情如火,任何男人都无法招架;江群又不是圣人,自然抗拒不了你的热情。”她 有些悲哀的自嘲著:“我也是看了林政风偷拍的录影带才知道我吃了药是什么德行…… 想必你也是如此吧?醒来后几乎全忘了药性发作时的事了。”
方芷晨感到全身不停颤抖著。“我……我被下药了?”
杨妍莉拍拍她的肩,安慰说:“你用不著难过,至少那时在你身边的男人是江群。 你比我幸运多了,江群是个好男人,起码比林政风好太多了。”她恨恨的说出最后一句 话。
“为……为什么他不告诉我?我一直以为……”方芷晨无法置信的喃喃低语。
“你以为什么?该不会以为江群强暴你吧?”杨妍莉好笑的拍拍她的肩。“别蠢了 ,江群如果不说,我看也是为了你的自尊设想吧。”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方芷晨仔细回想起那夜所发生的事,不得不相信杨妍莉 所说的话。那晚林政风确实频频灌她酒,如果不是心中有所牵挂,她早该发觉林政风的 举止闪烁。
若真要说喝醉之后完全没有记忆是不可能的,她隐约记得那夜发生了些什么事,也 模模糊糊知道自己的行为确实太过火热大胆。是刻意不去回想的,一厢情愿的把所有过 错推在江群身上……
她难道潜意识里从来都不曾渴望江群的拥抱吗?
“是我错怪他了。”方芷晨失魂落魄的低喃。
“看的出来你们之间存在著许多误会。”杨妍莉撇撇嘴。“虽然我是不怎么欣赏江 群这个人啦!”想起被江群拒绝的那天,她还是难免有些不平。“不过看的出来他深爱 著你。”
“他……他爱我?”方芷晨楞住了。“怎么可能……”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所有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何况这是他亲口承认的。 ”杨妍莉瞪著她。
“他承认他……爱我?”
杨妍莉偏头了想。“也不算承认啦,他只是说即使不是方伯伯的遗命,他还是会娶 你的。”
方芷晨一听,颓丧的低说:“我想他会娶我应该和感情的事没关系吧。”
“我说你蠢还真没说错呢!”杨妍莉白了她一眼。“不是因为对你有感情你以为是 为了什么?方家的财产吗?以他这样的人才,到哪都是奇货可居,用不著非得仰你们方 家的鼻息吧?”她哼了声。“你以为他是林政风啊?不骗你,当初我爹地还一心想要我 嫁给江群呢。”
“是真的吗?他……他爱我……”方芷晨喃喃低语。
杨妍莉正要再讽刺她两句,一个人走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方小姐,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
方芷晨抬头一看,是沈庆中。自从那场欢迎会后,一直到方文远丧礼上匆匆一见, 至今也有好几个月了。
“沈……沈董。”方芷晨收拾起茫然失神的思绪,勉强朝他笑了笑。
“好了,别再叫我沈董了,叫沈叔叔吧。”沈庆中爽朗的笑说。“旁边这位应该是 富兴机构杨老板的千金吧?”
“沈叔叔您好,”杨妍莉甜甜一笑。“我叫杨妍莉。”
“你好。”沈庆中哈哈一笑,在方芷晨身边坐了下来。“不介意我坐下聊聊吧?”
“您请坐。”
两人异口同声。
“对了,方小姐……呃,我看我叫你芷晨吧。”
方芷晨微微一笑。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正巧今天在这儿遇上了。”
“沈叔叔有什么事?”方芷晨笑问。
沈庆中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呃,上回在你父亲的丧礼上,令兄似乎对你丈夫江群 有些误会是吧?”
方芷晨愣了一下,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芷晨,你别误会,我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我无意间得知了一个满有趣的消息 ,和你丈夫有关的,或许你会想听听。”
“什么事?”
“有回一个警界的老朋友来找我泡茶,知道我和学长,也就是令尊熟识,便提起了 约莫十年前他和令尊也有一面之缘。”
“哦?”方芷晨兴致缺缺。原本方文远就相交满天下,在警界中有熟人也不算稀奇 。
沈庆中对方芷晨的冷淡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这位老朋友当年就是在尊夫江群 所居住的那个眷村当管区的。”
方芷晨一听,不自觉坐正了身子。
“真巧。听说江群当年住的地方是个贫民窟不是吗?”杨妍莉插嘴说。
“是的。”沈庆中微微一笑。“那是一排违章建筑,住的人三教九流都有。”
“看不出那种出身的人今天居然也挤身进了上流社会。”杨妍莉喃喃自语。
“我朋友说,大约十年前,令尊曾去拜访他。”沈庆中对方芷晨说:“当时我朋友 已经调到别的单位了,而令尊问他的却是当年他在那个眷村所发生的一件事……”
“什么事?”方芷晨突然感到紧张,她有预感今天将会知道一件关于江群的大秘密。
“听说江群的父亲是死在一场火灾里?”沈庆中不答反问。
方芷晨楞了楞。“是……是的。”
“有传闻是江群放火将自己父亲烧死的?”
“天哪!”杨妍莉怪叫一声:“江群不是这么可怕的人吧?”
方芷晨神情郁郁,没有回答。
“我朋友说,由于这件事发生的年代实在是太久远了,离当时也有七、八年光景。 当令尊提起这件事时,他著实想了好久才记起所有的细节。”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父亲会特地去调查?”方芷晨紧张的问。
沈庆中微微一笑说:“若照时间推算起来,令尊去找我朋友时应该是刚收养江群的 时候吧。自然他在江群所待的孤儿院里也听到了些蜚短流长,毕竟养育一个孩童是一辈 子的事,总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免得收养了一个狼子野心,到时反噬自己的人 就得不偿失了。”
方芷晨点点头。
“不过据我朋友说,江群的父亲确实是死于一场意外。”
“意……意外?”方芷晨喃喃问。
“是的,火灾现场很明显是电线走火造成的,没有任何人为纵火迹象。”
方芷晨楞楞的望著沈庆中。“电线走火?”
沈庆中哈哈一笑。“是啊!电线走火。真奇怪怎么会传成儿子烧死父亲这种荒谬的 事情?”
“我就说嘛!”杨妍莉跟著放马后炮的附和。“江群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丧尽天良 、凶狠残暴的人啊,虽然看起来是有点讨人厌啦。”她不是很真心的批评著。
“死于意外?不是人为纵火?”方芷晨整个脑中轰然作响。
难道她一直错怪了江群?一天之中发生了两件冲击著她的事情,几乎已让她无法思 考。
“我一直很好奇令兄对江群的态度为什么会这么恶劣,经过我朋友这么一说,大概也有几分明白了。恐怕你们一直误会他了吧?而令尊应该也没有对你们提起这件事的真相,虽然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沈庆中笑著说。
此时的方芷晨已震惊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第十章
方芷晨失神的走在大街上,整个思绪仍是昏昏沉沉的。
原来江群并没有烧死自己的父亲、原来那夜的失身错并不在他……
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恨他这么久?
想起江群冷冷的双眸中总是隐藏著寂寞的讯息,孤独的身影透露著些许憔悴,方芷 晨的心便莫名的紧紧揪痛著。
是什么造成今天的错误?为什么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会这么的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