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时辰,晌午都还没过,这也算晚?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黎云八成又给易洛当奴才用了。
「咱们回去吧!」易洛揽起美人的小蛮腰,瞳儿向易向颔首告别,临走前,易洛还转头对他补瞪一眼以示警告。
望着两人渐远的背影,易向摇头叹气,真是服了这小子,再过二、三年,都要过三十了,还像个十几岁的小伙子热恋人家小姑娘一样。他不得不赞叹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秋衾从他身旁走过,被他眼尖的一把抓住。「你就别再跟了吧!反正他们要做什么『好事』也轮不到你帮忙,还不如来陪我喝喝茶、下下棋吧!」
秋衾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某个无聊的白痴,易向赖缠着他,拉着他硬拖着走。
「走,咱们喝茶、下棋去。」
第七章
一进房门,易洛将瞳儿拦腰抱起,置于床榻上。
「刚才妳和易向都谈了些什么?」禁不住内心的好奇,易洛不掩饰的询问。
「他来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她伸手触摸他的脸。「他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了解了另一件事。」她张开双臂将他拥紧,「我要和你做一生一世的夫妻。」
「错了。」他轻抚她的背,「我们要做生生世世的夫妻。」
瞳儿停下动作,加以解释:「我说的是白首偕老的那一种。」
易洛理所当然的回答:「本来就是白首偕老的那一种啊!」
对于这十年之期不知该怎么解释,瞳儿放声大笑。
「瞳儿?」易洛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他们刚才在鸡同鸭讲吗?
「你答应了哦!」她声音轻柔,轻轻解开他胸前的衣扣。「你要和我做生生世世、白首偕老的夫妻。」
「唉!真是没天理啊!」易向移指走马,又开始他喋喋不休的叨念。不过他叨念的内容,可跟这盘棋没半点关系。「我们这几个劳碌命,不是为他竭尽心力、任劳任怨;便是为他东奔西走、南征北讨。怎么都没他这种好运道?苍天啊!你要是真有灵,快掉下一个如花美眷给我吧!」
秋衾微露不耐的神情,举杯喝一口热茶,移步冲车。「将军!」
「啊!」易向一脸心有不甘,情场失意,棋场竟也不得意。
来至月华山已有十来天了,这里虽不像绫山拥有的那份浩茫苍渺,却多了一份山水之乐的情趣。
一个宽厚温暖的手臂从后将她牢牢拥住,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语:「妳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快给我从实招来。」
这阵子,他笑谑的语气常像这样,轻易就把她逗笑。
「告诉你又没好处,我才不浪费口舌呢!」她懒懒地娇嗔。
「好啊!妳竟敢对伟大的殊冥王说这种大不敬的话,看我怎么教训妳。」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又开始极不安分的上下其手。「快,快说不敢了,快点。」易洛边吃她的豆腐边呵痒。
「啊……不要,我死也不说。」
「好,看我大刑伺候。」
易洛继续施予甜蜜「酷刑」,且更加变本加厉。瞳儿高声尖叫,两人笑闹了好一阵子,之后易洛坐上椅子,将瞳儿带到他的腿上。
「每次看着妳,我都好想知道妳的每个想法、每个念头。妳不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轻抚她额前发丝,易洛柔声的问。
「你的想法有什么好知道的,还不就是那回事。」
「哦……哪回事啊?」易洛一脸邪邪的坏笑。
「你看看你,一脸淫邪的表情,满脑子不正经的思想,教人看了好讨厌。」瞳儿笑骂着,易洛却把她抱得更紧。
「没办法呀,我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嘛!虽然早上才刚做了一次,可是我还是想和妳一直一直亲热,最好整天都别离开床上,和妳战到昏……哎哟……」
一声惨叫,原来是头部被瞳儿的粉拳一击。「就说你满脑子不正经,还愈说愈离谱,猫狗只在春天发情,怎么你却一天到晚发情啊?传出去你还有没有脸见人?」
「我不要出去见人,每天见妳就够了,我要把妳跟我一起关在这里,而且一年四季都发情。」他懒懒地耍赖。
瞳儿很不雅的白眼向他。爱情的魔力真的那么大吗?居然能让他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就算只是他一时的玩笑话,她心头仍觉得甜丝丝的,易洛花了很多时间在陪伴她,更爱带着她游山玩水,像这次上月华山,都已过月余,他仍然每天想新点子来逗她开心,好像红尘俗事真的都已被他们丢弃脑后。
「我明天就要启程前往禾都了,妳还是不肯跟我一起去,决定一个人留在宫中吗?」
禾都乃是以前的旧皇城,现在的皇都是易洛登位以后所迁移的,很多需要动员大批人员的杂项,易洛都不喜欢在新都举行。
比如每次的阅兵、军队的整顿以及这次接见四方使节,都依旧在禾都举行。
「我才不去呢!易向说你们到了那里整天忙得紧,晚上也不见得有空休息,再说,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还是乖乖待在宫中等着你回来吧!」
也好,那种场合充满了尔虞我诈,若瞳儿真的跟过去,他也会分心。虽然和她分开令他万般不舍,他也只能强忍着,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也好,只是怕妳一个人会寂寞,不过事情一办完,我会马上赶回来,可别太想我哦!」
这句话应该是她说的才对,瞧他抱她抱得死紧,一副千般不愿、万般不舍的模样。
「等我回来的时候,咱们也该成亲了。」他认真的语调不容她有一丝怀疑。
「你……你的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是说,我要立妳为后。」
瞳儿脸上未见喜色,反而有几分为难。
「怎么了?妳不高兴?」
她叹了一口气,「我说过,我愿无名无分的跟着你,不想当什么王后。」世俗的名讳、头衔,对她来说不值一提,没有反而自在,有了倒像是束缚一般。
「我明白妳的心思,可是我却做不到,妳说过我们要做生生世世的夫妻,我也只认定妳是我易洛唯一的妻。
既然是我的妻子,那自然也是殊冥国的王后。妳可以委屈自己不要名分的跟着我,我却无法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我如此对待,妳若是不肯接受,对妳我而言,不是很不公平吗?」
「可是……你若将我封后,那对其他人……不是更不公平吗?」
她口中的其它人,正是妩春园的云屏和雅叙楼的如烟。
「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我在乎的人只有妳,我只要妳当我的王后,其它人都不行,她们的后路我自有安排。妳以为有了妳之后,我的眼里还能再容得下别人吗?听我的话,什么都别想,乖乖等着当我的新娘子,嗯?」
看来,若是她不肯,只怕他今日是不会罢休的了。瞳儿笑了,认命的点头,既然都已经决定一生跟着他,是不是王后又有什么差别呢?他喜欢她当,她就当吧!
第二天送走了易洛和易向后,瞳儿便由侍卫从月华山护送回到了宫中。
而此时的黎云已经开始为王上大婚的事,忙碌的筹备着。
瞳儿开始懊侮不该这么早回宫,整天被人摆弄着试衣服。听说嫁衣是特别裁制的,虽然还没看到成品,不过知道布织局的人赶得很辛苦。
每天照着清单别册,各式物品及珍宝就像流水一般的涌进别院中,任她挑选过目。她虽嫌烦,但别院中的人却很喜欢,看到那些奇珍异宝总会引起他们无限赞叹,所以瞳儿强迫自己忍住想撤回的举动。
每天看别人进驻出入、忙里忙外的,多少也被感染了些气氛,也因此她才不至于太想他,不知他在那里过得如何?
黎云说,等易洛一回来就要行文召告天下,行文过后第三天就要举行封后大典,他抱怨着无论怎么赶都太匆忙仓促了,还好他早预料会这样,因此之前早有准备。
「看你们忙成这样,你们该不会早就在预谋我和易洛的事了吧?」
黎云可是全无愧疚之色,反倒一副嬉皮笑脸。
瞳儿想想只好算了,虽然是被人算计,但自己也得到幸福了不是吗?还好易洛在之前就吩咐下去,她不必学习宫廷礼仪,要不然她可能真的会逃回绫山。
算起来,大多时间她仍是在想他,有时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这一路从无到有的情路历程,竟是如此清楚深刻,若是要她和以前的自己交换,只怕心里已是一万个不愿意了。唉!
想到这里,她不禁一声叹息,怪不得凡人皆喜欢沉迷在情爱中,它的滋味这么诱人,以前不知道还觉得无所谓,现在尝过了,这一生只怕是割舍不掉了。
「秋衾。」瞳儿站在床边,轻摇着熟睡的秋衾。「走,陪我散步去。」说完,给他一个笑容便径自「散步」去也。
秋衾没有异议,睁着惺忪迷蒙的睡眼跟在她身后。
最近很少这样了,只有易洛不在的这些时候,她会趁着天还没亮把秋衾拉出来作陪,因为天一亮,又得忙得没完没了。
大多时候,她喜欢一个人在枫林中、在竹林中、在小桥上、在山茶花下散步,想象着易洛就在身边,温暖的胸膛环抱依偎,在她耳边喃喃低语着爱语……
秋衾的想法是否像她这般有巨大的转变,她不知道。不过在有些生活习惯上,确实有些不同,最大的变化,就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白天、晚上对她「黏得死紧」——这是易洛的说法。
最大的功臣当然是易向!他老是有事没事的缠着秋衾,久而久之秋衾也就懒得再那么辛苦了——这是瞳儿自己的看法。
现在演变成有时瞳儿要找秋衾,还得到他房里把他揪出来。易洛为此很感激易向,他说至少以后他们亲热的时候,不必顾虑有人在一旁听见。
当时听到易洛的话,瞳儿的脸刷的红透,以前完全不曾注意过这些,现在回想每当他们在温存、亲热的时候,秋衾不是守在门口,就是守在离他们不远之处,若是有心的话,别说声音了,只怕该看的、不该看的,也全让他看光了。
唉!怎么又想起易洛来了,自己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啊!
希望有一天,秋衾能遇上一位好女孩,也尝尝情爱的滋味,纵使是酸、是苦,也不枉到人世走这一遭!
又近黎明,瞳儿与秋衾一前一后漫步至竹林中。这座竹林虽在宫中,但地属偏远,出了枫林别院还得走上一段脚程,易洛爱带她来,现在这里也成了她另一块相思之地了。
转眼易洛已去了半旬,她渐渐有度日如年之感,有时没来由的一阵心悸,这些天来,心口上好像多了些什么,总觉得心头闷闷的。不知为什么,她开始觉得不再快乐。心中只希望易洛马上回来,让他来抚慰她躁动的情绪。
「秋衾,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我好怕,怕他有个万一……」瞳儿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秋衾看向她忧心的脸色。「没事的,他快回来了。」
「是吗?」她轻闭上眼,秋衾的语气平淡,让她彷若吃了一颗定心丸。
易洛,快回来!她忍不住在心里喊着。
深夜时分,空气中弥漫着诡谲的气息,地牢通道照得通亮,先前一阵凄绝的哀号已转为低声的悲鸣。黎云疾步走进地牢,森严戒备的士兵衬出事件的严重。他挥手示意他们不必行礼,脚下是因被用刑而狼狈昏迷的黑衣男子。
「这件事,务必要压下。」
「属下对外只说是捉到一名窃贼,应不致惊扰各宫安驾。」地牢内唯一的一名将士回话。
黎云点头表示赞许,用脚踢了踢脚下的男子,之前在他身上搜出了敌国昌见第八皇子的通信函,表示宫中有卧底的奸细内应,还好捕捉的时间过程短,不致惊扰太多人。
「他都招了吗?」黎云眼中闪着冷酷,若能仁慈点,他会赐这人一剑痛快,只可惜还要找出宫中的奸细,注定这人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人请看。」禁军统领呈上三张供纸,黎云看完脸色大变。
「不可能。」
「依属下看,他们这种死士,不可能出卖自己人,一定是想栽赃嫁祸,保全他们的人。再说,他供称并未与接应者见面,只负责在固定地点传递信函,光这一点就令人起疑。」
黎云冷眼看着那男子,「除了你之外,可有其它人看过这份供词?」
「没有,属下一开始就发现他的供词关系重大,所以独自审问,到目前为止,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好,把他拖进密室,我要亲自审问。」
「是!」
禁军统领背起犯人,压下地上一块石砖,一面石墙应声而开,在外面驻守的士兵不再听见哀号声,除非将耳朵贴紧那面石墙,才可能隐约听见由密室内所传出的凄惨叫声。
待黎云离开密室已近黎明,他仍是脸色凝重,那窃贼的口供使人心寒。
他一口咬定宫中的内应是柳瞳儿,指证她是昌见国所派出的卧底。通信之处是北围竹林中的一块大石,石头底下压着信件,由他负责拿取。他声称虽见过前来取信之人,但二人不曾交谈,而来人一身白衣素纱却蒙着面,气质脱俗出尘。
瞳儿是不是奸细,黎云当然清楚。她是黎远劫来,再交给他带回来的,她会进宫,一切只能说是机缘巧合;就是再厉害的人,也没法安排得如此天衣无缝。
更何况若是要掩人耳目,何以只蒙面却一身白衣未换?一眼就能让人认出,蒙面不是多此一举吗?内奸自然是另有其人,但要如何才能找出?当此大婚之际,突然冒出这件事来,不难让人联想可能是一件阴谋。
这件事若传出去,被有心人士一利用,只怕后果将不堪设想。
黎云提笔疾书。片刻,便将写好的信交予禁军统领,「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给我送到禾都去。挑一个你信得过的人送,记住,此事关系重大,密函需亲自交平康王世子过目,绝不可向王上透露半点风声。」
若是让易洛知悉,怕会影响他在禾都接见外来使节的事宜,倒不如先征询易向的意见,把事情查清楚,待他们回来之后,再做交代。在此事未查明之前,还是小心为上。
「还有,传令宫中,就说王上传旨赐游白玉湖,你再带兵到各宫,借口巡备,给我彻底搜查。」
「二位夫人那里也要去吗?」
「尤其是二位夫人住处,更要搜查仔细。」
「那……枫林别院那边……」禁军统领点出为难之处。
二人都很明白,瞳儿一向自在惯了,命令她,她可能不当回事,若她不肯出游,他们也拿她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