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可有明确的指示?」
瞳儿无奈的摇摇头,「我下山之时,长老只说让我自己裁定,一切……以绫族为念。杀他,该是最简单的方法,不是我不做,而是我做不到。这些天象、异数我不懂,要我用这些理由说服自己去杀人,真的好难。」瞳儿感叹着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知道易洛暂时远离了死亡之路,易向松了一口气,她是爱他的女人,而自己则是他亲密的兄弟,二个都是不愿杀他的人。
「那么我想……也许,我们的想法和做法会很接近。」
「你认为我想怎么做?」瞳儿试探地问。
「改变他!」易向说得万分肯定:「其实,一个人的命与运大抵跟他的性情有关,乐观的人自然觉得绝地逢生,处处都是转机;悲观的人,最后难免倾向自我毁灭的结果。软弱的人,做事无法明决果断;强悍的人,自然事事都想强出头。」
易向笑问:「我这样说,妳赞同吗?」
瞳儿回以一笑。
易向继续说道:「既然说是十年后的事,有可能是他一统天下,不然就是把战火推向北方,才有可能对绫族产生威胁,只要我们能改变他,也许不用多久,长老们会传来消息,说天象又变了。」
瞳儿在心中接受了他的说辞,即使她明白他们都把事情想得太过天真。但不管怎样,她都需一试。
「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改变他?」
易向别有深意的对她一笑,「妳信不信得过我?」
瞳儿点了点头,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们确实一见如故,对绫族人来说,感觉总是放在第一位,胜过其它。
「妳想办法让他爱上妳。」
这话像是恶劣的玩笑般,刺痛她的心,她只是一阵苦笑。「我们又怎么能确定他爱上我之后,就能改变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那就试其它的方法,我们有十年的时间,不是吗?」
「是的。」他们有十年。「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易洛会有位身为绫族人的堂弟。」
「我的母亲是绫族人,已经过世了,也许是因为天生的能力强,我从小就跟绫族有所接触,本来是要被接回绫山的,可是我舍不得我父亲。」易向对瞳儿露出一抹苦笑,「妳应该明白,绫族人是绝对不能对外人泄露身分的。」
「啊!」瞳儿一愣。难道他父亲……
「没错,我的父亲并不知道我母亲的身分,自然也不知道我异于常人。活在人世,我的能力自然比一般人强,更何况人心险恶,世途艰难,想不聪明点都不行。妳呢?」
绫族人多少都有异常的能力,能力的强弱多寡,也因人而异。
「我的能力不强,只能让人看到幻影,在绫山时,常让猎人看到动物的幻像,企图将他们引开,但是下山后,就没使用过了。
下山以后,也不是刻意的,常常会读人的心,有些人,我可以轻易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有些人……我却怎么猜也猜不透。」她的眉宇之间,染上一抹轻愁。
在一旁一直面无表情、冷漠相对的秋衾,蒙上了一层更冰冷的酷寒。
「妳猜不透的那颗心,是易洛吧!」易向的语气是三分试探,却有七分肯定。
瞳儿无语凝视。
「可要我助妳一臂之力?」
瞳儿摇头表示拒绝。
「那妳要如何使他爱上妳?」
瞳儿一笑,「拿我的真心,换他的真心。」
「如果他不肯换给妳呢?」
「我们有十年,不是吗?」
当瞳儿和易向、秋衾回到宴会上时,再度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因为易向带回来的瞳儿,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相较于之前的冷漠,易向能在短短时间里让她的心情改变,怎不令人感到好奇?
只是无论如何的逼问,二人都很有默契的笑而不答,如此更引起别人的兴趣和臆测了。虽然秋衾仍是一贯的冷漠,但带着笑意的瞳儿已经暂时满足了他们的期望。易洛盯着他们,不发一语。而某些人也相对的因她而被冷落。
「妳跟易向都谈了些什么?」易洛拂开瞳儿汗湿的额发。
二人甫从欢娱中平复下来,仍然带着微微喘息。而易洛,仍然挡不住翻腾而来的酸劲醋味,他已经从晚宴时忍到现在。
「呃……不能说。」
易洛沉声怒问:「为什么不能说?」他明白,瞳儿生性不会说谎,而此刻她竟然说不能说,难不成他们……
「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瞳儿眼一合,就不再理会他,身体上的疲累,教她只想沉沉睡去。
但易洛哪肯就此罢休。「妳给我说清楚,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我们都在谈你啦!」
「真的?」易洛存着怀疑,「你们都在谈我些什么?」
易洛用力地把眼皮半垂的瞳儿摇醒,瞳儿倒显得有些生气了。「你很烦耶!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问东问西的,你知不知道我很累?」
她生气了,易洛有些怔然,他竟然像个吃醋的丈夫般质问她,而一向凡事随意淡然的瞳儿,竟然生气了。
为什么二人都同时改变了个性?难道他在乎她的程度,比自己所想象的更深了吗?
因被追问而有些愠怒的瞳儿,被惹得完全清醒,她不满意的对易洛问道:「你除了这个之外,就没有别的话问我了吗?」
易洛也有些被吓到了。「什么啊?」
瞳儿注视着他,加重语气:「你真的没有别的事要问我?」
易洛额角流下几滴汗,被瞳儿逼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啊!」
易洛仍是不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但是可以看出来,她不高兴的情绪剧增。
瞳儿听到回答后,脸一横、被子一抓,转过身拥卧而睡。
「瞳儿……」易洛轻轻叫唤,想要把她扳过来问个清楚,又因她莫名的怒气,而有些犹豫。
「我要睡了,别吵我。」说完,她就真的不再理会他。
易洛傻了,今天说这种话、有这种动作的,该是身为一国之君的他才对,怎么现在全反过来了?他伸手欲将她推醒,但手伸了一半便又缩回,还是算了吧!看来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了。
他微微一笑,不知民间小夫妻们吵架,是否就是这个样子……
第六章
第二天起,易洛便开始了不得安宁的日子。
易向、黎云、李天翊、周子卫,他们的身影进驻了枫林别院,每天准时照三餐报到。没多久,瞳儿就已经和他们熟悉,心情也受了他们的影响好了起来。
瞳儿好,易洛可不好,尤其是看到瞳儿与易向二人低语交谈时,更是觉得特别吃味。而且他们两人常不时的偷瞄着他,然后笑着在一旁窃窃私语,好像在说他什么似的,真是令人不舒服。
现在的瞳儿对其他人而言,就好像是冬雪中盈盈绽放的花儿似的,让人感到有如冬阳的温暖。之前她对人冷冰冰的,而现在却异常的友善,众人将功劳放在易向身上,认为是他的缘故,而在易洛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想归想,无论他怎么威胁利诱,两人皆守口如瓶。倒不是说他真的怀疑这两人会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而是因为明知道这两人不可能做出什么事,却又好像自己被算计了什么,那种无力感,常常令他气塞心中。
当然,他不会笨到跑去问秋衾,易洛自认还没失去理智到那地步,无缘无故跑去惹一顿白眼。不过还好,秋衾是从头到尾没有改变过的人;为此,他在易洛心中的地位,无疑又提升了一些。
也正因为秋衾仍是不改初衷的冷漠,睥睨着一切,造成了众人对他更感兴趣的后果。众人的目标总是放在他身上,易洛大概明白他们的心理。
研究他、改造他、戏弄他……那是他们对于秋衾——那个一天应不到三句话的冷漠男子,伟大的远程目标。
与秋衾相处的时间不算短,易洛当然比他人多了解他一点。秋衾并不是以不变应万变,而是他真的天性如此。在他眼中,只怕也觉得他眼前的这群人很可笑吧!
也因为他不肯轻易让人收服,以某一种角度来看,易洛认同他是自己的同志。
不过他们每天这样来骚扰,真是让易洛觉得不胜其扰,当下便决定带着瞳儿往泉山的避暑行宫去了。
军政大事早八百年前就丢给易向处理,他就不相信他们会这么有本事,追到泉山来。
没错,他们怎么可能这么空闲,全移驾到避暑山庄呢?他们当然……是轮着上来的!以前易洛生气他们表面上还会敷衍一番,现在根本视而不见。
可以看得出来,瞳儿对于此次远行心情很愉快。这时节夏日正盛,若是继续留在皇城,她怕自己真的会变成人干。
来到这里后,瞳儿显得更有精神了,而这其中她最喜欢泡泉水。从石缝中流出的山泉,凝聚成大大小小的泉池,多数的池旁都有浓密的大树掩盖。
冰凉的泉水加上绿树成荫,舒服的让她一泡就是一整天。不过说也奇怪,她的体质即使在池子里泡再久也没事。
转眼间,他们到泉山来也已经有好一段日子了。
这天,瞳儿又到了泉池来泡澡。易洛轻移脚步,小心翼翼的不想惊扰她。
靠在水中的娇躯仅身着单衣,薄衫浮移水面,若隐若现,竟让他感到有些心猿意马。
易洛脱下衣服,进入池中,来到她身边。似是感觉到了,瞳儿假寐的双眼睁开,见是易洛,对他露出笑容,易洛将她拥入怀中。
他轻轻吻上她的唇,进而转向颈项贪求吸吮,双手不规矩的要将水中的单衣解开。
察觉到他这么明显的欲望,瞳儿惊愕,神智清醒了大半。「易洛……」
瞳儿双手轻轻推拒,却被他轻易拨开,他那滑溜的舌吻上她的胸,挑逗着那只为他绽放的蓓蕾。瞳儿忍不住轻吟出声,这才发觉自己的单衣不知何时已被褪去,而他的手更是热情的开始探索她的身体,随着他手指温柔的撩拨,她脑中所有的念头渐趋空白。
他饥渴地抱住她,火热的嘴唇再度覆在她的柔唇上,猛鸷而狂烈,索求她完全的付出。她闭上眼睛,任由他的手抚遍她凝脂般的肌肤,此刻的她,只想将自己全部交给他。
他的吻从她的颈颈往下移,随着赞赏的眼光来到她丰盈饱满的双峰,他以双手轻揉着,撩得她仰头娇吟。他再度低头吸吮着她因兴奋而硬挺的蓓蕾,被她的美丽锁住了所有的思绪。
他吻遍她美妙的身子,尽情地挑逗她的敏感地带,直到她嘤咛求饶为止。
「易洛……」她喃喃地唤他的名字,高张的情欲早已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下腹的蠢动让她不住地扭动身躯。
易洛的手熟练地流连在她的双腿之间,撩拨她湿润的女性核心,那纯女性的柔嫩与温热简直可以蚀骨销魂……她呻吟出声,他已无法等待,遂分开她的双腿,缓缓埋入,与她紧紧密合。
情潮一波接一波的涌来,两具炽热的火烫身躯在水中激荡。
激情过后,两人靠着池边微微喘息。
「累吗?」易洛轻轻地吻上她的颊,他愈来愈眷恋她了。
瞳儿摇摇头,依靠在易洛身上。他双臂温柔且坚定的环住她,延续着激情过后的温存。
「我们出宫已有段日子,也该回宫了。」他轻嗅她的发香。
「这么快?」宫里不若这儿有趣,要走倒真有些让她舍不得。
「明年再带妳来玩,嗯?」
「好。」她微微一笑。
「等秋收后,我要主持祭典,不管怎样都必须在那之前赶回去。再说,现在天气转凉了,枫林别院的枫林也该红了大片,不回去看看,咱们做主人的岂不是对不起它们,妳说是吧!」
他过分温柔的语气,反而让瞳儿感到好笑。「易洛,我不是小孩子,你不必这样哄我的。」
易洛不甘心的收紧手臂,将她拥得更紧。「小气,让我哄哄都不肯。」
她不禁轻笑出声,易洛说话的语气十足像个孩子。
良久,瞳儿轻抚易洛环住她的手臂。「易洛……你没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易洛一愣,又来了。最近她老爱突然冒出这一句话,莫名其妙得让人摸不着头绪。难不成是易向教她的,好用来堵他的问题?
「妳到底要问我什么?每次问妳,妳都不说,要我自己想,我怎么想得出来呢?今天妳一定要说清楚,不许再回避我了。」
瞳儿用食指抚触他的下巴曲线,眼神充满爱怜。「你不记得了吗?那天……去百花亭那天……你问我的问题……」
易洛瞳孔转黯,继而又一亮。他想起来了,那天他问的问题……
「你叫我别急着回答,说等我想清楚了再说,你后来就没再问过我,我已经想清楚,也知道答案了,你为什么不再问我了?」
易洛望进瞳儿清澈澄净的双眸,有一瞬间,他竟感到一股莫名的……害怕。
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是害怕她……还是害怕自己……
「妳喜欢我吗?」他的声音中似有数道难解的情绪。
「喜欢!」瞳儿的语气彷佛比第一次回答时,更清楚、更肯定。
「妳爱我吗?」
「我爱你!」
结束了。是的,结束了,她回答了,不是吗?
这是他一开始就想要的结果,是他一步步设下陷阱去捕获他想要的东西。现在他成功了,不是吗?那为什么心痛却取代了狂喜,不舍淹过了解脱?
他是个掠夺者,她的爱是他的战利品,这都是他想证明的啊!
不,不管她有多特别有多与众不同,之于他而言,是不该有差别的,他对她的感觉,不该异于其它女人,不该呀!
瞳儿几乎像叹息般微弱的问:「你呢?你爱我吗?」
良久,却听不见任何回答,两人彷若在水中静止。
她似乎能感受到他心中千头万绪的无奈与杂乱无序,但这使瞳儿更加难以厘清。
她的灵识敏锐,有时虽只是一个陌生人,但她却能确切的了解那人在想些什么;只有易洛,虽然大多时候能了解他的感受,却无法真正知道他的想法,就像现在。
易向说,那是因为她太在乎他。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就是这个道理。不知道易向所说的是否正确,但她自认易洛是所有人之中最复杂的。
听不到他的回答,她不自觉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他的一抹苦笑。
心一慌,她的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掉下来,斗大的泪珠,滴滴落在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