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听说这些绯闻中的女主角们,跟他的恋曲都不超过二十九天哩,好奇怪哟!楚昊可真是个莫测高深的男人呀!”
杜芯宜听着这些八卦消息,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这个楚昊,真是花心大萝卜,搞什么不超过二十九天的恋情,真是有够无聊的了!
“下一位记者,请进。”等了好久,终于轮到杜芯宜了。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三○八室,墨绿色的百叶窗擦拭得一尘不染,而灰色大理石质地的装潢感觉起来很高雅。在整洁肃穆的办公室里,他埋首于堆置在办公桌上的两堆资料中,正NB458NB458NB459NB459地又写又画。杜芯宜一眼就认出来,那端坐在桌前,低头不知道在忙什么的男子就是楚昊,而他身旁却不如她所想像的有两名辣妹随侍着,却反而出现那只胸大无脑的蓝色海豚o
“你……你……就是……”楚昊的女伴看到杜芯宜,惊讶地支支吾吾说道。
楚昊听到女伴迟疑惊讶的叫声,也抬起头来看看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我……是‘日新时报’派来的记者杜芯宜,‘初次’见面,楚先生您好!”
杜芯宜看似友好地伸出右手来,示意与楚昊握手,她豆大的汗滴涔涔地流下双颊,她急着打断楚昊女伴的话,便一口气滔滔不绝地接话下来,楚昊和他的女伴都惊讶地瞪大着眼睛瞧她。
啊,什么?“初次见面”?呵呵,楚昊笑得下巴都快脱臼了。她不是在停车场上嚣张地恐吓我?好吧,好人做到底,给你台阶下。楚昊也礼貌地伸出手来与杜芯宜握着。
“呃……对啊,杜小姐,‘初次见面’,幸会幸会!”楚昊忍住大笑为杜芯宜打圆场。这个女人,真是狡猾!机智迅速地打断我们的话,这招还真绝呀!
“可是,昊……怎么会是‘初次见面’呢?”看着杜芯宜安全过关的洋洋得意,楚昊的女伴不满地提出意见。
危险!这只胸大无脑的蓝色海豚竟然要拆我的台?“小姐贵姓啊?我们当然是‘初次见面’啦,我是记者杜芯宜,您好。”杜芯宜佯装礼貌地伸出手来,示意与她握手。
“哟,杜小姐,我记得刚才有个泼妇在停车场上嚣张呢!”她不怀好意地指桑骂槐,并未伸出手来。
看着直挺挺伸出去的右手,杜芯宜只能尴尬万分地干笑着。唉,虎落平阳被犬欺,今天居然被一只恶心的海豚逼得无法下台?
“小鹃,不能没有礼貌!”看到女伴的无礼,楚昊皱皱眉头数落着。
“可是,昊……她就是那个……”小鹃欲揭露杜芯宜的底细,丝毫不放过她。
“她就是‘日新时报’的记者杜小姐,你到一楼去看看画吧!我和杜小姐有事要谈。”楚昊打断女伴的话,显然是下逐客令。
他竟然帮着我?杜芯宜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楚昊。
“……好啦!”女伴心不甘情不愿地听从楚昊的话,恨恨地走出办公室。
这下子,只剩下杜芯宜与楚昊两人。
“谢谢你!”杜芯宜感激楚昊的宽宏大量,他不仅不揭穿她,反而还帮着她打圆场。杜芯宜抬起头来,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楚昊这个人。
这个男子应该有一八○公分的身高吧?高大硕长的完美身材没有给人一丝一毫的魁梧感,反而有如古希腊大卫雕像般的坚毅与忠实,让人十分有亲切感;配上黑色笔挺的西装,更显出他的英挺。俐落的短发给人感觉相当的乌黑逸洒,浓眉大眼,高鼻薄唇,再加上偶尔扬起俊逸的笑靥……这个男人,一言以蔽之——简直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啊!
杜芯宜在停车场里只心急地注意到自己的破车,对楚昊的印象仅仅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开着黑色敞篷车的有钱男子,是一个极为模糊的印象,现在仔细地观察,真没想到之前那两个八卦记者说得还真对,楚昊的的确确长相不凡。
“不客气!”楚昊对杜芯宜全然无敌意,反而在两次的会面中对她的“特殊性格”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也乘此良机,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杜芯宜。
她穿着蓝色丝质长袖运动衫,配着白色合身的牛仔裤,娇小纤细的身材一览无遗,发型是时下最流行的俏丽短发,一眼看去显得颇为精明能干。她应该有二十五岁了吧?舒适的穿着加上淡淡的唇膏,她的装扮让人感觉相当清雅。
细细观看她秀丽的五官,那双圆圆的大眼,无时不流露着灵活清丽的气质,丰润的下唇饱满性感,而薄薄的上唇却衬出她的伶俐俏皮。
这个看似泼辣的女人,细看竟然长得如此脱俗?楚昊实在很难相信一个看来端庄高雅有气质的女人,竟然会粗鲁地破口大骂。
杜芯宜与楚昊两人对看许久,双方都对彼此有了崭新不同的认识,杜芯宜首先打破沉默。“楚先生,请您谈谈您对这次画展的主题画‘心悸’的创作理念与看法?”
“呃,‘心悸’是我在某天夜里突然而至的灵感所构成的,它结合了生命的力与美,空虚与执着。我想藉由花,就是郁金香来代表主题、即生命的孤傲与力量,由外在现实环境的烘托,整体给人一种因为熟悉而‘心悸’的感觉……”楚昊认真地回答着杜芯宜的问题。他想起那天夜里长发美目的女孩儿又到梦境中造访,让他有了创作的灵感,他不禁又黯然神伤,深邃的眼眸不留痕迹地透露着心痛。
“是呀,这幅画画得可好呢……”杜芯宜一面写手稿,一面赞美着楚昊的画。
突然间,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着略微失神的楚昊说:“我觉得那株郁金香就好像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孩子,虽然命运多舛,但她仍坚持自我,不陷泥淖红尘,她的孤傲像是来自于无瑕的爱情,她欲全心地追寻着真爱,死而无悔……”杜芯宜难得感性地道出心中那一刹那的感动,她把郁金香当成一个为爱无悔的女孩子般幻想着。
而楚昊却由回忆中惊醒,他万分惊讶地看着杜芯宜。
她居然知道那株郁金香就是在画一个女孩儿?“杜小姐,没想到你对画还颇有研究,能将画中意境形容得如此唯美、如此活灵活现,你的鉴赏能力真是令我深深折服。”楚昊不可置信地看着杜芯宜。了不起!竟然有人能够识破他的心事?
“呵呵,楚先生,你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随口胡诌罢了,小儿之见,别取笑我就感激不尽了。”杜芯宜听着楚昊由衷地赞赏,心思不禁飘飘然,跑艺术新闻这么久了,难得被这样诚心地赞美。
两人一个发问,一个回答,偶尔穿插着笑声,五分钟后访问完毕,杜芯宜伸出手示意向楚昊道谢。
“谢谢你接受访问!”杜芯宜这下得意了,哇哈哈哈,任务完成。
“真是个愉快的访问!”楚昊也伸出手来向杜芯宜道谢着。
两人同时会心一笑,杜芯宜眨眨眼睛调皮地说道:“可是修车费,我还是会诚实地寄给你的哦!”本来嘛,工作访问是一回事,私人债务纠纷是另外一回事,关于要钱,她可是从来都不会客气的。
“没问题,只要你寄来,我就会付钱。”楚昊无奈地点点头。
“下一位记者,请进!”
门外还排着一大串等着访问楚昊的记者们。杜芯宜与楚昊愉快的会谈,两人都对对方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第二章
铃……铃……
刺耳的电话声吵醒了正在酣眠的杜芯宜,她好不容易从被窝里伸出手指,到处乱摸,找寻电话的正确位置。
铃……铃……
“哎哟,就快找到了……别再吵了啦!”杜芯宜以极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哦,这电话声响会不会是梦境?不然怎么找不到电话?
“喂,我是杜芯宜。”她还赖在被窝中不肯起来,紧裹着棉被的模样真像只蠕动的毛毛虫。
“杜芯宜!你竟然还在家里?”
哟!这么凶?这声音有点儿熟悉哩!
“杜芯宜,你给我听好,现在是早上,不,应该是中午十一点半,十二点以前你给我出现在公司,否则,明天你就不必来上班了——”
挂了?这人怎么这么凶啊?
杜芯宜懒懒地钻回被窝中,准备下一个好梦……“不对,好熟的声音……现在是……”她戴着手表的左手努力地从被窝中伸出,寻找光亮的地方看时间。
“十一点半!”啊……竟然十一点半了!刚才打电话来警告她的,不就是老编了?“噢,SHIT!下次要换更好的起床方法。”
急忙从床上“翻滚”下来的杜芯宜痛得揉揉屁股,她看看手表,简直快疯了,她飞快地冲进洗手间盥洗,再以最快的速度直奔遥远的公司。
杜芯宜带着千万分愧疚,怕怕地走进主编室,准备面临长官训话,岂料,郑靖祥不仅没有如往常般劈头痛骂,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得杜芯宜心中发毛,哎呀呀……这次事情真正大条了!
“杜小姐,不错嘛,今天是你迟到纪录第八十三次,你是打算另谋高就吗?”
“另谋高就?老编,像我这样办事勤快又有效率的一流人才,也有职业道德的,怎么可能为了更高的薪水而跳槽呢?再者,我是最重视江湖义气的人,凭我们的交情,我又怎么能舍弃你,不帮忙公司而私自离开呢?”
由于记者乃是以三寸不烂之舌和咄咄逼人的能耐而跑到新闻的,所以早已练就一身功夫的杜芯宜在讲这些吹牛话时,脸不红气不喘的,常常把人唬得一愣一愣。
郑靖祥看着杜芯宜好像一副真的为职业道德和朋友义气牺牲的样子,这下子,说她也不是,不说她也不是。唉,这个小妮子……
“算了,饶你一回,楚昊的画展专访呢?”
“喏,都在这里。”
“喂喂喂,小姐,有没有搞错呀,就这么丁点儿?整晚的画展,你居然写不到两千字的专访?”郑靖祥迅速地看完内容,不满地向杜芯宜抱怨着。
“这、这……哦,因为呢,楚昊是个非常有气质的人,他沉默寡言,我访问他时,他说的话都很少,所以……写出来的稿……才这么少。”杜芯宜心虚地辩解着。楚昊哪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呢,还不是她忘了录致词那一段,否则怎么只有这些稿呢?
“对了,你都没有访问他的花边新闻吗?”郑靖祥想起早上看报纸时,看到一则楚昊的绯闻,突然问杜芯宜。
“绯闻,哦,老编,少低级了,我可是堂堂跑艺术新闻的记者,不是什么挖八卦的小记者,我怎么会问楚昊这些低级的问题呢?”
“唔,可是,市调部说最近楚昊的绯闻愈演愈烈,只要是有报导相关消息的报纸杂志都销得还不错。跑影视版的小吴已经身兼采访记者和美术指导,再叫他跑这么累的新闻恐怕吃不消,这个嘛……这样嘛……”
郑靖祥若有所思地看着文稿一会儿,突然以亲切可人的笑容对着杜芯宜说道:“芯宜……”
哟,有点乱可怕的,老编每次这样亲切地叫我时都没好事。杜芯宜怯怯地看着郑靖祥含着笑意的眼光。
“芯宜,你对这个楚昊……好像满了解的嘛!”
什么屁话?了解个头!他是我什么人啊,拜托,我们也才见两次面而已,老编该不会……该不会要我去挖楚昊的绯闻吧?
杜芯宜不禁冷汗涔涔地滑下脸颊,急忙打断郑靖祥的话。“了解?哦,不!老编,我只是个采访他画展的小小小小小记者而已,之前也没见过他,怎么扯得上了解呢?更何况……”
“更何况你这几年跑艺术新闻,对艺术作品的鉴赏能力大幅提升。所谓千里马也要伯乐赏识;楚昊若是那只千里马,你就是那个伯乐。这样一来,从画中开始心灵的沟通,一步一步地增进你对楚昊的了解,所以……”
“老编,小吴真的不能跑这条新闻吗?既然楚昊的绯闻说得那么重要,那为何不干脆叫他专门跑这一条就好了,又何必扯到我呢?”
“我要的不是外界流传的流言流语,小吴从来没有接触过楚昊,他对楚昊没有基本的了解,而你访问过楚昊。我不是先前拿了一份关于楚昊的资料要你详读吗?我要你做的是,清清楚楚地去调查楚昊究竟是爱哪一个和不爱哪一个。不是像别家报社般今天讲楚昊爱这个女人,明天则说他爱那个女人;我要一个确切可信的证据,让楚昊无法否认,并且以真实的恋情作为头条,有别于其他报社的捕风捉影,你懂吗?这些事情所花的工夫,小吴实在是担待不来,他不够细,不能深入地挖掘这类秘密;而你是个女人,楚昊又是个多愁善感的艺术家,只有你才能挖掘到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事,我要的新闻效果就是如此,你懂吗?”
真是长篇大论!都快听不下去了,反正,你就是要我接这份工作就对了?
瞬间杜芯宜念头一转。“难道我只要跑这条新闻就可以了?”杜芯宜好笑地说着,她已经开始幻想只要跑一条新闻的轻松与惬意。哇,这样的话,以后不就可以天天睡到中午了?
“对,你只要跑楚昊这条新闻就好了!”郑靖祥也好笑地回答着。他左思右想,决定让她只接这项工作就可以了,免得她又抱怨东抱怨西的;若是采访的记者不卖力,就达不到挖掘惊人内幕的效果o
“嘿嘿……”杜芯宜贼笑几声。
郑靖祥盯着杜芯宜,几年同事间的默契,他马上就了解她要求的是什么了。
“怎么?要加薪呀?给你这份凉得夸张的差事还不好吗?”
“喂,老编,你这样说对吗?你知道的,楚昊可不是什么三流演员、下等歌手的,他是个红透半边天的名人,身价不可数的画家咧,你要我去访问他,我跟他又不熟,你想他会请我吃饭吗?就算是天字第一号的大笨蛋也知道有记者突然要找他,那准没好事的,楚昊会这样呆呆地请我吃饭、安排高级饭局,然后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他的爱情故事吗?老编,别傻喽!所以呀,我必须设法找征信社调查他,而调查呢,则是需要钱的呀,钱呀!老编;再者,每次与楚昊会面,像他那种身分超级高贵的人,绝不可能在路边摊吃饭吧?所以我们会面一定都是在五星级饭店。老编,你想想看,我一个穷酸记者,哪有钱邀请他餐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