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非常恨我!”他微弱地吐出这句话来。满腔的愧疚悔恨都已经于事无补了,他竟然为了短暂的欢愉而伤害她?更该死的是,他潜意识里想要再度占有她的低劣欲望,竟然像是汹涌的海浪席卷而来?老天!他什么时候这么想要她了?她只是个普通朋友啊!
昨夜的雨停了,天气也渐渐晴朗起来,冬阳温暖的光线悄悄地洒入这个卧室的床脚边,他跪在床上兀自为自己的错误,痛苦地喃喃自语着。
他觉得既背叛了初恋女友,又伤害了好友,他不住地埋怨自己的酒后乱性。“我……真是对不起她!”他懊恼地捶胸,丧气地说着。
对不起她……是哪个她?是甜美柔顺的纪艾晴,还是刁钻机灵的杜芯宜?
楚昊突然在心中翻滚着一个念头,为什么他对杜芯宜的愧疚远甚于对纪艾晴的愧疚?纪艾晴是他刻骨铭心的初恋,而杜芯宜……却是个在他冲动之下所伤害的女人。
虽然纪艾晴对他是如此的重要,可是这个时候他满脑子只想赶快补偿对杜芯宜所造成的伤害,只是……这种事,该如何去弥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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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楚昊畏畏缩缩地走下楼梯,向杜芯宜道声早安。
“早什么?现在都快中午了!”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耐烦地翻着杂志,一边回答。
“那……我现在去煮饭了。”他一跨步走到厨房里,准备大展身手。
“不用了,等你煮好我都饿死了,我弄好了,吃饭吧!”她起身走到餐桌边,一脸平静地对他说。
“你……这么早起?”他不自然地帮她拉开椅子,结结巴巴地说着。
“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好命呀?一起床就有东西吃吗?”她不看他自顾自地说着,拿起碗筷盛了一碗汤端到他面前。
“这……”他困难地发出疑问,被她一顿抢白,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她又主动端食物到他面前,让他更是坐立难安了。
“这什么,吃饭!”她自己也盛了一碗汤,兀自喝着。
近午气温略微回升些,因为尴尬而显得有点儿闷热的餐桌上,两个人不发一言一语,连四目交接的情形都没有,怀着各自的心事,闷闷地吃着饭。
“对不起!”他突然冒出一句话,抬起头来盯着她看,而心中正暗自汹涌着。她真是反常呀!平时都是他煮饭兼端汤给她吃的,怎么今天她这么早起,又是煮饭,又是端汤的,真不习惯,会不会因为昨晚的缘故,才……
“什么对不起?你在说什么呀?”杜芯宜低着头,嗫嚅地反问着他,看似冷漠的眼底却匆匆闪过一丝紧张。
怎么她都不抬头看看我?一定是我伤她太深了!楚昊满怀愧疚地看着她的脸,诚挚地说道:“昨夜……真是对不起!”
她默默不语,迳自收拾着碗筷,走到洗碗槽,扭开水龙头准备洗碗。
“这我来就好!”他急忙起身走到她身后想要拦阻她洗碗,便伸出双手打算抢下她手里的碗时,却恰好碰触到她的手——
两人同时间愣住了!
他厚实的手掌整个包住了她娇柔的小手,站在她身后的高大身影也顺势往前倾,他的胸膛整个贴到她的背部,她不安地呼吸急促,他俯看着她细致白皙的后颈,突然有亲吻的冲动,在不知不觉间呼吸也急促起来了,两人就这个姿势僵直地站了一分钟。
楚昊尴尬地说道:“我……我来洗就好了。”而在刚才,他占有她的欲望又急速窜出,在好不容易克制住后,才出声对她说道。
杜芯宜一声不响地往后推开他,低着头迳自离开了,他似乎看到她的脸整个火红艳丽,呆呆地目送着她娇小的背影离去。
流水声!他蓦地回过神来,开始卷起袖子洗碗,而脑袋也没闲着,不停地质疑着自己……他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要向她道歉的吗?不是对她怀有愧疚的吗?那刚才又为什么兴起占有她的欲望?天啊,他真的快要疯了!
“铃!铃!”她接过电话,走到刚洗完碗而正在洗手的楚昊身旁,像个稚气的小孩子般,伸直了手拿给他。
“呃……谢谢,喂,我是楚昊。”
他讲着电话,而此时的杜芯宜却在努力地为自己打气,喃喃自语地说道:“昨夜没什么,杜芯宜,快!装作一副不在乎的神情,一定要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在说什么?”他放下电话,不知何时站到她面前,用他俊美的双眸盯着她瞧。
“哦,没什么。”被他忽然打断思绪,她不自然地回答着。她强迫自己无畏地看着楚昊,尽量装出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表情。
看着她终于抬起头来,美丽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她那天真无邪的脸孔,让楚昊心中又不禁浮起自己对她的无限愧疚来,他无比困难地发出声说道:“我……”他试图对她来个正式的道歉。
“我煮的饭好不好吃呀?”杜芯宜绽开笑容,抢下他的话,佯装愉快地问道。
“呃?”被她这么一插嘴,原本欲倾诉的愧疚又全部吞回肚子里去了,他满脑袋闪着无数个问号,怎么这会儿她又问出些奇怪的问题来?
“喂,楚昊!我在问你我煮的饭好不好吃呀?”
“饭?喔,对,很好吃、很好吃。”他违背良心地回答着。开玩笑!她煮的东西怎么能吃啊?刚才由于情绪紧张,又对她心怀愧疚,根本就是囫囵吞枣,食之无味,现在一回想起来,好像饭烧焦了,汤忘记放盐巴,牛肉没有炒熟,还有大白菜放了太多的酱油,简直是食不下咽嘛!
“真的?那我下次再煮给你吃,好不好啊?”
楚昊听着她的问话,整个脸都发青了,急忙回答:“不用不用,我是说……你是客人,我下厨就好了,这些事我来做就好。”怎么可以让她煮?那他就算不被饿死,也会被毒死。
“你说的哦,那以后绝对不可以用任何理由叫我下厨唷!”她得意地说着。
楚昊看着她满意的笑容,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中计了?不然她怎么这样得意?他盯着她如花的笑靥,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
而杜芯宜看到他猛盯着自己,脸一红,连忙低下头来,轻声地问道:“楚昊,你今天待在家里啊?”
听到她唤着他的名字,他突然想到,为什么她总是不像别的女人一样,嗲声嗲气地叫他“昊”呢?如果她真的这样叫他,那他一定无法克制自己要她的冲动……
看到楚昊还在盯着自己发呆,杜芯宜顾不得脸上的羞赧,踏起脚尖来,扯下他耳朵,大声地喊道:“喂,楚昊!”
这招马上奏效,楚昊可是结结实实地被她突兀的举动吓到,也回了神,他揉着疼痛的耳朵说道:“小姐,能不能轻一点啊?这样扯很痛的哩!”
“不这样用力扯,你会醒过来吗?”她翻着白眼瞪着他。竟敢在我讲话的时候发呆,不理我!
“好了,醒了、醒了,你要说什么?”
“我刚才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待在家里!”她手插着腰,像只母老虎般地质问着楚昊。
看着她来势汹汹的泼辣劲儿,让楚昊一时忘了方才的绮思,马上回嘴道:“怎么啦?这么关心我是否待在家里呀?你是不是需要我?”
话一说出,楚昊马上就后悔了。他怎么无聊到开这种玩笑?他对她应该怀着十二万分的愧疚啊!不然最起码,他也应该为了对纪艾晴的背叛而痛心疾首,怎么现在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了?
“需要什么?你如果待在家,就给我去洗衣服。”虽然明知道他话中的涵义,也让她的脸着实飞红了一下。不过,一想到他贫嘴的恶习,逗弄女人的高超技巧,她的情绪马上又低落了。她脑中飞快地闪过纪艾晴这三个字,还有那些外界传闻不止的女人名字……
两人想着各自的心事,起伏着各自的情绪。
一会儿,楚昊一脸正经地问道:“怎么要我洗?不拿去给洗衣店洗?”
“因为……唉呀,反正你洗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她欲言又止地回答。她总不能明白说,因为他们昨夜的激情,衣上沾满他和她的……
“我怎么这么苦命啊?大男人还得洗衣服。”他抱怨地说道。
“喂,是谁刚才说我是客人,这些事你来做就好?”她不留情地回嘴,反正她一定要他去洗衣服就是了。
“好、好!大小姐,奴才这就去洗衣服了。”他夸张地作出弯腰作揖的姿势,逗得她不停地格格笑。
当楚昊抱起衣篮,看到自己昨夜穿的衣裤,和杜芯宜衣服上的血渍,脑中又再次受到重击。这些衣服又再一次赤裸裸地告诉他,昨夜他真的和她上床,真的伤害了她,可是……为什么她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心中再度升起对杜芯宜和纪艾晴双重纠葛的复杂愧疚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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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西装、有钱有闲的男子,和装扮艳丽、极尽妖媚的女子正啜饮着一杯又一杯的烈酒。都会的男女,有人相识于此,更有人分手于此;有些男女双双对对亲热地搂搂抱抱,也有些旷男怨女形单影只地孤身坐在吧台前。重金属的摇滚音乐,强而有力的节奏敲着这间装潢得金碧辉煌的地下酒吧,这强烈的不协调感,就像是在调整焦距般,慢慢地缩小到两人之间的谈话。
楚昊啜了一口VODKA酒,开口问道:“你打电话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喂,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女记者同居,过得挺惬意的吧?说说看,搞记者是不是比较爽?她口风紧不紧啊?会不会把你的‘雄风’秘史当头条卖?”
林宏广穿着米黄色西装,梳着油头,蓄着八字胡,是个看来约莫四十五岁的肥胖中年男人,说话的声音细细柔柔的,给人感觉非常地作假,一副油腔滑调的登徒子模样。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楚昊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起身欲走。
“喂喂,别走,我不说总可以了吧?”林宏广也起身拦阻楚昊的离去。
两个男人又坐回桌前,林宏广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雪茄,笑眯眯地递给楚昊。
“谢谢,不用了!”楚昊寒着一张脸回答。
“我说,楚昊啊,这几年你在画界叱咤风云,你的大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样,成名的滋味够爽吧?”林宏广叼着雪茄点起火,含糊不清地说着。
“然后呢?”楚昊冷冷地反问。
林宏广抽了一口烟,吐出如云的烟雾。“呵呵呵,你这几年搞的女人多得都可以成立一个俱乐部了,而钱也捞够本,名字也够响亮,哪有什么然后?人生不过如此,你都有啦!”
“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说这些话的,究竟有什么让你这样思考良久,兜了几圈,就是不说主题?”楚昊摇晃着高脚酒杯里的VODKA说着。
“厉害厉害,真不愧是楚昊!你一语就道破我的心事,看来我不明着说是不行的了。”
林宏广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楚昊面前,而楚昊看都不看,淡淡地问道:“作什么?”
林宏广将支票更往前推,笑眯眯地说道:“这是五千万的支票,画家协会出的,希望你帮忙一件事。”
楚昊一口气喝完VODKA,尖锐地说道:“什么时候我们画家协会的理事长,要亲自作这种贿赂的下等勾当了?”
林宏广肥胖的脸稍微愣了一下,继续微笑地说道:“你很聪明,知道这是贿赂嘛,既然这样,我就摊开来说。你知道莫氏集团的小开莫岁吧?”
楚昊点了一下头。
“莫岁今年二十岁,有庞大的祖产财富,但是他却想要在画界成名,他对商界根本没有兴趣……他父亲给了我们画家协会三千万美元,希望我们能尽力让他儿子成名,闻名于画界。”
楚昊不答腔,林继续说道:“画家协会计划在下个月初召开记者会,公开为莫岁做宣传,但是,你知道的,光是这样还不够,我们需要画界龙头出面赞美莫岁的画功,如此一来,莫岁的成名就是稳操胜算了。有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咱们画家协会才不会辜负了莫氏集团三千万美元的好意。”
楚昊依旧不答腔,林宏广更加口沫横飞地说道:“这五千万算是对你的感谢,只要你在记者会上说一句话,譬如‘这张画画得很好’、‘莫岁很有才华’、‘莫氏集团小开有画画天分’等等的,画家协会将会对你的帮助非常感激的。楚昊,如何?一句话让你银行进帐五千万,不错的差事吧?”
楚昊轻轻摇晃着杯中的冰块,林宏广向柜台挥挥手,示意侍者过来。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年轻的男侍者礼貌地问。
“再给他一杯VODKA。”林宏广自做主张地说道。
“不,给我TEQUILA。”楚昊终于说话了o
“你什么时候改喝TEQUILA了?这么淡,一点都不适合你。”
“有时候,会想对现有的生活习惯作些改变。”楚昊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改变?呵呵,进帐五千万后要怎么变就怎么变。”
侍者拿来酒瓶,为楚昊斟着酒,林宏广涎着脸再加把劲地劝说:“怎么样?要不要这五千万?”
楚昊啜了一口酒,说道:“莫岁,画功平平,想要出头,再去磨练磨练吧!”
林宏广收起了笑容,试探性地说道:“他成名后照样可以磨练。”
楚昊双目突然盯着林宏广看,缓缓地开口。“你从未磨练过,可是却成名了,现在成名了,却一点都不想磨练。”
林宏广被一顿讥讽嘲弄,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但他仍不动声色地说道:“楚昊,画家协会当初费尽千辛万苦请你加入,捧你也捧过了,名利你都有了,怎么,现在你翅膀大了、硬了,要过河拆桥吗?”
楚昊放下酒杯,嘴角浮现一抹不屑。“笑话!画家协会何时捧过我了?当初我还是无名小卒,从瑞士回国时屡次发表作品,不知道是谁处处打压?意大利弗罗伦斯的比赛,我凭实力拔得头筹,声名大噪后,又是谁求我加入画家协会的?”
林宏广被他一顿反驳,脸色更是僵硬,但思及和楚昊合作的重要性,他马上又装出一副笑脸来,好言劝道:“我知道咱们画家协会曾经亏待过你,但你现在功成名就,飞黄腾达了,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再提那些陈年旧帐。”
楚昊不发一语,林宏广继续说道:“现在,画家协会出资五千万元,希望你高抬贵手,动用尊口,只要你说一句话,让莫岁声誉大涨,五千万的支票是咱们出的,届时莫氏集团会出更高的价码来感谢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