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感情之事本就没什么道理,为什么不可能?”齐轩觉得有些挫败,“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我不能否认我的真心。不过,我想你多少也有些喜欢我的,是不是?我感觉得到。”
“当!”的一声,匕首摔落地上,殷无情像被毒蝎螫到猛跳了起来,急喊:“你少胡诌。”
她的慌乱泄漏出她真实的感觉,齐轩不由得扬起了嘴角,握住她的纤纤素手。“你是喜欢我的,无情,不然,那日你就不会放过我,刚刚你也不会任由我吻你,现在更不会慌成这样。”
“我……你胡说。”殷无情像是个被吓坏的孩子,失了惯有的镇定。“我谁也不喜欢,谁也不爱!我才不要像我娘一样愚蠢,被男人操纵一生。”
齐轩蹙起了眉,知道事情的症结所在了,“你不是你娘,我更不是你爹,我们之间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殷无情激动了起来,“男人对于妻子的期待,还不都是寄望在可以帮助他成就事业名声?我虽然身为无极门的堂主,可是名声向来不佳,娶了我,就是你这个圣手书生名誉扫地的时候,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议论,甚至令你抬不起头来。”
齐轩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无情,你怎么这么说?我说过,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就行了,难道你要我起誓,你才会相信吗?”
殷无情冷冷一笑,“男人的誓言是最不可靠的东西,除非我疯了,才会相信!当初那男人还不是倌誓旦旦的说会回来迎娶我娘,结果呢?”
“我说过我不是你爹。”齐轩为之气结,只希望有个方法可以帮助他敲醒她的脑袋。
“但你也是个不值得信赖的男人。”
“你……你简直顽固得教人生气。”齐轩挫败的大喊,用力的搂住她的腰,再次吻住她,像要发泄心头的挫败,猛烈吮吻,恨不得能将她融入骨血里。
明明他只是个文弱书生,而殷无情身怀绝技,可是在他的霸道下,殷无情就像春阳下的白雪,完全无力抵抗的融化在他的热度中,任他予取予求。“你还敢说你不喜欢我吗?”他捧着她的脸,严肃的问。
他的声音终于把她的神智拉回了现实,她用力推开他,又气又急的说:“你……”
“现在推开我,已经嫌太晚了。”
“你敢再轻薄我,我马上杀了你。”殷无情恨恨的道。
“你杀吧!”齐轩无惧的扣住她的腰。“要杀就马上下手,否则我还是会做出任何我想做的事。”
“你……”
她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齐轩的唇又落到她的颈项上,温温热热的气息,干扰她一切思绪。
“动手啊!不然我要继续轻薄你了。”他的声音深沉不可测,一只手紧扣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狂妄的解起她的外衣。他的手好炙热,他的气息则带着暧昧的暖意,薰得她头昏脑胀。
“放开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她威胁着,声音却低如情人间的呢喃。
“要动手就动手吧!”他的吻已落在她白皙粉嫩的胸前,忘情的吸吮、啃咬,烙印出属于他的痕迹。
殷无情倒抽了一口气,“不……不要……”她的身子因那陌生的亲密感而无法克制的颤抖起来o
“不要?不要什么?不要我停,还是不要我继续下去?”他那低沉的声音犹如恶魔的轻喃,带着诱惑回荡在她耳边。他的唇一路攻掠城池,占领住雪岭上的那朵艳红。
殷无情的身子一颤,背脊整个弓了起来,身躯像有自己的意志般迎向灼热的唇,全身每个细胞都疯狂的起舞,那股失控的感觉将她逼副到了极点,使她脱口喊了出来:“不,,不要。”
她不知道自己哭喊出声,但是齐轩知道,于是他停下所有的动作,爱怜的把她搂进怀里,贴着她柔嫩的脸蛋,叹息出声,“承认自己的感觉有那么难吗?无情,就如你所说的,我们是逃不出去了,既然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又为什么要浪费在逃避自己的感情上。”
殷无情怔怔的看着隐藏在黑暗背后的他,许久,终于投降了,“你赢了。”
齐轩大喜,连连吻着她的颊,表达心中的喜悦。
好一会儿,殷无情才道:“我以为你温文儒雅,没想到你竟如此……”想到他刚刚“霸道”的行径,让她脸蛋一红,再也说不出口。
齐轩只是一笑,他向来随缘惯了,并不曾刻意争取些什么,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是个无欲无求的人。
坦承了心意,使殷无情的内心平静了许多。偎在齐轩的怀中,两人开始喁喁私语。
不知过了多久,齐轩突然感到手上一股湿意,他一惊,忙问:“无情,你哭了吗?还是受伤了?”
殷无情一怔,“没有啊!我好端端的,我怎么可能掉泪受伤?”
“我好像被水滴到。”
他话还没说完,又有几颗水珠滴了下来。连殷无情也感觉到了。
水会滴下来,就表示这一处的土层较薄、较松软。
两人的眼眼为之一亮,感受到到一线生机,殷无情二话不说,立刻拾起匕首,摸索到最湿的那层土墙,用力的刨了下去,齐轩也忙徒手帮她挖开了石块。
两人努力的挖着,只觉得得触手所及的泥土愈来愈潮湿,于是精神大振。水滴不断的滴到两人身上,两人都浑然不觉,也忘了饥饿干渴的感觉。
不知挖了多久,一道隐约的天光由土壁中射了进来,那光线虽薄,但看在齐轩与殷无情的眼里,却比什么都还灿烂。两人相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讯息——
他们得救了。
过了好几天黑暗的日子,重见光明的那一刻,齐轩与殷无情看到的是彼此落魄的模样;大雨不断的洒在两人身上,雨水混着泥土,让他们显得更为狼狈,两人对看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感谢这场大雨,以及这后院正在进行的挖池塘工程。
他们刚刚所在的位置就是这片挖到一半的池塘旁,由于池塘的挖掘使地道的土壁变薄了不少,再加上这场及时雨,水滴人地道内,他们才得以逃出,这也算是他们命不该绝吧!
这座赵家别院,有着浓厚的死亡阴影,两人都无意久留,喘口气,便互相扶持的走了出去。
此番逃出,他们第一件事是找个地方避雨,填饱肚子。
不过,这赵家别院是位于城郊,人烟稀疏,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一间小小的农舍。
齐轩连忙上前敲门。
前来应门的是个老汉,他曾受过齐轩的大恩,见着齐轩,自是喜不自胜,不等他开口,便迎了齐轩与殷无情进门,然后叠声的喊着老伴出来,张罗吃食,同时也为两人准备干净的衣裳,桌上还摆了一大盘热呼呼的馒头。
“今儿个这场雨下得还真是突然,没头没脑的就洒了下来,我那老伴只是到后院喂个鸡,就给淋了一身。齐大夫、姑娘,喝碗姜茶,好去去寒气。”老汉的妻子捧了两碗姜汤到两人面前,咧出无牙的嘴,神态热忱。
齐轩和殷无情谢过了婆婆,接过姜茶喝了一口,热气顺着食道流下,扩散到到四肢百骸,两人都觉得舒服不少。
“齐大夫,您今儿个出来,是给哪户人家看病?”老汉没话找话问。
“那倒不是。”齐轩放下碗,找了个最接近事实的理由说:“我只是出来办点事情。对了,老丈,您的风湿痛好些了吧?”
老汉笑咪咪的道:“托齐大夫的福,我的老毛病好了不少,就连遇上这阴冷的天都没再犯呢!”
“就是啊!”婆婆也接口道,一脸感激,“往常只要这种天气,他哪回不疼得哼哼唉唉的,乱发脾气,自从给齐大夫您医治了之后,他的毛病就不再犯了,我们真不知要怎么感谢齐大夫才好。”
齐轩不习惯接受人家的道谢,连连摇手道:“婆婆千万别这么说,替人治病,本就是大夫的职业。”
老汉与婆婆仍是一个劲儿的表示感激之情,使得齐轩面红耳赤。
看到齐轩如此受到爱戴,殷无情凝望着他的侧脸,不禁微微蹙起眉来。
她知道他是当代神医,妙手回春;她也知道他心地善良,不论贫富,一视同仁,可是……
在地道里的承诺言犹在耳,然而,事实上,他们却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的善良好似一面镜子,反映出她的恣意妄为,他们是如此极端的两个人,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殷无情反常的沉默引起齐轩的注意力,他低下头来,轻声问:“无情,怎么了?”,
她涩然一笑,摇了摇头,“没事。”
齐轩不信,还待再问,老汉却打断了他的话,“齐大夫,这位姑娘是……”从齐轩带着殷无情进门开始,他就想问了,只是碍于礼貌,不好唐突,但现在是忍不住了,便问了出口。
“她姓殷,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齐轩的脸上泛起薄薄的红晕,嘴上却大方的承认了。
老汉与婆婆马上笑开了脸。
“具是太好了,我非得去同魏老头说这个消息不可,真不可思议,我们竟是第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人。”
“恭喜你了,齐大夫,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婆婆满是皱纹的老脸笑得灿烂如朝阳,“像齐大夫这般的人品,是该配个像殷姑娘这般标致的人儿才是呢!就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要办喜事?”她高兴得简直就像是自己的儿子要娶亲一般。
“还没定时间。”齐轩看了殷无情一眼,才说:“我想带她上京城去见我妹子与妹夫一面,再去拜会她的长辈商谈婚期。成亲毕竟不是小事。”
殷无情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竟已想到那么多。
“这倒是。”老汉和婆婆一个劲儿的点头,热心得一塌糊涂。
一场大雨没多久就停了,太阳也冒了出来,婆婆将他们的衣掌洗净晾干,他们又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老汉家,那时已是星月争辉的时辰。
齐轩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手,道:“你有心事,无情。”这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句。
殷无情不置可否,“我只是有些累。”
“我以为在地道相处的那些时候,我已经让你全然的相信我了。”齐轩皱着眉看她。
“我是相信你。”但她不相信自己。
刚刚在老汉家,婆婆一个劲儿的对她说着齐轩的“丰功伟绩”,说他来这个村子义诊,医好了不少人的病,见病人家境困苦些的,莫说没要诊金,连药材都垫上了。
圣手书生的义行,她这些年在江湖上多少也听过,但是经由接受过他恩惠的人口中听来,又倍感震撼。
她行事向来只凭感觉,杀人不眨眼,双手上沾满鲜血,这样的她,有资格和他在一起吗?
“无情,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吧!”
他的声音是如此温柔,像阳光一样温暖,可是阳光的温暖不是她一个人能够独占的,她真的可以相信那地道里的誓言吗?
受困于情,就会变得优柔寡断,难道她也要像她的母亲一样,疯狂而终吗?
她的眼神突然一冷。
不,她不要,她绝对不要像娘一样,将自己的一生任由情爱摆布。
“无情。”齐轩看到殷无情的神情骤变,心头一惊。
殷无情突然停住脚步,仰起脸看他,表情冷凝,“在地道中、你说的话可还算数?”
“当然算数。”齐轩想也不想的说。
“你真的能够接受我的行为?包容我的一切?”她问:“你还有机会后悔,你应该明白我素来恣意妄为,如果你接受了我的一切,就表示你必须承受江湖中加诸于我的责难。”
“夫妻本就该祸福与共的,不是吗?”齐轩诚恳的说。
殷无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像是要看进他的内心,“如果你违背了今日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必定饶不了你,这样你还愿意?”
齐轩没有半点迟疑的道:“如果我违背了今日的诺言,我甘愿死在你的手上。”
殷无情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才道:“希望你不要忘了你此刻所说的话。”她转过身,迈步向前走去。
齐轩忙追了上去,“无情,你要上哪儿去?”
殷无情的脚步不停,扬起嘴角,露出一贯妩媚的笑容,眼神却深不可测,“我要去结清一笔帐。”
齐轩一怔,而后会意,“你要到赵家庄去?”
“没错。”殷无情点了点头。
“你和赵庄主到底有什么仇恨?”齐轩实在不解。
她略扬嘴角,眼神冷冽,“我和他的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完的。你若想知道,就随我上赵家庄一趟吧!”
其实,不用说他也想弄清楚她和赵二庄主的仇恨,“光凭阿砚还在赵家庄,他就必须回去一趟,只是……
“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要去做我早该做的事。”殷无情丢下一句教齐轩完全摸不着头绪的话,迳自向赵家庄而去。
以齐轩对她的了解,他知道她已动了杀念。他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该不该阻止她,只有紧迫而去。
第八章
真相
风销焰蜡,露邑烘炉,花市光相射。
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
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萧鼓喧。
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
——周邦彦。解语花。
赵家庄的书房里,昏暗的烛光忽明忽灭的摇曳着,拖曳出两道人影,其中一人把手中的帐册用力一掷,道:“你自己看,这是十几年来赵家庄的财务状况,只能用一年不如一年来形容;这两年我们几乎只能靠无极门的生意来维持生计,其他若不是靠着我娘家的势力,赵家庄早垮了!结果现在你连无极门的生意也搞砸了,就连我大哥也被你拖下水,做不成无极门的生意,你可知道我大哥已着恼,说是不肯再帮我们了。”
叶昭风气呼呼的瞪着丈夫,重重的坐了下来。
“我……”在妻子面前,赵元展总是忍气吞声,“殷无情那女人不肯把生意交给我,难道是我的错?都该怪庄子里出现叛徒,我也是无可奈何。”
“连自己手下的人都管不了,就是我,也不放心把重要的事交到你手上!你就不会好好的说服她吗?凭你当年号称‘多情公子’的本事,哄个女人总不成问题吧!”
“殷无情可不是个普通女人。”赵元展忍着气说。
“她不是个普通女人是什么?不过是长得标致了些;倒是你,看到漂亮的姑娘就傻了眼,说不出话来,那等蠢样,也难怪傲无情不肯和我们继续合作下去。”
“你说这是什么话?”赵元展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什么时候看她看傻了眼,说不出话来?”
“没有说不出话来?那日宴会时,你明明就像锯了嘴的葫芦,半个字也吭不出来,就只是傻傻的盯着殷无情瞧!我和你几十年的夫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赵元展,你在外头那些个风流事我可是一清二楚,只是念在你没胆放肆,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