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以……”他左一句喜欢,右一句喜欢,扰得她芳心不知所措。
“我喜欢你,小兔。男人喜欢女人时,都是这样子的。”
甜蜜温柔的语气,男性的音调,引得小兔情不自禁地轻颤,仿佛正被他抚摸般。而事实上,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搂实她,像块巨石般承受她的拳打脚踢,动也不动。
意会到这点的小兔,很快收敛住怒气,躁动的四肢跟着驯服了起来。
这一平静下来,知觉变得更加敏锐,她发现自己依傍的胸膛宽广厚实得令人心安,随着规律的呼吸起伏,有力的心跳传向她,像是在诉说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被他强壮臂膀圈住的小兔一颗心跳得更急,根本无法抗拒他直接的示爱。她无法理解为什么风强那句话会教她如此意乱情迷,她明明不情愿……
不情愿什么?一抹意急往上涌,小兔粉嫩的脸颊倏的涨红。
“我真的喜欢你,小兔。”
简单的一句话,被他翻来复去地使用,有如深色的蜂浆令人百般啜饮也不厌烦。
“小兔,别生我气,我只想爱惜你、疼惜你,不想要惹你生气。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会乖乖的,好不好?”
听见他低声下气的恳求,她哪还气的起来?还说那种暧昧的话,教她怎么回答嘛!小兔咬住下唇,努力想将混乱的脑子理出个头绪来。
“你……喜欢我?”闷闷的声音从她埋在他胸膛的小脸传出。
“不但喜欢,而且是好喜欢。”风强松了口气,以甜死人不偿命的玉器柔声道。
“你说……”她犹豫着,趁体内的勇气尚未消失前,一鼓作气地问道:“男人喜欢女人,都……那个样子。那……你是不是也喜欢……美娘?”
风强怔住。即使处在千军万马中,遭遇敌人前后夹击,都不及小兔此刻的问题令他为难。
该如何跟未解世事的处子解释这种事?
等了许久仍等不到答案的小兔,不悦地从他怀中抬起脸来。清亮水灵的眸子专注的凝视向他,对他眼瞳深处摸不着、猜不透的幽黑心慌起来。
她心寒地想离开他,风强发觉她的退却,立刻收起苦思的表情,深挚的凝望她。
“小兔,你听我说。”他悦耳的声音拂搔着她敏感的肌肤,在得到她全副心神的注意后,他艰困地解释:“男人与女人间的喜欢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明的。我承认我喜欢美娘,但我更喜欢你。”
“哦?”她不满地怒视他。
“我和她纯粹是生理需求。”他赶紧补充一句,但小兔瞪他的表情显示出她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事实上,他也不太了解自己想表达的是什么。
往昔到处留情的风流习性从未让他感到在意,但在小兔纯真的质疑眼光下,一股罪恶感涌上心头,以前的荒唐反噬向他。
风强清楚意识到自己对小兔的感情绝对不同于过去那些交往过的女子。那是比生理上的吸引力更深刻的情绪;他不但想要珍爱她、保护她,同时渴望独占她,不许任何男人染指他心爱的小兔。
然而,在胸臆间沸腾的强烈情绪,即使能言善道的他,也很难用几句话解释清楚。前所未有的挫折感猛向他,连带着鬓边的太阳穴也隐隐作疼。
他蹙眉凝思,突来的灵感救了他。
“拿牛祭司来说,虽然他喜欢你母亲,但是男性的需要还是使他免不了会与其他女人……”考量她对牛的崇慕心理,风强采用委婉的说法,“在一起。”
小兔呆住,慧黠的眼眸烦闷地眯起。
父亲曾跟其他女人做过风强与美娘做的事?
她感到不可思议,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过去我的确放荡不羁。”他坦率地承认,俯视她的眼眸盈满情意。“但那是在认识你之前。我与美娘只是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一些温柔和慰藉罢了,我知道你对这点耿耿于怀——”
“我才没有!”她着恼地撇清,但气鼓鼓的脸颊泄漏了她的在意。
风强迅速抹去浮上唇畔的笑意,一面又惹火小兔。
“我知道你心胸宽大。”他索性顺着她的话,狡狯地为自己铺路。“以前是还没遇上你,我才会放任自己跟其他女人相好,现在既然知道自己喜欢你,我当然就不会了。除了小兔外,我谁都不要。”
他涎着脸靠向她索欢,小兔一时反应不过来,被他搂在怀里,密密实实地吻得心醉神迷。
直到那双坏手在她身上乱摸,她才情形过来,气急败坏地推开他。
“你……你不要以为我跟美娘一样……”她脸红的如最后一抹绚烂的黄昏霞光。
“小兔。”懊恼自己的心急又破坏了一切,风强只得再度低声下气地安抚她。“我没那个意思。况且男欢女爱是很自然的事,我喜欢你,才会情不自禁地碰你。”
“可是那种事……”小兔又羞又恼。
“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他沮丧地垂下眼睫。
“人家又不是……”她脱口而出,随即领悟到自己说了什么,害羞地捂住脸。
“小兔……”意识到她并不是在拒绝他,风强的心飞舞轻扬,他健臂一伸,又将她搂个结实。
见他又要俯低脸吻她,小兔连忙撑住他的胡子脸抗拒。
“你不要这样。我一心挂念父亲的安危,才不要呢!”
她这么一说倒提醒了风强,现在不是谈情爱的好时机。他还得带着小兔回营地,把牛祭司那方面的情况向风云及凤族长禀明。
“我明白了,小兔。”随着日头落到远远的山头看不见,大地再度为黑暗所吞没,风强急忙起身,准备再度出发。
“不晓得族长肯不肯帮我救父亲。”小兔唉声叹气地道。
“你放心好了,见到凤族长后,我一定说服她帮你救回牛祭司。”
“问题是怎么救。”她黯然垂泪。
他疼惜地为她抹去泪水,坚定地道:“风云是我认识的人中,除了牛祭司外最聪明的人,他一定有办法。”
没料到他会夸赞父亲,小兔惊讶地眨了眨眼,数颗晶莹的泪滴滚落眼眶,挂在颊上,楚楚可怜的模样揪住风强的心。他伸出粗糙的食指,小心翼翼地盛住她的眼泪。
“别哭了,我一定帮你。”
温柔的情愫拂过小兔的心,先前亲吻时感觉到的那股令人困惑的躁动再度涌上喉头,在粉嫩的颊肤上点燃火焰。
她无法自持地战栗起来,回避他灼热的凝视,不好意思地道:“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风强爽朗地笑了起来,随即扶她在骡子上坐好,开始接下来的行程。
在星月光辉指引下,两人偶尔会应答几句,甜郁的气氛弥漫在彼此之间,将两颗心涨得满满。
※ ※ ※
一间房三个人,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挤过。屋角的火把映照出房里诡异的气氛。
美娘的心情无法说是愉快的。
被人从香甜的睡梦中吵醒的经验她不是没有,打开门一瞧,发现是自己喜欢的男子,欢天喜地的投怀送抱,回应的却是对方的婉转拒绝,再看清他身后的人,美娘就是再迟钝也领悟到人事全非了。
她尴尬地将两人迎进门,怎么都想不到不过几天光景,情况会有这样的大逆转。
或者,是她在自我欺骗吧。早就看出风强对小兔的态度不寻常,她不该意外的。
“我猜你今晚不会上我床了。”美娘轻挑秀眉,刺探的眼光直视向风强。
如她所料,风强急急看向小兔,眼里的戒慎恐惧哪还是她记忆中那位谁也别想栓得住的天涯浪子?
男人一旦认真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可爱,尤其他认真的对象还不是自己。
一股强烈的沮丧几乎要淹没美娘。
“唉!”她叹了一声,垂头丧气的模样让小兔忍不住生出同情来。
“美娘……”她啜嚅地开口,“我……”
“算了!”美娘朝她无精打采地扯了扯嘴角。“谁也想不到他会认真起来。唉,为什么好男人总是不属于我?”
“我以为你说过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风强眼里衫过一抹嘲弄。
美娘风情万钟地朝他抛了个媚眼,轻声细气地娇哼:“不是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到外头偷情寻欢,偷情寻欢又及不上根本得不到。你们男人哪个不是这种心态?一群贱骨头!”
“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风强急忙撇清。
“当着小兔的面,你当然这么说。”美娘存心找他碴。没道理在她心情难过时让他好受,追根究底,他可是害她心情不好的元凶!
“我说小兔妹子,”她亲热地拉着小兔的手,对住那张纯真如婴孩的娇俏脸庞热心建议,“男人的话只能听三分,你可不要傻傻的全信了。”
“美娘,你不要胡说八道。”风强一颗心急得七上八下,就担心小兔会相信。
“我有胡说吗?”她不屑地轻哼,转向小兔的表情温柔得宛如殷殷叮咛的慈母。“美娘我可是个过来人,受够男人的狠心无情了。男人呀,喜欢你时什么甜言蜜语都说的出来。不喜欢你时当你是馊水般嫌恶。”
“会吗?美娘这么漂亮,会有人当你是馊水?”小兔无法置信。
美娘开心地咧嘴直笑。向来受到同性排斥的她,哪曾听过这么甜蜜的哈?让她恨不得立刻向小兔掏心挖肺。
“好妹子,你真是太可爱了。”她感动地频眨媚眼。“这样一来,姊姊我更不能藏私,得好好教你才行。”
“不用了!”风强骇得慌忙阻止。
要是让美娘教下去,他还有好日子过吗?
“啐!我在跟小兔说话,要你插嘴!”她不客气地瞪他,将漂亮温柔的脸容转向小兔。“姊姊我可没半句坑你,男人这会儿对你好,下一会儿又去逗别的女人了。”
“我可不会!”
不理会风强的信誓旦旦,美娘夸张地叹息道:“他们不像咱们女人的心这么小,只能专注在一个男人身上。”
风强不给面子地咳嗽起来,似乎在暗示她绝不是她说的那种女人。
美娘白他一眼,装做不明白。“男人的心志在四方,一颗心可以分成好几份,同时给不同的女人。”
“会吗?”小兔溜向风强的眼光充满不确定,后者急忙指天发誓。
“会会会!”美娘捧住小兔的脸,将她的目光固定向自己,继续灌输她伟大的理念。“我死掉的那个老公就是妻妾成群,活着的时候不懂得多疼我,要死了才说舍不得我,要我陪葬。简直是个大烂人!”
“我有同感。”小兔立刻附和。
“所以说,女人可不能倚赖不能信任的臭男人,我们要自立自强!”美娘越说越得意,“对风强你可不能太心软,这家伙风流的很,到处留情。在你面前他是对你很好,谁晓得背着你是不是也这样对别的女人!”
风强暗暗呻吟。美娘未免太黑心了,居然这样毁谤他。他担忧地看向小兔,果然,他最害怕的事发生了,她俏脸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美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要是他敢跟别的女人乱来,你就抛弃他,自己找乐子。”
见多识广的美娘对各种类型的男子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像风强这种男人,平常看起来玩世不恭,对异性像是好聚好散,可是一旦遇上让他认真起来的女人,独占欲却比谁都强烈,绝对不允许他的伴侣去理会别的男人。所以用这招对付他最适当了,看他还敢不敢乱来!
“美娘,你懂好多哦。”小兔晶亮的眼眸里盈满仰慕,心底有许多难以启齿的疑惑终于找对人来问了。“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风强说,男人喜欢女人就会做你们上次做过的那件事,可是对凤族人而言,那件事只是为了传承后代而已。”
美娘原本在悠哉喝水,听到这话立刻呛到,娇脸涨得通红。小兔见状体贴地替她拍背。
“美娘,你保重呀。”风强皮笑肉不笑地嘲讽,换得当事人一个愤恨的白眼。
美娘借着咳嗽延迟回答的时间,她没料到小兔会问她这种问题,才会一时措手不及。她边清喉咙,边思忖该怎么回答,等到喉头的不舒服感觉都清除掉后,她正襟危坐了起来。
“我不否认传承后代是满重要的,但我更认为如果做这重事会让你不快乐,或是不舒服,不管任何理由你都不必理会。”
“什么意思呀?美娘。”小兔听得有头雾水。
“意思很简单,”她是真当她是小,才倾囊相授。“就是要两情相悦。如果和不喜欢的人在一块儿,做起来就不会开心。人可不是禽兽,再说即使是禽兽,它们也会挑,母禽兽也得公禽兽够殷勤,讨它欢心,才肯接受。人呢,要的就更多了。”
“美娘,这么说来你是因为喜欢风强,才跟他相好罗?”小兔迟疑地探询。“那么他现在喜欢我,你会不会不开心?”
见她一双眼雾气弥漫,交织着自责与难受,美娘心疼起来。即使心里对风强有再多的不舍,想到再不能投入他温热宽广的怀抱恣意索欢,便有种吃梅子时的酸溜滋味在心底,她仍压抑心底的伤痛,以轻快活泼的语气对小兔道:“我对风强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但不至于因为他喜欢你就心碎。美娘喜欢的男人可多着,不会这么放不下。”
“真的吗?美娘。”
“真的。”她向小兔保证,亲爱地搂住她。
这一晚,两个女人吱喳个没完,将风强冷落一旁,他摇头叹气,没精打采地打瞌睡。
没想到他风强也会有这一天。旧欢新爱相处的犹如姊妹一般,挤在一张床上传授机宜,每一招都是为了对付他这个可怜的男人。
小兔如清澈水声般的笑语回旋在耳际,风强的心情振奋起来,不但没有一丝凄惨,反而兴起莫名的快乐,一种或许可以称之为幸福的感觉。
意识模糊间,他慵懒地提高嘴角。
靛青的天际,星星愉快的眨眼,仿佛正致上愉悦的祝福。
第六章
“族长怎么还没叫我?”
炽热的烈阳烧烤着大地,毒辣的阳光不留情地投射在小兔身上。尽管额头上冒着细小的汗珠,刺眼的眼光照得她眼睛灼热,她仍浑然未觉地站在屋子外头,任不断从干旱的黄土地上冒出的热气蒸着她。
她是再不敢乱闯进去了。
先前等不及拉着风强进屋,族长与风云火辣辣拥吻的画面险些没让她流鼻血,还好风强反应快,把她迅速拖离现场。
小兔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向来贞静聪慧的初月会有那么热情的一面。她跟风云现在在做什么?是继续下去吗?
想到更火辣的场面,小兔一张脸像被火烧着似的,温度始终降不下来,一颗心更是砰砰跳个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