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妳的任务并不是当他的新娘。」
森冷无情的声音来自一位恐怖的老太婆,她肤色黝黑、眼神锐利,粗哑的嗓子活似断了弦的琴,每说一句话就让少女冒出一粒鸡皮疙瘩,看上去年纪少说也有七十好几,尽管老太婆自称只有四十出头而已,但少女还是很怀疑。
一室的阴沉气息,配上老太婆阴森的表情,成了恐怖片里最惊悚的画面,吓得寒毛不罚站都不行。
但最令少女害怕的,不是这屋子里阴暗诡谲的气氛,也不是偶尔吹来的冷风、眼前鬼魅般的身影,而是老太婆脸上那一层「风干橘子皮」。
那干瘪的肌肤又粗又硬,上头数不清的皱纹,彷佛千年老树的年轮,若不是那一对厉湛的明眸在阴暗的室内依然炬亮,少女还以为跟自己说话的真是一棵树哩。
「那……是什么呢?」少女怯懦地问。
「杀他!」老太婆厉声道。
单单这两个字就把少女吓得皮皮挫,加上老太婆凄厉沙哑的嗓音,更增添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看恐怖片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一回事。
「先嫁他,然后再杀他,杀掉项家唯一的宝贝独子,让他们尝尝跟我一样的痛苦!」
「不、不好吧……」
老太婆厉眼一瞪。「妳敢不听话?忘了当初是谁将妳从火坑里救出来的吗!要不是我收留妳,妳有地方可以住吗?有饭可以吃吗?难道妳想忘恩负义」
少女心虚地低头。说来也是,眼前这位老树……噢不,是老太婆,正是她穷途末路之际,唯一伸出援手的恩人。
十八岁的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一年前差点被父亲卖到妓女户偿还赌债,而老太婆的突然出现改变了她的命运,要不是老太婆收留她,恐怕她还不知流落在哪个街头赚皮肉钱呢!
她不了解老太婆的过去,只知道对方好象很有钱,所以才能付给父亲一大笔钱将她买下,其它的一概不知。
老太婆的身分是个谜、来历是个谜、年龄是个谜,还有那些皱纹的数目也是个谜。
少女无辜的眼珠子瞟来瞟去,忍不住又瞟向那「风干橘子皮」,干瘪黑黄的肌肤上满布着错综复杂的皱纹——
真的好恐怖喔~~呜呜~~她今晚一定又要作恶梦了~~
少女被训斥得低头认错,声细如蚊地嗫嚅:「我没忘记夫人的恩德,只是我不敢杀人……」
老太婆厉目微敛,语气放柔了些。「傻孩子,又不是叫妳拿刀去砍人,要让对方毙命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会教妳,只要妳好好配合就行了。」
少女依然害怕,老太婆为了说服她,连哄带骗地安抚。
「那项浩天是个大坏蛋,逼死了很多人,杀了他等于为世人除害,这是好事呀,妳该高兴才对。」
「可是夫人……万一被他发现我是假冒的……」
「不会,我训练了妳一年,没那么容易被识破,何况这肌肤、这容貌,跟『她』多像呀——」老太婆粗糙的手摸着她吹弹可破的脸蛋,然后是精致柔细的颈项,接着移至胸前,猛地罩住那丰满小巧的胸部,当场吓坏了少女。
「夫人?」她惊惶地低呼,对老太婆突然的举止感到慌乱无措。
「很好、很好,没枉费我这一年把妳养得白白胖胖,胸部饱满柔软、腰细臀圆,是男人都抗拒不了的。」老太婆目光贪婪,同时闪着无限嫉妒,自己也曾经拥有过少女的娇嫩与年轻,只是岁月的无情将她变得苍老憔悴,再也找不回逝去的青春。
老太婆布满红色血丝的眼中闪着憎恨的怒火,满腔的恩怨情仇令她的神情变得更为狰狞可怖,至于少女,早已经抖得不成样了。
「妳怕吗?」老太婆邪笑。
少女怯怯地点头。
「嘿嘿,怕的好,就是这无助的表情,惹人疼怜。就用妳的美色、妳的身子,去迷惑那男人的心,让他成为妳的奴隶吧!妳的出现,会让项家人高兴得恍如上了天堂;而项浩天的死,则会把他们全部打入地狱,受到生不如死的痛苦,这正是我要的,懂吗?嘿嘿嘿——」
少女只觉得自己快吓晕了,眼睁睁瞪着老太婆近在咫尺的脸,斑驳的树皮以及可以夹死蚊子的皱纹,真是要命的清晰呀~~
老太婆严正警告。「从现在开始,妳的名字叫棠雪儿,身分是力皇集团项浩天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知道吗?」
少女点头,基本上,她是连摇头的勇气都没有。
「明天他们会来带妳走,记住,妳是棠雪儿。」
「棠雪儿……我是棠雪儿……」少女像怕忘记似的念着自己的新名字。
「很好,一旦事情成功,我不会亏待妳的,嘿嘿嘿——」
嘶哑的笑声回荡室内,一个阴谋正在进行着。
寒风飕飕,少女盯着眼前邪气逼人的血丝眼,以及老太婆脸上那一层「风干橘子皮」。
山峦起伏,一山还比一山高的皱纹,她敢打赌,起码有一百条以上!
好恐怖~~呜呜~~真的好恐怖喔~~
第一章
十八年前——
一辆白色的厢型车停在街角的花店门前,车门打开后,一个窈窕柔美的身影款款走出,少妇美丽的容颜恍如初春第一朵绽放的花儿,娇艳而迷人,微启的芳唇漾着动人的微笑。
为她开车门的是她的丈夫棠威,深情款款的目光正游走在妻子美丽的脸庞上,直到婴儿的声音暂时中止了两人的深情凝望,一同低下头来看望怀中五个月大的宝贝女儿,宝贝女儿的眼睛也骨碌碌地盯着他俩。
「棠威!蓓蓓!终于等到你们了!」
棠威的好友项靖荣夫妇在花店门口喊着,并偕同八岁大的儿子朝他们走来。一年不见了,项靖荣夫妇和弟弟、弟媳四人约好在这间花店见面,为刚从美国回来的棠威和蓓蓓庆祝结婚周年纪念日。
八岁男孩英俊的小脸上有着小霸王的酷傲与顽固,年纪虽小,性格却出奇沉稳,比一般同年的小孩更具魄力,是力皇集团董事长项靖荣引以为傲的独生子,只不过在见到蓓姨后,小男孩向来不服输的脸庞多了两抹羞红。
「浩天?长这么大了,还记得蓓姨吗?」美丽少妇对小男孩漾出春光般的笑容,才一年不见,这孩子变成健壮的小帅哥了。
项靖荣的妻子笑道:「这孩子听说可以见到妳,吵着要来呢!」
「真的?」
小男孩大大地点头,依然不改酷样,一脸正经地宣布:「我长大了,蓓姨可以嫁给我了。」
大人们一呆,不一会儿全笑了出来,小男孩被嘲笑,更不服气地说:「蓓姨答应过我的!」
林蓓蓓十分讶异,没想到一年前说等小浩天长大就嫁他的戏言,八岁的孩子竟然到现在还记得,瞧着小男孩那倔强坚定的表情,内心不免讶异。
项母数落顽固的儿子。「蓓姨嫁人啦,轮不到你这小色鬼。」
小男孩一听,立刻沉下脸,眼眶红润,什么话都不说。众人未料到一句玩笑话竟惹得小男孩倔性大发,径自生起闷气来了。
「哎呀,你这什么脸,蓓姨特地从美国回来哪,别任性!」项母也板起脸来斥责儿子。
小男孩抗议。「蓓姨骗人!」
项靖荣对儿子厉声指责。「浩天,不准对蓓姨不礼貌!」
小男孩黑浓的眉毛皱成一直线,一手抓着蓓姨的衣角,那认真顽固的模样令大人看了又气又好笑。
为了安抚小浩天,蓓姨蹲下身来,柔美的嗓音有着温暖人心的力量。
「这样好了,小雪儿代替蓓姨嫁给浩天好不好?」
小男孩盯着蓓姨怀中的小娃儿,眉毛依然维持一条线,童言无忌地摇头。「我不要娶猴子。」
这话让他的老爸老妈哭笑不得,恨不得把儿子抓起来痛打一顿屁股。
棠威也蹲下来,搂着妻子的肩膀一起哄着小男孩。「她以后长大会跟蓓姨一样漂亮喔,真的不要?」
小男孩毕竟才八岁,很容易哄,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动摇。
「真的吗?」
「是真的,她会比蓓姨还漂亮,嫁给你作伴好不好?」林蓓蓓春暖花开的笑容,轻易说服了小男孩。
小浩天转怒为喜,并一本正经地点头。「好!我要娶她!不可以跟我抢喔!」
项母逗了儿子一句。「是你的了,没人敢跟你抢,小霸王!」
小浩天像是得到宝贝玩具,一直盯着小娃娃看,还伸手摸摸她的脸,满是新鲜的表情,有了新欢,一下子就把旧爱给忘了。
「记住喔,她是雪儿,是你的新娘。」
「雪儿——雪儿——」小浩天不停地念着娃儿的名字,那满足的神情逗笑了所有大人,一门婚事就这么订了。
今日是棠威和林蓓蓓的结婚周年纪念日,棠威特地挑了这家花店,要买妻子最喜欢的绣球花。
项靖荣道:「我弟弟和弟媳应该也快来了,我们先在外面等一会儿,雪儿就交给我们看顾吧,让你们两人单独去花店浪漫一下。」
林蓓蓓羞红着脸点头,将女儿交给了他们,靠入丈夫的怀中,正要朝花店走去时,小浩天硬是挤入他俩中间。
「我也要去!」小浩天大声说。
项母插腰道:「臭儿子,你想当电灯泡呀!不准!」
「我要跟蓓姨去!」小浩天赖着蓓姨,不肯松手。
林蓓蓓娇艳一笑,索性一手勾着无奈的丈夫,一手牵着小浩天,三人一块儿往花店走去。
没多久,项靖荣的弟弟和弟媳来了,弟媳手中也抱了一个五个月大的女娃儿,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独生女,取名侬侬。
在这轻松温馨的时刻,男人们在谈事业,女人们则抱着婴儿到一旁逗着玩,没人预料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危险,一辆黑色轿车猛地冲来,惊天动地的煞车声将他们四人吓呆了,四位蒙面大汉突然下车,冲过来将项靖荣弟媳手中的婴儿给抢走。
女人纷纷尖叫,男人们奋力抵抗,但哪敌得过有备而来的歹徒,对方不仅身形慓悍,手段还很凶狠,对于挣扎者绝不留情,抢到婴儿后连开两枪,便立刻上车逃逸无踪。
「弟弟!弟妹!」项靖荣惊惶地瞪着身染鲜血的弟弟和弟媳,早已失去了冷静。
「快救……救……」弟媳困难地开口,衣服上的红渍不断地扩大,看得教人怵目惊心。
「放心!我会把侬侬救回来!」
项靖荣的妻子泪流满面,她也受了伤,但不碍事,对老公哭泣道:「靖荣,侬侬在我手上。」
「什么?」
「被抢走的是雪儿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女人的惊呼,他们一同转头,是蓓蓓,整束的玫瑰花掉落在地上,她不停地摇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突来的打击与惊吓,令她昏倒在丈夫的怀里。
看着满地的鲜血及悲恸的哭号声,小浩天呆愣地站在原地,八岁的他分不清满布地面的红色是血,还是被风儿吹散的玫瑰花瓣。
但他永远不会忘记,他的新娘不见了,棠雪儿消失在满地飘落的红色花瓣中,这一消失就是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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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后——
在半露天的温室里,空气中飘着花草熏香,庭园里的玛格丽特围绕着以天然石块砌成的浴池,池分两边,一冷一热,除了微风偶尔拂过花瓣绿叶,房里静谧得连呼吸都嫌大声。
池子的另一边是开放式的房间,木制的深褐色地板上放置着一张软榻,两名娇美如花的女子来回穿梭,象牙白玉般的巧足举步轻柔,一人负责调制瓷盆中的天然药草,里头散发出淡淡的花果香;另一人则用她一双巧手,将药草涂在男人的背上按摩推拿。
这是一间私人的SPA按摩室,一个专属于项浩天的私人禁地,除了他的好友耿绍怀之外,任何人皆不得其门而入。
两名女子粉颊微红,含羞的目光痴情地落在男人结实强壮的身子上。
即使已不知看了这胴体多少回、摸了这胴体多少次,两位专业SPA按摩师依然脸红心跳。他拥有完美迷人的结实体魄,铜褐色的肌肤充满了野性的爆发力,光是看就教她们唇干舌燥,恨不得自己被他吃了。
原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但这话在项浩天身上可要改写了,这男人若不是定力超好,就是对女人没兴趣。
她们说什么也是SPA界的顶尖按摩师,号称是最美艳的姊妹花,许多挥金如土的政商名流莫不想高薪聘请她们成为自己的专业按摩师,图的就是想一亲芳泽。
她们没让男人碰,为的就是要等待一个够格的男人来占有自己,项浩天是力皇集团的接班人,相貌英俊,粗犷豪迈,她们一看就知道他是男人中的男人,跟战车一样耐久好用,战斗力强,子弹无数。
如此精力无穷的男人,绝对需要时常宣泄,问题是帮他按摩一个月了,不论她们如何使出浑身解数,穿得如何性感清凉,他一躺上按摩床便睡得跟死人一样,眼睛睁都不睁一下。
不睁开眼睛,教她们如何搔首弄姿引诱他呀!
两个女子心下才埋怨着,忽尔发现项浩天睁开了眼睛,深不见底的黑瞳像夜空中的星子般璀璨夺目,正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们。
太过突然,这下子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女子们感到惊喜与无措,而那致命迷人的眸子居然笑了,更让她们兴奋得只差没投怀送抱去。
项浩天勾着笑意,目光的落点处却是按摩师身后门边那抹俊朗的身影。原来耿绍怀才是令他嘴角上扬的对象。
「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
「喔?那我走了。」耿绍怀挥手拜拜,又转身往原路走回。
「站住!」
项浩天跳起来,也不管自己正一丝不挂,一百八十七公分的身材宛如希腊雕像似的巨大魁梧,从宽厚的肩膀一直到结实的小腿,每一块肌肉都是力与美的结合,还有那紧实的臀部、无一丝赘肉的线条,任何女人见了不热血澎湃才怪。
唯一遮蔽重点的大毛巾当场脱落,让一旁惊见雄伟的两位按摩师瞬间屏住呼吸,饥渴的目光就这么直直盯着,还猛吞口水。
果真是……天赋异禀哪……
「你的『枪』露出来了。」耿绍怀很好心地提醒。
「少故意扯开话题,既然来了就别想逃!」
逃?笑话,他是怕旁边两只饿虎看到会忍不住冲动,为了保护好哥儿们的贞操才告诉他的。
「你不是在按摩?」
「不按了,我和你今天一定要分出个胜负!」话落,项浩天立刻对两位按摩师命令:「今天到此为止,妳们先离开吧!」
两位女子一点也不想放过「赏鸟」的机会,但又畏于项浩天的威严,几经挣扎才百般不情愿地离开,走时哀怨的目光仍不停地朝他射来,偏他竟还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