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你又说你的命是你妻子的,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水沁怒问著,手术刀在空中狂舞著,眼中闪著不可忽视的情感。
冷彬用心凝视著水沁,然后提起他的脚,毫不迟疑地往水沁的方向走去。
“你已经记起来了,对不对?”冷彬终于决定将她拆穿,将他们两个都已经心知肚明的事实讲清楚。
水沁浑身发抖,望著他的双眼,缓缓地说了四个字:“你好可恶……”
当冷彬想要靠近她的时候,水沁却望进他的眼睛,用刀子制止了他。
“你要知道,你的妻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水沁冷下脸来,像是在告知他什么事情一样的对他说,“她甚至记不起那场让你们两个人分离的火灾更早之前的任何记忆了。”
是的,虽然她记起了她失忆时最重要的那一个记忆,也就是她为何跟冷彬分离的那一段记忆,但是她其他的记忆完全没有随之回来,她的个性也没有因为她的记起,而转变回以前的水沁……虽然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的一个她。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水沁了,而是一个全新的水沁。
她也不会因为他而强迫自己去做任何的改变,因为她喜欢现在的她。若他想要回他五年前的妻子,那么她只能说,她已经不存在了。
没想到,冷彬却只是耸了耸肩,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那又如何?”他淡淡地说:“我不在乎。”
“不在乎?”水沁重复说著他说的话,心中觉得不可思议。
“对,我不在乎,但重要的是……”冷彬突然疾步上前,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就又将她手上拿的刀子夺下了,然后将她拥在他的怀中,“我的妻子在不在乎呢?我想真正在乎的,是她吧。”
水沁瞪著他,拒绝让他用任何的方法得知她心中任何的想法,“放开我!”她命令著他。
“为什么我要放?”冷彬故意将他的手收紧。
“因为……”水沁想回他话,却马上被他截断了。
“没有因为。”他难得外露出霸气地说,“没有任何的因为!当我这么辛苦的找到我的妻子之后,你觉得我会再轻易的放开她吗?”他专注的眼神望进水沁的眼睛,似乎搜寻著什么。
“你说不定没有找到她。”水沁望进他像烈火般的眼瞳,喃喃地说,她钢硬的心,慢慢地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地崩解。
“但是你说你找到了。”他用相同低喃的声音对著她说,故意将她的身子拉近,让他们相互贴著。
水沁听见他心脏的声音“咚咚”地在她的耳边跳动著。
“你相信我?”她忍不住开口问。
“为什么不相信?”他说著,举起了一只手,将她的头发拨到后面。
然后他弯下了腰,直视她的眼睛。
“我会怀疑所有的人,但是我就是不会怀疑我自己的妻子。”
“我是你妻子吗?”她静静地望著他。
“你是,我知道你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就是知道你是!”
山丘上强劲的风吹过站著的面对彼此的两个男人,但是他们两个好像是没有察觉一样,静静地凝视著彼此。
“能帮我的只有你了。”温柔的嗓音如此地说著。
穿著一身西服的男子抬起他墨绿色般的眼睛,望著站在他对面的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没有办法帮你什么。”在一阵沉默之后,他终于说。
“你可以,只是你不想。”长发及臀的黑帝望著他以前的手下,淡淡地对他说:“以前我没有办法动用你的力量,因为我弟弟绝对不许,但是现在整个情况已经不同了,你没有道理拒绝我。”
墨绿色眼瞳的男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他的头垂向地板。
黑帝望著他,然后突然叹了一口气。
“璧率,”他叫著他以前贴身保镖的名字,“每一个人都曾做过自己后悔,或甚至不愿意去回忆的决定,但是躲避那一些你自己觉得错误的决定,并不能解决问题。今天你已经做了你当初的决定了,这是不可逆的事情,我来找你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今天碰到的问题,只有你有能力帮我解决。”
“我没有办法解决任何的事。”壁率依旧消极地说,墨绿色的眼瞳压下了一切他心中的想法。
“不是你没有办法,而是你不愿意。”黑帝淡淡地说,琥珀色的眼瞳从他身上移开。
“每一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璧率依旧回避著黑帝的问题,对他说。
“就是因力你当年也是这个态度,所以厥燕才会恨!当年她说她要追随你回台湾的时候,你避而不谈,结果自己悄悄的回去,在她登门拜访的时候说你不认识她,让她一个女子站在‘岳域’的大门口外,整整站了一个月,也不愿意开门见她,你这能说是身不由己吗?”
“若我不能给她承诺,何必给她希望?我们两个的梦,在我回‘岳域’的时候,就该醒了。”璧率近乎是执著的这么说,一副没有转圜的余地。
鲜少将自己的声音转大的黑帝,难得终于说了重话,“璧率,你还看不清吗?你还要挣扎到什么时候?”
“生为‘岳域’人,死为‘岳域’鬼。”璧率如此的说著,但他的眼睛就是不肯对上黑帝的眼睛。
“璧率,我当年送你跟白虎去美国,除了希望你学到一些新的知识外,更是希望你可以摆脱一些形式上一无是处的枷锁。”黑帝语重心长的对他说,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当年我给了你选择,希望你能陪我一起离开‘岳域’,担任‘五国’的北国国主,而你不肯,因为你觉得那违背了你身为‘岳域’一分子的身份,所以你回台湾了,而我也没有阻止你,但上天为鉴,若我知道这么一做,会造成往后这么多的悲剧,那么我宁愿当时没有尊重你的意思,将你绑在‘五国’。”
“域王""”璧率抬起头望著他,却被他制止。
“不要再用那个名称称呼我。你现在惟一的主子是我的妹妹,而不是我。我跟‘岳域’已经没有关系了。”黑帝平静地说:“我只再问你一次,璧率,你帮还是不帮?”
“我……”璧率的眼神中充满著挣扎,痛苦地望著黑帝。
“如果你真的那么强调自己的责任的话,那么这一个责任应该是你躲不掉的,因为这是你种下的因,你必须为这一个果负责。厥燕的恨,是你给她的。”黑帝望著他以前的属下,心中对他有著怜悯,但是却不觉得现在是一个流露他怜悯的好时机。
“‘域后’怎么说?”璧率在心中经过几番挣扎后,终于问他现在的主子的想法。
“她说你任凭我处置。”黑帝轻轻地说。
“那我就没有话说了。”璧率终于抬头,望进黑帝的眼睛,“我会跟你去美国。”
第九章
水沁闭著眼睛,缓缓地向身旁的温炉靠近,然后整个人像是耍赖般的突然贴了上去。
“醒了?”冷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语中饱含著愉快的笑意,收紧他圈在她裸露肌肤上的双手,温存的在她身上画圈圈。
水沁的嘴角微微的向上扬了一点,但是她依旧没有将她的眼睛睁开,只是故意将自己柔软的身子往他的身上偎去,在听见他明显的呼吸时,笑出了声。
“没醒,我还没醒过来。”她依旧紧闭著双眼,以她从未有过的轻松告诉他,“我还睡著,你没看见我的双眼是闭著的吗?”
“真的吗?那么我是不是应该以身试法,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仍然还没有醒来?”冷彬的语气不自觉地低了好几度,双手在床单下又不规矩了起来。
听出他弦外之音的水沁马上撑起她的双手,想将她身旁的人隔开,“哦,别!”
“要!”冷彬像玩上瘾了一般,躲开了她架开他的双手,往她的身上扑去。
“不要!”水沁笑著笑著,然后试著滚开,“你自己说昨天晚上已经被我杀死了!”
听见水沁说话,冷彬的眼神又添上了更多欲望的色彩。他的双手则是更快的朝水沁进攻去了,“对呀,被你折腾死了。”
两个在床上像小孩子嬉戏的人,终于在一阵翻滚闪躲尖叫中,慢慢的沉静下来。胶著的双唇正猛烈的传达著彼此的爱意及渴望。
冷彬终于喘息的将自己抽离,望著他身下的女子。
见水沁迷著的双眼,他忍不住伸出了一只手,缓缓地描绘著她脸的形状。
“水沁……”像是满足的喘息声缓缓地从他嘴唇传出。他不敢相信,她居然回到了他的怀抱。
“嘘,什么都不用说。”她用一支食指止住了他欲说话的双唇,“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冷彬将她的手指拿开,轻吻了指尖一下,然后望进她的眼眸。
“你这段消失的时间,是被谁照顾的,为什么会成杀手?”他低声的问著,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沿著她的手缓缓的将他的吻慢慢的往上移动。
“我不知道。”水沁因为他的调情而喘著,但是仍回答了他的问题,“但是她将我训练成了一流的杀手,然后以你的命作为代价,要换回我以前的记忆。”
冷彬停止了他的亲吻,蹙起了眉头。
“她知道你的过去?”他问著,觉得事情好像有点怪怪的。
“是呀,她知道,但是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水沁伸出藕臂,圈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身子拉下,在他眉头中间的褶皱处吻了一下,“我当时只是将这视为一个挑战,所以来了。”
冷彬听了,转开了脸,大声的哼出了一声。
“我可真荣幸,为了一个女人豁出了半条命,而她接近我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是一项挑战!”
水沁笑盈盈的望著好像闹别扭的冷彬,故意将她的手往下滑在他的胸膛边并有意无意地搓著。
“生气了?”她故意在他的耳边吹气,想要驱走他的不快。
回答她的,是冷彬狠狠的一吻。
“你真的不知道你的师父是谁?”他心中有一个假设,但是他不知道这一个假设对不对。
“之前不知道,昨天知道了。”水沁望进冷彬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
“昨天知道?是谁?”冷彬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心中也不自觉的严肃了起来。他将他的身子用手肘撑起来,望著水沁。
“她的名字叫做厥燕。”水沁静静地说著。
“厥燕?!”冷彬大声地叫出声,然后不敢置信的望著她,“你的师父是厥燕?”
“很奇怪吗?”她不了解他现在的反应代表著什么意思。
冷彬却摇了摇头。
“不,一点都不奇怪,只是……”说著,他就顿了下来,不知道一切该从何说起,“她明明五年前死了!”
他最后只能这样子简单的告诉她。
“什么?厥燕死了?”
“应该说,我们以为她死了……”冷彬好家想到了什么,然后又摇摇头,“但是这样子就不可能了,因为你现在在这里,而当年你们两个是一起消失的。”
“我只记得我跟她好像站在火焰的同一边,但是那时我看见她的脸,就已经是毁容了。”水沁说著她想起的过往,有一点困扰的说,“这样子应该是符合的吧,因为我的师父长年都戴著面具,若她毁容的话,那就可以说明她这些年来带面具的理由。”
“她真的很可惜……”冷彬陷入回忆中,静静地说。
“为什么?”
“因为她本来是一个大美女。”
水沁皱起眉头,“那她是因为什么变成这一个样子?”
“爱情。”冷彬近乎叹息的说,“听说当年,厥燕是智貌双全的美女,败倒在她裙子下的男人不知多少,但是她惟一真正爱的那一个男的,却离弃她,让她彻底的崩溃,最后引火自焚……”
“但是她没有死。不然的话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了。”
“没有,她没有死,但是她将她的不幸归咎在任何她觉得当年造成她不幸的人身上,而且逐一的报复。
当年的大火,就是她放的。她觉得让她不幸的人,以我为首,所以她也不希望我幸福。”
“难怪……”有一些事情,在这样子一说完之后,就相当的清楚了。
冷彬猛然回神,见水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笑了出来。
“别想了,别想了。不管如何,你的师父还是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他不知为什么,但是就是相当的确定,而且有把握。
“因为我没有杀死你,所以她会来要我的命的。”
水沁对他说。
“那又怎么样?她要你的命,我就一定要将你的命给她吗?”冷彬俯下身,将他的头对上她的头,“不管那一个女人是谁,她已经拆散了我们一次,难道我还要让她再次的拆散我们一家人吗?除非我死!”
水沁的脸马上沉下来,对冷彬说:“又是死!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动不动就讲死?”
“生气了?”冷彬用眼睛看著水沁,轻轻地问。
她的拳毫不犹豫地就挥了过去:“不准你动不动就讲死,听到没有!”
突然从窗台边,出现了一个焦虑的女童声。
“雀阿姨,为什么爸爸跟妈咪居然打了起来?他们感情不好吗?”
朱雀的声音含著无法压抑的笑意,对贝贝说:“亲爱的贝贝,你这一说话,已经将我们偷窥的事实泄漏了出去了,你知道吗?”
“啊!”贝贝这才想起原来她是跟雀阿姨来偷窥的,这之前她答应说不会出声的,“对不起……”
水沁一听见有人在窗外,马上警觉的用一只手拉高床单,另一只手找她的手枪,但是她拔枪的动作却被冷彬压了下来。她动作一顿,质问的眼光马上往冷彬的脸上瞄去。
冷彬的眼神却是无奈地望著窗外的。
“为什么她会跟著你?”冷彬望向看起来极为悠哉的朱雀,轻轻地问道,语中却有不可错辨的斥责。
朱雀却像是一个没事的人一样,耸了耸肩,然后对他露出了一个太过灿烂的笑容。
“我觉得她有义务知道。”朱雀眼中含笑的说,打死也不会承认她根本就是带贝贝来搅局的。
“谁有义务知道什么?”没有听懂的水沁终于忍不住问,眼睛望向朱雀。
冷彬将他的眼睛从朱雀的身上移开,望进水沁的眼睛。
“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对不对?”冷彬温柔的替她拨开发丝,轻轻的问她。
水沁的眼神狐疑地往窗户的方向瞄,然后慢慢地将她的眼神调回冷彬的脸上,“我应该记得什么吗?”
她迟疑地问著,觉得冷彬的眼神让她的心忍不住的怦然加快。
她知道,等一下他说的应该会是一个相当令人震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