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威德大楼,季恋雪向服务台小姐问明了面试地点。
“请上六楼,那儿有箭头标示。”服务台小姐客气的说。
“谢谢。”她看了下表,糟了!面试开始了。
她匆匆忙忙的冲进电梯,在电梯门要关上时,外头又有人按了电梯,然后走进来一高佻帅气的男子。
“先生上几楼?”季恋雪问,唔,这年头这么帅的男子已不多见,她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张脸?
“二十六,谢谢。”此时电梯中就只有两人,男子看了一下季恋雪按的楼层,“六楼?”他不着痕迹的问,在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牛仔裤、T恤?!
“是啊,六楼不是在应征秘书吗?”
“嗯。”
季恋雪还想多问些什么时,电梯门已经打开,她只得走出电梯,站在电梯外,她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楼层的号灯一号一号的往上跳。
方才那男子是谁?他那不带任何情感的冷漠眼眸打量她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像猪肉摊上让人挑瘦捡肥的猪肉,不知为什么,她竟有种自尊心受创的感觉。
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轻便的服装,呃……她是不是穿得太随便了?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不是一向标榜自我,只要自己看得顺眼就够了吗?为了方才那男子不经意的一眼,她反应太过了吧?
顺着箭头指示,季恋雪来到三百多坪大的面试会场,放眼所及,皆是打扮得宜、穿着入时的女子。
老天!这儿到底有多少人?三百、四百,还是五百?要从那么多人中挑出两位?哈……真可怕,她拿出手帕拭着渗出额头的冷汗。
“三号,季恋雪小姐。”
在季恋雪尚未从惊愕中恢复正常时,她已被请到里头,面对面试主管了。
两个面试主管打量了她一眼,交头接耳了一下,研究她寄来的履历表。
事实上,那张履历表她是乱填的,像学历她只填到大学毕业,若她填“哈佛博士”,她怕不被录用。
“季小姐知道今天是来面试的吗?”其中的女主管开口了,她一脸对季恋雪的穿着十分不以为然的样子。
“知道。”废话!不知道她来这儿干啥?季恋雪在心里嘀咕。
“你来面试时就不注重仪容?像这种面试场合,你该穿正式一些。”女主管不客气地直接说,“你太不像话了。”
“我不知道威德事务所今天举办的是‘服装发表秀’。”她季恋雪的作风一向强势,可不是省油的灯,这可恶的老女人居然当面说她不像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你说什么?”
“我认为,一个秘书重要的是工作效率,而不是成天只会打扮得花枝招展,一个人的内涵比外在重要得太多了。”
“你……你……”女主管气得说不出话。
“哈佛大学资管系毕业?”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挤进来。
两个正在争执的女人同时回过头——
那不是方才在电梯里头的男子吗?季恋雪一眼即认出,他是谁?为什么可以随便翻阅她寄来的履历表?
“冷先生,您来得正好,这人真是太没礼貌了,她……”
不待女主管抱怨完,冷砚即开口,“哈佛的毕业生,你其实有更好的就业机会,为何会选择当一名秘书?”对于她的动机,他相当好奇。
“因为这份工作有挑战性。”
“挑战性?”冷砚失笑,“一个小秘书的工作会有挑战性?”
“不,是当冷砚的秘书很具挑战性。”她不隐瞒自己是冲着冷砚来的。
她一说完话,现场又骚动起来,季恋雪有些莫名的看着在场的人,她的话那么具争议性吗?否则大伙儿为什么讨论得那么激烈?而且每个人看她的表情还有些怪。
“当冷砚的秘书具挑战性?”冷砚淡淡一笑,微微的一挑眉,“很好,期望你挑战成功。”他话中有话的说。
***
那个男人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季恋雪一脸疑惑的走出大楼,外头的阳光真烈啊!她抬起一只手遮了遮阳光。
“好帅哟!”一名与她擦肩而过的女子说。
好帅?不会是指她吧?季恋雪回过头去看那名女子,发觉她正仰着头看远方的看版,随着她的目光,季恋雪也好奇的抬头往上看。
呃!那男人……那广告版上的男人不就是方才在面试会场上看到的那男的吗?怪不得她觉得他面善,原来这支广告也曾在电视上出现过嘛,他原来是个模特儿,她又仔细的看了看,他真的好帅呀!
“很少看到那么帅的人,是不?”方才那名女子向她靠过来,以为她也是广告中男人的仰慕者。“你知道吗?他不是一般的广告明星哦。”
“他是刚窜红的新秀?”她一直无法理解,一个广告人怎可以出现在威德的面试会场上,而且乱翻阅她的资料,甚至开口问她问题?
“不是。”那名女子一笑,“小姐也是威德的职员吗?”
“将来也许是,目前不是。”季恋雪觉得眼前这名女子挺亲切的,不讨厌,“我今天才到这儿参加面试。”她淡淡的一笑,嘴角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煞是可爱。
“怪不得你不知道。”那女子点了点头,接着说:“广告中的男子是我们事务所的负责人冷砚。”
“冷……冷砚?!”季恋雪一怔,有些明白方才当她说“当冷砚的秘书是一大挑战”时,为何会引起骚动了。
原来,那个乱翻她履历的男子即是冷砚!老天,他真的是冷砚?怪不得,怪不得他末了会祝她“挑战成功”。
***
三天后,季恋雪被威德通知上班。
“真不可思议,我竟会被录取了。”挂上电话之后,她仍如同置身梦中一般,没办法,那天应征人数给她的刺激太大,而且她又得罪了其中一位主管,照理来说,她被录取的机会微乎其微。
季恋雪打了通电话向桑怀哲通知这好消息,却被她刮了一顿。
“神经病,好好的名公司电脑工程师不当,偏偏去应征什么秘书。”桑怀哲没好气的说,“你啊,真是想男人想疯了。”
“没法子,想结婚嘛,结婚对象可不能马虎,冷砚是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对象。”她的猎夫计划十分坚决。
“真拿你没办法,就凭你季恋雪三个字,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偏偏……唉!我先告诉你,冷砚这人可是花名在外的。”
“你知道他?”
“你是我的好友,对于你有兴趣的男人,我么怎能可不注意一下?我正好有一个朋友是冷砚在美求学时的同学,从朋友那儿,我知道了不少关于他的事。”顿了一下,桑怀哲又说:“对了,听说玉女红星方彩芝秘密交往的男子即是他。”
方彩芝?那大美人,季恋雪问道:“你是要告诉我,他已经有女朋友,要我放弃他吗?”
“是有那样的意味。”接着桑怀哲又说:“其实你也不尽然要完全放弃他,你可以想法子有他的孩子,反正男人的功用不就是传宗接代?”
“怀哲。”太可怕了,季恋雪就是无法接受她这点。
“好、好,不说了。”桑怀哲退让的说,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那你现在打算怎样?”
“反正我不会放弃他。”季恋雪的想法仍然很坚定,管他是花花公子,或是灰灰公子,她一定要设法把自己嫁给他。
“有时你还真顽固,学电脑的都跟电脑一样死脑筋。”
“学医的还不是常常语不惊人死不休。”季恋雪反唇相稽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肚子发出抗议声,季恋雪注意到时间已经不早了,才结束电话。
呼!真是了不起,讲电话可以讲两个小时,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季恋雪坐在原地怔怔的发着呆,冷砚真的是个花心大萝卜吗?那张脸的确是挺玩得起的,这样的人适合当自己老公吗?
唉!不想那么多了,真是愈想愈头大,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该去庆祝一番。
***
为自己找了家不错的餐馆吃了顿饭,在徒步回家的途中,季恋雪又看到那男性香水的广告出现在电视墙上,在广告结束前的最后一幕上,又出现了那两句令人玩味的话——黯沉的眸,如同潜沉未兴的情海。
潜沉未兴的情海?打从方才和桑怀哲通了那通电话之后,她对冷砚的印象改观了,一个花花公子的情海会是“潜沉未兴”?她才不相信哩,是泛滥过度的情海吧!季恋雪向电视扮了个鬼脸,回身打算离开时撞到了一堵肉墙。
在她还来不及抬起头看时,一个带着调侃嘲弄意味的男性嗓音响起,“你对我的挑战从现在开始吗?”
这声音好熟,她一抬头,“是你!”冷砚!怎么那么巧?方才她刚向电视扮完鬼脸,该不会那一幕也给他瞧在眼里了吧?“你……你……你来这儿干啥?”
“这街道是人人都可以行走的,你说得好像我不能来似的。”冷砚仍是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他虽然在笑,但仍令人感到不好亲近。“你今天应该接到录取通知了吧?”点燃一根烟,他突然问。
“是的,老板。”
“你知道我是你的上司?”冷砚吐了口烟,语气中没有多大的讶异。
“我不但知道你是我的上司,还知道你很花。”季恋雪噘着唇看他,“花心是不道德的。”
她的话令冷砚一怔,随后大笑起来。
“我的话那么好笑?”她是很认真的,他为什么笑得那么高兴?好像听到一则笑话一样,“你再这么花心下去,将来谁嫁给你谁倒楣。”季恋雪是一个直肠子的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到现在有时桑怀哲还会说她“少了一根筋”。
“反正我将来娶的人又不是你,你不必杞人忧天。”
“你怎么知道那倒楣鬼不是我?”她昂着头看他,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在她瞥见他的愕然时,才呐呐的说:“其实……也不是这样说,缘分、缘分,谁又知道月老的红线把谁系在一块儿了呢?”
冷砚看着她,若有所思,他黯深的眸子在夜里更如同一口幽深不见底的深井一般,既神秘又危险,忽地,他倾身靠向季恋雪,一口热气轻轻吹在她敏感的耳上,原本就略带性感的嗓音在如同呓语的声调中更具魅惑力,“今晚你寂寞吗?”
他还来不及做出更性感的动作,季恋雪就一把推开他,像蚱蜢一般跳开,她面红心跳的指着他,“你……你……你这大色魔。”她几时给人这么轻薄过了?
她的指控令冷砚大笑起来,引起路人的侧目,“想玩爱情游戏,你还太嫩,还是接受当我秘书的挑战就好了,爱情方面,我只想‘情逢敌手’,不想当启蒙老师。”他看着她声调又恢复以往的冷,但嘴角仍有未退尽的笑意,“别对我产生什么爱情绮思,太不切实际了。”
他看得出她对他有意思?这么明显吗?季恋雪红了脸,可又不甘心被欺负,他的话根本是嘲弄她没玩过爱情游戏。
“你太自以为是了。”她受刺激的结果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你以为你能挑起我什么爱情绮思?跟我从前的男朋友比起来,你……你给比到太平洋去了。”
“是吗?”两人在一面斗嘴,一面往前走的情况下,已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幽暗的公园。
“当然……”季恋雪的最后一个“是”还来不及说出口,嘴巴已被冷砚的唇堵住,他的舌尖任意的在她口中探索。
季恋雪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住了,她从没想过冷砚居然是这样的人,待她开始有反应时便使力的推开他,可他似乎不打算就此放了她,修长的手指甚至托住了她的后脑勺,使她不得不面对他,直到她狠狠的在他性感的唇上死命一咬——
“你……你活该……”她喘着气,看他唇上渗出的血迹,她有些怕,怕冷砚会恼羞成怒,给她一拳。
冷砚尝到咸咸的血腥味,他取出手帕在唇上按了按,“恋雪……”他忽地唤着她,“你真的太嫩了。”他一笑,眸中有些邪气的直视她,“你从前的男朋友可能连接吻的‘能力’都没有,否则,你怎会连接吻都不会?”那慌乱的呼吸及僵硬的舌尖,再再都显示她没经验。
“你——”季恋雪真的气爆了,“我……我的男朋友是正人君子,才不会像你一样。”她怎会认为冷砚是她未来老公的绝佳人选?可见电脑也有错误的时候,桑怀哲说得没错,电脑是“死脑筋”。
看她红着脸,仍不肯承认自己撒谎的倔强模样,冷砚忽然说:“你真可爱,如果你不当我的秘书,也许我可以教你‘恋爱’的滋味,可惜啊可惜……”他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办公室里永远只有工作的空间。
季恋雪瞪视着他,心想,这男人太自以为是了,而且他又被称为花花公子,以这种人选为对象,她的确要三思、三思。
OK!决定了,她已打算把他“三振”,既然对他没兴趣,她还到威德受气干啥?嗯,就此决定了,她不要去威德上班了。
冷砚啊冷砚,你准备再找一个秘书吧,她季恋雪将这职位“转让”了!
第二章
没到威德上班,季恋雪又回到原来的公司上班,反正那家公司的老板是桑怀哲的爸爸,而她又是自小在桑家长大的,桑家早就视她为桑家的一分子了。
在一天忙碌的工作之后,她找了公司附近一家格调还不错的咖啡厅坐下来,原本她是约了桑怀哲的,可桑怀哲待会儿还得巡视病房,因而作罢。
其实,偶尔一个人的生活也不算太坏。
点了杯咖啡之后,在悠扬的轻音乐空间中,她缓缓的闭上眼睛,享受这闲情逸致。忽地,她听到一个男性嗓音——
“今晚你寂寞吗?”
倏地,季恋雪睁开眼,原来是隔壁桌来了个登徒子,在向别桌女子示好,她松了口气,方才那调调,她还以为是冷砚呢!
真讨厌,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早就该被她踢出脑海了,到现在还会为他所惊吓,可见那一夜她被他吓得不轻。
侍者送来了咖啡,在加入了若干的奶精和糖,调匀成自己所喜爱的口味之后,她闭上眼嗅着咖啡迷人的香气,然后啜了一口。
“今晚你寂寞吗?”
这个登徒子怎么那么无聊?一句话需要问那么多遍吗?人家小姐不理会就表示没希望了嘛!真笨。
季恋雪以为那句话出自同一人,待她发觉有一黑影盖在她脸上,及嗅到一阵淡雅的古龙水味时,才吓得睁开眼,冷砚?!是他!真的是他,此刻他正双手撑在桌上,倾着身子和她四目相望。
“你……你走……走开!我不寂寞,一点也不寂寞。”看到冷砚,她比见到鬼更害怕,这男人像颗定时炸弹一样,天晓得他啥时候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