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儿,我会永远陪着你一起欣赏月光秋色,每一年都不会缺席。”
“真的吗?薛大哥。”依偎在他怀里,她仰起小脸问。
“当然是真的,我几时骗过你?”
“可是你有那么多红粉知己,你才不会记得和我的约定呢!”她努嘴回道。
“哦!你在吃醋?”
“人家才没有。”
“既然没有,嘴唇儿怎么翘得这么高,是故意诱惑我一亲芳泽了?”
“哎呀!这里人多,你害不害臊,薛大哥。”
“大伙儿都忙着赏月,没人会注意我们,莞儿,你别再躲了,你这样动来动去,你教我如何偷香?”
“不要闹了,薛公子。”
沉溺在前尘往事里,一旁的娇笑声突然将颜莞心由冥想中拉回神。
侧头一看,才发现隔桌坐了一对男女,自然是男的俊、女的俏,男才女貌,好不登对。
硬生生的移开视线,顾莞心强自镇定,表面装作若无其事般,内心里却有如刀割。
骗人,他骗人!说什么他会陪着她一起欣赏月色,每一年都不会缺席。
可今年他不但从她旁边缺席,他还多带了一名红粉知己,在她面前和对方打情骂俏,有说有笑。
是,是她不计一切想逼走他,可眼见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的一幕,仍然刺伤了她的心。
“小——”秋怜显然也瞧见这一幕,正想起身为小姐出气,却被小姐的警告眼神制止。
“不许闹事,老伴,咱们四处走走。”顾莞心说着拉起秋怜,只想尽快从这一对俪人眼前消失。
眼不见为净,现在的她,已没有立场再为薛大哥争风吃醋。
两人急忙忙走下楼,浑然不知有双阴鸷的眸子始终追随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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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为你出口气?你为了他这么伤心,一点都不值得。”秋怜忿忿不平地怒道。
“秋怜,你以为我为什么急于嫁人?不正是为了逼走薛大哥吗?所以我们没有立场生气,反而应该高兴。走吧!我们去游湖。”
“游湖?现在是晚上耶!”
“就是晚上才热闹,你不知有许多人喜欢划着小竹筏到湖心去摘月呢!”
“摘月?你在说笑吧!月亮高高在上,如何从湖心将它摘下来?”秋怜眨眨眼,有点纳闷。
“你跟我来就是。秋怜,快,迟了就租不到竹筏了。”拉着秋怜往前走,顾莞心强迫自己忘记在酒楼上的那一对男女。
两人很快来到湖边,果然,这里早已挤满人潮,而且以年轻男女居多,大家都想租一艘竹筏至湖中央浪漫一游。
只见湖泊上划行着两艘竹筏,竹筏上是装满幸福及甜蜜的年轻男女。
“小姐,你确定吗?”秋怜小小声地问,看看她和小姐两人的装扮,实在不好意思以此面貌和人家凑热闹。
“再确定不过。”顾莞心肯定道。
“可是我们这种装扮——”
“这才证明我们一大把岁数,还鹣鲽情浓啊!”用力环住秋怜的肩膀,顾莞心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是已过半百的老翁。
“不要啦——啊!慢点。”
直到缩着身子坐在竹筏上,事实证明秋怜根本拿自家小姐没办法。
只好厚着脸皮,假装没看见岸上有许多人都睁大眼瞧着她们这对“老人家”,以何本事和人家比赛摘月。
没错!这的确是场比赛,当秋怜弄清楚这场比赛规则时,她已经被顾莞心拉上了贼船,完全没有回头路。
所谓的摘月,果然是唬人的名词,没错!从这头望去是看见湖中央有颗金澄澄的月亮,可那不过是竹筏主人为了吸引客人上门所特制的一颗金色大球。
而摘月的游戏规则便是,两组人马各自努力划着竹筏,朝金色大球靠近,何组人马先绕过金色大球,再回到岸边即可取得胜利,获得由竹筏主人提供的大奖——月饼一盒。
果然是中秋佳节,连游戏及奖品都十分应景,也难怪聚集许多人来看好戏。
“我好怕,薛公子。”一旁的娇嗔声,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自然也包括顾莞心主仆二人。又和这对俪人不期而遇,顾莞心神情先是一愣,接着是握起竹筏的木桨。
“你最好别逞强。”薛崛站在另一艘竹筏上,注视着顾莞心慢慢坐下。
她最好别给他出什么意外,否则……
“薛公子,我好开心你居然这么关心我。”名为李玉纺的女子,受宠若惊地红了脸。
当作没听见一旁这两人一来一往的甜言蜜语,当哨声一响,顾莞心立刻努力往前划,在行进一段水路后,她握住木桨的手指开始泛白。
“小姐,还是让我来,你的力气不大,没办法划动我们两个人。”秋怜说着,想接过她手中的木桨。
“我可以,秋怜,你等着看我们取得胜利吧!”顾莞心不肯交出木桨,眼看着薛大哥和他的红粉知己已远远划行在前方,她心里更是不甘心。
她已经把薛大哥让给那声音娇柔的女子,说什么也不肯把月饼输给她。
“小姐,这样很危险,快坐下来!”见到顾莞心为了方便使力,而在竹筏上站起来,秋怜吓得连忙尖叫出声。
老天!小姐她是不要命了吗?
听见秋怜的尖叫声,薛崛立刻回过头,而这一看,他急忙怒吼道:
“你马上给我坐下来!”
“我一直都坐着啊,薛公子。”李玉纺显得一脸无辜。
今儿个薛公子是怎么一回事?
不仅赏月时表情阴沉骇人,态度更是忽冷忽热,直教人无所适从。
平日薛公子倜傥不羁,为人潇洒,谈吐不凡,令她颇为爱慕。
可眼前的薛公子却令她心生惧意,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紧绷着表情,凛若冰霜的薛公子,好吓人呢!
“小姐,我求求你坐下来,不然秋怜要跳下去了。”既然要眼睁睁看着小姐落水,不如她先下水去等小姐,好和她作伴。
“秋怜,你不要跳,我坐下来就是。我手好疼划不动了,你说怎么办?”顾莞心皱着小脸,放开木桨将手心摊开在秋怜面前。
果见她嫩白的小手心上,因过度使力而被木桨划伤,冒出了些许的血迹来。
“小姐,你看你让自己受伤了啦!”秋怜捉住她的手,表情很自责。
而前方听见顾莞心受伤的薛崛,当下心一紧,将竹筏掉转回头,急着想看她伤得如何。
“薛公子,你划错方向,咱们的目标是那金色月亮,你——啊!慢点,我好怕!”李玉纺原是纳闷,接着开始放声尖叫,实在是竹筏行进的速度快到令人心惊胆跳。
仅一会儿工夫,薛崛的竹筏已靠近顾莞心她们的竹筏。眼见时机成熟,顾莞心迅速将木桨推向秋怜,暗示的朝她眨眨杏眼,两人交会着只有她们主仆二人才会懂的眼神。
秋怜接过木桨,心里怦怦直跳。她好紧张,不知小姐究竟要如何反败为胜?
不过既然小姐好不容易能放松心情,恢复她慧黠顽皮的一面,她自是说什么也要陪小姐玩下去。
“莞儿,你不——”薛崛一靠近她们的竹筏,起身正打算跨过两艘竹筏的距离。
顾莞心就等这一刻,双手使劲想将已跃向她们的薛崛推下水,好从中取得胜利。
未料到她有此一举,又因太挂心她的伤,薛崛一个措手不及,人果真被她一推给推落湖水里。瞬间水花四起,岸上的人惊声连连,自然也夹杂着摇旗呐喊,欢呼万岁的加油声,而秋怜则是卯足全力使劲往前划。
顾莞心咯咯的欢笑声,很快传进了浮出水面、狼狈至极的薛崛耳里。
“薛公子。”李玉纺小心地待在竹筏上,有些担心地看着在湖水里的薛崛。
薛公子的一番好意,却遭人如此捉弄,他该是会大发雷霆吧?
只见薛崛遥望着已绕过金球的主仆二人,不但没有勃然大怒,反而炸开一连串的朗笑声。
看来为取得胜利,他的莞儿还当真无所不用其极。
“薛公子……”
见状,李玉纺更为担心,今日的薛公子当真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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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怜,很有趣吧!你有听见那些观赏的群众,为我们欢呼鼓掌的热烈声吗?我们赢了呢!”手里捧着赢得的大奖——月饼一盒,顾莞心笑得很开心。
“是啊!还是小姐厉害。”秋怜附和道。
只要小姐开心就好,她也不想明白指出是薛公子摆明在让小姐的举动。
倒是薛公子一身狼狈,实在是令人深感同情。
薛公子对小姐的百般疼宠,着实令她十分感动,只可惜……命运对这一对有情人,开了个要命的玩笑。
也感叹小姐为人子女的,根本无法挽回既定的事实。
“秋怜,你想这个时间,你家大宝、二宝上床睡觉了吗?”顾莞心捧着月饼,笑眯眯地问。
“应该还没有。小姐,你想做什么?”
“我们把月饼送去给大宝和二宝,给他们惊喜一下。”
“可是小姐你那么努力想取得胜利,不正是为了这盒月饼吗?”秋怜真的很吃惊,由她睁大的眼睛便可见一斑。
“秋怜,家中月饼多的是,可这盒月饼有不同的意义。走,拿去和你的家人一起分享。”
“小姐……”小姐的这份心意,令她一阵鼻酸,她好感谢小姐对她的家人一直十分照顾。
“走啦!再耽搁下去,愈来愈晚了。”
顾莞心说着回过头拉秋怜。正想走向前,却一头撞进某人的怀里,手里的月饼因而掉在地。
“啊!我的月饼,你赔我一盒月饼来,你——薛大哥!”顾莞心又是一惊。
这薛大哥今晚怎会如此阴魂不散?走到哪儿都会遇见他和……咦!他身旁那位红粉知己呢?
“薛公子。”秋怜微微一福,接着赶忙弯下腰去捡地上的月饼。
这可是小姐的心意,不能白白糟蹋了!而且平时大宝、二宝要吃到月饼的机会也不常有,更不能浪费。
将所有月饼放回盒子里,秋怜这才抬起头,打算和小姐赶紧离开,尽可能减少小姐和薛公子相处的时间,以免小姐又情生意动,徒增心里的负荷。
可这会儿哪里还有小姐和薛公子的踪影,才一转眼,小姐就被薛公子不知带往何处了。
这下要糟了,小姐好不容易才恢复好心情,看来又要愁云惨雾好一阵子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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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被薛崛拥着至人烟较少的一隅,顾莞心才发现他全身湿透了。
这可不行,万一薛大哥因而染上风寒,她会好心疼。
“薛大哥,你放开我,好冷呢!”她瑟缩着身子,指指他浑身狼狈,不要太靠近她。
“你以为这是出自谁的杰作?”薛崛挑眉反问。
“你先去换上一身衣服,不远处就有店家,你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我在这儿等你。”才怪!他一走进店家,她立即回头去找秋怜,然后……
“你别想趁机偷溜,莞儿,你真以为我看不出你那小小心思吗?”薛崛毫不妥协,握着她的皓腕,一起走向店家。
“薛大哥,不要,我才不要跟着你进去换衣服,我、我是个黄花大闺女,你害不害臊啊?”她则一路挣扎着。
“倘若不是今日我让你成不了亲,你此时已不是黄花大闺女,莞儿。”他的声音变得尖酸刻薄,表情更是嘲弄。
“原来真是你在暗中搞鬼!薛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让我们顾家颜面尽失,你怎么如此可恶?”顾莞心气呼呼地斥骂。
果然是他!秋怜说得一点也没错,吴家会临时退婚,果真和他有关。
“你这是在告诉我,我若没阻止此婚事,你当真会在今日上花轿?”薛崛眯起黑眸,阴沉地看着她。
“没错!只要不嫁你,我嫁给谁都可以。”她不假思索地回驳。
接着她才想到自己不该这么说,但已说出口的话,自然收不回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何要如此糟蹋你自己?”薛崛忍不住捉住她的肩膀,将她如布娃娃般摇晃着。
“因为你不肯娶我,我就嫁给别人。”庆幸他未能听出她的言下之意,顾莞心连忙照着原先的计画行事。
薛崛的双眼燃起怒火,她几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你就为了要逼我娶你,而这样糟蹋你自己?你就这样肯定我会因此而心软?”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他的确狠不下心,见她如此对待她自己。
但思及她为了要达成嫁给他的目的,使上如此计谋,逼他就范,他心中便有止不了怒火,无法强迫自己如她所愿。
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的宝贝,她大可不必以此方法胁迫他,偏偏她就是犯了他的大忌。
他堂堂独孤教土护法,一生自由自在,几时见容一名女子如此要胁他?
即使她是他眷爱的女子,一再的逼迫只会令他心生厌恶。若是他舍得下她,他大可一走了之,她何以就是不明白,她在他的生命里已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你会吗?你会因为这样就心软而娶我吗?”顾莞心眼里闪过一丝苦涩。
她的神情令他为之心疼,一度软下态度,轻唤道:
“莞儿,你何以一定要在此时逼我?”
“是我在逼你吗?薛大哥,你可以放手,你何以从中作梗,使我在今日出不了阁,成了村里的笑话。”对他,她不是没有怨尤,若是他肯放手,或许她会好过一些。
“所以你这是在怪我不该阻止你嫁人?”
此时薛崛的声音变得和铁一般坚硬,眼中有某种她从未看过的光芒,一种危险的光芒。
“我不该怪你吗?薛大哥,既然你不肯娶我,又不许我嫁给别人,你好自私。”当她说完这些话,她只觉自己的心口就像被撕裂了一般。
她不想伤害薛大哥,她真的不想啊!
“看来你为了要达成目的,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只可惜我不会吃这一套,莞儿,不要让我们两人之间的美好消失殆尽,否则你会后悔。”望着她如此熟悉、如此动人的美貌,薛崛圈住她的腰,然后俯下头,以唇轻轻抵着她的唇瓣,既像诱哄、又像要胁。
顾莞心一颗心怦怦直跳,不由自主的偎近他,好想投入他宽阔温暖的怀里,让他为她挡住所有烦恼。
“不要再闹性子了,莞儿,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在她唇上一吻,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娶她为妻,可不是现在,不是此时此刻。
在她没放弃逼婚念头之前,他不会告诉她这些话。
“不,这样一点也不好。薛大哥,你只要一日不娶我,我就想尽各种方法,把自己嫁出去。”深吸口气,顾莞心用力推开他。
不知怎地,她的怒气完全被激起。她流了那么多泪、承受那么多痛苦,而他却只当她是在闹性子?仿佛她的一切所为只是为了惹他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