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妈到了,你知道吗?”
“我……输了”
分不清是什么情绪,白衣男子伸手抱住了她,轻柔地
“算了!怪她不识货,没福气吧!不知道我的小万万是天下无敌的好。”
“你要娶我吗?” 没想到他还有心清说笑,却始终不曾回头来看自己的表哥一眼,更固执地拒绝让任何人看见
“……你也是个倔强的小男孩。”
白衣男子疼惜地笑了笑,伸手拨乱了宇野万里的一头柔软褐发。
你不叫我回来的。
这句话,是不是代表……
☆☆☆
“……三段……三段一百七十一号……”
宇野绘里拿着写着地址的纸条 一条街一条街的找着
儿子的家。她并没有通知儿子她要来“突击检查”,据闻儿子和某位“素行不良”的女人走得很近,她得亲自来确定一下是否真有此事;若真的是如“情报”上所示,她用拖的、吊的、绑的、扯的也要把他给拉回日本去。
姨妈一定得尊重万里的选择,不能存心刁难……不论万里爱上了谁,我们都不能有意见……
那个混小子的话仍历历在耳,但就当他放屁!谁鸟他呀!这家伙一定早就心怀鬼胎,才会说这种话。不行!不论如何,她的儿子绝对不能娶那种乱七八糟的女人!
“三段一百七十二号到底在哪儿?”她用日语喃喃地自问自答。有点糟!她只会说英文和日文,其余一窍不通,她要怎么问路?
“怎么了?有什么麻烦吗?” 一个清新细致的嗓音飘了过来,宇野绘里回过头去,当下决定喜欢这个漂亮清秀,又温柔婉约的娃儿。
“请问,三段一百七十二号怎么走?”她客气地以英语问着。看这女孩身穿护士服,又看来一脸高阶知识份子样,该不会“恰好”也在儿子的医院工作吧!
“喔!就在那边。” 洪孟雯甜甜一笑之后,指了指十字路口的另一头,亲切地说:“我来带您过去吧!”
“喔!小姐真好心!在哪儿高就?”她不着痕迹地套话。
“济世救人医院的护理长。伯母从哪里来?”
洪孟雯小心地领着她往宇野万里的公寓走去。她昨天也到‘恶男俱乐部’去了,没想到却碰见心爱的宇野医师对柳娟说那句话……
该死的!为什么他会喜欢那个阴阳怪气的牙科医师呢?她已经跟在他身边十年了,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好好地看着她,意识她的存在呢?
“小姐!?小姐!?”老欧巴桑又在声声呼唤。洪孟雯回过神来,歉疚地笑笑.
“抱歉!您说什么?”
这么容易心不在焉,实在不好!宇野绘里蹙了蹙眉,在没确定对方是不是那个“坏女人”前,任她看谁都挑剔。但这女孩的确很合她理想中的媳妇儿样,看来端庄、娴淑、温婉、高雅、落落大方,只是不知道善不善于家事?
“今年贵庚?可否告知姓名?”
“洪孟雯,今年二十六岁……”这老女人好奇怪呀!还是老年人都这样!?通常在安养中心、安宁病房中的老年病人会这么问的,通常是因为……
“哎呀!还好不是!”奇怪的老女人吁了一大口气,开门见山地问:“丫头!知不知道有宇野万里这个人呢?”
怎么回事!?来讨债的吗?“您是……”
她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问,不大明白这个从刚才开始就很“另类”的老女人——其实她看起来挺漂亮的,只是.她像是很稀奇古怪的老太太似的……
“我是他妈!”她得意洋洋,石破天惊地宣布。有个小有成就,长得又英俊的儿子真好哇!
什么!?这会儿,洪孟雯是真的吓到了!
第五章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宇野绘里在进到洪孟雯的住所,而且已经坐在人家的饭厅里,看着人家端上家常小菜时,才意思意思地哼那么几句,天知道她在打什么馊主意?
“不,哪里!很荣幸您不嫌充地到舍下来作客,这是中国菜,可能不合您胃口,事先没想过会有客人来,所以没有什么好菜招待……您见笑了。”
洪孟雯解下腰间系的围裙,坐在椅子上,含羞带怯地道。在她心中总有一丝紧张和兴奋,毕竟对方是她心上人的娘……可以抱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吗?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讨他娘的欢喜!?
“没那回事!宇野家虽是日本大族,百虽然我父亲娶的是美国老婆,但我大姐嫁的是美国的中犹混血儿,所以全家上下常有机会吃中国菜。”一说到大姐,她又想起那价可恶的外甥。那些孩子就是因为被他们的大表哥带着跑,所以她才说他是“万恶的根源”,她的孩子们简直就被他们那个混蛋表哥“驯养” 了嘛!
“真的?”她知道宇野万里其实很中国,但她不知道是家族因素使然。
“是呀!所以我很开放的,没有强迫他一定得娶日本女人当老婆。”
她有些一语双关地说着。这丫头的家整理得有条不紊、手艺好、人又贤慧;像这样温婉会操持家务的女人,根她心目中理想的媳妇儿嘛!不论如何,她是不会任儿子随便娶一个女人回家的,不管别人怎么说!
“你刚说,你和万里曾是同学,那又怎么会只做护理长呢?我记得他的学长或学妹,不是主治大夫,也是住院医师了。你不应该也是是吗?”
“这……”洪孟雯有些为难地支吾着。她怎么能直截了当地说——因为想做他的专属跟诊护士,待在他身旁的时间才会比较长久呢?
看得出来。宇野绘里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不难看出这孩子喜欢她家万里呀!但,这么美好的女人放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为什么他都没看上呢?
呵!就这个吧!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她把那个名声不好的女人赶走了,还怕万里看不出这娃儿的优秀吗?只是……最棘手的是……那个混帐外甥!
“孟雯,不介意伯母这么叫你吧?”
宇野绘里笑得和善,慈眉善目、温柔和煦的神情在乍看之下,真和宇野万里有几分神似,但在她眉宇之间,却镶了一股……说不上来是什么的……阴沉……
“我听说万里和你们医院中某位医师走得很近,是不是?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告诉伯母?”
“呃……” 洪孟雯有些愣信了。她是指柳娟吗?绝对 没错的,除了儿女的亲事之外,有什么理由足以惊动父母大老远的由异国奔波而来呢?但……她该……怎么说?叫她说出柳娟的好,她办不到呀!
“告诉伯母,她品行好不好?医德好不好?做人如何?背景如何?”
她急切的神情添上一丝忧伤,就像是普通父母担忧孩了会变坏,走上不归路时的悲切神色;真的好似十分关切孩子的一生。
“小万……不会看上不好的女人吧!为什么你难以启口呢?我安排的亲事,他不愿意接受,但我这是为他好呀,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我怎么能让他选到随随便便的女人呢?如果……”
她停顿了下,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一脸愕然的洪孟雯,有些难过地说:
“万里找到的人,如果是像孟雯你这么乖巧温顺又懂事体贴的女人,那做母亲的我也放心了……我会管得太多,挂念得太多了吗?”
“不……没那回事……是因为……”
原谅我的自私吧!洪孟雯在心中祈祷着。原谅她为了自己,而牺牲别人,只为了得到自己所想要的那个人。啊!若是她死后的灵魂,会下到阴间去受苦,那她也认了,只要……只要她活着的时候,是和她心爱的人在一起。为了他,她愿意把灵魂卖给恶魔……早在十年前,她已经做过一次不能被饶恕的事了……
“是因为……宇野医生有订院规,不准我们在私底下
谈论医院中同仁的长短闲话。”是的……她会下地狱去的……
“哎唷!伯母怎么会去和你上司告状呢?是伯母自己要问的,自然是只有伯母知道而已呀!放心!”是呀!恶念只是人性的一部分而已嘛!看!她又没有伤害到谁,只是完全为了一己之私,诱拐别人和她同一阵线而已;何况,她这也是为了她的儿子好,她呆不认为自己有错。宇野绘里和蔼可亲的笑容下,某些计划渐渐成开了……反正,她也只是为了万里好而已。
“不过……孟雯!愿不愿意做伯母的媳妇?伯母好喜欢你呢!”
夕阳斜斜地射入屋内,形成一片诡谲浑沌的暗橘红色光瓦,不知为何竟让洪孟雯感到一阵晕眩……她……会下地狱……
☆☆☆
“你好像很不舒服……”
宇野万里仍是那副温柔随和得会腻死人的笑容,转头看着身旁从一上车,就一直锁着眉头,脸颊有几许气鼓鼓如河豚的美艳女子,好心好意地笑问:“是不是想如厕了?!前面有交流道,我可以让你去方便一下。”
如厕!?亏他说得出这句八股文言文。柳娟抿紧唇瓣,以沈默为抗议,索性闭上眼假寐。
她被刻骗了!原本以为去义诊是会带随身护住一起的,没想到……身旁这个天杀的大混蛋,不知道用了什么诡计,竟然只剩下他们二个先来这里的卫生所“友好”,而其余的人得等明天一大早——也就值完小夜班之后,休息八个小时,再开另一辆车追随南下!这是什么跟什么?!她几乎认为这根本是他故意设计的!
“你确定不要先如厕一下吗?”
厚脸皮的他从不知道什么叫‘察颜观色’,只晓得‘微笑是世界共通的语言’,老咧着一张大嘴傻呵呵地笑着,让你根本狠不下心来责备或吼骂他。
可恶!她原本以为,那天在‘恶男俱乐部’那样拒绝了他之后,他一定会避开她,或是觉得尴尬,可或借……他完全没有!还是那发中往常的笑容,甚至连半点腼腆也看不出来。反而是她好像是作贼心虚似的,老觉得对不起他!
好吧!美人不鸟他。宇野万里只好自认碰了一鼻子灰,转了方向盘,将车开往交流道,自顾自介绍:“我们要去一个山不明,水不秀的“观光胜地”哟!”
山不明,水不秀,还观光胜地!?他不会是没话找话吧!
“听说是台湾的地理中心哟!”
“喂!等等!”柳娟睁开了眼睛,有些惊惶地由椅背上直起身来看着他:
“我们不是要去仁爱乡的卫生所?”
“唔……你总算肯和我说话了,从上车到现在……三个小时有了。”
宇野万里委屈地苦笑着,以抱怨抗议的眼神睨着她,
好可爱喔!害她心跳连续漏了好几拍,还差点离开胸膛,从口中跳了出来呢!她硬生和的别开脸,不知为何的,也害怕起他那张笑得孩子气又惹人怜爱的俊秀面容了。
“不过,我们是真的得先去埔里一趟,而且这么晚了,我们也不可能上山去;山上路况不大好。”
好痛!最近一和他在一起,她就莫名地感到心痛……他优雅悦耳的嗓音低低地荡进她的耳中,震荡了她的心……好痛……她无法了解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情绪,会不由自主地受到他的牵引……
“你不问我去埔里之后,我们要住哪里,做什么吗?”
真反常!他以为她会惊跳起来,大吼大叫地臭骂他一顿呢!不好玩!他宁愿看见她有活力的样子,即使是生气也很迷人。唉!情人眼中出西施。
“反正你这采花大盗是绝不会想到好事情做的。”
柳娟声音低低冷冷,意兴阑珊地随口哼。反正他的目的是要她开口,那她就如他所愿地大开金口,把他吐槽吐到死!要他后悔诱她说话,这是他自找的。
“喔!”他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问:“你是在邀请我‘采’你这朵多刺的‘花’吗?”
喔!笑得好邪恶好坏呀!可是,他能笑得如此邪魁地这么有魅力又迷人的,也是很难得的了。
“如果你不怕‘采花’变成‘菜花’的话。”她咬牙切齿,努力隐忍住自己逐渐上扬的火气。她何必犯贱地和这不知道!‘不要脸’三字怎么写的东洋倭寇说话,自讨没趣。明明知道他只学会‘礼义廉’三维而已!
“哇!小柳柳也开始会开黄腔了,有进步哦!”
银灰蓝色的奔驰驶进了市区街道上,行经的街景热闹非凡,不像是小镇所有的景色,可惜柳娟大专注于他脸上坏得勾人的笑意,无法分神注意其他。
“你难道不知道,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会成为什么样子吗?”
她牙齿咬得那么紧,是不是恨不得咬的是他可爱的小脖子!?宇野万里仰头哈哈大笑,不甚在意地抛给她一记迷死人的风流笑容,似乎企图要害她心律不整或直接窒息送急诊惟地:“!?那你应该要理更温柔一点才是。”他似真非真地说着。
更温柔一点!?意思就是指她不够温柔罗!不温柔和没有女人味简直是同义复词,他是在拐着弯讽刺她没有女人味吗?
那……那又如何?姑娘她本来就不知道温柔是圆是刻苦,也不认为没有温柔就会死,反正温柔又不能当饭吃!但……心中猝然有了一股被刺伤的感觉,很明显的、她无法忽略的疼痛狠狠地抽着;为什么会呢?这么多年来,除了‘他’也曾讥嘲过她不温柔之外,嫌她不温柔的人已经算不清了,她也从不引以为意,她以为她的心已经随那张证书一起死了。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被这个嘻嘻哈哈、没一刻正经地男人给颠覆了呢?
“咦!?”柳娟倏然瞥过街道上的门牌,眼巴巴地看着景物停格,诧愣地低叫:
“这……这里是……”
“是台中呀!”
身旁的男人一脸认真地点头,停好车子就要开车门,但前襟却冷不防地被她揪住了:“我们不是要去埔里!?”
“台中是去埔里的必经之路。”
我们!?嗯,好顺耳的词儿;他吊儿郎当的笑意又展露了出来。
“我只是想起来我有东西忘了买。”
“有什么东西不能回台北再……”
乐器行!?她的星眸瞪成二倍大,他来乐器行干什么?
“不这样拐你,你不会来的。我想学吉他,所以得找行家来帮我物色。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嘛!”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表情有点僵硬地打开车门下了车,眼中流露出恋恋不舍的模样,他不觉微微泄出疼惜宠溺的温柔,走上前来执起她的手,拖往店里去:
“除非你有透视眼,否则站在外面是看不到的。”
“耶?”他温热的掌心犹如传出一股百万伏特的电流一般,直直电进她的心脏,使她整颗心因为他的体热而摇撼了;她缩回自己的手,拒绝这种人侵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