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会有的反应她不见得会有啊!」她有些困扰,她是真的很想为他做些什么,不管他是不是只剩两年,她都希望他过得快乐。
「这倒不是问题。」因为她就是你啊!只是,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吧!依照她这么迟钝的情形看来。慕弦歌沉下了脸。
「那个……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女性?」朱弄月发现自己居然有种酸酸的情绪。
这有点奇怪,她怎么会有这种怪怪的感觉呢?那种酸得冒泡的情绪是什么?为什么她会很想捶慕弦歌一拳出气?
慕弦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真的想知道?」
「废话!不然我何必问?」朱弄月丢给他一个白眼。
「为什么?」慕弦歌兜着圈子问她。
「咦?」被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朱弄月愣了一下,然后很用力地想了想,才说:「因为我想帮你忙,所以我总得知道她的性格才晓得该怎么做啊!」
算了,一开始以为她开窍了算他笨。慕弦歌冷淡地说:「这就不用你多心了,反正女人都是一样的。」
「哪会一样啊!」朱弄月火大地说,「性格不同的女人对事情的反应就会不相同。」
「我可没心情去揣测女人在想什么。」他稳稳地握住方向盘,但是抓握的手指却隐隐泛白。
「你连对自己所爱的人都这么冷淡吗?」朱弄月突然安静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忧伤。
慕弦歌的呼吸蓦然一窒,声调依然僵硬冷淡:「除了自己,我谁也不爱。」
「你说谎!其实你只是害怕。」朱弄月清澈的眼眸看着他,「你害怕一旦拥有以后,就会放不开,到时候你……」
他猛然踩住了刹车,将车倒转。
「怎么回事?」朱弄月看着他把车开回反方向,「你做什么?」
「回去!」他只简单地说了一句,就足以让她安静下来。
她再怎么傻,也知道他生气了。
「那应酬呢?」她小心地提醒着。
「没有应酬。」他冷冷地说着。
没有应酬?那……
朱弄月突然有些不解,那他为什么要她出来?
她想她大概永远也无法了解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第8章(2)
引擎声止息于寂静的夜空中。
慕弦歌将朱弄月载到公寓门口之后,让她下了车。
「对了,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朱弄月关上车门之后又靠在车门边对慕弦歌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慕弦歌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地平线的另一端,朱弄月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正想起步离开,他忽然悠悠开口:「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吗?」
朱弄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月亮就在显眼的地方,连着那一片的屋顶和街灯,映照出瑰丽的颜色。
「啊,原来这儿视野这么好。」她欣喜地叫了出声:「怎么我以前都没有发现到呢?」
「你没发现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慕弦歌淡淡地低语。
「你说什么?」何时她家的老板也会自言自语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慕弦歌语锋一转,低声吟起水调歌头。害朱弄月一脸莫名地转头看着他,「虽然欲上青天揽明月,但月亮毕竟还是很遥远的吧?」
就像她明明在眼前,却依然让他觉得如同在天边一样遥远。
「怎么突然这么说?」朱弄月奇怪地看着他,「再说,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上青天揽明月也太寂寞了吧!」
这女人,真是想让人将她一把捏死。「所以,月亮毕竟是不可能成为任何人所独有的,是吗?」
「谁想要月亮了?月亮如果不是摆在夜空中,还看得出来月亮的美吗?」朱弄月说得理直气壮。
「或许吧!」慕弦歌不再多说,既然他不说话,朱弄月也无心去探究他心中的想法;谁教她老是把老板给惹火,虽然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应酬还把她捉出去,可是她想还是别问了。
「那么,晚安。」朱弄月转身就要登上公寓的阶梯。
「等一下。」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慕弦歌突然又叫住了她。
「咦?」朱弄月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又见他从车窗口递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这是你今天的加班费。」慕弦歌淡淡地说着。
就在朱弄月伸手把东西接过去之后,另一道清朗的男声插入他们,「哦,你回来了!」
「你怎么下来了?」朱弄月看见来人是骆裴农,显得有些意外。这家伙何时对她的安危这么在意了?
慕弦歌看到他时,神情也有些意外;他知道骆裴农是她的房东,可是却不晓得他们住在一起!
「我听见车声却还不见你上楼,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骆裴农呵呵笑,转头看着慕弦歌的座车,「我是不是打扰到两位了?」问话的那种试探方式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嘿嘿,他下来得可真是时候啊!骆裴农在心中悄悄窃笑着。
「看来打扰的是我,告辞了。」慕弦歌冷冷地丢下一句,就将车子驶离了她的视线。
「唉!他又在生什么气啊?」朱弄月看着慕弦歌绝尘而去的车影,觉得他实在是让人很难以理解。
「呵呵,这个嘛……」骆裴农得意地摸着下巴。他知道自己实在是有点恶劣,不过他这个刺激到底是好还是坏却很难说个准喔!
「对了,还有吃的吗?我好饿……」虽然说话的语调很轻快,可是她的脸色却十分黯淡。
「他不是请你去吃饭吗?」骆裴农有些讶异。慕弦歌会亲自送她回来,这代表他应该是和她一起去吃了晚饭才对啊!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朱弄月惊跳而起,「我只是陪他去应酬,才不是和他一起去吃饭咧!」
「应酬?据说慕弦歌是业界传奇,不带女性去应酬,所以曾经被人误以为是Gay。」骆裴农兴致勃勃地说着八卦,「会带你出去,当然不可能是去应酬,你觉得你是那种陪酒女郎的料吗?」
「我虽然不是,但是听你那么说真的很令人生气耶!」朱弄月忍不住抬腿踢了他一脚。
「所以我才说他是特意带你去吃饭的,没有老板会找人来砸自己招牌的,他当然也不例外。」骆裴农笑道,看来这个小女人依然迟钝,他不能再这样袖手旁观下去了。
「那是因为他有喜欢的女性啊!当然会和其他女性保持距离嘛!」朱弄月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瞧骆裴农那家伙还一脸兴奋。
骆裴农揉揉侧额叹息着,「月儿,你果然不是普通的迟钝。你真以为男人都像他那么洁身自爱吗?他那种男人啊!是很笨拙的,只会对自己喜欢的人好,却又说不出来,所以时常会气得自己内伤。」
看慕弦歌那种表情,也知道他一定气得吐血,但是还要维持外表的一派优雅,真是苦了他了!
「笨拙?才怪!他明明……」想脱口而出说他偷走了她的吻,可是话硬是哽在喉间,怎么样也吐不出来,脸儿则是红得一塌胡涂。
「明明怎样?」骆裴农很感兴趣地凑过耳朵,看她脸红成那样,难不成那个闷骚小子吻了她?
「算了,不关你的事,我肚子好饿!」朱弄月挥手推开骆裴农挡在眼前的脸,不想自己再被这个笑面虎给套出什么,但抬起手来才发现慕弦歌给她的东西还拿在手里没拆。
「他知道你今天生日?」骆裴农看着她手上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问。
「怎么可能?这是我的加班费啦!」朱弄月别过头去白了他一眼。
「呵呵,加班费还特地去买东西,要是我宁可折现。」这弄月小姑娘还真是迟钝到让他无话可说。
「就是说啊!我也宁可他折现给我,以为随便拿个东西给我就想打发我了吗?」她边说边拆,突然,碎碎念的语调止息于看见包装物的内容。
那是一个制作精巧的音乐盒,并未雕饰着华丽的图腾花纹,而是朴质可爱的小木盒,捧在手心里还有着一股温柔的木头味道,朱弄月第一眼就决定要喜欢这个盒子。
这里面有东西吗?或是……朱弄月轻轻地、小心地将盒子打开,赫然听见熟悉的旋律在耳畔响起,但是让她惊讶的并不是那个熟悉的音乐盒旋律,而是那几片被放在盒子中央的绿叶。
她一眼就看出来,那些嫩绿的叶片,是龙眼树的叶子。
「你可以点一首曲子。」
她记得那个牵着狗儿出现在龙眼树下的会长同学在要离开之前是这么跟她说的。
「那么,我可以点『Say You Love Me』吗?」
是的,「Say You Love Me」,这是从音乐盒中流泻出来的音乐,是她所熟悉的旋律,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深植在她脑海中的。
在绿色的嫩叶上,还有一张小小的粉色卡片,上面只简单地写上了「Happy Birthday」。
「看来,他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啊!」骆裴农冷眼旁观着她全身颤抖,但是嘴角却带着笑意,「你们之前认识?」
认识?这两个字将她所有的知觉全部炸碎,她双腿发软地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奔流而出,捧着音乐盒的手颤抖着,虚软得几乎无法再将手中的东西拿稳。
他巧立名目的找她出去,买衣服给她,做一堆她认为莫名其妙的事情。可是她却一点都没有想到,在她可以理解的情形之外,他就已经想起了,那个夏天结束前的最后记忆。
原来,他真的是那个人,那个夏天结束时也随之离去,只和她相处了两个月的会长。
第9章(1)
落水之后的那几天,她只是静静地还他他的衣服,他也只是默默地接受了,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冷淡到像是从来不曾认识的陌生人,那几天曾经有过的热络像是不曾存在过,令她不禁有些难过。
不过也罢,没有人规定喜欢的就一定会是朋友,可以远远地欣赏他也不错。她为什么会欣赏他呢?
那个人一点优点也没有!脾气不好还很会记仇,而且总是跩得二五八万似的,真想让那些崇拜他的女生看看他的真面目……
但是,她心底是有些为他心疼的,上、放学有车接送的人想必是家境不错的吧!
但是家境好也买不到一个健康的身体,不能像一般的孩子一样跑跑跳跳,于是性格变得这么孤傲也是理所当然。
行经音乐教室时,她听见帕海贝尔的「卡农」,轻快温柔的乐音中带着一丝哀伤,像是演奏者的心情。
循着琴音找去,朱弄月看到坐在钢琴前面的慕弦歌。
他会弹琴?
朱弄月诧异地睁大眼睛,双脚像是黏在地板上般动不了,心脏在那一瞬间差点停止跳动。
夕阳缓缓地从音乐教室的窗户射入,温柔和煦的金黄色光芒包围着他,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融化在夕阳里,也像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令他格外地耀眼。
而他脸上的神情,就像是正在弹奏月光给心爱的女子,让她的心忍不住怦怦直跳……
虽然不明白这样的情感是什么,但若是这一刻能永远停留该有多好?让这一刻、这一幕永远存留……
像是察觉了教室门口有人,慕弦歌停下琴声,以眼神捕捉到朱弄月,嘴角又惯性地勾起讥诮的弧度。
「原来是你。」
「啊……」糟了,被发现了!
朱弄月清了清喉咙强装镇定地说:「呃,听见有人在弹琴,所以停下来看了一下,嗯,没想到你的琴声还勉强可以听嘛!」
这孤傲的家伙,功课好也就算了,可是、可是……
他居然连琴都弹得比她好!
「哦?」慕弦歌推高眼镜,嘲讽地睥睨了她一眼,「看来你应该也是学过的罗!」
「嗯咳,会监赏的当然不可能是专家,打扰了很抱歉,再见!」说完她就立刻移动脚步,准备往长廊的尽头离去,一刻也不敢多作停留。
「你可以点一首曲子。」突然,慕弦歌又说话了,不是叫住她,但还是成功地止住了她的脚步。
「咦?」朱弄月不可置信地回身望向慕弦歌。
平常他不是都对她爱理不理的吗?
怎么今天突然对她这么友善?
难道眼前的这个会长是其他人假装的?朱弄月匪夷所思地看着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因为,今天是我来上学的最后一天。」像是看穿她心中的疑问,也像是在替自己找藉口,慕弦歌推高眼镜,分不清是何种语气地说着。
「为什么?」
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今天就要离开了?怎么班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呢?朱弄月只觉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我父母亲想接我一起回去住。」他淡淡地一语带过。
其实慕弦歌也很清楚,他必须回去接受英才教育,慕家的家族以后是他要当家,可是他却窝在一个偏僻的乡下,受的还只是普通的学校教育,说什么其他人也不会服气的。
他的五个堂弟天资聪颖,能力不见得比他差,他只是因为是长孙,所以就算大家再怎么不服,继承者的责任还是会落在他身上,父亲这次之所以会想接他回去,也是怕他会落后他们太多。
身为人人眼中的王子,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你为什么都不说啊?这样大家还可以帮你办送别会啊!」朱弄月有些生气,但是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是太突然了吗?
还是因为她没有心理准备?她应该要觉得高兴的,死对头终于要离开了,可是她却一点开心的情绪都没有。
「我不喜欢那种婆婆妈妈的东西。」慕弦歌硬硬地说道。
是不喜欢吗?还是害怕自己会因为舍不得而落泪?这个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什么婆婆妈妈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别扭?」他真的要走了吗?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恍惚呢?
窗外的金光闪烁着,好像连他的身形也要被吞灭了。
他真的要离开了吗?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抱歉,我就是这么别扭。」慕弦歌顺着她的话回答,眼神复杂得令她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样的讯息。
「我要点『Say You Love Me』。」他眼神中的讯息让她有些恐慌,所以她决定转移话题。
慕弦歌挑起了眉,唇角拉成似笑非笑的弧度。
「嗯咳,因为之前我想学这首曲子却没学好,所以我想听听你怎么弹,你可别想太多……」朱弄月正经地把理由单纯化。
「是吗?」慕弦歌淡淡地看着她。
「当然是!」朱弄月大声地说着,努力赶走心中所有心虚的反应。
清脆的琴声渐渐地传入耳里,甜美轻快的琴音传达到她耳中,像是情人般轻吟低语的旋律回荡着,混着一种淡淡的哀伤,却温柔得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