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波痛得抱着肚子缩着,他又拉起他,朝脸打了下去,一拳接着一拳像要打死他似的。晴亚看得也害怕了,她从没见过一个人目光这么森冷,并且出手会这么狠,又这么快。为了怕闹出人命,她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对石永寒喊:
“好了!别打了,他会被你打死的。”
他看见她,却像没听见她的声音,手都不曾停一下。她可慌了,她不想他为她杀人呀,可是劝又劝不动。灵机一动之下,她忽然很戏剧化地抱着头缓缓躺到地上去。果然他立刻住了手,朝她跑了过来:
“晴亚!晴亚!”他焦急地喊。
她没反应。
“妳醒一醒啊!”
她不敢反应,那个王八蛋不晓得有没有力气逃;如果她太早有反应,谁知道他会不会立刻又冲过去把王清波打个半死?
石永寒见她怎么叫也叫不醒,又怕她伤了头什么的不敢乱动她。后头传来车子开走的声音,他转身正想去追,却让晴亚一把拉住。
他看看她,又看看车子,似乎明白了她的诡计。
“妳……怕我打死他?”
她浑身酸痛地站起来:
“我……我是怕你犯法嘛!不值得啊!”她努力拉好被撕破的衬衫,希望尽量维持自己的自尊。
“我看妳是舍不得他。看看妳这是什么样子?竟和男人在车里鬼混!”
“你……你胡说!是他想……他想……”她气得不知该怎么说,他怎能这样误会他?
“他想强暴妳?”他替她说了出来:“如果真是这样,也是因为妳不知检点,玩到三更半夜还不想回来。如果妳不要别人当妳是随便的女人。就不该这么晚还单独跟一个男人躲在车里。”他寒着脸说。
她听了他的话,忽然发现这真是可笑的一天:先是意料之外的惊喜,然后是彻夜的狂欢;接着是可怕的梦魇,最后竟还有人指责她不知羞耻,即使是电影也不会这么津采吧?
晴亚只是觉得身心好累。她很无辜,真的没理由会是她,为什么她遇上这种事,不仅差点失去了贞躁却还没人同情?同时还要受到指责?活在世上真是太累了!
她什么都不愿再想,提着手提包,拖着疲倦的脚步,不再朝石永寒看一眼,慢慢地向石宅走去。而石永寒看着她的背影,懊恼地一拳打在树干上,该死!他错了吗?
他是这么害怕呀!如果她出了事……他闭上眼,想都不敢再想。
晴亚睡了好长的一觉,反正已经不用去上班了。醒来时已经快十二点了,而她一点也不觉得饿,尤其嘴角的伤口还很疼,想必已肿起来了。到镜子前一看,才知道自己有多糟!嘴唇肿了不说,半边脸颊都瘀血了,^_^—//—^_^手上也是一块青一块紫的,不过王清波应该比她更惨吧!她拿起电话,拨了公司的号码,找到了秦雪如:
“妳睡过头了吗?还下来上班?”秦雪如大叫:“快来吧!趁王先生还没来。”
“我不再去上班了,雪如。”她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秦雪如不敢相信:“好哇!那个禽兽,我一定要揭发他……”
“算了!反正我也没怎么样,只是不希望再和那种人一起工作;妳叫他把我的薪水算给妳,我可不想这个月做白工。”
“妳放心,我会找他的,顺便谈我辞职的事,我也没兴趣和这种小人一起工作。”秦雪如气愤地说。
“另外还有一件事……”
“妳说啊!我会帮妳的。”
第7章(3)
“我……我可不可以暂时搬去和妳住?只是一阵子,等我一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可是为什么……”
“别问我为什么,只要说好,还是不好。”晴亚要求。
“当然好,反正我只有一个人住嘛!没什么关系。妳什么时候搬?”
“今天。妳下班后我去找妳。”
“这么急?”秦雪如感到讶异。
“嗯!可不可以?”
“好,随便妳。”她说。
挂了电话以后,她开始拿出大皮箱收拾衣服。其实她的东西是少之又少,全装进去远塞不满一个箱子;而石叔叔替她买的东西她全留下了,或许永怜可以用。
永怜?她可能没机会和她说再见了。永怜一定不会让她走的,就像她二哥一样,但这次真的不比以前,说什么她都要离开。于是她动手写了一封信,信中没有写太多,只是希望得到她的原谅,她们永远是最好的姊妹,并祝福她与叶强永远幸福快乐。
至于石永寒,她没什么想说的,原本以为他们之间有些不一样了,洋溢着柔情以及关爱;但昨天的事证明她错了,他们之间除了争吵还是什么也没有。他是如此地看不起她,她怎么还能厚着睑皮留下?看了看时间还早,她又躺上床,仔细地看看这个房间,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石永寒飞车开往石宅。张妈打电话来,说晴亚收拾好行李,正要离开,她怎么劝也没用。为什么?就为了昨天的事?她怪他揍了那个人渣吗?还是怪他说了那些话?他沮丧地捶打方向盘,她真的丝毫不能体会他的心情?他的担心、他的焦虑对她都没有意义吗?为何总想从他身边逃开?
随便停好车子,他推开大门走进去,正听见争执声。
“晴亚小姐!妳真的不能走,有什么事等少爷回来再说嘛!妳这样离开,叫我怎么向少爷交代?”张妈奋力拉着晴亚的皮箱。
“张妈!求求妳让我走吧!我就是不想见他才要现在走,这是我自己的事,妳不用向任何人交代啊!放开我吧!求求妳。”晴亚不敢用力拉扯,怕伤了她。
“不行!我不能……”
“放开她吧!张妈。”石永寒开口。
张妈见他回来了,一副谢天谢地的样子回厨房去,留下他们俩在客厅。
他叹气:
“妳不用这样,我可以向妳道歉。”
“不需要,你并没有错。”她冷淡地说,想以头发遮住脸上的伤。
“那妳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
“妳说谎。”他道:“妳明明生我的气,不然为什么又用搬走来威胁我?”
“我没有要威胁你,石大哥。我每次说要搬走都是认真的,只是因为有某些顾虑及……期盼而又待下,这次不同了,我一定要走。”她坚决地说。
“我知道是为了昨天的事。不管妳是气我太粗暴了,远是因为我说错话,我说了,我可以道歉,但是妳绝不能离开。”他也很坚定。
她叹了口气:
“请你让开吧!我和人家约好了,不能再耽误时间。我已经决定了,而你无法改变我的决定,算了吧!让我走。”
“我不能,我就是不能让妳走。妳太单纯,根本不会照顾自己,我怎么能让妳就这样到外头去闯?天知道妳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我单纯?你昨天可不是这么想的。”她已提起了箱子。
他拉住她:
“我就知道妳在生气。对不起!我太担心了才会说出那些话,妳原谅我,我是……失去了控制。”
她摇头:
“已经没关系了。”
“有关系的。我从没向人道歉过,这对妳来说完全没有意义吗?我正在改变我自己,给我一点机会吧!晴亚。”
她觉得好想哭。他总是能左右她的思想,好不容易下的决心那么轻易就让他摧毁了?不行!她不能让自己变成这样。她大声对他喊,泪掉了下来:
“你放开我!”
是她的泪吧!让他惊得手一松。晴亚提起不重的行李冲出了石宅,留下石永寒呆立在原地;等他追出门去,哪里远有她的踪影?
他回到屋内,想起他连她要去哪里,和谁约好了都不知道,忍不住双手抱头,深深叹息。为了她,他到底要受多少苦?
永怜拿着信冲进石永寒房里。
“晴亚走了,为什么?”她对着正坐在桌前沉思的他喊。他抬头看她,没说话又低下头。
“一定是你骂她,对不对?因为她回来晚了。”她说:“你怎么可以?昨天妳答应我的,要好好听她解释,不对她凶,你……你说话不算话。”这是石永怜第一次对她二哥这样说话。
“我很烦了,妳不要再来吵我。”他说,永怜根本不晓得昨天的情况是多么超出想象,而他也不想解释。
“你……你为什么这么笨嘛!”她说完跑了出去。
石永寒有些哭笑不得。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过他笨。唉!他这个妹妹还真是见解卓越;他刚才就如此骂过自己上百次了,或许,他是真的笨哪!
越洋电话。台北——纽约。
“妳先别哭嘛!小怜,有什么事告诉大哥,来!慢慢说。”
“是晴亚啦!她……她搬走了。”永怜伤心地对着话筒说。
在美国的石永信吓了一跳:
“搬走?怎么会呢?发生了什么事?”
“都是二哥,他老是对晴亚凶……”她还在哭。
“不会吧?妳二哥对她……妳二哥也很疼她啊!妳别哭了,好好说嘛!”
她吸吸鼻子:
“才不是呢!他们吵过好几次架了,晴亚也好几次要搬出去……”她忘了有一次是因为她:“结果现在……大哥!怎么办啦!我要晴亚回来嘛!”
“她现在住在哪里?”他问。
“我怎么知道?连二哥也不知道啊!她故意不告诉我们,就是……就是不想让我们去找她。”
“妳二哥呢?”
“他出去了。我才不管他去哪里,我再也不要跟他说话了。”她生气地说。
“别这样,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妳也知道的,他就是……”
“他就是笨啦!总之没有找到晴亚之前,我就是要讨厌他。”
“好!好!我会和妳二哥谈一谈,想想办法,一定找她回来。”石永信安慰着她。
“你要骂骂二哥啦,他那是什么臭脾气?”
“好!我会。”他没告诉她,他根本不敢骂石永寒,其实也没几个人敢,他不晓得他这个小妹现在已成了这极少数的几人之一。
唉,他和美玉难得有了一点点进展,怎么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他真不想又丢下美玉自己回台湾,或许……她会愿意回去看看永怜……还有晴亚?问问吧!又何妨?
晴亚住到这儿已经第三天了。她和秦雪如寄出了许多履历表找工作;而晴亚一方面也在注意有无房间要出租,虽然秦雪如一直表示欢迎她住下,但总不好一直打扰人家,否则岂不是和住在石家一样?
由于雪如丰富的工作经验,到目前已经有两家公司请她去面试了;晴亚却得先!画好一些设计稿,以备面试时用。可是她一点灵感也没有,画出来的东西连自己看了都讨厌。正准备去面试的秦雪如边准备她的东西边说:
“不要这么不开心嘛!妳知道我是个乐观的人,结果妳到这儿却成天眉头深锁,干嘛呢?”
“对不起啦!只是有很多心烦的事……”
“哪有什么好烦的?我都说了,先找到工作,再找房子,一步一步来嘛!妳连稿子都画不出来,寄履历表作什么?妳总不想永远当助理吧!”
“我是不想。可是我……我忘不了王清波说的那些话,或许我……真的没有才能。”她摇头说。
“妳在胡说什么?妳的稿子是我拿给他看的,不好我会随便拿去吗?更何况他是一个公司的负责人,再有什么企图也不会升一个完全不行的人当设计师,不怕信誉受损还得担心影响市场呢!他只是在夸张他的地位,妳也信以为真?”她责备着道。
“是这样吗?”晴亚问。
“对自己有点信心吧!”她拿起手提袋准备出门:“对了,记得擦药,伤口才好得快。都这么多天了,妳看看,脸颊整片还是青色的,王清波真是名副其实的王八蛋。”
“算了啦!”
“哼!反正他也难混了。我把他的行为说给所有的女同事听,现在‘彩绘’只剩一半不到的人了,活该!”
“妳怕人家不知道我是受害者啊?”
“总不能便宜了他啊!反正我也说了妳勇敢抵抗,聪明逃脱的那一段。”
晴亚笑一笑:
“好啦!还不快去,待会迟到了可不好。”
“那我走了,妳可要加油啊!”
她点点头。
门关上后,她叹口气。不晓得永怜现在好不好?有没有生她的气?还有张妈和……他,他们会不会四处找她?是该写封信回去,至少让他们知道她一切都好,无须挂心。唉!终于离开了石家,再也不是谁的责任,怎知滋味竟是这般苦涩。
口口口
她就要被绑架了。有人捣着她的嘴,将她拉进了一辆红色轿车,干什么?她什么也没带,有什么可抢的?她只是要拿信去寄啊!老天!她这几天真够倒霉的了,连续遇上两件犯罪事件。但这次可不是那么容易脱逃,因为绑架她的四个人都蒙着面,似乎很“专业”;如果不是嘴上蒙看布条,她倒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抓住她,她是孤儿,没有钱,现在又面目丑陋,到底有什么资格成为肉票?不晓得为什么,加今她对什么事都不感到害怕,这是种很“认命”的感觉吧!如果老天爷就是要这样磨练自己,除了接受之外,还能怎么样?
看看手中的信,唉!本想报平安的,现在可以不用寄了,或许明天报纸上就会有她的消息。
第8章(1)
石永寒问遍了“彩绘”所有的人,包括那个混蛋王清波在内。没有人知道秦雪如住在何处,这是件荒谬的事,却发生了;因为和她较熟的几个人都同时离开了“彩绘”,却也都没有留下任何住址可供询问。如果和晴亚最要好的是秦雪如,他相信她会有晴亚的消息;可是现在连她的行踪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找到晴亚了。
他一无所获地回到家里。永怜朝他冲过来:
“二哥,晴亚寄信来了!可是很奇怪……”
他立刻拿过信来看。她只说她很好,目前和同事住在一起,要他们不用担心,但最后……最后这两行是……
“二哥!底下写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准备好底片,等待电话……”,这不是晴亚的字啊!”永怜很着急。
“今天有我的电话吗?”
“刚才有一通,我说你还没回来,对方就挂掉了。”
“男的还是女的?”他们走进屋去。
“女的,声音很尖。”
魏秀萍?她又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会有晴亚写的信?底下附加的那两行又是什么意思?尽管他心急如焚,在她没打电话来之前也无法知道一切。老天!怎么会是晴亚?她怎么知道她?
“二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永怜看他面色凝重,更加担心。
“没事的。”他对她说:“我会处理,妳不用担心,上楼去做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