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我将共度人生,你不认为咱们需要彼此介绍的还很多?”这倒新鲜,女人见到他向来趋之若鹜,她却避走不及。
“共度人生?”眼皮一抽又一抽,她刚刚迟到,是不是漏听了什么重点?
“你不晓得吗?”要论滑头,他乃个中状元,他看得出她纳闷的呆相不是装的。他先前还当她和那群狐狸是同党咧,原来是误会她喽。
“晓得什么?”白舞蓉茫无头绪。
“我们今天是在相亲耶。”这场游戏想来比他预计的要有意思。
“相亲?”白舞蓉提高音量。“开玩笑,我过得好好的,芳龄也才二十五,未来尚有许多好日子要过,干么自找麻烦。”
“是否玩笑,你何不回去问你爸妈?可在那之前,你不先过来给你未来的老公一个欢迎的热吻吗?”王佑鑫朝她勾勾手指头,那狂放不羁的潇洒气质,无疑是女性的天敌。
“未来的老公?你?”电梯中氧气大概不够,她觉得有点窒息。
“好说好说,就是敝人在下我。”王佑鑫笑眯眯地学她先前的文诌诌。“娘子怕羞是吗?那我过去也一样。”
“娘……子?”白舞蓉睁大杏眼,不敢轻信传入她耳蜗管内的声波。
“好讨厌你唷,都给人家‘强’吻过了,现在才晓得要假。”他喋喋不休地撒着娇迈向她。“谁强……吻你?那只是意外,你……你不要过来……”随着他的逼近,白舞蓉的结巴越严重,她准备脱高跟鞋来打他。
头顶上的麦克风适时传来管理员的声音。“电梯里的人,出了什么状况吗?”
白舞蓉吁了一口气,老天爷毕竟接收到她的求援讯号,她张嘴大喊:“非、非……”
“礼”字未出,王佑鑫已止步对着麦克风抢话,促狭的黑眸盯着她转。“没事。”
他按下启动钮,让电梯恢复运作,接着又是坏坏地瞅着她笑。
白舞蓉被他瞧得鸡皮疙瘩皆冒起,她不解为什么自他俩面对面起,他那清澈的眼神和笑容,总令她感到杌陧和邪气?
电梯终于到了目的地,他帅帅地倚在门边,压住开门钮,绅士地做出“请”的手势。
礼多必诈,她紧盯着他的双手,俨若他是瘟疫般沿着他对面的墙壁而行,经过门时,更像怕他会扑上来强奸她似地落荒逃出。
“哈哈哈!”王佑鑫大笑,她好可爱哟,他决定和她玩一阵子。
他拔腿赶上,在通过她身旁时,飞快地啄了一下她的粉颊,摸了一把她完美的股线,还顺便将他的名片塞入她的口袋,再没事般地继续往前走,丝毫不在乎路人的眼光。
“啊——”白舞蓉被他的偷袭惊得往另一侧弹开,她抚着腮上的唇印和被吃豆腐的臀部尖叫,这小人,他在报复!
“要我保密你在电梯中的糗事很简单,明天记得打电话约我喔!”王佑鑫笑得更大声,他模仿她当初的俏皮鬼脸。“拜拜。”
“你……你……你……”白舞蓉胀红着脸,气喘吁吁地瞪着他的背影,半天才从混沌的脑袋里翻出一句没创意的骂人的话:“猪八戒!”
***
共度人生?未来的老公?娘……子?
我呸!
白舞蓉想到王佑鑫那张笑得很无辜、却十足十奸恶的娃娃脸,满肚子就有一拖拉库的气。
“干么,大清早没事就在练臂力,你是吃到炸药啦?”胡铁华笑着走进工作室,套上工作服,开始玩他的陶土。
“还不是我爸妈,昨天安排我相亲……”白舞蓉甩下快被她扭断的画笔。
他是她念美术系的同班同学,读书时曾追过她,可惜她和他不来电,但因为志趣相投,彼此倒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毕业后便经双方家里的部分赞助,合资开了间艺廊。
由于胡父胡大笙在国画界小有名气,沾其之光,两人一路走来算是顺畅,如今又扩大规模,代理国内外艺术品的进出口。
“相亲?”胡铁华从泥堆中抬起眼,喷张的肌块颇有蓝波的气势。“怎样,对方条件有比我好吗?”
“你少糗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结婚。”白舞蓉拿颜料丢他。白天在开店前,他俩习惯性会先来此操练宝刀,她专攻油画,胡铁华喜欢的是陶土。
“对嘛,就算要嫁,论次序也该先轮到我。”胡铁华振振有词。他努力多年,虽仍得不到她的青睐,但起码他明白她对他是特别的,基于此点,他才愿意赌下去,若途中杀来的程咬金获标,他会呕死。
“拜托,”白舞蓉啐道。“这种事哪有什么先不先、轮不轮的。”
“若是伯父伯母逼太紧,你就干脆嫁给我。”胡铁华提出一举两得的建议。
白舞蓉瞪了他一眼。事实上他们两老是乐昏了头,以为她和那个娃娃脸魔鬼已到了合对八字的地步……不过,那是在她回家之前。
“他们倒是没讲话。”当然,她昨晚一到家便先声夺人,刮了好大一场龙卷风,两老逃生都来不及了,哪来的时间发话。
“那你烦恼什么?”胡铁华这就不解了。
“他要我打电话约他。”白舞蓉玩着王佑鑫塞给她的名片,和她眉心一样皱巴巴的不规则折痕,瞧得出曾遭她百般蹂躏过。
“他?”胡铁华抽走那张名片来睨,一手的泥秽在上面留下清楚的污迹。“王佑鑫?你昨晚相亲的家伙?”
“就是他。”白舞蓉无可奈何地点头。
“鑫圣建设公司董事长?”胡铁华念着名片上压死人的头衔。“咦?慢着,这小子很有名耶,听说他是那个由七位依北斗七星命名的青年才俊、所组成的盛大命业集团、人称‘七圣王朝’的主事者之一——‘瑶光’。”
“是吗?我听说的倒是他在‘拈花惹草’这方面很有名。”白舞蓉讥评。
“不过这金龟婿的传闻,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胡铁华酸葡萄地撇撇嘴。被“七圣”的“瑶光”一比,他赢取芳心的胜算不就更小?
“金龟?我看称他‘乌龟’较恰当吧!”那张天真的笑颜再度跃过脑海,思忖至他下流的威胁,白舞蓉不禁咬牙切齿。
“你大可不用理他呀。”见她似乎不为所动,胡铁华心安了七分,他把名片射进垃圾桶。
“我是不想理,但是……算了,一言难尽。”那种糗事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捡回名片,她挥挥手结束对话,胡铁华识趣地埋回他的泥堆。
白舞蓉睇着那排大哥大号码,心房和心室在交战,约与不约始终难作决定。
罢矣!先画完这幅画再说吧,她翻着画具箱自问:“咦?我的画刀怎么不见啦?”
第二章
共度人生,未来的老公,娘子。
哇哈哈!
王佑鑫一想到白舞蓉那张忍气吞声、气急败坏的歪脸,不用动到颜面神经,嘴角自然就会往上滑,真亏他说得出这般恶心巴啦的鬼话。
“玉衡”拓跋刚一脚踹过来。“干么,大清早没事就在思春,你是吃到什么鸟兴奋剂啦?”“喂,小心点。”王佑鑫护住差点掉地的甜甜圈,再将从电脑中列印出来的白舞蓉的各式档案放入抽屉。“昨天我爸妈替我安排相亲……”
“相亲?你‘又’被骗去啦?”拓跋刚揶揄。
“还不是你们害的,一个个都跑去结婚,连时焱那颗臭石头和你这种烂人,都有人愿意做‘垃圾回收’,我老爸老妈心里当然不平衡。”王佑鑫狠狠地咬了一口甜甜圈。
“鸟咧,什么叫‘垃圾回收’?你爸妈心里不平衡干咱们啥鸟事?”拓跋刚三句不离“鸟”字,一头庞克冲天短发和前卫的皮衣劲装,很难令人信服他会是世界级的古典音乐家。
“本来就是如此嘛。”先前他还不觉得,但自从长相特优、个性特闷、话又特少的“天权”时焱,娶得美艳红星闻晓虹后,他父母受的刺激比他还大,“望子成婚”的老年病便跟着加重了。
“罢了,大人不记鸟人过。”好奇胜于雄辩,拓跋刚嘻皮笑脸地勾上王佑鑫的肩膀,耳缘那排耳环随之叮叮当当。“怎样怎样?结果如何?”
“神经病,八字都还没一撇,哪来的结果?”王佑鑫回他一脚。
“好啦,十个甜甜圈换你的相亲记,快告诉我,这次的女主角长得啥鸟样?”拓跋刚兴味盎然地放出钓饵。
“她呀,跟你很像,随便扫一扫,火舌马上就会烧出来。”王佑鑫击掌。哦,原来他会认为她有趣,乃因她和情如手足、爱与他拌嘴的拓跋刚是同类,所以他才会对她产生亲切感。
“跟我很像?那这个好、这个好。”光就此项,拓跋刚已举双手赞成。
“怪咧,你乐和个什么劲儿?是我相亲还是你相亲?”王佑鑫挑着一眉。
“好兄弟嘛,你快乐就是我快乐,你就偶尔满足一下我的求知欲,快把细节说来听听啦。”其实难兄难弟之间的快乐,向来是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难得有这么好玩的事,拓跋刚岂愿错过。
“好吧,看在你那十个甜甜圈的分上,我就只说给你听,你一定要守密喔,千万别让老大伊恩和其他人知道,不然他们会来消遣我。”王佑鑫摆出怕受窘的可怜相。
“那有什么问题,一句话。”拓跋刚拍胸脯保证,保证什么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王佑鑫越是不让其他人知道,他就越要让大家都知道。
“听好啦……”王佑鑫靠上拓跋刚的耳朵,接着好好地酝酿一股气,然后在他搓手期待的喜悦下,猝地扯嗓大吼:“哇——”
“哎唷!”拓跋刚吓得摔在地上,捂着嗡嗡作响、差点要聋掉的双耳。
“记得你欠我十个甜甜圈啊,我要有很多巧克力的那一种。”王佑鑫捧住他的脸啵了一声,才大笑离去。
拓跋刚恶心地抹去额上残留的口水,瞪着王佑鑫扬长的身影咒骂。
***
哎!一失“气”成千古恨,再回头已非自由身。
白舞蓉的黛眉拧成一个复杂的童军结,她不过才刚挂电话,这披着无辜皮相的无耻家伙,怎会立刻出现在她的套房门口?
“Goodmorning,Honey。”王佑鑫蓄着看似无害、实则无赖的天使笑靥,红黑条纹的连帽线衫,搭上艳红休闲长裤,抢眼俊逸的爱秀模样,像个早起的红太阳,完全推翻男人不适合大红的论调。
“你……”白舞蓉险些被眼前的一片红刺瞎,莫非他早就花枝招展地等在附近?于清晨五点钟?她还以为像他这种花花公子,生活作息必是日夜颠倒。
怪不得她在电话中没听到预测中遭人扰醒的谩骂,且连彼端传来的狗叫声皆和她邻居家的小黑相同,原来……
“早知你这么高兴看到我,我会更快赶来。”王佑鑫故意曲解她不悦的愕愣表情。他自然晓得她是存心在天未亮时Call他,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在追女人的初期,手脚素来勤奋。不用想也猜得出是她那对怕她嫁不出去的爸妈泄的底,幸好她大学一毕业就搬到外面自己住,否则今天难保他们不会把她捆在床上,亲自欢迎他进屋迫害。“你慢慢在此贴金吧,我外面这条走廊免费借你,不收租金,再见。”白舞蓉接着就要关上门。
“别急嘛,我还没好好和你道早安呢。”王佑鑫用一脚卡住门缝。
“我门一打开时,你就道过了。”比力量她是输他啦,白舞蓉只盼他能自重。她没啥诚意地假笑。“OK很开心见到你,拜拜。”
“那不算,我平常的早安都是这么道的。”王佑鑫猝不及防地窃上她的嫩颊。
“啊!”白舞蓉骇异地往后跳,拽门的动作顺势松懈,他因此不费吹灰之力便堂而皇之地敞门入室。
“谢谢你邀请我进来。”王佑鑫大言不惭地微笑,随脚将门踢闭。“你的弹力不错嘛,有没有考虑参加奥运?”
“谁……邀请你进来?你再不出去,我就报警。”白舞蓉冒烟地指着大门。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皮厚的癞虾蟆,发烫的红颜分不清是被他气的,或是受他侵犯的关系。
“这样啊,那真是伤脑筋。”王佑鑫缓缓走近她,盈盈笑声透着凌人的气息。
“我……我要报警了喔。”白舞蓉出言吓阻,然如此小儿科的支吾声,别说是威胁人,就连吓唬的边缘都够不着。
她不断退步避开他所带来的压迫,结果让腿边的沙发绊倒,她蓦地向侧栽,眼见就要撞到玻璃桌面。
“你呀你,唉。”王佑鑫在岌岌可危之际,左右开弓分别捞住她的后颈和背腰,决定给她一个机会教育。
“假设我是坏人,早在你不问一声就打开门时,”他旋着脚跟换了方向,让她靠着一旁的沙发,然后边说边实地演练给她看。“我只要像这样用一掌捂住你的嘴,把你猛然推到这座沙发上,再用膝盖夹住你的腿,接着用空余的这只手和嘴,哼哼……”
他冷笑地把鼻尖埋在她馥软的玉峰间,细细磨蹭了一下女性特有的柔嫩,又将手平放在她的腹部,才抬头逼视她。“你想,我会先给你几分钟去报警和求救呢,还是直接让你失身?”
“嗄……”白舞蓉怔忡无措,不曾让人这么接近的娇躯,顿触及他紧贴住的炎灼胴魄,一把前所未有的炽火在她体内窜烧,她恫惧的双拳握在两侧,全身僵化不敢动,深怕一个不慎便会激起他的不轨。
“你认为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他和女人上床从不过夜,因此未尝察觉女人刚起床的温香是这般可口,那腻人的滋味俨然就像他最爱吃的甜甜圈。
“会做那等卑鄙龌龊下流的脏事,大概只有你这匹卑鄙龌龊下流的种马。”明知他讲的是事实,但她偏又死鸭子嘴硬,忍不住回讽。
“种马?你是这么看我的吗?”王佑鑫不怒反笑。“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你笑什么笑?”她都说得那么不堪了,他仍洋洋得意,此人真不是普通的寡廉鲜耻!
“要不要我继续示范你心里想的那件卑鄙、龌龊、下流的脏事啊?”他将浅笑的唇偎靠在她的芳泽边呢喃。
“你不要把我和你养的那群花痴混淆。”白舞蓉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唇瓣在她嘴角上所造成的燥辣摩擦。咽回快跳出口的心脏,她强装镇定。“冲着咱俩父母是好朋友,我好心奉劝你——王先生,你该减肥了。”
“哈哈。”好一个有勇气、够机智、耐诱惑的女孩,王佑鑫爆出大笑,在自己即将为她薄纱睡衣下光润莹洁的肌肤所迷困之前抽身。“以后记得一定要先问清楚再开门,另外,虽然我知道你是用心良苦,不过再穿这样来迎接我,我不习惯在早晨做那件卑鄙、龌龊、下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