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草能提振人的精神,泡了这药草的水,精神会很好喔。」
这药草有着强烈的香味,但是不难闻,听老婆婆如此说,徐采颐也就没有在意。
「我叫徐采颐,我不是一个人住在这儿的,还有别人和我一起住在这儿。不过,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这样啊!」
过了一会儿之后,徐采颐便昏昏沉沉的睡着。
老婆婆随即将昏迷中的她带走。
此人正是江湖中人称「毒手圣医」的于瑛,她行走江湖大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碰到一位看得顺眼的人可以当她的徒弟,继承她的衣钵;好不容易,她今天碰到了一个投她缘的人,这个机会她可不愿轻易的放过。
反正只要一株忘忧草就能让任何人都乖乖的听命于她,她毒手圣医的名号可不是平空得来的虚名。
忘忧草最大的作用就是能让人的记忆丧失,将过去的事全部忘记,而她丢在水池中散发出异香的药草就是忘忧草;为达目的,她不惜使用珍贵的忘忧草。
水灵来到后院要叫徐采颐回去吃饭,但是却不见徐采颐的人影,她以为小姐又走到外头去散步,所以和松平到小姐常去的地方找人,但是却四处找不到人。
少爷前脚才刚走,小姐就不见了,他们已经可以想见莫洪飞大发雷霆的样子。
松平急得满头大汗,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大祸临头,少爷肯定会扒了他一层皮。他和水灵两人脸色灰败的站在水池旁,在烟雾氤氲中,水灵见到水上漂浮着一团黑黑的东西,松平将漂浮在水池中的那束青草捞起,这散发异香的青草让他直觉的认为这就是徐采颐消失的原因,而它也是现场唯一留下的线索,若要找到徐采颐,这束药草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徐采颐失踪,最痛苦的人就是莫洪飞。他曾冲动的将巨克毅绑来逼问,但结果却令他失望,稍微的威胁了他以后,贪生怕死的他就完全招供了。
会跟他作对只是因为他极度的嫉妒他让柳如烟对他死心塌地的喜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柳如烟,现在他已经赢得美人的芳心,已没有必要再去绑架徐采颐,为自己竖立敌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没有必要做。
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了,莫洪飞该高兴的,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别人成双成对,但他却孤家寡人。
心爱的人不见了,他急得团团转,虽然他派出了大批的人去找徐采颐,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至于松平,他更是卖力的四处找寻,虽然少爷并未责罚他,但他却深深的自责,因为他的怠忽职守,所以才让徐采颐被人掳走,这都是他的错。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一直打探不到徐采颐消息的情况下,莫洪飞整个人变了一个样。
而水楼也因此成了莫府的禁地,除了水灵会按时去打扫外,其他闲杂人等都不得靠近。
而莫洪飞怕触景伤情,所以搬离了水楼,睡到书房去。偶尔他也会到水楼去,但那是在他对她极端思念时,而且每一回去,他都喝得醉醺醺的,让自己沉醉在有徐采颐的记忆中。
可是每每酒醒之后,他又陷入了思念的牢,无法自拔。
第6章(1)
五年后
短短五年的时间,徐采颐就从于瑛那里学得她所有的医术和施毒术,而且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对于过去的事她已全然忘记,她的脑海中只有师父救起她后的记忆。师父告诉她,她不小心跌落山谷,她因为采药刚好经过,所以救了她;可能是撞到了脑袋,所以她遗忘了以前的事。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原本,她跟着于瑛四处云游,但在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后,于瑛考虑到孩子的问题,便在黄山住了下来。
而后徐采颐生下了一个儿子,为他取名叫徐怀恩,她要他的儿子永远都怀有一份感恩的心,若非师父救了她,她们母子俩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生下怀恩后,三人相依为命,于瑛待她就像是亲生女儿,待怀恩就像是亲孙子,或许是厌倦了四处云游的生活,于瑛和徐采颐母子在黄山一住便是四年多。
这天,徐采颐带着儿子下山采买,在镇上的一家客栈用膳。
一位慈祥老者走进客栈,一进门就被一个小孩给撞了个满怀,当他看清楚之后,那个小孩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他的容貌根本就是和他徒弟莫洪飞小时候一模一样。
「老伯,您有没有撞伤哪儿?不好意思,这孩子太调皮了。」徐采颐为儿子的调皮向眼前的人道歉。
「没关系,我没事。」他仔细打量着这对母子,他一眼便看出眼前的年轻人是女扮男装。
「小恩,还不快道歉。」
「对不起。」徐怀恩乖乖的道了歉,徐采颐拉着儿子坐回原来的位子。
「乖乖的坐好,不准再乱跑。」
「知道了。」
虽然只有四岁,但徐怀恩可是人小鬼大,一双眼溜溜的向四周打量着,他的目光停留在隔了他们两张桌子远的那一桌客人身上,那凶神恶煞般的脸,身上带着亮晃晃的刀,看来着实吓人。
他想那一桌坐的人看来都不像是好人,婆婆说过若是碰到坏人,一定要好好的整治他们,他把玩着怀中婆婆给他的痒痒粉,心想着要如何将药粉神不知鬼不觉的洒在他们身上。小小年纪的他,可是有着很强的正义感。
「别给我惹麻烦。」像洞悉徐怀恩的想法,徐采颐低声提醒他。
「给我乖乖的吃东西。」这爱捣蛋的小家伙,肯定又在想法子整人了。
娘知道他的想法,这下没得玩了,他认命的吃着眼前的东西。
「可不可以不要吃青菜?」他最讨厌吃青菜了,他试着向母亲讨价还价。
「不行,统统都给我吃下去。还有,别忘了先吃婆婆给你吃的药丸。」从怀中取出的龙转丸是于瑛精心炼制的补药,打小就让怀恩当糖果吃。
「好啦!知道了。」口中应着,他仍不忘打量那一桌的人。
忽然间,一旁传来吵闹声。一个老头不小心撞到那一桌恶霸的其中一人,只见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那人捉起了老人,老人吓得浑身发抖,连声陪罪。
「这位大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老人家动作较迟缓,不小心撞到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
「一句不小心就想算了吗?」他横眉竖眼的瞪着他,「你撞伤了我,看你要怎么赔偿我。」
这老爷爷碰到恶人了。
「咱们帮帮那个老爷爷修理那两个坏蛋。」徐怀恩焦急的请求着徐采颐,他虽然年纪小,但该有的侠义心肠却不缺。
「真拿你没办法。」
打扮成男儿身的徐采颐起身向那一桌走了过去。
「二位大爷,看在我的薄面上,别跟这老人家计较了。」
「要替他出面吗?拿出十两银子来,我就不和这老头子计较。」他放下了老人,斜眼看着眼前个子不高的斯文家伙。
「十两银子?」
「没错。」
徐采颐二话不说地掏出银子,「拿去吧!」
接过了银子,那莽汉才满意的向同伴点了个头。两人拿起兵刃一起离去。
「谢谢大爷慷慨相助,小老头无以为报。」那老人满怀感激的向徐采颐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您就别放在心上了。」
徐采颐转身回座位坐下。
「爹,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徐怀恩的口气中有着失望,他以为娘会让他们吃一些苦头的。
「别急,再等一会儿就有好戏看了。」她当然不会就此放过他们,早就在银子上动了手脚。
那两名恶人正庆幸着今天的好运道,轻轻松松的就有十两银子进帐。可是才走了一会儿,他们就发现到不对劲。
「大哥,我的手好痒。」他双手死命的互相抓着痒,才一下子,双手就肿得跟大馒头一样。
「我看看。」他捉起弟弟的手观看,这才知道他们着了那白面小子的道。
「一定是那小子下了毒。」
「怎么办?」他哭丧着脸,觉得双手像被火烧一样,又热又痒又痛。
「还能如何,快回去找那小子要解药吧!」
两人急急忙忙的又赶回客栈。
「公子,我们兄弟俩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请您高抬贵手,解了我弟弟的毒吧!」刚才的恶霸,此刻成了低声下气的小瘪三。
徐采颐连头都没抬起,兀自低头吃着东西。
徐怀恩有趣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银子呢?」
「在这儿。」他恭恭敬敬的将银子捧出来。眼前的人他得罪不起,他弟弟的手还得靠他解毒,他只能将心中的那股闷气忍住。
「小恩,将痒痒粉的解药拿给他们。」
「好。」徐怀恩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包中拿出了解药。
「叔叔,对人要好一点,不要那么凶。我婆婆说人要敬老尊贤,你们以后别再欺负老人了。」
活了一把年纪,竟会被一个小娃教训,两人的脸色又青又红。
「每日涂抹一次,三天后就会消肿。别再给我打什么其他的歪主意,否则我会让你们一身的武功全废掉。还不滚!」徐采颐声色俱厉的警告着他们,只见他们两个垂头丧气的离开。今天的这件事,给他们的打击可不小。
「爹,你好厉害。」徐怀恩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徐采颐。
「傻孩子,不是我厉害,是他们太笨。当你想要帮助他人时,一定要记得先衡量自己的能力,而最聪明的方法就是以智力取胜,而不是以武力去赢取胜利。」徐采颐适时的给予机会教育,如此才能让怀恩有较深刻的记忆。
一直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严歌苓在此时走了过来。
「我可以坐下吗?」
「您请坐。」徐采颐请他坐下。
「老爷爷,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胡子吗?」徐怀恩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老爷爷,他有兴趣的是他那长长的白胡子。
「可以啊!」他摸一摸徐怀恩的头,笑呵呵的回答他。
「小恩,你又淘气了。」徐采颐斥责着他,因为不知道这老人的来意,她带着戒备的心。
「没关系的,小孩子难免会好奇。恕我冒昧,你可是于瑛的弟子?」刚才他见到她拿出的药丸好像是师妹独家炼制的龙转丸,所以他才会这么问。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她很讶异。
「我见到了你拿出来的龙转丸。我叫严歌苓,是你的师伯。」
「师伯?我怎么从没听师父提起过?」她一脸的狐疑。
「唉!带我去见你师父吧!见了面你自会明白。」
见他认得出龙转丸,徐采颐对他的话信了七分,但她还是得再确定一下他的身分。她拿出了一块玄铁铸的令牌,那是师父传给她的令牌。
「您可知道这是什么?」
「我怎会不知,这可是本门历代传下的掌派令牌,我得恭喜师妹已经找到了传人。」
「师伯,我这就带您去见师父。」
出乎徐采颐意料之外的,两位老人家一见面即动起手来。
徐采颐在一旁完全插不上手,她的武功只够对付三脚猫,因此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师妹,你这是何苦呢?」一边动手,严歌苓一边试着和于瑛说话。
「废话少说。」这漫天飞舞的剑影可不是闹着玩的,于瑛毫不留情的向他攻击,但是严歌苓却只是闪躲着,不愿和她真正动手。
「你出招啊!」对于他的故意相让,于瑛心中着实气恼,攻势更加凌厉,但严歌苓却还是一味的闪避。
一个不小心,他左臂被划了一剑,鲜血迅即染红了衣袖。
于瑛完全没料到他会受伤,整个人傻了,急忙丢下手中的剑,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见于瑛担心的模样,严歌苓随即把握机会将搁在心中几十年的话说出口。
「瑛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当年我不该错怪你,你原谅我吧!」
「这陈年的旧事,你还提它作啥。」于瑛的脸色和缓了许多。
「这句话搁在我心中几十年了,若没听到你亲口说原谅我,我死也不瞑目。」
「你何苦呢?」她也曾经想过要找他,但总是拉不下脸。没想到这一拖竟是几十年。
「早些年的你行踪飘忽,虽然这几十年来我从没有放弃过找你,但却总是慢了一步。若非这一次碰上你徒儿,穷其一生,我可能都无法再见到你。」
这几十年来,他的心中念念不忘的就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年轻时的他和于瑛是一对恋人,因为他嫉妒和于瑛青梅竹马长大的解云和她的感情太好,有一次见到解云脱下衣服给衣衫单薄的于瑛穿上,他一时打翻了醋坛子,狠狠的羞辱了两人一顿,心高气傲的于瑛一听他说话如此刻薄,立时便离开了他,还发誓从此不和他见面。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于瑛的性子完全变了个样,行事乖僻,对于看不顺眼的人她就小小下个毒,让人受够了折磨后才给予解药,于是江湖上的人便称其为「毒手圣医」.
想起往事,严歌苓欷吁不已,若非自己当时太冲动,他和于瑛现在也该是儿孙成群了。
「别说了,都过去了。」刚见到他时,她的心中的确非常气愤,但一见他受伤,她的心就软了下来。
「我早已不气,也原谅你了。」她叹了口气,岁月催人老,如今他们都已不再年轻。
听见于瑛如此说,严歌苓老泪纵横,都是他累得她孤单一人过了这么多年。
「你怎么像个小孩似的,别哭。」她为他拭去泪水。
小小的动作,却是两人间的真情流露。徐采颐看在眼里总算放下了心,看来两位老人家已经冰释前嫌。
「老爷爷!别哭了,我给你糖吃。」徐怀恩不耐烦的插嘴。
一听到徐怀恩说的话,于瑛和严歌苓都忍不住笑了。
「咱们到屋里去吧!」
这一夜,于瑛和严歌苓两人促膝长谈,解开了彼此的心结,而严歌苓这也才知道当初徐采颐被于瑛带走的始末。
「师妹,你这可是拆散一对有情人,我的徒儿为了找采颐可花了许多心血。」
「这五年来,我也知道我可能做错了,但忘忧草是无药可解的,我也不知该如何让采颐的记忆恢复。」
两人顿时陷入了苦思。
「让我带她去见我徒儿吧!若是他们的感情够坚定,在朝夕相处的情况下,说不定她的记忆会恢复。」严歌苓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也是个办法,就这么办吧!」虽然心中有点不舍,但为了徒儿的幸福,她也只能这么做。
「明天我们就动身。」严歌苓迅速做下决定,他知道洪飞这些年为了寻找采颐,将自己弄得心神俱疲,应该让他们早日团聚。不过,他得先捎一封信给洪飞,让他先有个心理准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