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臭丫头,当你师父和人比武打架的时候,你最好机警一点保护自己,也不想想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了还想背人过江,你要是再多管闲事的去招呼不相干的人死活,你师父肯定会被你拖累。”布袋和尚说完,一个腾身,迅速的消失在小径中。
布袋和尚那老头子走了,但他的话却萦绕在承妍耳边,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悲伤。她知道自己是靳大哥的负累,但从旁人的嘴里道出事实,总是令人特别不安与愧疚。
“别在意前辈的话。”靳少尉洞悉她的心情,安慰着说。
“他说的都是事实。”承妍还是难过的要命,语气低落的问:“我刚刚去救那小孩的举动是不是很蠢?我什么都不会,还不自量力的想去救人……老和尚说得对,我只会给你增添麻烦——”
她的话尚未说完,蓦地被靳少尉深深的拥进了怀里。
“不,承妍。”靳少尉否认她的说法,紧紧的环住她瘦弱的双肩,无限怜惜的说:“你从来就不是我的麻烦,相反的,你的真性情、爽朗与善良的个性都强烈的吸引着我,我……”
老天,他说了什么?靳少尉忽然惊觉自己的说辞竟是那样露骨与热情时,他禁不住停顿了,等到猛烈的心跳声清晰的进入耳朵里之后,他恍然了悟了自己潜藏的情感,竟是那样深沉与强烈,仿佛只等待着一个点燃的温度,便能引爆出绚烂的花火。
“靳大哥……”承妍的心也扑通扑通的狂跳着,眼神迷醉的迎向他的视线。
她没有听错吧?那向来拘谨、保守的靳大哥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像是一篇告白,令她心中小鹿乱撞。
这样浪漫的时刻,却突然有个冷峻的声音打断了两人温馨的氛围,将一切如诗如画的情境回归到现实。
“男人的致命伤就是女人,即使是武功高手也一样。”康大格站在树上,冷冷的对着脚下的两人说。
靳少尉不得不承认这人说得没错,刚才拥抱承妍时的分神让他完全失去了警觉心,才会让人已经到了头顶上而浑然未觉。真是该死,他在心底暗暗的咒骂自己,他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让他和承妍陷人困境里。
“敢问阁下是?”靳少尉问着,悄俏地将承妍护卫在身后。
“告诉你也无妨,免得你死得不明不白。我叫康大格,来自南海。”
原来他就是布袋老头子说的那个高手?承妍心一惊,忍不住害怕的抓紧了他的袖袍。那人看起来骨瘦如柴,宽大的袍子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瘦骨嶙峋的脸庞留着极不搭调的白色山羊胡,脸上的线条像索命使者一般冷酷,教人打从心底感到寒意。
“在下和前辈并未结怨,为何前辈要痛下杀手刃”靳少尉再问,若此人亦被木铁真收买,那可就是个大患了。
“等你到了阎王殿那儿自然会知道。”康大格也不正面面答,一个纵身跃下,掌风笔直朝下的往靳少尉的头顶上扑击。
靳少尉也不躲,只是快速的将承妍往后移了几步,然后抬起手掌,运起内力,结结实实的承受了康大的一掌。
两掌相接,疾风四起,卷起地上尘沙,直至两人霍地分开而后停止。一旁的承妍看得心惊胆跳,忍不住抚着心口,担心着靳大哥的安危。
康大格对于靳少尉年纪轻轻却拥有如此雄厚的内力而感到吃惊,早先他还以为靳少尉在悦来客栈是因为听闻他的威名才落荒而逃,但一经交手后,康大格立即发现了自己的判断有误。
“小子还挺厉害的嘛!”康大格并不想称赞对方,但还是忍不住。
“前辈过奖了。”靳少尉嘴上谦虚,眼神依旧紧盯着他,范着下一步的攻击。
之前因为要顾虑到承妍,在打斗的过程中多少有些儿施展不开,但现在康大格是独自一人前来,少了其他的爪牙会乘机伤害承妍,他当然可以集中注意力,专心对付。
既然这小子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也没必要继续赤手空拳过招,他伸手至腰间一掏,两只手掌里各多出了一条长约三尺的钢爪。
靳少尉也缓缓的抽出系在腰间的佩剑,映着太阳的反光,闪亮亮的刺眼,稳稳的握在手里。
“小看招!”钢爪飞出,袭向靳少尉的肩膀。
靳少尉将剑一挥,铛的一声,荡开了钢爪。
剑与钢爪在空中盘旋交错,金属交会的声响不绝于耳,看得承妍眼花撩乱,数十回合过后,仍旧分不出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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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大格愈战愈心惊,他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一个年轻人,武学功力怎能和他这近半百的习艺时间相比拟。但看这小子一点儿疲态也没有,招招都结实,要不是他应付得好,恐怕早已败在那柄剑下了。
眼角的余光瞄到了那弱的小姑娘,康大格脑海里升起了一个不人流的计策。
他本就不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和木铁真在一起更是标准的狼狈为奸。只因木铁真答应他,只要他能帮忙铲除皇上身边的护卫将军,成功夺取皇帝宝座之后,将命他为国师,还有数不尽的财宝,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这条件够诱人了。他已经在江湖上闯荡了三十多年,下半辈子只想安安稳稳的在美人窝里享乐,让人伺候。
但是,靳少尉的出现让他的美梦出现鸿沟,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偏偏跳不过去,实在教人又恨又恼,也因此加深了他非要除掉这绊脚石的决心,只是这姓靳的小子,功夫好得令人意外。
靳少尉当然也注意到了康大格偷眼看向承妍的瞬间,于是他更加盯紧那两条钢爪的动向。果不其然,康大格被’挡掉了一个攻击之后,突然转变了方向,将钢爪抛向承妍。
承妍完全傻了!那个钢爪很像她那个生活空间里抓娃娃机器的电动爪子,正一张一合的向她飞来,惊吓之余,她做不出别的反应。
因为早有防备,靳少尉的剑也迅速地往钢爪撞去。没料到,康大格用的是“声东击西”之计,他真正的目标依旧是靳少尉。
就在靳少尉化解承妍的危险之际,康大格一个空翻,将隐藏在袖袍内喂有剧毒的暗器同时朝承妍射去。
康大格冷笑一声,不得不称赞自己高人一等的聪明才智。既然靳少尉出剑救那小姑娘,就没法子挡住暗器,如此一来,他便只剩自己的身体可以阻挡了。而一旦被他的暗器射中,就算能侥幸活了下来,武功也应该全废了,而一个被废了武功的人,还有啥好怕的呢?
当靳少尉听见暗器划破空气的细微声时,禁不住在心中暗暗喊了声糟,他竟然疏于防范这一点?
没时间多作考量,挡掉钢爪之后,他只能飞身抱住承妍在地上打滚,但暗器还是射中了他的背部。
唔!好痛!靳少尉皱紧了眉头,背上灼热的痛楚正在他血管里缓缓蔓延着。他迅速的点了自己身上的两处穴道,延缓疼痛的扩散,但额头上已控制不住的冒出了汗珠。
“靳大哥……”承妍被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吓到了。
“我……没事。”他勉强的露出了惨笑。
“你会没事?”康大格仰头大笑起来,接着说:“不,你的事情可大了。你中了我南海岛上的情花之毒,不出三日,毒液运行至全身,你便会因身体溃烂而亡。”
中毒?承妍连忙离开靳少尉的怀抱,着急检视他的身子,这才注意到他背上一根微小的针。可恶的针,竟然敢害她的靳大哥!她一把拔起它,用力的丢向地上。
康大格一步步逼向地上的两人,“为了不让你心爱的女人亲眼看你毒发身亡,不如我痛快一点送你们两人一起上路如何?黄泉路上做个同命鸳鸯,到地府时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承妍……你快逃……”靳少尉的意识愈来愈涣散,他知道自己再过不久便会完全陷人昏迷。
“不,我不走,我怎能丢下重伤的你,一个人逃命?”承妍抹去了泪,勇敢的张开双臂挡在靳少尉面前,对着康大格说:“我不会让你伤害靳大哥的,你这瘦皮猴有种的话就和我单挑。”
瘦皮猴?他堂堂一个武林高手竟然会被一个丫头片子如此称呼,这小姑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瞧她单薄的身子显得那样弱不禁风,他只消一个掌风就能将她打到千里远,竟然还敢这样大言不惭的说着大话?
“想找死?我就成全你。”康大格举起了手,面目可怖。
靳少尉很想振作起来再次保护承妍,可是他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心一焦急,一口血便从嘴里喷出。
康大格露出了阴险的得意笑容,那么多人都对付不了的靳少尉不也还是败在他的手下?现在要取他性命,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容易呀!不过他要先送这有着倔强眼神的丫头上路,他要让靳少尉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磨损他求生的意志。
“他奶奶的,老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低沉的声音在树林间响起,连树叶都沙沙的动了起来。
随着布袋和尚的声音出现,那根禅杖也朝康大格的头上砸去,让他不得不收回手,转而防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布袋老头子!”承妍又哭了,他怎么到现在才出现?如果能再早一点,靳大哥也许就不会受伤了。
“臭布袋,你三番两次搅局,坏我的好事干啥?”康大格的钢爪和禅杖在交会撞击时擦出了点点火花。
“你和那小子之间的恩怨我管不了,但你用暗器伤人,老子就是看不过去。”
布袋和尚早在暗处里看见了所有情形,当那来自南海的家伙和靳少尉打得难分轩轾时,他在心中替靳少尉喝采,真是标准的少年有成。可是当他看见康大格竟然用那样卑劣的手法暗算靳少尉时,他便再也忍不住脾气的现身,他最看不惯使用暗器的家伙了。
“你现在出来也没用,那小子铁定是活不成了。”康大格一边打一边观察着面如死灰的靳少尉。
“那倒未必,我看那小子像个福大命大之人,活得一定比你久。”布袋和尚回着嘴,不忘对承妍吆喝,“光哭有个屁用?还不带那小子快走,去找医治的大夫呀!难道你真想为他送终?”
承妍这才如大梦初醒般抹去了泪。这个时候应该要坚强才对,靳大哥这样爱护她,她总得做些什么才行。
下定决心,承妍试着背起几近虚脱的靳少尉他的高大身躯将她压得几乎直不起腰,让她明白什么叫作“举步维艰”。尽管如此她还是一定要带他走。布袋和尚已经绊住了康大格,现在不走就走不了了。
一步一脚印,每一步都是沉重的负荷,没一儿的时间,承妍小小的脸蛋上已经是挥汗如雨……
第四章
二十一些纪的卫宅里,承杰在承妍的房里对着那成排的漫画书发呆。
他已经从第一集看到第二十九集,这也才明白承妍为何会对这漫画那般着迷了,如果将书中叫做靳少尉的家伙拟人化,若是女人,想必自己也会爱上他。
但是,承妍好歹也是他的妹妹,是高级女子中学的高材生,智商不可能低到因为过于沉迷而掉进对方的些界里去
啪地一声,他打了自己的脑袋,真是“病急乱投医”,他的想法一点也不切实际。
整件事情过于玄妙,尤其是承妍掉进去之后的内容竟然全都是空白一片!他一页页翻动着书中的空白纸张,直到最后一页的封底上出现了出版社、印刷厂与作者等等记载文字。忽然,一个想法像闪电一般的劈进了他浑沌的脑袋。
也许,这个人可以帮他解开一切的迷思,毕竟是这个人创造了这本书与书中人物,那就是画者。
不管怎么样,他决定去碰碰运气。承妍消失在这个时空之后,妈妈一天比一天憔悴,就连爸爸也一下子苍老许多,家人中除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的稚龄小妹,他算是最镇定的一个,但他知道他必须把承妍弄回来,否则爸妈一定会像花朵般渐渐枯萎凋零。
打定主意,他透过出版社查到画者的住址,刻不容缓的抓起车钥匙就走。
当车子从车水马龙的柏油路转进一条僻静的产业小道之后,承杰猜想这画者肯定是个喜欢离群索居的怪人。不过,搞创作的本来就异于常人,承杰只希望待会自己的故事说完以后,别被对方当成疯子扔出来就行了。
车子又爬了一段坡路后,终于在一栋白色的小木屋前停下,光从这建筑的外观看来就已经够艺术了,里面的陈设品味不知会如何?
踩上门前的木阶梯到回廊站定,他确定这儿并没有门铃的装置后才举起手敲门,在等待回应的时间里,他猜想着待会儿来开门的会不会是个披头散发,脸上手上都沾满了油彩的人,然后大声的叫他滚。
突然,门轻巧的打了开来,当承杰看见来应门的人之后,下巴像松脱似的掉了下来,久久才合得上。
一个天使般的女子,一头波浪般的鬈发如瀑布般的散在身后与胸前,纯白的连身洋装长度及地,脸上脂粉未施,白里透红的肌肤吹弹可破。她的美纯净得摄人,但是唇畔的笑容和慧黯闪烁的眼神又透着股不易捉摸的神秘。
“请进。”女子落落大方的邀请他人内。
承杰愣愣的跨了进去,这才注意到女子的怀里还抱了只猫,毛色也是一样的纯白,两颗青蓝色眼珠子便显得突出了。
女子走在他前方,他看见她光着脚丫子踩在原木地板上,这才笨拙的记起了自己应该脱鞋,不过,那女子细细的脚踝也很好看,踩在地上像猫咪一样的安静无声。
“坐呀!”女子招呼承杰落坐,像是已经认识很久似的。
“嗯。”承杰从没有在哪个女子面前局促不安过,他清了下喉咙,沉着的开口问:“请间葛飞先生在吗?”
女子轻笑出声,怀里猫咪一也喵了一声,像是嘲笑。
“葛飞是女的,不是先生。”女子温柔的纠正他。
啊!误会了。谁教那名字是那样的男性化呢?
不过,是女的更槽,他担心自己等下会看见一个蓬头垢面,长长的指甲上都沾染了墨水的巫婆,万一那巫婆看上了自己的一张帅脸,他会不会就和承妍一样被她的巫术锁在漫画书里,连他也回不去了?
承杰戒慎恐惧的再次问道:“那么,葛小姐在吗?”
“在,我就是呀!”女子露出了贝齿笑着回答。
再一次,承杰又掉了下巴,而这次他要用自己的手才能让张开的下巴关起来。这个误会太过美丽了吧!虽然庆幸自己遇见了如此夺人心魂的美丽女子,但他也没忘记自己来是有正事要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