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自怜自艾的心态破了好大一个洞,他仿佛看不见自己小时候被大家嘲笑、被父母亲唾弃的模样,而是看到一个站开双脚、张着小手、护在他跟前的小女孩,心里在流着泪,却不能不假装坚强啊……
大掌轻抚着她泪干的脸庞,他心疼她眼里泛起的空洞。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爱我还是同情我?”他现在不在乎全世界的人怎么想他、看他,他只在乎这个答案。
“我对人情一向淡薄,就连爸妈死了,我也没有多大感受,只是觉得应该哭一哭,表达一下为人子女应有的态度。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伟大的同情心去泛滥到嫁给一个人就只是为了可怜他?”将思绪由遥远的某个地方缓缓拉回,慢慢集中在他的脸上。“但是……”小手将摸着她脸的大掌往下挪移几寸,来到心口处。“刚刚,我这里很痛……”她按住他的大掌。“真的很痛!”
“络零!”揽过她抱在怀里,晁剡已经知道那时她的心有多痛了。“我何德何能?竟能占有你全部的爱?”不管是亲情、爱情、友情,她只将最激烈的感情放在他这里。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欠你的吧!”可能是欠他钱、打了他、或上辈子是恶霸欺负了他,或是害他跟着跳下某个悬崖……咦?她哪来这种荒谬的想法啊?
“没关系,是欠我的也好,我都要!”
“那你呢?是爱我呢?还是不得不选择我?”
“怎么会认为我是不得不选择你?”心惊于她不信任他的猜疑,他拉起她,慎重地想要问明原因。
“因为我是阿姨和叔叔疼的人啊!”这个回答是他娶她时说的。
“笨蛋!”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如果真只是那样,我不一定要娶你,何况会觉得你嫁给我很痛苦,是那两个老家伙患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自以为是,那不过刚好顺了我的意而已。”
“我知道。”小脸不再失魂落魄,含笑的眼角绽放光采,一如幼时背着月光对着他笑的她。
“你知道?”知道还问!
她笑着指指躺在梳妆台上的芭比娃娃。
“那……那是谁的啊?”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晁剡马上调回一双狼眼,两颊却泛起绯色。
“咦?你也不知道是谁的吗?我也不知道耶!刚才不小心发现的,我还以为是你的呢!”要当个贤妻良母,首先就是要学会看丈夫的“脸色”。
“啐!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娘儿们玩的!”他不屑的用鼻子轻哼。
“也是,看它好像脏脏旧旧的,干脆丢了算了!”她准备下床。
“不!”他环住她的腰。“什么脏脏旧旧的?我明明保存得......”
呵呵!露馅儿了!
他脸色奇怪地看她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终于发现自己被耍了。“你——”妆卸了是吧!好,那他就掐!
“呜……好痛……”
门铃却在这时响起,让楚络零的小脸得以解脱。
夫妻俩出去开了门,却见外头来的人声势浩大。
“零儿!你有没有事?你哭过?他打了你吗?”李艳清冲进来,劈头就问。
“络零!别怕!叔叔来救你了!我顺便带了陈经理来英雄救美!你不用怕了!”晁进生在后头一脚将陈明忠踢进门。
“呃……楚小姐,我是来英……哇!不要再揍我了,刚才那一拳,我的鼻子差点断了……”
“哦?那就是还没断哕!没关系!我现在补给你!”抡起拳头,楚络零当真就要挥下。
不料有人的脚踹得比她快!
“还想在台湾混下去的话,就别再出现在我跟我老婆面前,不然就让你绝子绝孙!”晁剡向黏在客厅墙上的人撂出狠话。
“请问我可不可以等一下回去会场,对刚才被你吻过的某女士效以此法?”楚络零故意问道。
“她早就昏过去了!”
“什么?!你吻了她那么久?吻到她窒息昏迷?!”她气绝。
“想到哪去了?她是吓晕的啦!”早在他拉过她时,那女人就翻出白眼,很不识相地当场昏厥。
晁氏夫妻看着眼前的情况,有些不明所以。宝贝丫头是不是在对那个怪物……吃醋啊?
“络零你……”
“叔叔、阿姨,我是真心爱晁哥哥,所以自愿嫁给他的,不是你们想得那样。他很疼我的,没有欺负我,更没有虐待我。”
“可是他……”夫妻俩一同转向儿子。
“电话里告诉你们我其实很爱她你们会相信吗?反正你们认定长得这样的我就只适合做‘恶魔’,不掰一下,如何满足你们被八点档连戏剧同化的变态心理?”重新拉回妻子,晁剡淡淡地为自己漂白。
他说什么?说他爱他们的宝贝丫头?
“但你是个恶魔……”
“阿姨,这个‘恶魔’可是你生的喔!”楚络零开口提醒。
老夫妇无法置信地望着面前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感情的楚络零。这可是他们从小疼到大的?怎么变成这样?
“爸爸、妈妈!”
晁剡久违的亲情呼唤震住了他们俩的心魂,没料到还能听到这一声呼唤。
晁剡跪在地上。“我不求你们接受我,也不求你们有一天能将我视为正常人,但我爱络零,她不是一个物品或没有生命的东西,却是我此生唯一一次向你们要求的,我只要她了,希望你们成全!”他可以不在乎他们答不答应,但络零会为难,毕竟两老疼了她这么久,如今为了他,她能对视她若宝的他们冷情,他要是再活在过去阴影里不知跳脱,就真的有愧于络零对他的一片真情了。
久久,晁进生拖着年迈的脚步,走近跪在地上的儿子,伸出微颤的手,将他拉起。“婚都结了不是吗?还求我们什么呢?”盯着眼前几乎陌生的男人,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却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或许是我和你妈错了。”说完,他走向楚络零,对她轻声说了句“希望你幸福”,便牵起犹在呆愕的妻子的手离去。
“爸、妈……”晁剡喊道。
“有空和络零一起回家坐一坐吧!”不再意气风发的背影顿了顿,才进入打开的电梯门内。
电梯门缓缓合起,晁剡似乎看到两老的淡淡笑容。
“啊!还有一个忘了带走……”楚络零的声音让晁剡回过神,看到瘫在客厅地上苟延残喘的废人。
“哼!没关系,让我来!”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就可以了!”说着,陈明忠像是被鬼附身一样,跳起来往大门冲去,一头撞在未开的电梯门上。
“老公,下个礼拜五是叔叔……爸爸的生日,我们挑个礼过去吧?”
“好!”晁剡搂住妻子回答。
会场上——
“非军,怎么了吗?”一位窈窕美丽佳人拉着席非军的手轻问。他怎么眼睛没有任何焦距地定住前方……
“没什么,别理就是。要不要吃蛋糕?死家伙!好好的宴会被那贪狼搞成这样,还弄昏一个人!这次他的秋装展绝对要把最暴露的那一套给他老婆穿!
“没事吗?我好像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女子不安地说。
“别怕,那只是经过而已。”
“可是它好像就停在这里的大门……”
“可能是司机迷路了。想不想吃会醉人的蛋糕?”席非军转移话题。
“我不能碰含酒精的东西,会过敏。”
“没有酒精的。”他将一口蛋糕含入口中。
“没有酒精会醉人?”
“嗯!”他的嘴唇缓缓靠向她,“来,试试看!”
“唔……”
尾声
此时,月老的仙居中,不务正业的老妖怪正和新泡上的仙女美眉风花雪月。
“呀!这是什么?”赏花赏到一半,仙女美眉低头瞧见一“坨”小小的、毛茸茸的“东西”。
“啊!这是我捡来的‘金猊’啦!”月老抓起卧伏在绿茵上的金色幼狮开始喷口水,“你这只小畜牲,叫你把风……不是!是看门,你居然给我躲到这儿来偷懒好眠!”
小狮微睇她一眼,无聊地继续闭眼好觉。
“咦?‘公子’这儿看门的不是一只狼吗?”仙女美眉不解,怎么跟传闻的不一样?
“哦!那只啊!我已经报了失踪‘人’口,它大概翅膀长硬了,出去自食其力了!”
“那只狼这么忘恩负义?居然不想想‘公子’好心拾它回来,将它拉拔长大,居然就这样背弃你!”仙女美眉为月老打抱不平。
“就是说啊!那个死没良心的混蛋狼,居然就这样走了,害我好难过、好难过……”
“别难过了,‘公子’,好神有好报的。”
“呜……可是我心痛啊!我这样劳心劳力地照顾它长大,就像父亲照顾儿子一样……我需要人的安慰!”说完,月老一头栽进仙女美眉的怀抱里。
“不哭、不哭喔!我安慰你、安慰你呵!”仙女美眉的同情心如同水流成河,赶紧提供自己酥软的怀抱。
“呜……好难过、好难过……”好香、好软……好想“吃”
喔!
“那个良心被狗啃去的狼真该死!没关系,我陪你,不哭呵!”一边帮忙咒骂抛家弃“神”的狼,仙女美眉大方地任由月老的头颅在自己的胸前磨来蹭去。
地下凡间,正与爱妻一同进餐的晁剡忽然耳朵搔痒难耐,忙掏着双耳,害妻子以为是不是苍蝇给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