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真的认识他,那一定是仇人!可是他在车上时还跟她道歉,看来颇有悔意,应该不会对她这么凶才是。
但朋友?也不像,如果真是朋友,他应该能体谅她是车祸受伤,情绪反应不会那么大。
那么是情人喽!但这更不可能啊!她会爱上这种神经病!除非她是疯子!
唉!她怎么会冀望这个男人能帮她恢复记忆?没错,他是正在“帮”她恢复记忆,可是这方法也太恐怖了吧?
“你不要靠我这么近,我会紧张。”罗裳洛推开他,才站起身马上又被推回沙发上。
“坐着想,你的脚不能走路。”
耶,这个神经病凶归凶,倒还挺关心她的嘛!
罗裳洛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抱着头大声哀号起来。
“怎么了?”楼乐寒紧张万分。
她皱紧眉头嚷道:“头好痛!快裂开了!”医生早宣布恢复记忆的机率是微乎其微,她也从没因为想事情而头痛过,不过偶尔还是会莫名其妙地给他痛那么一下,她表演起来可算得心应手,而且电视上也都是这么演的,楼乐寒应该不会怀疑吧?“我快想起来了,可是头好痛,好痛哦!”
“不要再想了!”楼乐寒将她搂进怀里,急得手足无措,“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她赶紧推开他,“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
“你不能回家,你哥哥会送你回法国。”
回法国总比死于非命好啊!
罗裳洛蹙蹙眉,“可是我好累……”
话还没说完,她发现自己的身子再度腾空而起,楼乐寒直直将她抱进房中,安放在床铺上。
“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他叮嘱。
在这里?罗裳洛瞪大眼睛,“这里是……”
“我房间。”他为她拉上窗帘,走回她身边,“不想睡吗?”
“想。”她阖上眼睛,一听到楼乐寒关上房门的声音,立即睁开眼跳下床。
什么嘛!他的房间?她在这里睡得着才怪!她得想个办法出去才行。
左看右看,出口除了门就是窗户了。
罗裳洛一拐一拐地来到吉边。唔,这家伙没事住那么高干么!十二楼耶!二她从二楼跳下就扭伤脚了,从这里跳下去,肯定就莎哟啦娜了!
“想跳下去?”楼乐寒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吓了她好大一跳。
“没、没有啊,我又不是疯了!我只是觉得闷,想开窗户。”才移动步伐,照例又被楼乐寒抱起。“呃,我想我自己会走……”罗裳洛不自在地说道。
楼乐寒没理她,将她抱至床上,看她的眼神有着怀疑,“头不痛了?”
“还是有点痛。”罗裳洛苦着脸。
“把药吃了。”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杯水和药丸给她,“止痛药。”
止痛药?她又不是真的头痛,吃什么止痛药啊?再说真的是止痛药吗?
“可不可以不要吃?”她小心翼翼地打着商量。
“吃下去。”他冷冷地开口。
罗裳洛只好把药丸含进嘴里,一杯水喝完,药丸还藏在齿沟中,“好了。”
他接过空杯子,“睡吧!”
“哦。”她闭上眼,却感觉他还坐在身边,于是她再度张开眼睛,“你不出去吗?”
“我在这里陪你。”
哇哇哇!药很苦耶!他不出去,她怎么吐出来?
“你再去帮我倒杯水好不好?”
“嗯。”楼乐寒看了她一眼,拿起杯子走出去。
幸好他不 唆!
罗裳洛从床上跳起来,冲到书桌旁,将嘴里的药丸吐进垃圾筒里。都快苦死她了!
才走回床边,楼乐寒便进来了,她急忙掀开被子跳下床。
“怎么又下来了?”他阴沉着一张脸。
罗裳洛没有回答他,接过水灌了好几口,冲淡嘴里的苦味,“谢谢。”
他替她重新调好枕头的高度,“你再自己下床一次,我就把你绑在床上。现在闭上眼睛睡觉。”“你在这里我会睡不着。”她尝试跟他讨价还价。
“闭嘴!睡觉!”
“哦。”罗裳洛赶紧乖乖地闭上眼睛,她可不想血溅当场。
楼乐寒坐在床边,看着这张他日思夜想的心爱容颜。
她还是跟八年前一样古灵精怪爱耍把戏;他还是像八年前一样希望能将她拥在怀里生生世世,可是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不论他怎么逼她,她忘了就是忘了。
“我要你想起来,裳洛,我要你想起来,我要你重新爱上我,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他在她的耳边轻喃。
罗裳洛无意识地嗯了一声,翻个身仍在梦乡里翱游。
“楼乐寒是你表弟?”罗书河问道。
他一下班回家,不见罗裳洛的踪迹,匆匆赶到花坊询问尹蓓芸。尹蓓芸打电话给楼乐寒确定罗裳洛的确和他在一块,两人急急驱车赶回尹蓓芸与楼乐寒合租的屋子。
“嗯,其实乐寒他真的很爱裳洛。”
“我知道。”但是如果楼乐寒的爱会伤人的话,他宁愿楼乐寒从不曾给过。
“不,你不知道!裳洛失踪以后,我一直在乐寒身边,我知道他是如何痛不欲生,如何疯狂自残,又是如何地凭着一丝希望活下来,这八年来过的又是什么行尸走肉的日子。”
罗书河微微一笑,冷静的眸子闪着寒光,“那么你晓得这八年来,我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吗?你晓得看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躺在床上不能说、不能动是什么样的感觉?你晓得被一个睁开眼便哥哥长、哥哥短的妹妹用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时是什么感觉?楼乐寒差一点点就‘杀掉’裳洛了。”
“我为乐寒当年的莽撞行为道歉,可是他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我求你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你晓得裳洛就要结婚了。”
尹蓓芸咬咬下唇,她知道她无法坐视乐寒回到那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我晓得这样对裳洛的未婚夫不公平,可是乐寒他已经等了八年,如果不给他一次竞争的机会,对他也不公平,让他试试看,不管裳洛最后选择谁,至少大家心中都不会有遗憾。”
“我只怕裳洛最后选错人。”罗书河别有所指地说道。
“裳洛呢?”
“在我房里。”楼乐寒看着眼前神色焦急的他,静静地答道。
“在你房里?”罗书河眉峰隆起,“可以把她叫出来吗?”
“她睡了。”
“睡在你房里?”罗书河的音调微微扬高,转向尹蓓芸,“蓓芸,可否麻烦你把裳洛叫起来?我想带她回家。”这里毕竟是人家家里,他不可擅自行动。
楼乐寒拦住正欲举步向前的尹蓓芸,“别去吵她,她暂时住这儿。”
“楼先生,”罗书河举止仍然温文,脸色却有了些许的不悦,“裳洛离家是因为跟我赌气,我们回家后会好好谈谈,不再打扰楼先生。”
“是啊,乐寒,让裳洛和罗先生回去吧。”尹蓓芸拍拍他,正想往房间移去,手腕己被楼乐寒牢牢扣住。
“除非我死,否则没有人能带走裳洛。”他不能让罗书河带走她,罗书河会送裳洛回法国,会让她嫁人为妻,他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乐寒……”
“我说到做到!”楼乐寒放开尹蓓芸的手,认夏地宣告。
“你简直胡闹!”眼前的男人和当年那个任性冲动的男孩没有两样!罗书河的声音里已掩不住怒意,“你凭什么留下她?”
“凭我们相爱!”
“不要提你们当年的蠢事,那都过去了!”罗书河一脸不耐。楼乐寒所谓的爱,差点害他失去嫡亲妹子。“现在的她甚至不记得你是谁?”
“我会让她记起来。”
“然后呢?她还是要嫁人,你对她仍旧没有意义。”
“如果不是你断了我跟她的联系,裳洛今天只会嫁给我。”
“老天保佑她没走这一遭,不用因为你而伤痕累累。”
罗书河受不了的大跨步往内屋走去,楼乐寒立即截住他,“我说过,除非我死,否则谁都不能带走裳洛!”
疯子!罗书河眉头一紧绕过楼乐寒,楼乐寒反出掌按住他的肩头。
“别逼我。”他的神情寒冷却也狂暴。
罗书河没有再往前走,也没往后退,他冷然地说:“楼先生,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非法禁锢,我可以报警抓你。”
“就算最后我会被枪毙,我也要要回属于我的女人!”楼乐寒同样冷然,眼神却多了股戾气,“现在,请你出去!”
罗书河没有答腔,拨开他的手,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手机准备报警,尹蓓芸正想阻止,没料到楼乐寒的动作更快,他一手夺下手机,另一手攫住他的衣领,“如果你不是裳洛的哥哥,我会一口气跟你算清八年的账!”
“我正有此意。”
他扳下楼乐寒的手时,楼乐寒的拳头已往他肚子招呼过去,尹蓓芸惊叫一声,楼乐寒的拳头忽而一偏,擦过他的身子。
“滚出去!”
楼乐寒才推开罗书河,尹蓓芸忙将罗书河拉至自己的身边,“乐寒,你怎么可以打人?”
“你再不走,下一拳就是真的了。”他将手机丢还给罗书河。
“你……”
“罗先生,请你先回去好吗?我再劝劝乐寒,他会让裳洛回家的。”尹蓓芸急忙半哄半骗地将他拉到门口,她见识过楼乐寒的疯狂,晓得他的威胁不会仅仅只是威胁。
“可是裳洛她……”
“我保证她会没事。”
罗裳洛被争执声吵醒,迷迷糊糊忘了自己的脚受伤,竟用伤脚踏下床,身子的重量一落在可怜的伤脚上,立刻痛得她叫出声来。
“怎么了?”楼乐寒夺门而入。
“我忘了我的脚受伤。”她疼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过也幸亏这一踏,让她的神志清醒过来。“刚刚是谁在吵架?”
“没有。”他扶她回床上,“下次要上哪,先叫我一声。”
罗裳洛没理他,“可是我明明听到我哥说话的声音,难道我在做梦?”
“他来过。”
“来过?那他人呢?”怎么不叫醒她?罗裳洛急着要下床。
“你要去哪?”
“去客厅!”
“不用了,他回去了。”他神色不悦。
“回去了?他不是来带我回去的吗?怎么自己先走了?”这疯子太可怕了,她还是找别人恢复记忆比较安全。
“你想离开?”
当然啦!难不成留在这里受你这个疯子荼毒!
罗裳洛实在很想这么回答他,不过看到他从眼神到语气无一不冰冷,她咽咽口水,改口道:“呃,我只是猜想我哥没事来这里,应该是来带我回去的。”死哥哥、臭哥哥、烂哥哥,居然因害怕楼乐寒而把亲妹妹丢下,自己溜之大吉!
“他只是过来拜托我好好照顾你。”楼乐寒对她撒个谎,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是说谎的样子。
“真的假的?他不会是气疯了吧?”所以把她留在这里面对疯子?真是无情无义的家伙!罗裳洛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没有,他很放心你在这里,我们是很多年的朋友。”
“他跟你是朋友,又不是我跟你是朋友,为什么我要留下来?”罗裳洛气得在嘴里嘟嚷。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罗裳洛挤出一脸甜笑,“我可以打个电话给他吗?我有些东西忘了带,想请他帮我送过来。”最好送把枪过来,她要毙了这两个男人!
“也好,请蓓芸顺便帮你带回来吧。”
“尹蓓芸?”
“嗯,她送你哥哥回去了。”
“对不起,乐寒他的脾气实在太暴躁了。”尹蓓芸低声道歉。其实她早料到今天罗书河和乐寒见面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火爆的场面,她还以为经过这么些年,乐寒的脾气早已收敛许多。
“没关系,是我欠他。”罗书河倒不以为意,自口袋中掏出一包药包,“裳洛胡涂,出门也不晓得带药,就麻烦你交给她。”
“哪里,应该的。”来程时,罗书河已向她约略提过罗裳洛车祸后的身体状况,与偶尔会犯头疼的毛病,全靠药物控制。突想到什么,尹蓓芸瞪大眼睛,“你早就准备让裳洛住下来?”所以连一整个药包都带着。
罗书河微微一笑,“我知道楼乐寒已经洗心革面多年,事业上也有所成就,我只是想试试他的性子比当年有多少长进,虽然还是一样易怒,不过起码他还会怕我找警察,比当年那副轻狂样是好太多。”
“我不懂……”
“我希望裳洛能幸福。”
得知是楼乐寒带走裳洛,他便知道最好的处理方式或许是顺其自然,也许裳洛会恢复记忆,也许她会重新爱上楼乐寒,也许什么也不会发生,她会认命地日法国嫁给白肃德,但不管结局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会答应给楼乐寒一个机会,其实也不过是佩服他的痴心,和他罗书河永远办不到的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决心。
罗书河看了尹蓓芸一眼,暗叹口气,“我回去了。对了,帮我转告楼乐寒,要是他敢伤害裳洛,我不会轻易饶过他。”
“嗯,”尹蓓芸点头,忽而又道:“罗先生,我也绝不允许有人伤害乐寒。”
尹蓓芸说这话时,仍是那副优雅柔弱的模样,但眼神里的坚持强硬却教人无法忽略。
罗书河不由得微笑起来,“我们这算是各为其主吗?”
“我们只是想保护心爱的家人。”她笑着,温暖和煦像冬日里的暖阳。
罗书河怔怔地看了好一会,看得尹蓓芸红着脸垂下头,他才怅然地说:“我想保护的人不只裳洛一个。”还包括你。
第四章
“来,吃点水果。”尹蓓芸端了盘水果,走到阳台上。
“裳洛呢?”楼乐寒问道。
“去洗澡了。你怎么今天好像闷闷不乐似地?裳洛惹你生气了?”
“她一整晚没跟我说上几句话,怎么惹我生气?”
“就是这样你才生气的吧?”尹蓓芸微笑,“你在嫉妒我?”
“她似乎对你比对我有兴趣多了。”楼乐寒坦承不讳,整个晚上罗裳洛简直把他当壁花晾在一边,拉着尹蓓芸问东问西的,就是对他没半点兴趣。
“别这样,她失去记忆了嘛!对你当然就不熟悉了,她如果知道你是她的男朋友,还等了她八年,她一定会很感动,眼里心里都会只有你一个。”
“先别告诉她。”
“为什么?”尹蓓芸不解。
“她还不习惯我,告诉她实情只会吓坏她。”楼乐寒苦涩地望向远方,“而且她有未婚夫。”他不知道她会怎么看待他,他怕她觉得亏欠,怕她同情他,更怕她因此而左右为难。
“蓓芸!”
罗裳洛边擦着湿发,边一拐一拐地往阳台移来,楼乐寒见状,立刻起身将她抱至阳台。
“喂!你别这样!我自己会走!”虽是早习惯楼乐寒过度热心的服务,但是她才刚洗好澡,身上穿着薄薄的T恤和短裤,贴着他男性的胸膛实在尴尬。
“你的脚不能走。”楼乐寒将她放在藤椅上,冷着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