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放心,我自有分寸的。」虽然对这些礼教颇为埋怨,但她也知道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中,再怎么不满这些捞什子礼教,都是无济于事,甚且有可能会引入非议,或者为世俗不容。
「妹子,项公子人品出众,武功又好,这门亲事可是再好不过了!你……」
「不要,我绝不答应嫁给他。」她坚决的道。
「为什么?你不喜欢他?」
「这桩婚事从头至尾都没人问过我的意见,便草草决定,那么是谁决定的,谁就嫁给他,不关我的事。」虽然她是喜欢项晨,可是这口气她始终咽不下,哪有自己的婚事是最后才知道的,太没道理了!
「这件婚事他们应不是草草决定,该是计画很久了!以妹子你的个性、你的家世,要找个匹配得上你的人,他们必是费了许多心思才找到项公子,项公子不论各方条件,都是一时之选,不作第二人想,他配你,确实是再好不过了!况且他又对你有情,将来绝对不会欺负你的。」文池月也有些明白,她对项晨应是有情,但是因为这件婚事,她竟然全被蒙在鼓里,最后才知道,因此才会如此气愤,甚至说不嫁给他。
何如倩思及昨夜项晨对她说的话,心下一暖,平心而论,他确实是个很出色的人,又对她有情,她也喜欢他,既然两人是两情相悦,若能结为连理,那倒是美事一桩。
可是令她生气的是,太君及爹娘不该如此瞒骗她,她不甘心就这么遂了爹娘的心意,让他们诡计得逞,说不定他们此时正在暗暗偷笑呢!
见她面上忽喜忽怒,文池月一时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沉吟片刻,便柔声道:
「妹子,当初你不也是瞒骗我,将我骗到此一别苑中,采花贼一事,从头至尾全不也都是针对我而设的一场骗局吗?可是我后来都没有怪过你和孟公子,我知道你们瞒骗我其实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才如此用心良苦,我对你们只有心存感激,绝没有半分怪嗔之意。」她感激的瞧著她。「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此瞒骗我,因为你的帮忙,让我有了一个终生的依靠,得到了一个有情有义的夫婿。」
「姊姊,你已经知道了?!」何如倩讶异的道。
「是思雪告诉我采花贼之事的,所有的一切我自然便知道了!」
「我那么做,无非也是为了想撮合你和孟机,不是存心要骗你的。」
「我明白,所以我被骗得很开心,也很值得,能因此而得到一个好夫婿,我反而该谢谢你如此费心骗我。」她诚挚的握住她的手。「当初我们素不相识,你都肯为我如此费心,更何况你的家人,他们是你的至亲之人,会如此瞒骗你,定也是用心良苦,你说是不是?」
「这……」何如倩默然的垂下头,爹娘虽管教她很严厉,但是她也明白他们是爱她的,太君及兄长们也都是真心在呵疼她,他们绝不会害她,随便的任她许配给人,看来她真是错怪他们了,他们应该真是为了她好才这么做的。
项晨与孟机早已迫上她们了!
为了怕再引起她过度的反应,因此他们一直掩身在一旁倾听她们两人的谈话。
项晨也已经明白方才自己当真是误会她与季平了!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他们那样的举止行为,本就会让人误会,虽然做者无心,但是看者有意啊!难怪他会误会了!再说他又不是没知觉的人,看见自己心爱的人与别的男人如此接近,会不动怒?如若他真不生气,那表示他心中根本无她,对她毫不在意,焉会生气。
文池月早已瞥见藏匿一旁的他们,她有意无意的走向他们藏身之所,然后示意项晨出来与她当面说清一切。
当何如倩抬起头时,低呼:
「是你!你怎会在这儿?」
「如倩,请你原谅我,方才我不该随便对你发脾气,不过,那也是因为我太在乎你,所以才会这样,你原谅我吧!」项晨低声下气,惶恐的道。唉!看情形,今生他是被她吃定了!不过,只要能得她相伴一生,他也甘之如饴,真是一时风降一时雨,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何如倩默默不语的瞅著他,不出一言。
「如倩。」瞧她这般神态,令他颇为心惊。「作啥净瞧著我不说话呢?」她该不会是不打算原谅他吧!
她又瞧了他半晌,才道:
「昨夜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可都是真心的?」
「全是出自我肺腑之言,没有半分虚假。」他信誓旦旦的道。虽然不明白她突问此话之意,但无论如何,他对她的心意是绝不会更改的。
「咱们的这桩婚事,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这事我也是之后才得知的。两家订下婚约之后,爹特地派人将我找回项家堡,才告诉我此事的。」
「那么当时你没有任何意见吗?毕竟我们不曾见过面啊!你甘心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为妻吗?」她就不信他当时毫无异议就答应此事,他看起来不像这种人。
项晨闻言,犹疑片刻,最后决定告诉她实话。
「其实当时我得知此事时,也是极力反对的,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这桩婚约,僵持到最后,太君竟以死要胁,逼我定要答应此婚事,否则便死在我面前,我无可选择,只能答应了!」这是前情,尚有后言。「不过,现在我已改变心意,我是很乐意接受这桩婚事的。」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我要娶你为妻。如倩,嫁给我,好吗?」他慎重深情的道。
他突然的求亲,她惊愕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呆愣愣的望著他。
「你不高兴咱们两家没有征得你的意见便私下订下此一婚事,现下,我亲口向你求亲,你肯答应嫁给我吗?如倩!」他深情的凝睇她,等候她的回答。
「太突然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
「不要紧,你可以不必立刻回答我,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的。」
望著他深情的注目,她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了!
此时,她的心甜蜜蜜的,宛如在云端那般快活。
其实,若能得此夫婿,好像也挺不错的,嗯!值得细细考虑。
「好,在到达项家堡之前,我会给你一个答覆。」
「真的?」他眼睛一亮。
「若是我不答应你的求亲,你不会强迫我的对不对?即令我们已有婚约在先。」瞧他神色一变,她不禁在心中暗笑。
「嗯!我不会勉强你的,毕竟感情的事是无法勉强的。」他心中一紧,她这么说的意思,莫非是在暗示他……
「你说的很对。」她嫣然一笑。
他沉醉于她如花的笑靥中,此时,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一直守著她这般灿若朝阳般的笑容,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第10章(1)
「如倩,过了前面那个市集,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就到项家堡了!」项晨略有深意的注视她。「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他一脸的期待。
「什么话?没有啊!」
「没有?你忘了吗?那日在凤阳县,你答应我的事。」
「我答应了你什么事?」她不是存心逗他,是真忘了,一脸不解的望著他。
「就是……我向你求亲的事,你答应在到项家堡之前,会给我一个答覆的。」这几天他一直在等待她的回答,但她就是连个只字片语都不提。「现在项家堡已近在咫尺,不知你考虑得如何了?」他语气神情十分紧张,深怕她一个摇头,拒绝他。
何如倩闻言,沉默半晌,许久之后,她面露一抹诡异的笑容道:
「你是真心想娶我吗?」
项晨没忽略她唇边那抹诡异的笑容,心下虽有些明白,但是嘴上仍道:
「是的,我是真心想娶你为妻的。」唉!他这不过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分明知道她问得不怀好意,但是却仍甘愿往下跳。
「好,若你真有诚意想娶我为妻,只消答允我三件事,我就嫁给你。」
「此话当真?」他兴奋的道。别说三件事,就算十件事,只要她答应嫁他,他都会答应。
「当真,绝无虚言。」她肯定的点头。
「是哪三件事?」这三件事必然是令他十分为难之事,不过为了这份情,他只有义无反顾。
「不过是三件小事,你别紧张。我说出来,若你觉得很为难,我不会强人所难的,你当我不曾说过就成。」她面露笑靥道。
但是这笑靥却让项晨觉得毛骨悚然,却又不得不硬著头皮道:
「你尽管直说便是。」
「这第一件事就是……」她顿了片刻,目不转睛的盯著他。「以后你用膳时,不准挖鼻孔,或做些不文雅的动作,否则与你同桌用膳,我迟早有一天会倒绝胃口而饿死的。」她说得很认真,仿彿这事还颇困扰她。
项晨一脸无辜与尴尬,他不过是在初与她同行时,曾如此故意做过几次,之后就不曾再如此了!想不到她竟然牢记心中至今。「你放心,以后绝不会再如此的。」回想起初时遇见她的心情,与现在可谓是天壤之别,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她斜睨他一眼道:
「好,那么第二件事是--你不准随意当众放屁,倘若真要放屁时,必须回避找一隐蔽之所。」
什么?连上次放屁的事,她都牢记心中,女人的记忆果真惊人。连这小小的屁事,她都要管,他将来岂非没有放屁的自由。若是半夜屁急,不就得憋著屁,跑出房外去解放,有人因憋气而亡,不知道他将来是否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因憋屁而亡的人。
唉!将来可叹悲惨的命运,已等在眼前,偏这又是他自个儿眼巴巴求来,怨得了谁呢?
「我答应你。」从此,他再无随意放屁的自由了!可悲!可叹!
「这第三件事……」她盈满笑意的瞅著他。「我要你立下誓愿,说你从今以后,绝不瞒骗我任何事,若有违此誓愿,罚你……永远不能踏出家门一步,只能在房中乖乖绣花。」
这个女人……简直是得寸进尺,可恶到极点!呜呜……为何他这般歹命?竟然会爱上这样的女人!
明知未来的命运坎坷多舛,项晨仍是毫不犹豫选择这样的命运。
「就依你所说的,这三件事我全都答应,不过,你可不能食言。」
「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她忍不住笑开来。
一进市集,何如倩瞧见此地市集上有许多她从未见过的东西,她兴致勃勃一摊又一摊逛著,凡是她看上眼的东西,项晨就付银子为她买下,却遭她白眼,「你银子多啊!我又没说要买。」真是马屁拍到马腿上,自讨没趣。
逛了半晌,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许多人聚集在前面围观。
何如倩也好奇的奔至骚动处,项晨自是紧跟在旁。
原来事情发生在一赌馆前,一群赌馆的打手正在殴打一名年轻男子,那些打手一边打他,一边道:
「哼!没钱也敢来赌,你当咱们赌馆是什么?善堂啊!赌输了不用给钱吗?没有钱给,那咱们就要了你的命,拿你的命来抵。」
那名年轻男子苦苦求饶:
「不要啊!大爷,求求你们,我会有银子的,你们不要打死我,我立刻回家筹银子,马上就拿来给你们。」
「你所有家当都让你睹输了,你还能上哪儿筹银子?怎么,难不成你打算把你老婆卖了?」那群打手又踹了他几脚,冷哼道。
「不错,我立刻把我老婆卖给怡红院,这样我就有银子还赌债了,你们不要再打我了。」
何如倩挤进人群中时,恰巧听到他这一句话,立即火冒三丈,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卑劣之徒,要将老婆卖给妓院,太可恨了!
她不由分说,冲至那名年轻男子处,劈哩啪啦,先给他一顿拳头吃,又重重踹了他好几脚,将原已鼻青脸肿的他,揍得更是凄惨不已。
众人被她突来的举动惊讶得呆立片刻,半晌不语,项晨则是见怪不怪,心知以她如此富侠义感的个性,也难怪她会如此义愤填膺。看这情形,项晨也大略明白是发生何事,必是那名年轻男子睹输,却又没银子给,所以才会如此。
那名年轻男子,被她突来一阵拳打脚踢,感到十分愤怒,她是谁呀?!竟然敢打他!原欲还手打回去,但他没有武功,如何打得过她,自是只有处于挨打的份儿,片刻,他愤怒不平的道:
「姑娘你凭什么打我?」
「哈!凭什么!我没见过比你更卑劣无耻之人,竟然想将老婆卖至青楼,你还是不是人?到底有没有良心?不止我,任何人见了都有权打你,纵使是杀了你这无耻之徒也不为过。」她又补上一腿,恨恨的道。
年轻男子被她骂得面有羞色。「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是他们逼我的,要不然他们就会打死我的。」他指向那群打手。
「人家逼你,你就要卖老婆,像你这种贪生怕死的男人,死了算了,一点担当都没有,再留在世上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蠹米虫而已,活著何用?」她生平最瞧不起没有担当的男人,她觉得世上有很多的不幸,都是因为这些男人引起的。
「姑娘,你教训够了吧!他欠下咱们睹债不还,这是咱们的事,关姑娘何事?要你在此多管闲事。」那群打手其中一人冷冷对她道。
何如倩旋即转身,望向说话之人。「不干之事,天下人皆能管,我为何不能管。」
围观百姓,俱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个姑娘好大胆,居然敢插手管如意赌坊之事,简直不要命了!」
「好,既然你要管此事,那么只要你替他付了赌债,你便有权管此事,怎么样?你要替他付吗?若是你付不出,就立刻给我滚到一边去,否则可别怪本大爷拳头不长眼睛,伤了你那如花似玉的小脸蛋。」那名打手毫不客气的道。
项晨太清楚她的脾性,她绝不会因为那人的恐吓而吓到不管此事,而他也很清楚那些打手,并非恐吓她而已,她若真是不走,他们绝对会出手伤了她的,因此他不得不出面。
「黄彪,他欠了你们多少赌债?」他朝方才说话的那名打手道。
「啊!原来是项少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黄彪此刻才注意到他,面上立即堆满笑容。
何如倩讶异的望著项晨。「你认识他们?」
「不是,见过面而已。」他可不想与这群地痞有任何牵扯,免得如倩误会他,以为他也与他们一般。
「原来这位姑娘是项少爷的朋友啊!我真是有眼无珠,方才失敬之处,请姑娘千万不要见怪。」项家堡在四川一带是非常有声望及影响力的,在这里,任何人见了项家堡的人都得礼让三分,不敢有所得罪。并非项家堡很恶霸,相反的项家堡在四川一带,乃是以仁善闻名,因此才博得众人的敬重,对项家堡之人礼遇三分。而项家堡的武学,在四川一带也是无人能出其右,所以也甚少有人敢招惹项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