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秒之间,他的态度丕变。对照先前怒不可遏的模样,他此刻的神态异常冷静、双眸深沉,整个人散发出正营造着某种谋略的气息。
“长舌的他巴不得有接不完的电话,不太可能会让电话打不通。他的朋友都知道,当他关机的时候,就是他正在哪儿风流快活的时候。他没有告诉你吗?”
彭云晰未如他所愿地露出受伤的表情,迅速回话道:“我和他还没好到需要别人挑拨离间才拆得散。”
“但是你心底明白我不是在瞎说。”果然是个爱逞强的女子。
彭云晰沉默数秒,低下头,“他现在在谁的身边不重要,反正我也不是个太纯情的女人……”
“那就好。反正他也不会因为你的纯情而感动。”
谭炜晏看出彭云晰似乎为了某件事而心生动摇。她打电话找方成宣,甚至来到他的住处前等他,并非单纯地想见到他,而是另有原因吧?比如想确认自己的心意……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他提议道,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我想有些事你必须知道。”
“如果你是想让我们分手,其实不用多费唇舌,因为我们本来就不会在一起太久。”出社会多年,她最看不起四处道人是非的小人。
“就算要分手,也该是在彻底了解后分手。我只是帮助你了解他,至于该怎么做,决定权在你自己。”
“可惜,”她只是个平常人,没有高人一等的坚强意志,不敢说自己绝不轻易受人影响,所以那些是非长短,她还是不听得好。“我对自己的判断能力没信”。
“那你更应该听听我怎么说。然后,你才能做正确的判断。”谭炜晏很抱歉让她成为他和方成宣恩怨斗争下的牺牲者,但早点让她看清方戒宣的真面目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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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一家连锁咖啡馆,刚坐下不久,彭云晰突然打断谭炜晏说了一半的话,起身去洗手间。
谭炜晏脸上的浅笑在她走开后顿时敛去,斜瞄她搁在桌上的行动电话,知道她还在等待方成宣来电。
他拿起那支行动电话,电话竟凑巧响起,来电显示打来的人正是他想痛揍一顿的方成宣。他看一眼洗手间,按下通话键擅自接听。
“好吧!”方成宣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很委屈地说:“我承认,我一天没听到你的声音会死。”
“我知道,你常说你最爱的人是我。”谭炜晏没有嘲笑他,也没有破口大骂。
对方有整整五秒钟没有声音,应该是傻住了。
“抱歉,我打错电话了。”
想以打错电话混过去? “不管你再重打几次,接电话的人都会是我。”谭炜晏说。
“云晰的电话怎么会在你那儿?”
难得他也会紧张。谭炜晏瞧见洗手间门前有人影闪现,连忙道:“你猜呢?”便直接关机,放回桌上,然后拿出自己的行动电话。
彭云晰回到座位上,谭炜晏的电话响起,他朝她点个头,起身到外面接听。彭云晰看着他走出去,也拿起自己的行动电话,有些纳闷自己何时关机的?
走到咖啡馆外头,谭炜晏不再按捺心中的怨气,“你还敢打电话来?!”
“我也不想打。”他还没活得不耐烦。但谁料到谭炜晏会和彭云晰搭上线? “你今晚过得还好吧?”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自己捅的纰漏。
“如果我这辈子不曾认识你,应该可以过得更好!”
他忘不了当他衣衫不整、带着一堆口红印出现在家门前时,家中老少全体呆住的情形;更别提他在饭店如何辛苦地甩掉那疯女人,以及那些路人是如何看待他的了!
听起来,那位秘书小姐应该没有得逞。不过,按道理谭炜晏应该更火大一点,比如撂狠话要让他死得很难看,或是抓狂地诅咒他的祖宗及未来子孙上下各十八代才对。
“要不是那个女的知道我们是死党,我也不会相信她的说词。”方成宣开始推卸责任。
“她在我的电话里装窃听器,在我的办公室装针孔摄影机,在我外出时雇用侦探社的人跟踪我,你说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谁教你太见外,不早点把她的事情告诉我?”
“告诉你,好让你有事没事就提起这件事来取笑我吗?”他还不够了解他吧?
“幸好……你没有真的被她怎么样……”说完,方成宣又小心翼翼地确认, “你没有怎么样吧?”
“你不用紧张,我已经不怪你了。”
“这下我反而更紧张了。”再笨的人都听得出其中有鬼了!
“放心好了,到目前为止,我只跟彭云晰说你现在肯定在哪儿风流快活,才会把行动电话关机。还有,你当初会跟她搭讪,是因为你和我打赌,你可以轻易地得到地。”谭炜晏直接将报复手法告诉他。
“她怎么反应?”
“似乎受到不小的刺激,红着眼眶进洗手间了。”
方成宣暂时沉默,揣想谭炜晏的说词是否合理。不过无论如何,从他刚刚接听彭云晰的行动电话来看,他是和她在一起。
“其实不论我跟她说什么,你都不在意吧?”谭炜晏又说:“没什么好在意的。因为她愁眉苦脸又不一定全为了你,她还说什么反正她也不是太纯情的女生——”
方成宣很快听出谭炜晏在暗示他,彭云晰心中还有陈家信。算他狠,居然回他这么狠的一招。看来就算他现在向他道歉也没用,而且也没必要了。
“对你而言,失去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是不算什么。”方成宣说。
“彭小姐,他说失去你不算什么。”刚刚不晓得是谁说一天听不到她的声音就会死的?
“喂!”彭云晰不会真的就在他旁边吧?”
“骗你的。”谭炜晏冷讽的笑声听起来非常刺耳。
“你们人在哪里?”
“不告诉你。”谭炼晏回头看独自一人坐在店内、显得有些孤单的彭云晰,“不跟你多说了,以免打扰你哀悼你即将失去的爱情。”
“在那之前,我会先哀悼你日渐衰老的童贞。”
谭炜晏没有再回话,任由方成宣逞最后的口舌之快。他收起手机,回到店内。
“抱歉。”他坐回位子上,主动说明道:“公事上的电话。”
他没有在她脸上找到失望,猜想她趁空档作好心理建设了。
他轻啜一口饮料,润润喉后说:“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从她答应和他谈谈到现在,他并未条理分明地述说方成宜的是非,而是一再以明指或暗喻的方式形容方成宣是怎样一个花心浪荡子。关于这一点,彭云晰早已看透。她比较在意的是,当初方成宣接近她,果真是抱着打赌的游戏心态!当然,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她老早便不断提醒自己,别奢望他对自己会付出多少真心……
但原本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她,心情却因而更加混乱。下午陈家信在电诂中,以乞求的口吻请她和他见面,她没有答应;下班时,却发现他在她公司外头等她。她不敢相信,已经和方雅丽有婚约的他竟向她表白,说他终于明白,他喜欢的人是她、他不能没有她。当时她不假思索地严厉责骂他、拒绝他,但是事后她却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动摇了…
她无法明确说出自己恋慕的是谁,更无法知道谁才会真心待她。她突然渴望见到方成宣,心想见到他便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但她却怎么也联络不上他;到他家门前苦等,也迟迟不见他出现。
在这种心乱如麻的情况下,非常容易受到旁人无心或有意的挑拨。她明知谭炜晏看起来居心叵测,不该轻信他的说词,心思却仍因他的三言两语而更加紊乱。所以刚才进咖啡馆后不久,她便藉口上洗手间,以冷水泼脸冷静心情,要自己不论再听见什么都别太在意,一切等联络上方成宣后再
谭炜晏从彭云晰的脸上读出她旁徨不安的心情。颦眉、垂睫,以及紧抿的双唇,那是属于女人特有的表情,明显地在为情神伤。但他不会因而收手。他告诉她实情是因为她有知的权利,至于叙述时刻意加油添醋,则是回报方成宣的好意,感谢他骗他上饭店,让他差点被他憎恶的女人给硬上!
“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得告诉你——他喜欢的其实是像你朋友那一型的女人。我还记得你那个朋友好像叫晓慈是吧——”
面前的彭云晰整个人赫然一震。唉!对于轻易突破她好不容易再筑起的心防,他只能表示遗憾。若要怪,也只能怪那该死的方成宣� �
谭燎晏在心里不断地咒骂方成宣,表面上则带着微笑说:“有一回他不是带个看起来似乎还满年轻的女人到你打工的餐厅,和她卿卿我我的,存心刺激你?”
经他这么一说,彭云晰觉得那名女子和邱晓慈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些相像……
“方成宣说那个女的已经结婚了。”如果他喜欢的是那种小巧、可爱型的女人,当初为何不追求邱晓慈,反而找上她?
“你相信他说的,对方已经结婚了,所以对你不构成威胁?他有没有告诉你,当人家结婚后,他还在杂志上公开表示他欣赏对方,希望也能娶到像她那样的女人?”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彭云晰感到非常不解。
“我的确什么都知道。包括他第一天认识你时跟你搭讪失败,几天后又在百货公司遇见你的情形;以及你喝醉酒在他家住了一晚;还有,你在什么时候和什么情况下分别甩了他一巴掌,乃至于你们如何相好——我都清楚得很,可以帮你们写成一部精采的爱情小说。”谭炜晏要方成宣自食恶果,为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及做过的蠢事负责!
彭云晰红了脸,在心底大骂方成宣超级大嘴巴!
“我实在不应该和他在一起的!”她怎么会对这么多嘴的人动心!?“都怪我自己的个性太冲动……”才会把持不住自己,上了那个游戏浪荡子的当,被他当成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他那个人是多话了些,不过总比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闷葫芦好吧?”
彭云晰摇摇头,“可是我仍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呀!”
“他也常常跟我抱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看来你们是半斤八两。”他以手托腮,语气佣懒地说:“你刚才说你个性冲动,我觉得他也差不多,只不过在形容他时得去掉第一个字——”
彭云晰面露疑惑,谭炜晏双眼变得锐利,极为讽刺地说:“他是性冲动!”
第九章
诡 谲
做太多
错大多
本想直接等待死刑的宣判
孰料,却得到一个——
无罪释放
方成宣想像得到谭炜晏对彭云晰嚼了哪些舌根,也许是心虚加上理亏,他没有马上找她解释。以她的个性,大概也不愿搭理他。此外,他若急急忙忙去跟她赔罪,岂不正好称了谭炜晏借机报复的心?
一个踌躇,日子便过了几天。加上总店重新开幕的筹备活动进行到最后阶段,许多大小事皆须他亲自出马做最终确认,让他忙得没空想私人杂务,等到好不容易回到家时,往往已是午夜时分。
所以,当他看到彭云晰站在他家门前,他—度以为那是幻影。
“嗨!”他率先出声打招呼,声音不太真切。他非常肯定自己不是在作梦,但是……这真的是真的吗?
“好久不见。”彭云晰说。
他屈指算了一下,颔首说道:“是满久了。”其实他不用算也知道两人大约一个礼拜没有联络了。
“我在想,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也就这么算了?有我、没我,你一点也不在乎。”彭云晰说着说着,不禁红了眼眶。每回到了关键时刻,不都是由她采取主动,由她苦苦等侯着他吗?
事情的发展出乎方成宣的预料。他将钥匙插入门上的锁孔,“我是想等你气消了之后再……”他转动钥匙的动作停住,回过头,“你不生我的气?”
彭云晰吸吸鼻子,回复倔强的神采,“我气死了。”她曾经迷惑过,但当那些初时的冲击一一沉淀之后,答案反而清楚浮现。她承认她很在意他,可是,这并不表示她会让他好过。看着他,她眼底浮现一抹狡黠的色彩,刻意掐细声音说:“喜欢上你后,我才发觉,生气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
“你喜欢我?”方成宣的表情先是讶异,然后瞬间转为惊喜,嘴角透露出笑意。
彭云晰往前一步靠近他,板着脸问:“不行吗?”
“呃……”他故作思考,十分勉为其难的说:“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也不好推辞。”
她右手搭上他的脖子,关起脚尖,在他耳畔轻语,“你最好推掉。因为,我会非常的死心塌地,然后爱你爱得很病态。”
情况有点不对!依方成宣的经验看来,当她突然主动且积极地亲近他时,他最好小心一点,何况这其中还经过谭炜晏的挑拨,绝对没那么简单。
“你所说的病态,”既然她摆明要出奇招,那他也不好扫兴,便顺着她的话问道:“是我想的在床上的那种吗?”
彭云晰斜眼看他,笑得娇媚,“如果你的想像力贫乏得只联想到那种事,我想我会尽力配合。”她的左手横过方成宣的腰间,转动仍插在锁孔上的钥匙,打开大门,推他进屋内,贴在他的身上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方成宣扶她站正,“我想你对我而言也是非常特别的,否则我不会因为你的一、两句话便如此兴奋。”他伸出手臂给她瞧,“你看,一大堆鸡皮疙瘩一起在我的手臂上跳舞。”
表面上是她使他兴奋得起鸡皮疙瘩,实际上恐怕是她的热情异常得令他心底发毛吧!
“我们……慢慢来,从你的书房开始如何?”彭云晰知道他心存怀疑,但她吃定他不会拒绝她,拉着他便往他的书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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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彭云晰拿出手铐时,方成宣犹不以为意,但当他两手遭反铐,两脚亦分别与旋转椅的底部铐在一起,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时,他才开始懊恼自己实在太大意了!
“你不觉得这种手法可能会玷污知识的殿堂?”他有点了解她为什么要用“病态”这两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