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思思来压我是不是?”不留不留!天知道这家伙摆出来的阵仗分明是让她没有反抗的余地。“你心里把龙舒语的地位摆得比我还高,表示你不重视我,那我压得了你什么。你要走我不拦你呀。”他定定的凝视她,出口的话平板又清冷,面孔冷静深沉,只能从箍紧腰际的手臂来判断他正处于不满的状态中。他在吃醋!由他的眼眸深处,初雪方读出了这一项讯息。真是!友情与爱情是平方线,有什么醋好吃的?“你真的会不拦我吗?好学长,明知道我撮合你与龙舒语的心意未变。留我下来有两种情况,一是你魅力无远弗届,我举手投降奔入你怀抱;二是我意志坚定,说穿了就是根本不爱你,到时候你功亏一篑。学长,你赌的是哪一种?”她挑眉看着楚傲岑,将他的心思全看得清清楚楚。“那也得看初初肯不肯留下来。”他无所谓的笑着,不肯正面回答。
“大家的机会是一半一半,我不留下来似乎游戏就不好玩了。好吧,我留下来就是。”这口气是她对待朋友一贯的口气——轻松自在,就是没能和爱情构上边。“没见过你这种人,有福不会享。”不让她有反悔的机会,楚傲岑轻搂着她在放着软垫的椅子上坐下,责备的口气中有着轻怜的不舍和满腔的柔情,轻轻抬起她的脚帮她按摩。“我的房间在哪里?”一向平等待人的她也不避讳的抬起楚傲岑的左脚边按摩边问着。“喏,”他抬手指着右手边顺着楼梯上去的二楼说:“一楼只有客厅与厨房,其余的,我全设计成了休息室与设计室。二搂一共有三问房间、主卧室在中间,书房在右手边,你的房间在最内侧,隔壁就是浴室了。”“只有两间房间,那万一修洛学长他们过来了,怎么办?”她以为他们四兄弟偶尔都会在对方家里打游击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四个人各有私人的领域,保有自己最隐密的一面。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一律会在台北的公寓做解决,这里是我真正的家,没让其他人进来过。”“难怪没有范学长的蝴蝶味,这样也对。对了,这几天为什么没看见舒语姐?昨天我还打电话到办公室,秋湖学长说她跟着修洛学长一起出国了,为什么?”本来还想问问看舒语姐对楚傲岑的印象是否由好感更进一步,却晚了一步。“因为四月底有一个照标案要在日本举行。是为了要在日本兴建一座东南亚最大商业中心的案子。这次傲月也在投标行列,我想修洛大抵是看上龙舒语的才华,所以带着她一起过去,好对出标者提出最完整的方案对策。”楚傲岑大抵清楚了裴秋湖的做法。幸好彼此有默契,倒不会露出破绽。反正把事情丢给秋湖了,他自有分寸的。“我就说了舒语姐的能力卓绝吧,放着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不要,学长才是有福不会享”完全没意识到楚傲岑眼中的一丝不屑,初雪方得意的吹捧着。“现在休养身体最重要。至于龙舒语的能力好不好,以后再说。对了,龙舒语临行之前托秋湖告诉我要我好好照顾你,我答应她了,所以你也不好推掉她的关心吧。”每次要说服这小女人总要拿友情出面,偏偏初初心里已有他,程度却不及他深。这种劣势,也该要让它消失了。“舒语姐真是的,临行了还这么关心我,真是让我好窝心喔。”初雪方直握紧双拳,眼泛光芒的不能自己。她一定要趁这段时间好好的在楚傲岑身上下工夫,努力让舒语姐回国的时候就有一个婚礼等着她。这样日夜相处在一起,总是能看到她许多平常时候不易在他面前展露的如小孩般的性情,楚傲岑不自觉的将目光紧锁住她,手也由腿游移至腰际。用意很明显了,在初雪方慢一步逃脱的情况下,他如愿的一亲芳泽。紧紧抱住她,藉着这个温腻、充满挑逗的吻来满足他多日的相思,直到她推开他,拎了行李冲进房间后,那份芳香依旧在他心上久久未散……出院疗养的第一天晚上,初雪方早早入睡,没有往常的贪恋夜色而迟迟不肯就寝。是因为她太累了,累得一洗完澡,不听使唤的四肢全教床铺给吸引了去。额头的伤口使她头痛欲裂,初拆掉石膏的右腿还酸得令人难受,于是乎昏昏沉沉的她、丝被一拉,盖了就睡。也幸好她没有认床的习惯,才能睡个安稳的好觉,而这一睡就睡足了十六个小时,等她起来时已经是隔天下午时分了。“呵……”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初雪方睁开蒙胧的双眼,由肚子传来的阵阵咕噜咕噜叫声,响亮无比,仿佛饿了一世纪般。无聊的一转头,闹钟上的短钉指数让她陷入了莫名的思考中。乖乖!这是下午三点时分吗?好厉害,她居然一睡就睡到了隔天下午,二十三年来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睡功如此了得。不,应该是前世的记忆竟破天荒的没有来骚扰她。以往挥之不去的罪恶感,却在受伤的这几天呈断续出现。对于这一点,初雪方由衷的相信是龙舒语的出现弥补了她的前愆。环着双臂坐宜身子,自然的让右脚屈起,打量着她昨晚来不及欣赏的房间;整个房间清爽的以白色为主,蓝色为辅,一张双人床外就是木制的衣橱,加上摆在窗前的一张宽大设计桌,电脑画纸一应俱全;角落还摆了一个活动式的泡茶台柜,与床相距不到几尺的地面全铺上了榻榻米,这样的摆设真是太……舒适了,学长真是深藏不露。应和着她的讶异声,房门在此时响起了。
“初初醒了吧。”
随手拎了件大外袍披上,下床的同时也开了口:“学长请进。”外袍就好像风衣一样将她包裹得密密实实。
“睡得好吗?我做了午餐,给你送一份上来。”手捧一个餐盒,盛置的全都是日本家常菜。初雪方先将窗帘拉开,让窗户开一小缝,对着迎面而来的午风及绿草味做一个每天早晨必做的深呼吸。等神清气爽了,转头看到小桌上的食物。“学长料事如神,知道我这时候醒来。”
“上来敲了你房门数次,没有回音,我知道你还在休息。昨天累了一天,也难怪你会睡得如此沉。”身体上的疲累毕竟不是好惹的。早已食指大动,旁若无人的喂起闹饥荒的胃的初雪方趁着细嚼的空档随口一问:“这房子远在郊区,窗前的那一大片绿地是经过设计的吧?这么好的风景难得只有两三楝住家。”设计师的毛病,看到一个格局就会忍不住讨论起来。“这里原本是一个温泉度假区,两年前我看中这里的清幽淡逸,就将这块地买了下来,改了它度假的一些设备,兴建了包括这栋在内一共三栋两层楼的住宅,其余的景致完全没变。”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楚傲岑悠哉的答道。“这么大的地方要整理起来挺麻烦的哟。”换成是她,她就自己来,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将近三甲的地,由中心点起以十字向四方设立回收资源筒,偶尔到这里来游玩的人很守规矩,所以每两个月一次的共同清洁日也就轻松许多。”闭上眼,楚傲岑释放出辛身的慵懒惬意,这恍若夫妻的闲适日子他渴盼了好久。“听起来像是人间天堂。”吃得很满意的初雪方拎来另一瓶清酒,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呷着。背靠在床边,感染了午后的暖章,伸了伸懒腰。 “休息真好。”嚷嚷道出她的想法,突然觉得休假像是甘霖一样,让她这个干旱了许久的人再生盎然之气,全身好舒畅哪!“初初,你的脚好多了吧?”犹闭着眼,楚傲岑关心的问道。
“本来骨折的情形就不严重,拆了石膏后已经无大碍了。”手下意识的揉揉犹感酸疼的腿,照实回答。
“真的无大碍了?我想你不会呆坐在这间屋子里直到伤势痊愈再离开,你适合呼吸自由的空气。”放松下来的脑子开始一连串有趣的思考。“我又不是金丝雀,别说得学长好像是豢养的主人似的。”看不出楚傲岑究竟想干什么,初雪方不太满意的嘟嚷。“那么你的腿有足够的能力让你四处走走?初初喜欢心无旁骛的做一件事,我想你绝对不喜欢在漫步的情况下还要时刻顾虑腿的酸疼。”噙着笑容,喝尽小酒壶的最后一滴。楚傲岑这番话听不出专制的意味,但话意却很坚定。
“我的确会找个时间参观一下这里的风景,开拓视野,所以学长放心吧,我的腿走上一两个小时绝对没问题。”“我只是想带初初到附近的一条街去逛逛而已,那是一个能让人舒解压力的地方我以前去过两、三次,最近太忙了,正好现在偷了个空,想找初初作个伴。”“学长可真会利用时间。那是什么地方?”
“那个地方叫做绿林之街,居住的自然不是普通人,里面有同性恋酒吧、格斗技赛、专赌好酒的赌坊,还有无人能破关的捆车大赛与电脑赛跑,初初有兴趣一较高下吗?”
“在九龙府脚下胆敢取名绿林之街,基本上就奇特得让人好奇心大起,能起异色之颠,我怎能不去走上一趟,”在九龙府的管辖之下,黑道人马各安其所,各行其事,如此大胆作风尚未听闻出事,她乱逛一圈的意愿大过探看管理者的心情。“绿林之街开幕之时不定,夜幕一起灯火就亮,依初初现今慵懒的心态,稍微整理一下,两小时的车程,到了山下也该入夜色了……”话尾就这样模模糊糊的捎音,欲赖在此的用意昭然若揭。好小子,真这样就睡着了。这男人吃定她了嘛!初雪方微嘟着嘴看着那看起来安详舒适的睡颜,心头突然涌上一抹爱怜的火花,想……触摸他如孩量般的容颜,理智却绊着她迟迟不敢伸出手,只有那遮掩不住的贪恋眼神胶着不散。没想到近日,来搅得她几乎自制力尽失的男人,褪下—深沉的心机后,竟是这般的惹人心疼。也许该拿一面镜子让初初照照,她此刻的眼神多么痴恋不舍,楚傲岑由眼缝中捕捉到了那强烈的心动。或许那样做能奇迹的敲开初初固执的脑袋;不过,在见到初初咬着下唇奋力与内心挣扎的模样,他知道他已经把她逼到崩溃边缘了。活该,谁要她死不为自己着想!她大方,他可不能不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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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长长的一条街竟然全点上了绿色的灯火,放眼望进那街上的拥挤人群,恍若是一条青龙盘踞着,真是……太惹人注目了。
晚上七点整,初雪方和楚傲岑来到绿林之街前,初雪方打量着前方一条长长的绿色街道,放眼观怯,街道蜿蜒的模样真的像极了一条龙,街道里走动的人个个都有着一股戾气与狠势,这让初雪方心里涌起了大大的玩心。“学长的手恢复得满快的嘛,能开车了。”动了动情况良好的右脚,初雪方偏头取笑似的看着楚傲岑。这家伙整个下午就赖在她房间不走,意图明显得过分。大方的接收她眼里的尖锐,楚傲岑扶着她的腰走进绿林之街。
他们的第一站是一个挂着诸多画像的摊子;老板是一个年轻人,卖的都是肖像画居多,摊子前还挂着一幅有趣的联子。 “姜大公钓鱼”对“不偷白不偷”。看得初雪方噗吭一笑,好好的笑容看了每幅书像前的卖价之后说:“姜太公钓鱼讲的是你情我愿,上钩不成仁义在,可是看了这价钱,白不偷是对的,我宁可顺手牵羊。”老板摆明了熟睡的状态,要客人自行付钱了事;可是放眼望去那些肖像画的全是一些败类,就连近在眼前的日本早期的织田信长就要台币五十万,她还不如自行取走。“所以才有不偷白不偷的下联产生。”清亮的嗓音传出,年轻老板睁开了眼,感兴趣的看着楚傲岑说: “你身边的女孩很特殊,不怕得罪人。”作风大胆,眼神却清澈如水。“敢情阁下是这条街道的主人,现身主持太无趣,就迳自在这里摆了个摊子,悠闲之余还可一双冷眼看尽街道里形形色色的人种,兴致来时找了个识货的人买货,姜太公钓鱼是针对识货者写的,至于不愉白不偷嘛,真正的意思是给人机会,可是我怀疑有人能在阁下身边偷走任何一幅书。”初雪方好整以暇的看着年轻男子分析着。年轻男子眼中闪过一道令人难以忽视的光芒,意味深长的笑着。
“好独特的说法。你不为画而来,却仍说得出这番客观的话,这下我有点佩服傲岑的眼光了。”“半调子的睡法很容易神经衰弱,阁下不知道吗?”迎上他的眼神,初雪方纠正老板的坏习惯。眼睛停留在各幅画像上,全都是描绘日本的画,暗谕嘲讽意味深浓,以时代为背景的画最多,占了三分之二,其中有一幅以幕府未期交替明治初期的混乱画最为吸引初雪方的眼光。这幅画线条虽然紊乱,但表达出来的意境却无比深远,将明治政府初创、人民的心在幕府与新政府之间的摇摆不定全描写出来。这画像好。“行了,绿林之街欢迎她。”看着初雪方兴致勃勃的摸上一幅摊中绝无仅有的一幅画,年轻老板绽开了笑容。“如果你能拿到一个绿色灯笼回到这里,这幅画就送你。
日本风味的女孩。”好久没碰到格调相同的人了。
“欣赏我的人我一向不会让他失望,好好痛哭一场吧,你就要同你心爱的画告别了。”微跛着脚,初雪方迈开脚步前进。“绿色灯笼是这条街最高的精神象征,我以前曾经拿过一次。”
“那恭喜学长得到一个免费的奖品了。”初雪方开怀的冲着楚傲岑一笑,不自觉的环上他手臂。什么意义对她来说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这条街里获得实质的快乐。 “那个人是这里的管理者吗?”“不太算,只是他是绿林之街的资深人物,很早以前就自作主张的摆在街口,以那堆画像和那副对联测试每个想进入的人。碰上不合意的人,他会削人威风,直到那人转身离开为止。没人在意他的做法,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代表了。”“等一下别提醒我要对他叩谢,他的做法和我不搭调。”初雪方拐进一个为同性恋者开设的酒吧,里头的昏天暗地令人眼花。“哇!这里的情侣好恩爱喔,祝你们永浴爱河。”初雪方感染到快乐的气氛,扯开嗓子便大喊一声。“哼,这里不欢迎异性恋。”所有的人异口同磬的丢出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