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的喝法不用几杯就会醉人的,小方一向只喝日本清酒,酒量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偏偏这绿珊瑚只是味道像极了清酒,酒精成分可不少,得劳学长您费心了。”这小麻烦,楚做岑看向那微微睁开的瞳眸,听得她一声低唤:“学长?”并没有挪开紧紧依奢的身躯。
看来她的酒并没有全醒,拿起桌上的钥匙,煞有其事的问道: “回哪里?”“送我回家,我好热,我要洗澡。”她还真应了一番话,让楚傲岑有了登堂入室的完美理由,带着笑容转身离开了。
第十章
热腾腾的水蒸气由浴池里一圈圈的直往上飘,氤氲了整间浴室的视野,独独使得初雪方的眼眸清明不已。打从进来至今也赖了将近半小时了吧?,她很清楚是她自己允许楚傲岑带她回来的,就因为这样,她才更怒斥自己。无颜见人之下,闷闷的将自己锁在浴室里泡浴,瞧她把自己带进了怎样的一个困境里了。
一直聆听着浴室动静的楚傲岑,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容。他极其悠哉的四下打量着,真没想到初初那么喜欢那幅书,也没想到那么动乱的一幅画挂在如蓝天般的卧室里会那么的合适。初初一向喜欢徜卧在宽阔的环境中,她说那样子可以激发她无限的设计灵感,所以整间公寓的格局就都是一迳的随和简单,完全出自于她的创意手笔。
门悄悄的打开了,长发用大夹子固定,披着大浴袍的初雪方无可奈何的走出来,仿若无事般的展露她活泼的笑容。
“谢谢学长送我回来。”她一贯无所谓的态度,只因她可以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情况,以至于不想穷紧张。
“初初不觉得起码该给我一个愧疚的表情吗?”双腿俐落一站,几步间便已来到她身前,手指轻轻抚去她脸颊上的汗湿。 “为什么不告而别?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的身体状况?”
促狭的朝他一笑。 “现在我伤好了,学长可以省下这分担心了。”
“是吗?那就解释一下你的落荒而逃吧。”
“首先,这不叫落荒而逃。别以我不知道你和江漓之间的默契,这样不好吧?我承认我对你有点动心,但我向来就讨厌烦死人的感情事,我不以为这足以让我放弃什么。”“我也没要你为这份感情放弃什么,爱上的本就是原来的你,若要你放弃原有的性子,我又何苦走这一遭。”定定凝视初雪方慧黠的眼神,眼神不由自主的飘散在她迷人的曲线上。合身的浴袍虽然保守的遮住了她全身四分之三的肌肤,却遮不住沐浴后雪白细致的肩颈,更衬出了平时不易注意到的玲珑身段;小巧的脸庞散发着睿智的光采,聪明如她,楚傲岑早知道她心知肚明一切的发展,也有心在今天做个了结。然而沐浴后的她却反而增添了女儿家的娇媚,这出水芙蓉的淡雅丽容看得楚傲岑情生意动,眼光也不自觉深幽起来。抚着脸颊的手指更形眷恋不已,轻轻捧住她,拇指在如玫瑰般的唇瓣上来回流连。突来的举动让初雪方双眼圆睁。她不可思议的捂住胸口往后一退,抬头便看到楚傲岑眼中深切的情感,是占有……是火热……也是浓得化不开的真情。“学长慢走,恕学妹不送了。”
“你想抗拒自己的心意多久,当真眼不见为净?初初是个聪明人,当知能避一次,没有幸运的第二次。”今晚无论如何,他也要彻底了解她不想让他知道的所有事。
“是躲也好,是避也罢,我只是让脱轨的事重回轨道而已,学长应该配合。”
“好,不讨论这个。你真要我走?你能确定你不爱我?就这一次,看着我,我要你老实说。”大手坚定的扳过她的身子,眼眸直盯上她的。
老实说是吧?好,她就不客气了。
“你究竟想听我说什么?为什么不放了我?为了你,我逍遥自在的生活摇摇欲坠,几度惶惶不安,你已经把我的生活全打乱了,为什么不好心一点走人呢。你爱我,不见得我一定要爱你,太深重的负担我是坚决不要的,我一向爱自己比爱男人多,放弃这段感情对你是件好事,以免付出太多压垮了彼此。”她很认真很坚定的对楚傲岑说完这段话,话中的隐喻已将她的感情明白宣示,虽不重亦有情矣。“初初呀初初,你一向聪慧,怎么就看不懂我与你之间的相处之道?我有说过要你半步不离的爱我吗?我可有破坏你一丝一毫的自在悠闲?我可有不满意我们在一起的恬淡时光?你要自由,我同样也要空间啊。你不要让感情缚住你想飞的心,我同样也想要一份陪我逍遥的爱,系住我俩的不是世间浓烈不移的情感,而是更胜于此的互信扶持,以情感为基础所拥有的心心相许,这才真是我想与你经营的爱情方式。”
楚傲岑走近她,双手环抱住她,没有任何压力,只是倾心以对的抱住她。
重回这个蕴藏着无限绿草气息的胸膛,初雪方顿觉心怀宽松不少,螓首微抬。“我没想到,你……”纵观两人相处的日子下来,初雪方的确觉得他给她的爱没有任何牵绊。原来在轰轰烈烈之外,仍有人和她一样只愿经营平凡却贴心的爱情。“罚你的没想到,自诩聪明的人居然会猛钻牛角尖,该怎么罚你让我尝到的相思苦味呢?”带笑的眼眸瞅着她的心,楚傲岑不让初雪方有喘息的机会,结实的吻上了她的唇,很小人的趁着她唇齿未合之际,长驱直人的攻占她口中的甜蜜,双手紧紧在她背后交缠,不容她有退后的空隙;灵活的舌挑动着她的舌尖,两相缱绻,火热情深,不只的烧了她的感觉神经,也唤起她全身的热情,阵阵热流在全身奔窜鼓动,教人一步步的沉沦。随着他薄唇的移动,双手不住的探索她全身的曲线,所带来的意乱情迷,使得初雪方心底深处的执念渐渐的被驱离,情感倾泄而出,双手自然的环上宽阔的背,甚受着他带来的热浪之际,青涩羞怯的反应着他。这一个反应将楚傲岑的自制越逼越近顶点,湿润的唇再也不满足于芳唇上的劫掠,在品尝过她小巧的耳垂后,来到了引人遐思的雪白玉颈,留下了点点令人心动的红印,惹得虚软的身躯传出了娇喘吁吁,身子一倒,连带也拉下了纵情的伟岸男子,重叠在白色大床上。这一跌,让发事的浴袍衣襟松了开来,楚傲岑的神智也跟着迷乱了。看着他俐落的将衣服一件件的褪下,初雪方的心中竟清明如镜,无一丝挂碍。原来,让心中有一个人的存在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绽开令人倾倒的笑容,纤纤玉臂环上了爱人厚实的骨干,浴袍也在他火热的挑逗下给丢在一旁;现在,一对交心的恋人是真正的袒裎相见了。明月为证,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刹那,心与身,结合了……一口长长的气呼了出来,顿觉全身的痛觉神经全都回来了。老天!可真要命的酸疼哪,初雪方简直累毙了,累得连皱眉都觉得没力气。一条手帕无声无息的欺上她的额头,身旁的男人正一手拥着她,一手替她擦杖频频冒出的汗,口气心疼又霸气的说:“这拭汗的工作只能由我一个人来了。”哗!占有味十足。
初雪方闭上眼睛,不想同他争辩。事实上,他待她页够好的了。为了体贴她初经人事的不适,她知道他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满足。他不说,但她明了就好,毕竟她这是不太能适应这份欲生欲死的极欢。嗟!差点要了她的小命。所以,诉衷情的话还是先留着吧。“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还残留着欢爱后的慵懒,初雪方言简意赅的表达出她的感受。“我不希望初初在这个时候还要和我搬出龙舒语这个名字。”拭汗的动作没停,口中的不屑让初雪方知道他对这个名字有多感冒。“但她对你有好感,她一日不放弃,我就不能霸占着你。”云雨尽歇,那份深沉的罪恶感又降临了。无关她对他的情感,而是她真的难以摆脱这份长驻心头的愧疚。“老实说吧,都这个时候了还想把我让出去,我要知道理由。”把自己的男人当物品似的让来让去,初初最好有十足十的理由。“我欠她一段幸福的婚姻生活。前世的我是个无恶不作的盗贼,烧抢掳掠不说,还行抢婚嫁礼队。她的前世,一位性烈刚强的千金小姐,不愿沦为禁脔,自杀了结。这个梦跟随了我二十几年,我曾发下重誓,今世若有缘得见,定要还我所欠,而一个美满的婚姻是我仅能给的。”初雪方没办法忘掉,从没在外人面前提起。提起了,伤感更重。原来如此。难怪她对强盗这两个字反应强烈。思及此,环住她的手臂更紧了。“傻初初,今后我们是一体,不准你再独自承担任何事。”梦忆前世,稀松不常,重要的是他放她自由,可不允许她对他不坦白。“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找我讨公道,她前世临死的誓言犹在耳边, ‘若有来世,我绝不饶你’,不过就算她没有任何行动,我仍然为我的前世深恶痛绝,合该我今世该将我最爱的男人拱手让人,以咨惩罚。”她话里的坚绝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撼动得了的。“你只想着如何还她你所欠的,有没有想过她要不要你还的问题?有没有想过她或许根本不要你还?没有对你提起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她忘了前世,二是她根本不想忆起前世的事,那你又何苦一头热。”她的话大胆昭示了她对他的心意,楚傲岑高兴得直想大叫,但初初这样不顾双方意愿的让渡,楚傲岑相当不同意。 楚傲岑的话半分不差的敲进初雪方的心里。二十几年的梦魇使她早忘了龙舒语对前世的不复记忆,而一迳认为她该对她有所补偿。“虽然你说得没错,但事实就是事实,除非她亲口原谅我,否则我就无法安稳过我的生活。那是自欺欺人的行为,原谅我办不到。”“还了她,你就不怕欠了我?知不知道我爱你好久了?对你,我不是近日才发生的,而是五年了。五年前就对你的机智才华、奇特的敏思种下情因,这么长的时间,哪能说抛开就抛开。”低沉的嗓音恋恋不舍的说着他的心情,任由枷锁无情的套住彼此不是他会做的事。“你知道吗?我无法带着愧疚过一生。”将他的话收进心底,决定依然不变。“那我呢?你不能带着愧疚过一生,那我们今晚又算什么?临别的最后一夜?初初,别这么自私,我无法再爱任何人。”楚傲岑心疼她对自己犯下过错的负责任,却无法容忍她这般顽强捣乱,耳听她不改变的心意,不容反驳的嗓音毫不迟疑的反对。“没用的,就算你再爱我,没得到舒语姐的谅解,我对你的爱始终有缺憾,我不能给你这样的我,更放不下悬了二十年的心愿。”将头撇向另一边,面对友情和爱情,她真的好难抉择。 “成全我好吗?”一波初平一波又起,原来龙舒语的事也是他们之间的一大阻碍。扳正她的脸,燃烧熊熊火焰的黑瞳直视着她。“说得对,我不要时时和愧疚之心争夺你,但我更不想放弃等了五年的你。既然你忘不掉,我只好在你心上划下深刻的印记。记住,我不会成全你,因为我不想后悔。”龙舒语之于他只有厌恶两字,偏偏初识爱情的初初硬是把他的爱当成廉价品,太伤他的心。楚傲岑眯起了眼,眼底翻转的风暴,深沉难解,不懂他究竟要做什么。下一刻他猛然覆上她的小嘴,夹着受伤的恸,似惩罚又似情意绵绵的吻痛她的唇,倾注所有感情,以绝然的方式要让她忘不掉今夜的缠绵。双手熟悉的抚上轻颤的身子,一抚触一挑逗,惹得初雪方渐渐由最初的错愕跌入高张的情欲中,引爆出的火花绵密的包住两人的身躯,在无边的情爱下再度合为一体………—夜的恩爱尽,楚傲岑拂袖而去的早晨,那默默不语的身影、慢条斯理的着好衣裳,轻缓的动作中感觉得出深重的抗议;那无言的不理不睬,仿若冰似的刺般千支万支的戳进初雪方的心里。她无法言语,只怕一开口便会忘了所有原则的跟他走,那么跟随而来的自责将会把她打入万丈深渊。她知道他气她,由他抿着唇线走下床的那一刻他就没回头看她一眼。但是她也苦呀!将他拱手让人,她有如剜骨般的痛苦难当,他在她心中是占了举足轻重的位子呀!拉起被子里着身躯,她无言的目送他离开。那僵硬的背影还是那么冷冽,彻骨的寒风尽数传送到她身前,教她冷进骨子里。冷得想哭。◆ ◆ ◆
寒着一张脸、楚傲岑独自埋首在办公室已有好一段时间。在艳阳慢慢移向天空正中的此时,心中的阴霾及沉闷仍是满满的一滴未露——那来自于该如何让龙舒语与初初说个清楚。早晨的气愤来自于她对他的割舍,但并没有维持太久,现在他必须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那个该死的前世和不该出现的龙舒语!这个女人够神通广大了,不但奉命偷他的文件,就连属于他的初初,心里的地位也让龙舒语占了大半。初初原就重视友情,这回龙舒语挟着前世的优势、硬是让初初狠心斩断情丝,冥顽不化的出让他的爱情。傻初初,爱情若是可以让,这男女之间又何来一大堆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呢?但是这需要一点点机运,他赌的是龙舒语的淡漠明理。虽然是敌对的立场,但对初初的心情是同样的;龙舒语依旧欣赏着初初,如果能对她晓以大义,那么不管她记不记得前世的事,都可以原谅初初。脑中不断的运转之际,一道网讯不客气的插播进来,引来深不可测的双眼探视。“查傲月建设集团旗下建筑设计师龙舒语,因涉嫌偷窃本公司机密文件被当场逮获,其集团总裁楚傲岑震怒不已,已投书司法单位预备控告龙舒语。”
无中生有的一番话让楚傲岑的眼中起了小小的笑意。好一个胆大的冒名行为。对方显然不将他放在眼里,这倒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好机会。桌上的对请机映出了裴秋湖亲切的面容,挑着眉说道:“这道讯息不是我发布的,而且我查过了,得到消息的只有你和雪方而已。”以最快的速度将成果告知楚傲岑,裴秋湖的笑容显示出了对方来头并不简单。“想挑拨离间吗?什么时候我的名号竟成了小人冒用的名词了,我都不知道我居然会震怒不已,还投书司法单位?真是未卜先知。”无关紧要般的语气,一根手指在桌上敲呀敲的,但仍能嗅出一丝由身上散发出来的无情。嘴角居然还挂着令人亲切、无战事的笑意,裴秋湖心知肚明的提出他的见解:“你大概有底了吧?发布这项命令的不是别人,正是天运组织所做,他们想借由雪方的压力促使你放了龙舒语。” “原来还是碰不得的一名女将。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最近把我惹火了?秋湖,你没事吧?”轻讶的语气好生关心,天运组织已经盯上秋湖了。“前天夜里,有三个黑衣人想要救走龙舒语。这三个人的身手不凡,若非我早一步做准备,恐怕人就被救走了。”堂而皇之的登门救人,天运组织的目中无人已经让裴秋湖彻底反感。“天运是和我们卯上了,得预先通知修洛和范浪随时小心。”派出了一个难缠的龙舒语还不罢休,他楚傲岑不吭声,并不代表坐以待毙。“你先担心雪方这一关吧,她大概马上就会到了。以她的个性,若然得知龙舒语并没有成功,一定会要你别为难龙舒语。但是被信任的人所蒙骗,这份伤心除你之外无人能抚平了。”“交给我吧,我不想再和黑道有所牵扯,但也不准备挨打。秋湖,调查工作交给你了。”楚傲岑本来就不想轻饶惹得初初伤心的人,在对讲机停下讯号的同时,大门也在此刻打开了。初雪方关上门劈头就问:“这是不是真的?”初收到讯息的她简直不敢相信,一向清冷高傲的舒语姐怎么会去做那种卑鄙无耻的勾当?谨慎的瞄了一眼发讯单位,竟是一家风评相当好的新闻社。闹到发讯昭告的地步,想必是很严重了;再想起了楚傲岑昨晚的情敌两字,心急的初雪方,顾不得早上才与楚傲岑不欢而散的僵局,着好衣裳便匆匆赶来。“什么是不是真的?”楚傲岑冷冷的扫过初雪方全身,不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