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听到他亳不犹豫地发下毒誓,吕薇心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是我对不起你,我该早点回来弄清楚这一切的……”他一双黑眸里满载着吕薇心不解的愧疚与怜惜。“不过还不算迟,就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弥补你吧!”
吕薇心抬着凝睇他,眼眸里满是迷惑。
“你是真的想娶我?”
“当然。”
“为什么?”她决定问清楚自己的疑惑。“我们有十三年没见,也有十年以上没跟对方联络,为什么你突然回台湾找我,然后只凭暗中观察我一个月就决定要履行当年的‘婚约’?”
凝视了她片刻后,成力诺老实说出一切。
“跟你断绝联络之后,我也不是没跟别的女孩子交往过,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我总是一阵子就腻了,换女朋友比换鞋子还快。也许因为几乎全是她们倒追我,得来太容易而不懂珍惜;也可能就像其中几个女孩说的,我的心一直在某人身上,或者是心里有什么障碍,所以我无法对她们付出全心全意。”
“好。”她有些吃味地讪汕问他:“那么以你甩女友的‘平均周期’来说,还有多久才会对我腻了?”
“你还不懂吗?”他温柔轻抚她滑亮的发丝。“和你失去联络时,我已经快十七岁了,从那时候到现在,我以为已经结束的‘初恋’,原来到此刻都还是‘现在进行式’,你就是介在我每段感情中的‘障碍’。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忘了你。”
“你记得我,并不代表你爱我。”她就是不肯相信他的话。“你仔细回想你在信里写的那些话吧,你根本就没有理由会爱上我,我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优点足对迷死你。”
“有,你有很多了不得的优点,只是你自己没察觉而已。”他十分肯定。
“是喔!”
“我是说真的。”他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就像你说的,记得你不代表仍爱你,不过当我看见你满手是血的抱起一个比你壮上一倍的孕妇,重得让你脸色发白还咬紧牙关抱她冲进电梯时,我就再度对你‘一见钟情’了。”
吕薇心凝视着他的一双水眸由茫然、迷惘,然后逐渐澄明,终于想起他说的那件事。
“你那时候在医院?”她真的完全记不得当时有没有见到他。
他微笑颔首。“我还见到你自掏腰包帮一个单亲妈妈垫急诊费;为了病危的患者自愿捐血五百西西,结果身体不堪负荷而昏倒在医院走廊——”
“那时候是你抱我躺到空病床上,通知其他护士来照顾我的?”
她猜想,因为她一直不知道当时那位“好心人”是谁。
“嗯。”他点头承认。“也就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所以我决定立刻跟你相认,也更确定了我爱你,想跟你永远在一起的心意。那天晚上我就跟你爸见面,正式提亲了。”
这么说就比较合理了——如果她从未收到过他那封绝交信的话。
“好,就算我相信你对长大后的我一见钟情,还笨到相信你真的会一直只爱我一个,可是我忘不了你在那封绝交信里对我的贬损,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哪天又突然发现你那封信写的真是‘有道理’?”
她秀丽的眉眼多疑地睐向他,谁叫这大大的“阴影”就是拜他所“赐”。
他笑叹一声。“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真的——”
“轰!”
一声轰然巨响伴随着玻璃碎裂声传来,震得整间屋子天摇地动的。
吕薇心完全被吓住了,等她一回神,才发现成力诺早就用他的身子护住她,将她紧紧圈在他伟硕的身躯间。
然后,她才闻到浓浓的瓦斯味和烧焦味,还有外头的叫嚷人声。
“你没事吧?”
“嗯,好像是这附近发生了瓦斯气爆吧?连我们家都糟殃了,真是——”
她抬头,瞧见背对着已经被震碎了一个大洞的玻璃窗的他,不但脸色发白,额角还冒着冷汗。
“你怎么了?!”
她紧张地挣离他,绕到他背后一看,这才赫然发现他背上被四散的玻璃碎片划出好多深浅不一的伤口,更糟的是有一块利刃状的碎玻璃直接由后斜插入肩背上,深卡在肉里,淡蓝色的毛衣已经染上不少鲜红。
“糟了!我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
“没时间了!”成力诺一把拉住她。“你没闻到烧焦味吗?也许已经起火了,我们快走吧!”
“等一下,下楼的震动让玻璃插入更深,必须要先把它拔出来,再做止血否则万一——”
“我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一咬牙,成力诺自己伸手向后拔出了碎片,立刻拉着她冲出厨房,摸了铁门确定没热度也没从缝隙冒出烟来,这才开门带她下楼。
“李阿姨,麻烦您借我一条干净的毛巾!”
一下楼,吕薇心便直进对巷一楼住户家讨毛巾,成力诺这才边咬牙忍痛,边看清“祸首”原来是吕薇心家隔栋同楼住户,熊熊火舌已经从阳台冒出来了。
“啊!”
他痛哼一声,原来是吕薇心一剪刀由后将他的毛衣剪开,用毛巾直接压住他血流不止的伤口上。
“你忍一下,我已经拜托李阿姨的儿子开车直接送我们去医院,他车停在巷外,我跟你走。”
听见吕薇心的声音带着浓浓哭腔,成力诺转头往右后方一看,赫然发现才奔进、奔出不到一分钟的她,一张脸已经哭成泪人儿了。
“我没事,你别哭了。”他忍着椎心之痛强颜欢笑,想减轻她的担心。
“嗯……”
她咬着下唇,一手按住他伤口,一手紧握着他手臂,拉他往巷口走。
“这应该不是你对我的‘试验’之一吧?”
他想说些笑话冲淡她的伤心。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她仍旧泪如雨下。“你一定要给我撑着,如果你敢出事,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力诺?!”
不等她“警告”完,成力诺便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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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听到消息立刻赶来的吕修泰陪着女儿一起等待,一边哄着从他来就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直哭个不停的宝贝女儿。
“别哭了,你放心,我看力诺那双耳垂又厚、又大,肯定会长命百岁,不会有事的啦!”
他哄了一遍又一遍,已经快说到没词了,吕薇心才总算哭到一个“段落”。
“本来……受伤的应该是我,一开始背窗站着的是我……”她终于哽咽地说出当时的情况。“是他奋不顾身保护我……为什么?……为什么他……”
“因为他爱你啊,男人为了保护心爱的女人都会这么做的。”
心爱女人……
吕薇心回想着爆炸前成力诺对她说过的话,和他受了伤却只顾着带她逃生,还忍着痛说笑话安慰她,一直被强力压抑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汹涌情感终于溃堤。
她还是担心、还是害怕,还是不敢完全相信成力诺会爱她一生不改,毕竟他对平凡的她而言真是太出色了。
但是她爱他。
不管她嘴上如何矢口否认,却骗不了自己这个事实。
她知道,玻璃扎得很深,血也流得很多,如果成力诺因此有个万一,那她……
“出来了!”
父亲的叫嚷声把思绪纷乱的她唤回神,果然看见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也走了出来。
“医生,我女婿他怎么样了?”吕修泰立刻冲上前询问。
“虽然伤口很深,好在没伤在内脏,只要小心别并发感染就没事了。”
“喔——啊,薇心?!”
医生的回答让吕薇心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人也累得倒进父亲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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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睁开眼,成力诺感觉自己像睡了一世纪那么久,整个背又麻又痛。
“你终于醒了!”
一张黝黑又爬满抬头纹的笑脸在成力诺模糊的视线里逐渐清晰。
“爸。”他看清了守在自己床边的是吕薇心的父亲。“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听说你是为了保护薇心才受伤的,我才应该谢谢你。你现在觉得怎样?”
“背有点痛,其它应该都没事。薇心呢?她是不是回家了?”
吕修泰淡淡一笑。“她一夜没睡,又捐了五百西西的血给你,撑到听完医生说你没事,她就昏倒了。”
“什么?!那她现在——”
成力诺正焦急发问,却瞧见吕修泰将椅子往右挪了挪,让他的视线正好对上睡在隔壁床上吕薇心。
“她没事,只是睡着了而已。”吕修泰站起身。“你醒过来我就放心了。你休息一下,我去买点吃的,午餐和晚餐我都还没吃,肚子快饿扁了。”
吕修泰说完便离开这间双人病房,成力诺虽然答应他要再休息一下,却是一双眼牢盯着吕薇心熟睡的姿容。
他知道,吕薇心其实是爱他的。
瞧她因为他受伤而哭得淅沥哗啦的模样,就能看出她的心痛了。
只是要倔强的她承认这一点,只怕没那么容易,他还有得“磨”吧?
“唔……”
吕薇心翻了一下身,有些半睡半醒地睁开眼,成力诺看她那双好像还在作梦的跟睛眯眯的像只在打瞌睡的猫,忍不住笑了起来。
“晚安,我的睡美人。”他顽皮地问她:“需要我过去吻醒你吗?”
她本来还有点茫茫然的,不过成力诺好听的磁性嗓音传进了她耳中,等她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脑袋也跟着完全清醒了。
她“呼”地掀被坐起,发现自己的“血衣”已经被换成病人所穿的蓝袍,然后才想起自己昏倒的事。
“感觉好一点了吗?”成力诺询问她。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她被问得很不好意思。“你的伤怎样了?会不会很痛?”
他眉心一锁。“嗯,很痛,心很痛。”
“心痛?”
她眉一皱,立刻下床来到他身边。
“你干嘛?”
他一脸讶异,因为吕薇心二话不说就掀开他的棉被,解开他上衣钮扣,伸手便按上他胸口。
“没外伤……”她很认真、很仔细地学医生“触诊”:“压在这里会不会痛?……糟了,该不会是有内伤吧?你等一下,我去找医——”
“不用了!”他浅笑地拉住紧张兮兮的她。“放心吧,我只有背部的外伤,没内伤,不用找医生了。”
“可是你说你心痛……我看还是——”
“我是心痛你因为紧张我,又为我捐了太多血而昏倒,这种‘内伤’应该没医生会医吧?”
“……谁紧张你了?”
“别离开我!”
他拉住口是心非的她,一时用力过猛扯动了伤口,立刻痛皱了眉。
“我不走就是了,你别乱动嘛!”
一见他皱眉,吕薇心的心也跟着抽痛一下,立刻在他床边坐下,翻看他衣服下的伤口,确定缝线没扯裂才吁了口气。
“记得你自己才刚开完刀好不好?”她一边帮他调整垫在他背后方便他侧睡的软枕,一边叮嘱他。
“遵命,老婆。”
吕薇心飞红了脸,“我才不是你老婆!”
他扬唇一笑。“现在不是,不久的将来就是喽!”
“谁说的?”
“我说的。”他毫不忌讳地拿自己开玩笑。“如果我有说错的话,待会儿我就会高烧、休克、然后——”
“住口!”吕薇心立刻捂住他的嘴。“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你!”
“看,”他开心地拉住她的手耍赖。“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的。”
“一把年纪了还装可爱……”
调侃归调侃,吕薇心却没有否认他的说法,藉着倒水瓶里的开水喝来打住这个话题。
“你有看见我爸吗?”她问。
“有,他去吃饭了。”
“我还想说他怎么不见了……”她又倒了杯水。“你应该也渴了吧?”
他咧嘴一笑。“喝!你要嘴对嘴喂我喝吗?”
“你美哩!”
“我不美,只是帅而已。”
“你真是超自恋的!不过看你已经能跟我斗嘴,应该就是没事了吧?”
“如果我有事你会怎么样?”他故意问她。
“不怎么样!”
“是吗?也不晓得是谁一看我受伤就哭得像孟姜女那么惨,还一直紧抓着我的手不放?”
吕薇心抿抿唇,酡红着双腮,不否认也不承认,静默地替他将床头摇高一些,喂他喝水。
“还好你没受伤……”
她才把拿来当茶杯用的水瓶瓶盖洗好,重新旋上,耳边便传来成力诺安心的自语。
“如果不是你的保护,开刀的人就是我了。”
她幽幽地说,明白自己已经欠了他一个难还的人情,跟他之间的爱怨更加牵扯不清了。
“你不用觉得有任何歉疚,当是弥补先前我在那封信里带给你的伤害吧。”
她在床边坐下,故意做出慎重思考的模样。
“好吧,勉强让你将功抵过一些。”
“才一些?”他露出不满表情。“救命之恩应该是要以身相许的,既然只能抵一些‘过’,那我不要抵了,先欠着,还是你以身相许好了,等我出院你就跟我结婚吧!”
“你这个人实在是……”
吕薇心实在不晓得该怎么说他。
都差点流血过多死翘翘了,他竟然还能一醒来就只想着要占她“便宜”,一点病恹恹的模样也没有,真是“天赋异禀”!
不过,这就代表她在他心里真的很重要吧?
“你在笑什么?”成力诺瞧见她唇边忽然绽放温柔笑颜。
“笑你神经太大条啦!”
她在他胸口轻捶一记,唇边笑意盈绕,因为太难一见竟让他看傻了。
“不过……还好你没事。”她决定给他点“报答”。“看在你‘英雄救美’的分上,除了‘以身相许’和‘结婚’之外,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要求。”
“热吻一个!”
“啊?”
成力诺笑瞅着她错愕又羞赧的可爱神情。“这绝对在你的能力范围内,别想耍赖!”
“我……我又没说不行……”她羞红着脸,连说话都结巴。“吻就吻,你把眼睛闭起来。”
成力诺先“提醒”她:“要‘热吻’,至少三分钟以上的那种,不能敷衍了事想碰一下就——”
“你再啰嗦就连‘蜻蜒点水’都没有!”
吕薇心一说,他立刻乖乖闭上眼。为了“说话算话”,吕薇心也真的在一次深呼吸后,俯身覆上了他略显苍白的唇片……
“力诺,我帮你买了——”
床上已经热吻缠绵近两分钟的人儿霎时分开,不过“该看”的早已全落入吕修泰眼帘。
“真不愧是年轻人,刚开完刀就能这么‘玩’!”吕修泰爽朗一笑,开通地说:“你们继续‘联络感情’,我再去买点东西好了。”
“爸!”
吕薇心想解释,但吕修泰“闪”得更快,说完就真的又离开了,令她胀红着脸,真想有个地洞好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