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直嚷嚷着长大后一定要嫁给他的小女孩,已经是个成熟女子了。
纵使她变得有些倔强、有些好强,还有点古灵精怪,甚至有些“不屑”他的求婚,奇怪的是从相逢后第一眼见到她到现在,他对她的喜爱依然与日俱增。
而刚刚不知“内情”的她竟为了救他而想跟两个男人拼命,甚至吃力地硬拖着他一起“逃”,他除了感动,对她更加爱怜。
更令他开心的是,她先前所说的那些早忘了他、对他没任何感情之类的疏远话,果然全是在蒙人的谎言。
“还要我‘进一步’证明吗?”
他在她唇边暧昧低语,被吻得晕眩的吕薇心一睁眼,立刻对上他眸中的炽烈情焰。
“不用了!”
她慌乱地试着再度挣离,纵使她浑身都有点发软,一离开他的双臂说不定就会跪下,可是留在他怀里却更让她手足无措。
“薇心,你最好别再乱动,否则我真的就要‘煞不住车’喽!”他故意吓她,逗着她玩。
这句话一说出口,吕薇心立刻乖得像机器娃娃,再也不敢妄动。
“还有什么试验,尽管放马过来吧!”成力诺凝睇着她一双黝黑眼眸,再认真不过地告诉她:“吕薇心,我爱定你了!”
吕薇心呆呆地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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暌违十三年后,吕薇心再度踏入成家豪宅。
“吕小姐,请喝咖啡。”吉娜端来咖啡,笑眯眯地望着她。“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好可爱的,长大更漂亮了。”
“谢谢。你也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
吕薇心真记得她。
当年能请得起佣人的有钱人家,她就只认识成力诺一个,吉娜也是她头一次看见的菲佣,“稀罕”得很,在她的印象中自然深刻。而此刻的吉娜除了多了几根白头发、几条鱼尾纹,还真跟她当初所见相去不远。
“你跟少爷什么时候结婚?”
“噗——”
吕薇心一口咖啡还没吞下,就被吉娜这句话吓得喷出一半。
“糟糕,我立刻拿毛巾来!”
吉娜黑黑的圆脸上满是歉意,说完立刻冲去拿毛巾。
“干嘛每个人都问我这件事呢?”
吕薇心垂下双肩嘀咕。感觉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帮忙成力诺“逼婚”,非把两人推进结婚礼堂不可;在医院被同事问、在家被爸问、在这里连成家的佣人也问。
她才不信成力诺是真心想娶她!
多年前他就在“断交信”上写明两人身分悬殊,不适合当朋友,口头上的婚约也只是玩笑话,门不当户不对,结婚更是不可能,要她忘了关于他的一切,再也不要写信打扰他。
当时她年纪虽小,也很有骨气的再也没写过一封信、打过一通电话给他。现在他倒像是从没写过那封信一样,厚着脸皮回来“打扰”她也就算了,还口口声声说要跟她结婚,像真的一样。
“他要不是选择性失忆,就是脑袋阿达,再不然一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在说谁呢?”
要不是吉娜好奇发问,吕薇心还真没发现她已来到身边。
“喔,我在自言自语而已,没什么。”
吕薇心拿过她递来的毛巾擦擦嘴和颈子,再边道谢边交还给她,至于衣服上沾染的咖啡渍则不管了,反正她刚好穿摩卡色的裤装,完全看不出异样。
“吉娜,你知道不知道力诺到底在哪里?”
叫她来,人却不在,吕薇心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吉娜摇摇头。“不晓得,少爷只告诉我你会来,要你稍等一下,他会尽快赶回来。”
“好吧,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了,我四处看看可以吧?”
“当然可以,等你跟少爷结婚之后,这里就全是你的了,随便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吉娜说得理所当然,吕薇心尴尬笑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捧场”装出十分荣幸的模样?
等等——
吕薇心露出一脸贼笑,因为她又有个妙招来“玩”成力诺了。
“吉娜,待会儿力诺回来,你就跟他说我在他房里等他。”
“好。”
得到吉娜的应允,吕薇心立刻上楼,循记忆自己开门进成力诺的房间。
“好像完全没变……”
看见这房里的一床一柜,都让吕薇心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虽然移民了,但这些家具好像没半样被带走,只是书柜里原本摆放的一些百科全书之类的大套书不见了,印象中原本塞得满满的大书柜,如今只零星散放着五、六本看来十分厚重的英文原文书。
她小时候来过这里好几次,但是从未见过成力诺的爸妈。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爸妈知道自己儿子回台湾来向一个十三年没见过面的小时候玩伴求婚,这种既荒唐、又怪异的事吗?
“算了,还是先找‘目标’吧!”
她东瞧西瞧,终于选定摆在床边柚木柜上,用檀木架稳稳搁着的一个陶版创作。
“这种东西应该不便宜吧?”
端详着陶版里烧绘的美丽丹顶鹤群,要把它摔碎还真是可惜。
不过,摔坏这种肯定价值个几万块的艺术品,成力诺一定会生气,只要他找她吵架,说不定就会在气头上主动说出要解除婚约,而且也证明了他根本没有多爱她,完全禁不起考验。
爸说了不准她跟成力诺解除婚约,还立下她只要主动提起就会害他突然暴毙这种毒誓,但如果是成力诺主动甩了她,那就没事了吧?
突然,她听见有脚步声接近,心意一定,便将陶版用力往下砸——
“薇心!”
一听见房里传来的巨大声响,成力诺立刻开门冲进房里,却瞧见吕薇心人没事,好好的站在床尾,倒是他心爱的陶版画已经四分五裂了。
他轻蹙眉。“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它不顾眼,所以把它摔了。”她存心将他气炸。
成力诺剑眉双扬,满脸愠怒。
“你看不顺眼就别看,干嘛摔坏它?人知不知道那是我十分心爱的珍藏?”
“看来你也没多爱我嘛……”她满不在乎地看着他说:“你不是说你爱我吗?那你最心爱的应该是我吧?别说是一个陶版画,只要能让我开心,就算我放把火把这栋别墅烧掉,你也要笑笑的跟我说‘没关系’才对。事实证明你还不是很爱我,你也许该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婚事才对。”
嚣张地说完后,她还不忘“好心”提醒他可以用解除婚约来“惩罚”她。
奇怪的是听她说完后,原本气急败坏的成力诺两道高扬的长眉却渐渐缓降,眼眸中原本高张的怒气也悄悄散去,转而以饶富兴味的眼神凝视着她。
“你以为自己是褒姒投胎吗?”
她愣了一下,还真点头。“或许。”
“那就没办法了。”他看着她,唇角一抿。“你说的没错,如果我真心爱你,就该把你摆在第一,不应该为了你砸坏东西而生气。”
吕薇心专注地看着他,心想他大概已经气到最高点,就要放弃她了。
“没关系,你喜欢摔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高兴就好。”
听见成力诺笑容可掬地说出这番话,吕薇心反而不晓得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不生气?”她眨眨眼,再确认一次。
成力诺走到她身边,宠溺地伸手揉揉她发顶。
“谁叫我那么爱你呢,我舍不得骂你,更不想让你不开心,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认了。”
“你可以不要认啊!”这跟她原先料想的差太多了。“你不觉得我霸道、又爱无理取闹吗?凭你的条件,可以找到那种温婉可人又贤慧的千金小姐兼大美女,没必要迁就我,真的!”
“你说的那种女人我认识几个,偏偏我一个都不喜欢,就喜欢你。”
他双手搭上她肩头,唇边噙着一抹温柔又帅气的迷人浅笑。
“我心甘情愿迁就你,我心爱的未婚妻。”
一股热气由吕薇心心底直冒上脑门,不管她再如何抗拒,听见他腻死人不偿命的情话还是做不到一点也不动心,脸儿还是红了……
不过在这种时候,她就会更气自己拿他没辙!
“那个东西一定是便宜货吧?”
她不大相信自己的眼光,深深怀疑自己一定是摔了个没什么价值的东西,才让他那么容易就消气,说不定只是在跳蚤市场花个几百块买来的——
“那是日本一位国宝级大师的窑烧作品,仅此一件,价值在一百二十万左右。”
成力诺带着宽容微笑,轻描淡写的回答她。
“一百二十万?!”她诧异地指着地上的碎陶片。“你是说,我摔坏了价值一百二十万的东西?!你唬我的对不对?”
他摇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是真的。”
呆滞了三秒后,吕薇心缓缓蹲下身,沮丧地凝视着一地碎陶片,看着看着,竟哭了起来。
“呜……我竟然把那么贵的东西摔坏了,一定会被雷劈的……”
原本还不懂她为什么哭,仔细听清楚她的喃喃自语后,成力诺不由得莞尔一笑。
他早就猜到了,要是知道那陶版画这么贵重,吕薇心一定摔不下手。
她摔东西只为了激怒他、想惹他讨厌,这么孩子气的手法他早就看穿了。
他知道吕薇心是个十分惜物爱物的人,根本不可能因为看哪样东西不顾眼,就想毁了它,如果他对她连这层了解都没有,那就没资格说爱她了。
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哭得那么惨。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连她哭丧着脸的丑模样,在他眼里看来都分外可爱。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他算是领会了。
因为家庭背景的关系,就算远住在加拿大,他这硕望集团未来继承者还是得陪同父母周旋在各式邀约中,无论是东方或西方美女,从明星到选美佳丽,他结识的出色美人绝对比寻常男人多出数倍。
再看看蹲在自己面前,边拼陶板边哭得丑不啦叽的吕薇心。
就算是“正常”的时候,她的姿色也只能算中等,绝不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人。
不过,他就爱她细致的眉、微卷的睫、挺翘的鼻、丰润的唇,还有那双会说话的杏眼,连她右耳鬓那颗绿豆大小的淡红胎记,在他看来都格外迷人。
反正,他就是只为她动心。
“有没有快干胶?”
吕薇心抬头,带着浓浓鼻音问他,两腮满是泪痕,唇边还噙着一颗晶莹泪珠。
“傻瓜……”
成力诺看着地上重新拼凑好的碎陶片,笑叹着伸出双手将她拉起。
“真有雷劈的话,我会替你挡的。”成力诺将她轻拥入怀。“你说的没错,对我而言,没什么比你来得重要,因为你是我最深爱的女人。”
心脏抨怦狂跳,连耳朵边都好像有人拿着鼓捶咚咚猛敲,敲碍吕薇心一阵心慌意乱。
他这么宠她,实在是宠得太过分了。
“过分”到快令她无法招架……
“先说好,我可是不爱你的喔!”
吕薇心突然推开他,硬逼自己从沉溺中脱身,别傻傻的陷下去。
“我……我下楼喝茶。”
她像在躲狮子一样,结结巴巴说完便立刻飞奔下楼,不想再跟他独处。
“不爱我?真的吗?”
成力诺抿唇一笑,自信满满地缓步踱出房外。
第四章
难得能碰到同一段空档一起吃午餐,吕薇心和小艾天南地北地边吃边聊,不过话题当然大半都绕在成力诺身上打转。
“薇心,你未婚夫的职业是什么?”
小艾这句话可把她考倒了。
吕薇心微偏着头,咬着筷子仔细想了一下,她好像从没问过成力诺现在在做些什么。
她只知道在她轮休的日子,他一定可以不用工作,“死缠”着她。
轮她值夜班的时候,他一定会开车来接她下班,到家后她回房睡觉不理他,醒来的时候却总有十之八九见他不是在“玩”他的笔记型电脑,就是在一本记事薄上画些房子什么的,在她家客厅硬等着她起床跟他一起吃晚餐。
“无业游民。”
她就这么回答小艾,因为她真的看不出他在上什么班。
“嗄?”小艾一脸同情。“那嫁过去之后不就要你养他?”
吕薇心呆呆地看着好友。
“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吗?”小艾将她呆滞的表情如此解读。“他远从加拿大回来跟你求婚是很浪漫,但现实问题也得考虑啊。他应该有读大学吧?看他读什么科系,我叫我哥哥问问他们公司有没有适合的职缺,他们电子公司很喜欢聘用那些ABC的。”
“小艾,你可不可以别那么认真看待我跟他的事?”吕薇心面露苦笑。“什么‘结婚’啦、‘嫁’啦,这种恐怖的词语少在我面前提好不好?还有,你不用替他担心工作的事了,他就算一直不工作也能活得好好的。”
小艾露出一脸迷惑。“都已经订婚了,你还没下定主意要嫁他吗?是不是就因为他没工作,所以——”
“锵”地一声铁器落地声打断了小艾的话,她们俩好奇地一同循声往左前方看去,正好敲见骨科的王医生一脸颓丧地蹲下身收拾他摔落一地的饭菜、餐盘。
“王医生这几天好像怪怪的。”
吕薇心碰过他几次,几乎每次都恰巧碰见他出状况。
“唉,遇人不淑咩!”
小艾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语气里颇为同情。
“遇人不淑?”吕薇心好奇追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咦,你不知道吗?”小艾发挥八卦女王的本领,将她搜集来的“情报”与好友分享。“就我们‘医院之花’桑莉诗下的‘毒手’咩。她钓上了王医生之后,发现人家家里没她想的有钱,还得供两个弟弟读书的学费,二话不说就把王医生甩了,马上又搭上一家贸易公司的年轻董事长。王医生遭受重大打击,要复还得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吧?”
“原来如此……”吕薇心夹了一口煎蛋,皱着鼻子说:“莉诗真是我们院里的‘医生杀手’,换成是我绝不敢一而再的跟自己的同事交往,每回分手后还若无其事的跟对方共事,那不是很尴尬吗?”
小艾轻蔑地撇唇说:“她那种人脸皮厚比城墙,才不会觉得尴尬哩!听说她那些名牌包包、服饰等等,全是向历任男友A来的。有些男人就是贱,一见到美女就被迷得晕头转向,都人财两失了还对她念念不忘,也不晓得是桑莉诗太会骗男人了,还是跟她交往的全是笨蛋?”
吕薇心耸耸肩。“也许人家真的有用心谈感情,只是每回遇上的都不是真命天子而已,你别把她说成那样了。”
小艾看看周遭,再把椅子挪近她,神神秘秘地凑近她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