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上哪?”展洛错愕。
“不知道,但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将你出生入死的搭档丢在杭州,就这么走人?”
展洛责怪。
“你可以为凌梦蝶留下来,而我却找不到为自己留下来的理由。”离开是忘掉创痛的最好办法。
“我也好不到哪去。要走干脆一起走。”展洛感叹,随即气恼又说:“昨晚跟你讲的,你全当成屁话,不过就被拒绝一次,信心就被击垮,这算什么男子汉?”
“你不认为段家是鲁冰的好归宿吗?总比随我四处飘泊流浪要来的好。”
“没错,就目前看来,段家是鲁冰的好归宿,但鲁冰真正的幸福是建立在她和段家少爷两人是否真心相爱两人如果不对盘,即使段家老爷子视鲁冰如己出的疼爱,还有富裕的生活又有什么屁用,倒不如你带她回鲁家寨来的快活。”
“可是她并不喜欢我。”
“段家少爷喜不喜欢她还是个问题,但至少我知道你喜欢她到甚至连白花花的银两部看不进眼里。女孩子的幸福是什么?不就是渴望有个真心爱她、懂得疼她的男子吗?再说,鲁冰现在不喜欢你,并不表示她永远不会接受。如果你都不肯给自己机会,谁还能给你协会?”
楚平茫然,无言以对。
“鲁冰知道你要离开吗?”展洛忽问。
“我想悄悄离开,对彼此都好。”
“干什么?要潇洒?还在演爱情大悲剧?要你在客栈照顾鲁冰,就是给你机会,没想到……鲁冰骂你大笨熊,你还真笨得可以。”展洛气得不知该说什么,不耐又说:“等我摸清段家少爷的底子后,如果他确实是个兽冰值得依靠的男子,到时候你想走我绝不留派”
费尽口舌留下楚平,展洛转进鲁冰房里,却不见鲁冰的人影,最后才从店小二口中得知,鲁冰早已退房离去,
“这下你想走恐怕都走不了了,鲁冰已早你一步逃走了。”展洛苦笑,这两人连逃走都有默契。
楚平怔愕!
杭州,对鲁冰而言,是座陌生的城镇,人生地不熟,能上哪去?靠不成想溜回长安鲁家寨!?这路途遥远,一个姑娘家,岂不是找死吗?
人文答革的江南,呈现的是与长安截然不同的风貌景致,这对鲁冰而言,热闹繁华的市集,放眼所见尽是新鲜、惊奇,和目不暇给的风光,让她暂且忘掉了对展洛感伤的情感与楚平的歉疚。
她决定在杭州溜达几天,再想办法回长安鲁家寨。
她随性信步逛过一座庙宇前的市集时,见前方三名男子正调戏一名弱女子,尽管这不是长安城,她哪容得淫虫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嚣张。
“碰上我,算你们倒相。”鲁冰念然上前打抱不平,不客气地批过一名男子,骂道:“三个大男人当街欺侮一名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喂!小姑娘,识相的话,咱们爷儿的闲事最好别管。”一名男子恶形恶状警告。
“本姑娘就是高兴好管闲事,如何?”鲁冰悍然不惧。
“少爷;这姑娘要比林老头的女儿来的标致有味道。”
另一名男子,樟头鼠目地对另一名看似富家公子哥打扮的男子窃语。
那男子看似俊俏斯文,不过直盯著鲁冰猛瞧的眼神,却有著不怀好意、令人厌恶的邪淫。
“哦,原来你就是那两只跟屁狗的主子。”鲁冰不屑地打量他,说:“瞧你这一派斯文,也不过是尽干些下流勾当的无赖。”
好个泼辣、娇俏的姑娘,那男子打心底看上了鲁冰。
“姑娘想必是外地来的,在杭州城还没几人敢管本少爷的事,尤其像你这般娇俏迷人的姑娘。”那男子神情高傲。
“你算哪根葱?在长安什么皇亲国戚的闲事我没管过,只要欺侮人,就算是天皇老子的闲事我都管,靠不成抗外就没王法吗?”鲁冰来个先声夺人。
“讲王法?这我就有兴趣了。”那男子笑笑,说:“刚才你放走的那姑娘,是街尾卖柴林老头的女儿,前年来老头向我借了二十两银子,言明上月归还,若无力偿还就将女儿卖给我做丫环使唤,我看他可怜,多宽限了他一个月,你说我这样还不够仁慈厚道吗?你有兴趣的话,我乐意带著林老头的借据,上衙门说个清楚。”
鲁冰有些愣住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档闲事似乎……呃!管错了!
“不就是二十两小钱,需要朝此当街欺侮人家吗?”鲁冰急欲找台阶下。
“没错,就是二十两小钱,如果姑娘愿意代她偿还,我马上归还借据。”
“我代她偿还,不就是二十两小钱……”糟了!从客栈溜出来压根儿身上就没带半个子儿。
“该不会想告诉我,凑巧今儿没把钱带出来吧!?”那男子有几分得意。
“本姑娘就是凑巧没带。”她可不想当众出糗,说:“报个名儿,家住哪里,赶明儿给你送过去。”
“姓无名赖,姑娘方才不说了吗?至放我家嘛!问问杭州城的首富就不靠找著我了。”那男子沉吟半晌,说:“倒不如姑娘告诉我芳名,家住何处,改口登门拜访。”
“说了只怕吓得你魂儿都没了。”鲁冰骄傲说:“长安城第一大寨,鲁家寨,本姑娘就是二当家的。”
那男子惊愕!靠不成她就是等著他迎要过门的妻子——鲁冰?他,段云天,顿时喜上眉梢,得此娇俏妻子,人生无憾哪!
“听这名字,想必是绿林匪盗的贼窝,不过姑娘今儿可管错地盘了,这里是杭州,不是长安,没听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吗?”段云天有意下她马威,戏弄她一番,轻薄说:“今儿你将林老头的女儿给放了,又还不出二十两,你替她出气,理应我该押你回家当丫环,不过看你长得桥俏迷人,就算少爷做善事,姑娘要是愿意陪本少爷一天,这笔帐就算扯平。”
“你大概不知道无耻这两字,不过我可以教你另外两个字,下——流——”鲁冰索性扯开喉嘴,当街叫骂。
段云丈毫不在意,放声大笑。
没见过如此下流、无耻的要贱无赖。鲁冰忿然想走,却让两名家丁拦下。
“少爷,这姑娘有些意思,倒不如押回府寻她开心。”
家丁不怀善意怂恿。“如果不怕贵府给拆了,就试试看。”
到时,鲁冰不闹个天翻地覆、鸡飞狗跳才怪!想占她便宜,门儿都没有。
“放了她,别说咱们不懂疼怜美丽的姑娘。”段云天诡异笑说:“她早晚会主动送上门的。”
“下辈子,等你当我乖孙子后再说吧!”鲁冰暗松口气,没想这么容易脱身。
鲁冰本想走为上策,却见一项大红花轿在几名仆护驾下风光行来,看段家两名家丁心怀鬼胎,对段云天窃窃私语,让鲁冰好奇想瞧瞧这主仆三人,又想使什么坏心眼——想得逞!?门儿都没有。
“少爷,轿子里头的是凌家小姐,听说咱杭州城出了名的大美人。”家丁对段云天说。
“哦!?比方才那姑娘如何?”段云天早有耳闻,只是无缘一窥花容。
“美色更胜三分,可比带刺蔷薇与娇柔的芙蓉,更有春意。”
“妙,咱杭州真是春城无处不飞花啊!”段云天一副自诩风流赞叹。
轿子在庙前停下,一名贴身丫环搀扶娇柔百态的凌梦蝶出轿,著实吓了鲁冰一跳!杭州城很小吗?
段云天惊艳傻住,以方才盯鲁冰的那种眼神,直勾勾地跟著凌梦蝶进庙。
带刺的蔷蔽,娇柔、妩媚的芙蓉,他全要了!
凌梦蝶燃香,虔诚地在观音菩萨面前跪拜,一求凌府手交二求爹娘安泰,长命百岁;三求早日与展洛共缔良缘。
“菩萨啊!菩萨,是你有意撮合的姻缘吗?冥冥中牵引我来到你面前跪拜,得幸认识身旁这位如花似玉的佳人,只是不知佳人芳名,香闺何处,望求菩萨作媒,免得受相思之苦。”段云天齐膝跪在凌梦蝶身旁,轻薄的目光不时向她挑逗。
凌梦蝶心慌,好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竟敢在菩萨面前放肆,胡言乱语。
凌梦蝶慌张失措想起身,没想裙摆竟让那无赖压住。
“喂!喂——”凌梦蝶没好气地低唤段云天。
“小姐叫我?”段云天装傻。
“你压住了我的裙摆。”
段云天放作讶然歉意,一却无起膝松开裙摆的意思,还自以为是地说:“菩萨真是灵验啊!是他巧意安排我压住小姐裙摆,冥冥中他作媒,将我俩的红线系在一起。小姐,你说我们像不像菩萨身旁的一对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压根儿是癫虾唤想吃天鹅肉!段云于轻薄的大胆求爱,吓得凌梦蝶花容失色。
“你这无赖,再不放开我可要叫人。”凌梦蝶警告。
“小姐如何称呼?家住何处?”段云天赖上了。
“你这个无赖——”
凌梦蝶吓得无计可施,慌得想唤家丁,鲁冰已不平地抢一步进来。
“梦蝶,你也知道这讨人嫌、惹人厌的家伙,名字就叫无赖?”鲁冰不屑地瞥了段云天一眼,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当这世间没了王法。
她不客气撞开段云天好让凌梦蝶脱身。
“鲁冰——”凌梦蝶惊喜,她真是她的救星哪!
“这巧!你们认识,没想到菩萨对我如此厚爱,让我在这里邂逅两位悄佳人。段云天笑说。
‘是啊!还真巧,巧的是我们会同时讨厌一个下流的无赖。’鲁冰厌恶调侃。
‘就是喜欢你这泼辣、伶牙俐齿的模样。’段云天依然笑得不正经。
‘少爷,将这两位美丽的姑娘带回家,不正可享齐人上福。’一名家丁邪淫地怂勇。
‘鲁冰,别理这些无赖,我们充’凌梦蝶忙令家仆备轿。
‘哼!恐怕你是无福消受。’鲁冰哪能如此轻易放过这群目中无人的登徒子,对著市集开喉咙嚷著:‘你们过来瞧瞧,这庙里有三只丑陋的癫蛤蟆,居然当著菩萨面前想吃天鹅肉,快来瞧这皮厚得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癫蛤蟆。’
一声旺喝,惹来不少好奇的目光,吓得段云天三人掩面要走,这回真尝到鲁冰那丫头的厉害。
‘无赖,先别走。’鲁冰向凌梦蝶要了二十两,换回林氏父女的借条,警告说:‘别让我知道你再去为靠林家父女,不然准让你这只癫蛤蟆脱层皮不可。’
‘我们会再见面的。’皮云天带著一副‘逃不出他手掌心’的笑意离去。
那笑意今鲁冰莫名心悸,这家伙究竟是何等人物?凌府精致的雕梁画栋,气派的庭院楼阁,让鲁冰这在黎子里长大的丫头开了眼界,她曾经梦想著有朝一日能进家门家评,过过富家小姐的瘾。
‘你就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高兴就来,想住多久,没人敢赶你走。’凌梦蝶视同姊妹般说。
在得知鲁冰背著展洛打算离开杭州回鲁家寨时,凌梦蝶留下鲁冰,暗中道仆人通知展洛。对波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凌梦螺有说不出的歉意。
‘因为我和展洛的……关系,所以你才想回鲁家寨?’
凌梦蝶满怀歉意。
鲁冰默然不语!她无意否认这彼此心知肚明的答案。
‘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我实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原以为你喜欢的人,应该是——’
‘应该是楚平?’鲁冰府恨,为什么不早先向展洛示爱,如果能够重来,她会放下所有矜持,毫不犹豫这么做的,就算改变不了结果,也不至放白走这一道。
‘我们看得出来楚平在最后已经喜欢上你了,而且他是个值得依靠的男子。’凌梦蝶依然想撮合,或许这样做能弥补心中的歉疚。
‘他确实是个值得依靠的男子,但是我对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爱情就是这么回事,如果没有那种感觉,怎么强求也没用。好比你,明知道楚平耿直、值得依靠,且比展洛重情,但就是没办法强迫自己去爱这样的一个人,不是吗?爱情就是这么奥妙,谁都没把握成为展洛水远的唯一,但却还是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包括你和我。’鲁冰自嘲地苦笑。
‘不瞒你说,我对展洛的感情,依然没有半点的安全感、觉得池随时就在我身边,但有时却又遥远的抓不着,深怕他会离我远去。’尤其是在父亲凌挺仁对展洛存有芥蒂后,更令她惶恐忧心。
‘展洛的心.就像在大海中飘泊的孤舟,除非他想靠岸,不然没人能拴住他的心。’鲁冰胸口绞痛说:‘你的温柔是他唯一靠岸的港湾。’
‘鲁冰——’
‘我不是个很容易认输的人,但是我昨晚想一夜,不得不承认,这本来就不该是属放我的爱情,而且也只有你能让展洛飘泊的心安定下来。’鲁冰故作释怀地笑说:‘总不能带展洛回寨子,和我哥抢当家的宝座,对不?’
‘鲁冰,靠道你不愿再给楚平机会吗?’
‘虽然对楚平付出的是一厢情愿的感情,但说不伤心、没有创痛是不可能的,用一颗受创尚未抚平的心,去接受楚平的感情,对他是不公平的。’
‘或许他并不在乎,也许他愿意用最大的包容,付出他所有的爱。’
‘我办不到,如果没办法全心全意去接受爱情,那这份爱情是脆弱得不堪一击。’鲁冰黯然。
‘那段家的婚姻呢!?’至少,凌梦蝶想将她留在杭州。
‘在长安时,我就没打算接受这桩婚姻,我始终只当它是我爹开玩笑的恶作剧。’
‘段家在杭州是有名望的大户人家,而且乐善好施,段家公子,应该也是他读诗书的青年才俊。’
‘娶了我这蛮横的野丫头,不委屈了他吗?’鲁冰自找调侃。
鲁冰去意甚坚,教凌梦蝶颇感无奈,只盼展洛能及时赶来,或许还能留住鲁冰。
‘鲁冰,记不记得你为上赵家讨公道时,说我们是姊妹,这话还算数吗?’凌梦蝶未曾忘记。
鲁冰讶然!她信口胡诌,凌梦蝶竞然当真。
‘不管以后事情如何演变,你人在哪里,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你是我的妹妹,这里是你第二个家。’
鲁冰动容,说:‘永远,我们永远是好姊妹。’
不过,在展洛与楚平匆忙赶来时,鲁冰已悄然不告而别,她打算趋城门未关前出城。
‘鲁冰一个姑娘家,贸然回长安太危险了,展洛,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她未出城前拦下她。’凌梦蝶焦虑不已。
展洛刻意避开,却仍被凌挺仁发现.见父亲一脸不悦,凌梦蝶已有了挨骂的准备。
‘听说,刚才那野丫头是长安贼寨里的贼婆?’凌挺住神情严肃。
‘她是个好女孩。’凌梦蝶怯怯地说。
‘我不明白你在外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认识的尽是没人、贼婆这些不类之徒,我们是有头有脸的,这要传出去岂不成笑话?’凌挺住面露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