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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荷恋  第24页    作者:晨蔷

  好久,两人紧贴着的身子才分开,亦寒轻轻抚着风荷那愈益显得娇红温润的双唇,深情地说:

  “你的吻就像你本人,甜蜜、温柔、纯情,我要你永远不变!”

  当风荷从楼上下来,走进客厅时,天天与女儿见面的伯奇夫妇,也不禁眼睛一亮,心中骄傲地暗赞道:好漂亮的姑娘!

  风荷今天穿一条高领装袖的薄呢长裙,玫瑰和浅灰细格的衣料,领子和袖口镶着黑呢子的饰边,系着宽宽的黑色腰带。那瀑布似的长发自然地披散在肩后,清雅而飘逸。再加上俏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使她平添一种动人的风韵。

  风荷刚在桌旁坐下,阿英就端来了早餐。

  叶太太见风荷只喝了杯牛奶,放在面前的面包、鸡蛋。香肠连碰都没碰,就要推开椅子起身,忙关切地问:

  “怎么只吃那么点儿?”

  “亦寒不是说好九点来接你吗?现在还早,别着急么,”伯奇微笑着说。

  “谁说我着急了?人家吃饱了么!”风荷的脸微微一红,就像涂了层淡淡的胭脂。

  叶太太放下牛奶杯,说:“风荷,你坐下,妈有话问你。”

  风荷重又坐下,亮晶晶的眼睛凝视着母亲,等着她开口。

  “风荷,亦寒准备什么时候正式来向我们谈你俩的事?”叶太太把近来终日盘旋在她心头的问题一下提了出来。

  “妈妈,看你!我们俩还没……”风荷的脸更红了,她不知说什么好。

  “你妈妈等不及了,早想认这个宝贝女婿嘤!”伯奇不知是揶揄妻子,还是揶揄女儿,喜孜孜地说。

  自从伯奇夫妇知道了女儿与夏亦寒的恋情后,他们都非常高兴。夫妻俩从心底里认为,亦寒是风荷最理想的丈夫。亦寒的成熟,亦寒的事业,以及他对人对事的认真、严肃、负责,都早已给伯奇夫妇留下极深极好的印象。

  虽然每每念及远在异国他乡、孓然一身的令超时,伯奇夫妇总感惆怅,但他们不能不客观、公正地对自己说,亦寒比令超更适合风荷。他们期盼着在亦寒的帮助下,风荷的痼疾终有一天能彻底治愈。

  风荷早看出爸爸妈妈都喜欢亦寒,赞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她没想到,今天他们会当面提出这个问题,而且讲得如此直截了当。这不禁使她有点不知所措了。

  幸而这时阿英走了进来,笑着说:

  “小姐,夏先生来接你了,汽车就等在门外。”

  风荷又羞又喜地从桌旁跳起,抓过阿英早给她准备好的黑呢大衣和小提包,向伯奇夫妇调皮地眨眼一笑,就跑出门去了。

  石板砌成的台阶,方砖铺成的小路穿过一个天井。小路两侧的泥地里,长着低矮的小草,其中夹杂着几丛浅黄色、淡紫色的野花,给人一种寂静荒凉的野趣。

  一株梧桐拔地而起。它显然有年头了,树干又粗又高,树身斑驳,长着些苍绿的苔藓。可以想象,夏天的时候它一定枝叶繁茂,而此刻,那些肥大的树叶已被深秋阵阵寒风吹落下来,在庭院里积成薄薄的一层,脚踩上去,发出簌簌的响声。

  这真是一个远离尘嚣的优美环境,无论是修道、念经或者读书,都是个好去处。没想到亦寒还有这么好的一个别墅、一个乐园。

  “风荷,你在看什么?”

  身后响起了亦寒的话语声。

  风荷没有回头。她仍在凝望那株梧桐。她奇怪,那个雷雨之夜,来到这里时,竟完全没注意到它。

  亦寒走过来,轻轻搂住她的肩:“你喜欢梧桐树?”

  风荷点点头,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青褐色的树干。在她那纤秀白皙的手指衬托下,更显得梧桐树干的结结疤疤,粗糙不平。

  “这棵树有多老?”风荷间亦寒,又像是自问。

  “我也说不清,反正比我俩年岁大。”亦寒说,“而且,我不知道它是否曾年轻过,从我看到它时,它就是这模样。”

  两个人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这棵树。

  一阵风吹过,风荷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走,进屋去。去喝点儿我刚煮好的热咖啡。”

  亦寒拥着风荷进了屋。

  还是那间有壁炉的宽大客厅,只是没象那天晚上生着炉火。亦寒和风荷对坐在沙发里,慢慢地啜着咖啡。

  来这儿的路上,在汽车里,风荷兴高采烈,活泼得像个喜鹊。叽叽喳喳,又说又笑,亦寒能陪她整整一天,而且是带她去老宅,这是她早就向往的事。

  但是,走进这宅第以后,她却渐渐沉默了。她的思绪仿佛在空中飘浮着。

  她带着一种沉思默想的神情,浏览着、观赏着这里的一切,不断发现着上次来时所没有注意到的景和物。

  她的眉头竟微微打起结来,眼睛里满是惊讶,嘴角却挂着淡淡的不易觉察因而颇具神秘意味的笑。

  风荷仿佛想得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没想,然而不经意中,却似乎有一股莫名的伤感,频频向心头袭来。

  亦寒凝视着风荷,她那清澈如水的双目,此刻好像蒙上了一层轻纱,显得朦胧而迷离。他能感到,风荷正被一层淡淡的忧郁笼罩着,这使她比任何时候都美。

  也许是因为再过两天我就要去广州,我们要暂时离别的缘故吧,亦寒想。

  他把咖啡杯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放,头往后一仰,伸开双臂,瘫在沙发上,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说:

  “哦,我醉了!”

  这突然发出的声音,使风荷吓了一跳。先是惊愕的目光从远处收回,然后思想也集中到面前亦寒的身上,她的脸上顿时绽开了一个甜笑。

  “骗人!这是咖啡,不是酒,怎么会醉?”

  “非得喝酒才醉?只要看着你,我就不饮自醉了!”

  亦寒明明在强词夺理,可偏偏还大着舌头说话,就像真

  的喝醉了。

  风荷被他逗得咯咯地笑起来。

  “快过来,拉我起来!”

  风荷听话地走过去。她的手刚搭上亦寒的手掌,就被亦寒一把拉住,禁不住尖叫着倒在他怀里。

  他们从未如此长久地吻过,从未如此长久地拥抱过。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仁慈地守护着这一对被爱情灼烧得遍体火热的青年。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亦寒自信他的抚慰已融化了风荷心头的那缕伤感,才把她松开。

  “真会闹!”风荷羞红着脸,整了整弄乱的头发,呢声说:“现在该带我去看看你的那些藏书了吧。”

  经过亦寒的改装,楼下除客厅、厨房,以及一间大而舒适的书房外,其余的房间都成了藏书室。

  亦寒在书房里安了一张床,有时在这儿看书晚了,就睡在书房里,所以书房也就是他的卧室。

  这整幢大房子,亦寒就利用了中间这一排正房的底层,其余的房间都常年关闭。

  亦寒先领风荷去看了他书房旁边的那间藏书室。推开门,拧亮电灯,就见沿墙放着一排红漆的老式书柜和书架,还有一排排摞得整整齐齐的装书的木匣,那是一套二十四史。

  书柜里的书看不见,书架上的那些线装书,都整齐地躺着,在书头上间或插着一片白纸,上面用工楷写着书名,显然是有人用心清理过的。

  房间很大,四周的墙壁几乎全被书柜书架书匣遮住了,只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在一排较矮的书区上方,挂着一幅画。

  那是一个横幅,画的是一群正在奔驰的马。画幅虽不算长大,但其中的马总有十来匹,有的引颈长鸣,有的飞鬃扬蹄,有的蓦然回首,一匹匹都神骏无比。

  “哦,我见过这幅画!”风荷欢叫着,一下就被它吸引住了,“我们家从前也有过这幅画。”

  正在那边打开一个木匣往外取书的亦寒,听到这话,接口说:

  “中国有不少画家喜欢画马,与这类似的画很不少。”

  “不,不是类似,就是这一幅!”风荷说得很肯定。

  亦寒差一点笑出来。他听妈妈说过,这幅画是爷爷一位老朋友赠送给爷爷的五十寿礼。这个朋友是个中医,并不是画家,但很擅长画马。平时他很少作画,更不卖画,这幅画是应爷爷请求而作,所以可以说是海内孤本,独一无二的。风荷又何缘得见呢?她准是把另一幅有点儿相像的奔马图跟它混淆起来了。

  然而,这幅深深印在脑幕上的画,此刻却唤起了风荷对于遥远往事的回忆。

  记得她还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这画,喜欢这画,经常地几乎是每天都看到它。渐渐地,她觉得这幅画有个地方挺别扭,因为其中一匹正要扬蹄飞奔的马,竟只有三条腿。

  她反反复复地看那幅画,希望找出那本该有的第四条腿来,多少次长久的凝望,让她小小的脖子都酸痛了。那感觉仿佛现在都还能体会到。但是,找来找去,就是缺一条腿。这怎么可以呢!

  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偷偷地爬到桌子上,用蘸了墨的毛笔,在她认为最恰当的位置上,给那匹马加上了一条腿。做了这件事后,她心里是既舒坦又紧张。

  虽然后来她到底为此挨骂了没有,已完全记不得了,但对自己的第一个杰作——画了一条马腿,却印象极深。

  长大后,她曾想,画家绝不会画出三条腿的马来,一定是自己当初没看明白。她多么想再看看这幅画,但在家中却遍找无着。问爸爸妈妈,他们说记不得家中曾有过这样一幅画了。这幅画,犹如她喜爱的水乡风景一样,就这样没来由地却十分牢固地留在风荷脑中。

  风荷仍站在这幅画下面,笑着把这件事告诉了亦寒。

  “你看,我小时候够调皮,够胆大,也够俊的吧!”

  如此清晰准确的叙述,使亦寒无法怀疑它的真实性。听着听着,他仿佛突然被一根大钉子钉在地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太奇怪了!当年,他住进夏家这座宅子不久,就在书房里看见这幅画,并且发现画上有一条明显是后加上去的马腿,因为那笔触如此稚拙,因为那匹马本来已有四条脚,只不过被其它几匹马交错重叠的腿遮住了一条,只露出一点容易被人忽略的踪影。

  他不敢去问父亲,却为此问过母亲。文玉说,她不懂这些字画,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叮咛他别再多问了,免得惹父亲发脾气。听那话音,似乎父亲曾为此发过火。

  亦寒一直不明白,是谁加了这一笔,难道竟然是风荷!这又怎么可能?

  莫非这画本是叶家的旧物,后来才到了夏家?但那上面的题款明明写着祖父的名号:“松如兄雅属……”妈妈讲得一点不错呀!

  除此以外,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风荷幼年曾经在夏家生活过,而且是在自己住进夏家以前。

  有这种可能吗?!

  就在亦寒站着发怔时,风行却搬了一张方凳,想站到凳上仔细看看这幅画。

  亦寒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不应该让风荷看到这幅画上加上去的那一笔,他慌忙开口阻止:

  “风荷,别……,快来,你来看看这本书……”

  但是风荷已凑近这幅画,认真地看起来。

  亦寒紧张地盯着她的背影。

  果然,她慢慢地回过头来,刚才还是红润的脸变得那么苍白,纤巧的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好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亦寒蓦地哈哈笑了起来,故意愁眉苦脸地说。“这下完了!我小时候的傻劲也被你发现了。我也以为那匹马只画了三条腿。”

  风荷的眼睛霍然亮了,脸上顿时有了光采:

  “这么说,这条腿是你加上去的?”

  “是啊,不过我没你的运气好,为此还挨了父亲好一顿打呢!”

  风荷从方凳上下来,释然地笑了:“真有意思,我们两家有过同样一幅画,又偏偏碰上我们这一对傻瓜!”

  看过了两间藏书室,亦寒提议休息一下。两人又回到客厅,边喝着在洋油炉上煮沸的开水泡好的茶,边随意聊着。

  “亦寒,这么座大宅子,连个看门的都没有,就不怕有人来偷?”风荷好奇地问。

  “没什么可偷的。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剩下的就是些搬不动的旧家俱和书。这些书,小偷不懂它们的价值,也不感兴趣,”亦寒笑着说,“而且,隔壁有一家邻居,是一对年老的夫妇,受我的拜托,隔几天就来帮我打扫一下。”

  他们虽然在闲聊,但亦寒的思绪始终未离开刚才那幅画引起的疑问。他看风荷情绪不错,便有意把话题引到盘旋在他心中的问题上来:

  “风荷,你后来再没向伯父母了解过关于你亲生父母的事?”

  风荷垂下了头,半晌,才低沉地说:

  “我问了。但他们说,他们真的不知道我父母究竟是谁。爸爸妈妈是很通达的人,他们绝不会因为怕我去找亲生父母而故意隐瞒。我想,很可能我是个弃婴……”

  她唉了口气,眼光慢慢转向窗外,哀伤地说:

  “我也不想多问了。看得出来,每谈起这件事,我爸爸妈妈就很痛苦不安。我决心把他们当成我的亲生父母,既然养下我的父母早就抛弃了我……”

  对于自己的来历,对于自己进入叶家以前的生活,在风荷头脑中看来确实是一片茫然。真实的情况,无疑是存在的,但想让风荷回忆起来,似乎已不可能。而且,风荷的神情,也使赤寒不忍再追究下去了。

  他想:等我从广州回来,时间充裕些,再来慢慢解开这个谜吧。

  他决心暂时撇开这一切,于是,拎过桌上的一个大竹篮,轻松地说:

  “看看大阿姨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这是她今早放在汽车里,一定要我带来的。我还真有些饿了,你呢?”

  风荷浅浅一笑:“我也饿了。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

  她帮着亦寒把篮子里一包包的东西拿出来,有卤蛋,烧鸡,烤肉,竟然还有一包干炸黄鱼。

  “嗬,这么多好东西!我都要流口水啦!”亦寒高声大叫。

  风荷也兴高采烈地说:“我们把东西拿到楼上的大房间去吃,如何?那里阳光充足,景色好,推开后窗,就能摸到后院那棵白果树的枝干。”

  话刚出口,她就被自己的话吓住了。她的脸色倏地变白,白得近乎透明,但那双眸子却是漆黑的,露出恐怖的神色。

  “亦寒,我怎么啦?楼上真有个大房间吗?我怎么会知道……我从未去过……”

  这也正是亦寒想问的话呀!别说风荷,连亦寒自己也好久没上过搂了。风荷上次来时,只到过这个客厅。今天是第二次来,也只是看了前院的天井和楼下几个房间。她怎会知道楼上的房间,甚至还知道后院那棵白果树?

  “后院真有白果树吗?”风荷紧张地问。

  “是的,”亦寒回答。

  风荷咬住那变得毫无血色的下唇,颤颤地又问:

  “在楼上的大房间里,真能摸到白果树的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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