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过喝醉酒的人会自己洗床单吗?”他沉住气问,又逼近她一步。
床单?黎芷柔的心跳顿时漏跳好大一拍,耳根倏地泛红,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那件床单是……
“不问我为何这么问?”他欺近她,将她赧然的反应全看人心底。
“嗄?”她被逼退一步,这才迟钝的想起,她的确该问,可是脑子乱烘烘的,她一时根本不知该如何问。
“该死!”他粗鲁的揽过她,气闷的吼:“你还要瞒我!”
她错愣的望着他右手晃动的玉坠项链,愕然惊呼.“你……”
“你倒是解释一下,你掉在俞益德住处的项链,为何会在我床底下?为何听见我问你床单的事,你会连耳根都红透?”
“我……不知道。”她心慌的推着他。
他忍住气的圈紧挣动的她,“你下午来过,我见到的根本不是幻影,你扶我回房,而我却趁着酒意侵犯你,是吗?”
“没……没有。”她红着脸,低头否认。
“为什么不承认?”他郁闷的捏抬她的下巴,“床单是你洗的,我身上的衣服是你穿回去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侵犯了你,你却隐瞒不说?”
“是你多心了,其实什么事也没发生。”她窘促的推开他。那件事,她记得就好。
“你……该死!”
向凯南忍不住用力捶上墙壁,失去理性的对着执意掩盖事实的她嘶吼:“因为我借你一百万,因为我提供你一间房间,所以你就那么不爱惜自己的以你的身体作为报酬?你把自己当什么?你又把我向凯南当成什么了?”
黎芷柔浑身僵凝,心底涌入层层羞愤。
是啊,她逃得开的,她那时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可她竟然在他醉醺的声声哺唤下,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
她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这么不知羞耻?这么让他看轻?她……
“芷柔,你做什么?”他慌急的拉住突然奔向大门的她,不料却看见她满眸的莹亮水雾,“你……”
黎芷柔一把甩开他,心乱的道:“你放心,那只是一场梦而已,实际上你根本没遇见一个不知羞,以自己身体当作报酬的人,不会有损你清高人格的。”
向凯南听得心下大骇,连忙抓住又跑往门边的她,“芷柔,你听我说……”
“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她声泪俱下,只想远离他,舔舐自己的难堪。
“别动,听我说。”他使劲的搂紧她,心急的抬起她泪痕斑斑的小脸道:“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我是气我自己酒后乱性,霸王硬上弓的欺负伤。”
黎芷柔用力的推开他,不料重心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老天!你的手伤才刚好,还想再受伤是吗?”他焦急的想抱起她,她却直往一旁挪移,“芷柔……”
“你不用自责,错不在你,是我不知矜持,是我随便,是我……”
他陡地俯下头,封堵住她自贬的傻气言语。
“你这个笨蛋!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呀!”他在她唇上低切呢喃。
黎芷柔一怔,张着滢滢泪眼望着他。
“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想你想得多苦?要不是想压下对你的浓烈思念,我怎么会去沾酒?该死的是我就连喝醉,脑海里依然全是你的身影,你明不明白?”他轻拭她的泪,捧着她迷茫的小脸,低诉他无法否认的情愫。
黎芷柔呆望着他,不消两秒,她的泪水又潸潸滚落。
凯南怎么可能喜欢她?
“你还哭?你想把我逼疯吗?”他手足无措的抹着她成串的泪滴。
“我说过,你不必觉得内疚,所以你不用说这种话来哄我。”她抽咽的说着,酸楚的吸吸鼻子。
向凯南微快的扳抓她的肩头,“你今天才认识我?我要不喜欢你,我可能这么说吗?你这个迷糊蛋,脑袋清醒点没?”
黎芷柔想也不想的摇头,她是当真感到好混乱。
她……居然摇头?
“你……”他抑郁的低吼在瞧见她顺颊滑落的眼泪,霎时全化为一声无可奈何的低叹,“算了,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个觉,等你明天脑子清楚些,我们再谈。”
黎芷柔无语的探着眼,原本毫无睡意的她经过这一哭,突然觉得好困倦。
“睡吧。”他将她放上床铺,再替她拉上棉被。
“嗯。”她侧过身去,阖上酸涩的眼皮。
他抽张面纸俯下身,拭干她的泪痕,俯唇印上她沾湿的眼睫。
她没有动,向凯南莞尔的扬起唇角。她睡着了。
“简直像个孩子似的。”他眷宠的在她唇上亲了下,坐上床沿,细细赏看她娟秀恬美的容颜。
他想,今晚就守在芷柔房里吧,免得地睡醒时偷偷的离开这里。对了,明天他得问清楚,为什么芷柔不怪罪——他要了她?
第九章
清晨,黎芷柔转醒到洗手间一趟,又睡眼惺松的缩回被窝里,只不过一坐回床铺,她的睡意反倒消褪,管不住思绪的想起昨夜的一切。
“你清醒了吗?”
黎芷柔猛然抬起头,刚才的声音是……
“在这里。”向凯南坐起身,好气又好笑的望着始终没发现他的呆傻小女人。
“呀——”
“喂!小心!”
向凯南忙不迭的搂抱住惊慌往后退,差点滚下床的她。
“你这是什么反应?还没睡醒吗?”他犹有余悸的搂着她,见到他会惊叫的,也只有她!
“你怎么会突然冒出来?”黎芷柔惊悸的往后挪动身子。
“什么突然冒出来?我从昨晚就睡这里。”他索性将她抓抱到床铺另一边,让她靠着墙,免得她摔下床。
“昨晚?我……我怎么不知道?”她忸怩的拉起被子。
“你睡着啦,不过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迟钝,你刚才下床又上床,居然没发觉你身旁多躺了一个人?”他按亮大灯,让她看清他的存在。
黎芷柔双颊微红的低头,“我刚刚在想事情。”
向凯南以食指挑起她的下颚,“想清楚没?”
“耶?”她眨眼。
向凯南没辙的低叹。她闪着迷惑的双眸告诉他,她还没想到。
“现在我要问你问题,你得老实回答,不过不许你再掉泪,听到没?”他得先跟她约法三章,否则他又会教她汜滥的泪水逼得方寸大乱。
“可不可以别问我?”她怕他的问题呀。
“不可以。”他固执的抬起她又低垂的螓首,“听见我说喜欢你,为何你是昨晚那样的反应?”
黎芷柔心情顿流,垂下眼睑游去眼里的失意,好半会儿,她悄声的道:“你要是喜欢我,怎会!怎会到昨夜才说?”
“我也是这几天才弄明白自己的心意,要不,你以为是什么原因?”他轻按她的额头俯近她,明了她的胡思乱想。
黎芷柔没有答腔。她以为他只是想负责;她以为他只是给她台阶下,她以为。
他轻拍她的小脑袋,“你当真以为我向凯南那么滥情?”
黎芷柔急急摇头,她再清楚不过,他心里只有曼妮一个人。
“那不就得了。”他轻轻搂过她,“回答我另一个问题,我真的要了你,对吧?”
黎芷柔一张小脸迅速晕红,尴尬羞窘的直想逃开“芷柔!”他有力的双臂一伸,轻易的将她锁在怀里,“那时我喝醉了,对于我的轻薄,按常理,你大可拿椅子砸醒我,怎么你……”
“别说。”她羞赧至极的指住他的嘴,慌乱脱口:“因为是你,所以……”话一出口,黎芷柔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在说什么呀!
向凯南先是一愣,而后唇角漾起顿悟的弧度。他在她热烫的小脸上洒下密密麻麻的吻,“你的意思是,只有我可以——”
她羞赧不已,脸红心跳的推着他,“我……我要起来了。”
“天还没亮,你起来做什么?”他制住她,在她反驳前俯下头吻住她,唇舌滑溜的挑逗她的舌尖。
他醉人的气息令她难以抗拒,情不自禁的环上他的颈项,温驯的回应他。突地,她的背脊游过一丝颤栗,她娇喘的在他唇下呻吟起来。
qizon qizon qizon
孟翔欣喜的准备到芷柔公司接她下班,邀她共享一顿惬意的晚餐,岂料才走进芷柔公司附近的骑楼,就教眼前一幕骇住。
那个混蛋凯南,他在做什么?
孟翔气愤的想冲上前找凯南算账,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驾车扬长而去。
“孟大哥?”黎芷柔看着和客户有约的凯南驾车隐没在车流里,她浅笑的转身,却意外瞧见孟翔。
“他刚刚对你做了什么?”孟翔沉着脸问。
黎芷柔一头露水,“他?谁?”
“到我车上,这里人多,不是谈话的地方。”孟翔忍住胸中的温意,位着芷柔往他的座车走。
黎芷柔摸不着头绪,但孟大哥似乎有些不高兴。
“凯南那个混蛋,为什么亲你?”坐进车子后,孟翔咬牙气问。
黎芷柔小脸顿热,讷讷地说:“孟大哥……看见了?”
孟翔忿忿地捶向前座椅背,“那小子不但没把事情做个解决,现在竟还逼你就范,好继续瞒骗他的家人?”
“不是,孟大哥……”
“凯南都已经冒犯你,你还想替他说话?”孟翔气不过的按上她的肩膀。
“孟大哥,我没替凯南说话,事实上……其实我……”黎芷柔红着脸,支吾着不知如何开口。
“别告诉我,你喜欢上凯南了!”
孟翔望见芷柔脸上浮现腼腆的红云,小脑袋轻轻一点,他的脑们顿时轰然作响。
“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孟翔急捧她的小脸问。
黎芷柔拉下孟翔的手,低低地道:“我是真的,喜欢凯南。”
孟翔心底一阵椎刺,全身僵住。
“孟大哥……”发觉孟翔神色不对,黎芷柔担忧的拉拉他的衣袖。
“你喜欢凯南?那你把我放在何处?”孟翔痛苦的枕向椅背。
“孟大哥,对不起,我也喜欢你,只是我……拿你当大哥看啊。”
“芷柔,别喜欢凯南,你忘了他心底只有曼妮?他无法全心全意回应你的爱的。”孟翔摇着她的肩膀劝哄,凯南不是她该爱的人,他不想见她受伤害。
“我知道凯南心里深爱的始终只有曼妮,但是……没关系,我只要这样喜欢他就好。”她不强求,就算凯南说喜欢她只是敷衍,她也感到很幸福。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傻话,芷柔?”
“我知道,可我就是……”
“那就收回你对凯南的喜欢,你只要喜欢我就行了!”孟翔急切的揽过她。
“孟大哥,你别这样。”黎芷柔慌忙推挡突然抱住她的孟翔。
“我说过我喜欢你,你忘了吗?”孟翔混乱的朝她嫣红的小嘴俯去。
“不要!孟大哥……”
黎芷柔惊慌闪躲,在孟翔双唇刷过她的唇畔时,她心里一急,眼角的泪滴潸然滑落。
孟翔猛地顿住,忙松开她。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可恶!”孟翔懊恼得直捶椅背。
黎芷柔了解的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她,是她辜负孟大哥的心意。
“我送你回去吧。”
“我自己回去就好,孟大哥……忙你的吧。”
孟翔没留下芷柔。他知道她此刻想一个人静静。只不过望着那远去的纤细身影,他仍旧放不下,芷柔喜欢上的人,不该是凯南啊!
qizon qizon qizon
向凯南刚在咖啡馆里和客户完成生意的洽谈,对方先走一步后,他收拾好设计稿,正想离开,对面却有人坐了下来。
“我刚从中部回来,在窗外看见你,所以拐了进来。芷柔呢?她没跟你一起来?”俞益德笑笑地说。
凯南去接芷柔的事,贵嫂已经打电话通知过他,他很高兴这几天老是避谈凯南的芷柔,终于肯跟凯南回去。
“你到底打什么主意?为何对芷柔那么关心?单单只因为你有个和芷柔同名的女儿?”向凯南连串追问,非把这人的企图弄明白不可。
俞益德微点下头,语带伤感的说:“我的确当芷柔是我的女儿,那个我从来不曾谋面,不晓得她在何处的女儿。”
“不曾谋面?你的意思是……”
俞益德将眼光源往天色微暗的窗外,沉叹的游想过往的记忆。
“当年我在台湾留学时,曾和一名女子私订终身,就在她怀有我的骨肉时,我为了父丧不得不赶回香港,怎奈我这一回去,却再也没见过宋怜。”
宋怜?和俞益德私订终身的那名女子吗?向凯南没有插口,只是静待俞益德的下文。
“忙完家父的后事,家母要我接营家父的公司,根本不让我回台,三个月后等我赶回台湾,却已找不到宋怜一家人……”
“既是这样,你又如何得知宋怜为你生了女儿?”向凯南忍不住插嘴。
俞益德调回目光,又叹了口气。“我偶遇一位多年不见的朋友,他告诉我,当年宋怜未嫁前生了个女儿,但小孩被她母亲送走,后来宋怜全家移民国外,她嫁了人,过得很幸福。”
“你后来找到你要找的人?要不你怎会知道那小女娃儿的名字?”
俞益德摇摇头,嘴角有抹历经风霜的凄楚。
“当年我曾送了两条刻有我为孩子取名的玉坠链子给宋怜,男孩叫‘于恩’,女孩叫‘芷柔’,事实上,我根本不晓得我那无缘的女儿,究竟叫什么名字。”
向凯南听得一惊。刻有“芷柔”的玉坠链子?
“你还记得那条链子的特征吗?”向凯南下意识的伸手进外套口袋,握住芷桑那条仍在他这儿的项链。
事情……不会如此凑巧吧?
然而俞益德此时详细所述的玉坠项链,确实就是……
“是这个吧?”向凯南掏出链子,为上天的冥冥注定感到不可思议。
“凯南,你怎么会有这条项链?”俞益德抚着玉坠上的刻字,激动的问。
“是芷柔的。”
qizon qizon qizon
在公司前和孟翔分手后,黎芷柔直接回凯南住处。才进家门不久,门铃便响了起来,在打开厅门的刹那,黎芷案一阵惊愕,然后——
“伯母!”她扑上前搂住突然出现的向伯母,眼眶微微泛红。
“芷柔。”罗秀荷笑开怀的轻拍芷柔的背。
“我还以为是梦呢。”黎芷柔又搂了下向伯母,才拉她进屋,挽着她坐进沙发,“伯母怎么突然回国?”
“想你啊。”罗秀荷疼爱的捏捏她的嫩颊,“宜伶也回来了,不过她在机场碰上老朋友,等会儿才会回来。”
“真的?”
黎芷柔笑出一排洁白贝齿,但随即疑问道:“不对啊伯母,加拿大那边的公司不是很忙?您和宜伶姐怎会有空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罗秀荷扬扬唇角,坦白的说:“亚妮诬赖你的事,宜伶都说了,只是我们打电话回来时,也不知道凯南在忙什么,电话总是没人接听,又联络不上你,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赶回来看看,还好,你没有不理凯南,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