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杏眼圆瞪,「一万?你抢钱啊——」
他猛摇头,「不、不,不,你真是误会我了,我怎么会向你索求一万块钱?」
她松了口气,「就是说嘛,一千块都嫌多呢!」她皱拧了鼻。
土匪,这丫头铁定是土匪投胎转世的,怎么能这么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种话。连浩延就等着看这张放肆的小脸露出瞠目结舌的慌张样。
严祖妍掏出钱包,抽起一张千元钞票,很是委屈的递了去,「喏,拿去,赶快把钥匙还给我,我还要回去用功念书呢!」她龇牙咧嘴的说得冠冕堂皇。
连浩延忍住笑,一迳摇头,「我说严祖妍啊,我只是说我不会向你素求一万钱,并不代表,我说的赔偿就是一千块。」
她心一惊,「要不然呢?」
「这根手指头后面,可是还有五个零没有比出来呢!」
「啥米——十万块!你怎么不干脆去抢银行算了。我一个月的零用钱也才不过一千块,你竟然要我赔偿你十万块钱,干脆一刀杀了我还痛快些。」
「很抱歉,我就是不抢银行。快还钱,还了钱钥匙就还你。」他摆明不给讨价还价的空间。
不行,十万块欸,一文钱都能逼死一名好汉了,更何况是十万块!大丈夫能屈能伸,犯不着跟自己荷包过不去。
「欸,我都说我没攻击你的车子,你就放过我啦!大哥哥……」严祖妍改采哀兵政策。
他邪肆的睐去一眼,「不行,敢咬我,谁知道你有没有狂犬病毒,就算我可以冒险不跟你计较你的兽性大发,但是车子的赔偿绝对不能赖。」
「你根本是存心赖我。」
连浩延轻佻的笑,「赖你,哈,没关系,你可以继续抵死不认帐,咱们现在马上上警局备案,我愿意不惜重金让人采集口香糖上的唾沫做DNA检验,届时谁是祸首,岂不真相大白!」
「你简直是恶魔——」嘴瘪了,方才的盛气凌人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她满满的不安。
「我连浩延从不否认自己是恶魔的事实,是你自己没事来招惹我的。」
「可是人家没有那么多钱的,可不可以有转圜的余地?」她眼眶发红的问。
「说说你的诚意,你希望我怎么转圜?」
「我……」她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可不可以不要赔那么多钱,就一千块好不好?那可是我一个月的零用钱欸。」
他目光一沉,「看来你没啥诚意,我们也就没啥好谈的。」
严祖妍双手一把揪住他的手臂,「欸——不要这样嘛,要不然,最多就是一万块了,那已经是我的极限。」她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一万块……」沉吟许久,又睐睐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连浩延勉为其难,手指朝她勾了勾,「好吧,聊胜于无,先把东西交出来。」
「现在就要钱喔!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筹钱啊!就算是地下钱庄讨债也会给期限的。」
「把身分证跟学生证一起交出来当作抵押品,等你付钱,我就会还你。」
「啊,真的要喔!」她一脸苦瓜。
「废话,难不成让你晃点我?还是你比较喜欢上警局再进教官室?」他威胁着。
「喔,好啦好啦……」严祖妍慢吞吞的掏出她的身分证跟学生证,「拿去啦,钥匙可以还我了吧?」
连浩延把钥匙递到她手掌心,嘴角尽是诡计得逞的得意。
「我问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未免太神通广大了点。
「看得懂国字的人都知道。笨蛋,以后不需要把家里住址写在钥匙圈上,怕小偷不知道地方吗?」
她顿时面红耳赤,「我、我……」哑口无言。
「别结结巴巴的,记得你欠我一万块喔!」他转身就要离去,忽地又停下脚步旋过身来,「对了,你敢不敢睹?」
她防备的看着他,「赌什么?」
「这个礼拜五我们约在你们校门口的泡沫红茶店,就赌你会不会落跑。」
她理直气壮的说:「我当然不会落跑——」
「也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但握有你的学生证跟身分证,还知道你的班级跟住家地址,跑了也不怕,只是比较担心你会筹不到钱。这样好了,就赌你能不能筹到一万块钱。」
「筹到了怎样,没筹到又怎样?」
「先说你敢不敢赌。」
敢不敢,这问题分明是蔑视她的勇气,想她严祖妍什么没有,胆识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这辈子还没有碰上什么是她不敢的呢!
「赌就赌,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赌输了名字让你倒过来写。」
他真想一掌敲昏她的脑袋,「呿,我把你名字倒过来写干么?严祖妍倒过来写还不是妍祖严?」
「喔,对ㄏㄡ……」她露出娇憨的傻笑。
「总之就赌一把吧!礼拜五我再告诉你赌输了的下场,赶快去筹赎金,笨丫头!」连浩延从容潇洒的转身,离开了严祖妍的视线。
「什么笨丫头,你才是大猪头啦!」她气得七窍生烟,握紧拳头对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咆哮叫骂。
待会一定要来翻农民历,看看她今天是招谁惹谁了,竟然会遇到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一万块欸……长得好看的男人果然比较没爱心。
光想都觉得心痛,早知道就不吃口香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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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五,午后雷阵雨下得滂沱,黏腻的海岛气候在这时候展露无遗。
严祖妍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昨夜狠心杀了扑满小猪,她还是没能筹到一万块。
「极限就是四千九百二十一块,要就拿去,不要我也没办法了,唉……」
坐在泡沫红茶店里角落的位子,她托腮嘀咕哀叹之余,内心忐忑不安的揣想着那个家伙不知道会使出什么诡计捉弄她。
蓦然,一只大掌袭上她的背,差点害她口吐鲜血、受创内伤,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孔正大剌剌的对着她笑。
「干么咳声叹气?外头下雨,该不会你也多愁善感的在心里下小雨吧?」
不等她有所回应,踏雨而来的连浩延迳自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态若自然的招来服务生,给自己点了一杯绿茶,然后满心畅快的饮了起来。
她心里闷想,呿,谁多愁善感了!噘着嘴的瞅着他,她不发一语。
他咽下一大口绿茶,「如何,你的筹钱绩效?」
冷着俏脸,严祖妍把装着所有金钱的袋子推向他,「四千九百二十一块,再多就没有了。」
「喔喔,看来,有人输了赌注喽!」他莞尔。
她赏他一记白眼,「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小小年纪干么老爱这样刀光剑影的,你说我还能怎样?遇到你这穷光蛋,我当然是认赔了事。」
「认赔了事?」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眼前这精明的家伙根本不像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她?怪了……
「不相信?」
她坦率的摇摇头,「我当然不相信,你不像是那种好心人。」端起面前的桂花奶茶,狠狠的啜了一大口,试图压抑内心的震撼。
连浩延自嘲的笑了笑,须臾,垂容敛眉,他突然抬起头正经八百的说:「我也不相信。」
「啥——」她傻了眼,桂花奶茶喷淌了大半在嘴巴外。
「啧,颜面神经失调啊,还不快擦一擦,恶心!」他塞了一把面纸给她,旋即认真的说:「你也不需要这么惊讶,诚如你所说的,我的确是不相信我会是这种好心人,因为善良一直都不是我的风格。」
她胡乱一抹,「那、那你想怎么样?」她有些慌了。
他也不多说什么废话,从随行的背包里拿出档案夹,里头的纸张上大大的写着合约书三个字,一路推到她面前。
「就用你的劳动服务来抵偿吧!」
「啊,劳动服务?」想她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柔弱美少女,能干什么劳动服务?
「没错,既然你没钱赔偿我的损失,那么就得帮我跑腿做事,用劳力来抵换金钱。」连浩延理所当然的说。
「那为什么需要合约书?」
「还不是为了防止你大小姐摆烂不认帐。」
严祖妍脸一僵,「我哪是那种人!」
「总之,基于慎重起见,快签名立约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私人专属的小奴隶,我则是你的主人,至于时间嘛……」他思索须臾,「就以一季来计算吧!一季过后,我还你自由。」
「啥,一季?不要,我才不要当你的禁脔!天晓得你会不会叫我做啥么恶心下流的勾当。」
「小丫头,我连浩延胃口没这么好,你这等姿色,我还看不上眼,充其量,你也只能出卖劳力,干点打扫的活儿,让你当我的奴隶还算是抬举你呢,因为你低能又愚蠢,找你当差未必会符合我的要求,我只是得勉为其难的容忍你,所以别以为你可怜,我才真正的受害者。」
「你嘴巴也太恶毒了吧!」这么坦白。
「少罗唆了,快点签名,我没空跟你这穷光蛋周旋,要不然你就把钱筹来。」
「你明知我没钱。」
「那就签名。」他态度坚定的指着签名栏。
双方目光对峙须臾,连浩延显得强势,自知理亏的严祖妍只好摸摸鼻子,在合约书上写下她严祖妍的大名。
手指满意的弹弹合约书,他小心翼翼的收起她的卖身契,「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主人,严祖妍,准备上工了。」
「上工?」
「废话,难不成你还想放假吗?」他率先起身。
「……喔。」气焰尽失,她活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连浩延意气风发的走在前头,严祖妍则低垂着肩膀,宛若丧家犬似的跟在后头,小奴隶的未来是不可知的。
停下脚步,他突然问:「欸,赌不赌?」
拱起肩膀,她防备的问:「又要赌啥?」
「就赌今天晚上的NBA篮球赛,看热火队会不会赢纽约尼克。怎么样,敢不敢啊?」他挑衅道。
敢不敢?她最讨厌有人用这种口气问她敢不敢了,有什么不敢的?她是严祖妍欸!别想小觑她,即便现在她沦落成小奴隶,勇气可丝毫不减。
脸色一凛,「赌就赌,大不了输了名字让你倒过来写。」她说得恁的骄傲。
「笨丫头,严祖妍跟妍祖严,你觉得有差吗?」他没好气的拍拍她的肩膀,她又忘了。「这样好了,如果你赌赢了,以后可以提早一个小时下工回家,赌输了的话……就多工作一小时,如何?」
一个小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好歹也是六十分钟。严祖妍大气一喘,「好,赌就赌——」说得豪气干云。
「那好,走了,先去熟悉工作内容跟环境。」
「嗯。」她瘪瘪嘴。
他不满意的挑起眉,「什么嗯?以后要回答说:是的,主人。」
「啥——」他以为他是谁啊?
「还啥?」连浩延狠狠睨她一眼。
没钱,气势就是低人家一截,她只好摸摸鼻子自认倒楣,「是的,主人。」
「这样才对,小奴隶。」他笑得开心得意。
阴霾的天气仿佛是在为严祖妍哀悼,早知道真不应该吃口香糖。
不过,不知怎的,尾随的路上,对着他的背影,她竟没来由的露出一抹微笑,尽管短暂。
第四章
「你的车子还挺舒服的嘛!」一路上,兴奋的严祖妍不断拍打着椅座称许。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连浩延没好气的应,小女生就这点麻烦,太活泼好动,对什么都新鲜好奇,「欸,小奴隶,你给我安分一点。」他制止她那双好奇的小手在他的爱车里肆虐。
她不甘心的缩回手,「小气……」嘀咕一句,眼睛瞧呀瞧的,「欸,你是干什么的?我看你不像是上班族,更不像是老板,可怎么还能以车代步?」
「严祖妍,据说两分钟前,我就成为你的主人了,所以,以后称谓的部分,请给我多注意些。」他睐去一记警告。
「ㄏㄡ!」严祖妍板起小女生的不悦,口中叨叨絮絮的,许久,「请问主人,您是做什么的?是否从事非法商业行为,例如贩卖雏妓,经营特种行业,牟取暴利……」她接着细数一堆不堪的工作。
他扬手制止,「够了,话太多,下回注意一点。」
「那你到底是干啥的嘛!总要告诉我一声啊!」火山终于爆发了。
连浩延用目光示意她打开前座的置物箱,她毫不客气的打开来,里头扔了一些拉里拉杂的东西,「垃圾堆。」她精辟的下了注解。
「帮忙整理一下,我记得我有证件放在里面,整理完,你应该就知道我是干么的了。」
她狐疑的扫他一眼,然而在好奇心驱使下,她还是开始卖力的把里头塞得满满的杂物逐一清理,因为专注,所以不再多嘴,让连浩延顿时有种轻松的感觉。
历时半晌,严祖妍好不容易用她所剩无几的智商,把眼前的男子归纳出笼统的雏型。
连浩延,商学院研究生,今年研二。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学生?你就只是个学生,而却成天开着车上下课!」她大声惊呼。
「小朋友,我已经成年了,驾照也是监理站合法发照,有什么不可以的?」
「哼,那你也不过跟我一样,还在念书而已。」瞧他嚣张的。
「当然不一样,我念的是研究所,你不过才高三,还穿着高中的制服引领期盼着跨入大学之门,而且,我比你聪明一点,至少我的成绩单不会这么难看,连国文都只拿到六十一分,羞不羞啊!」
「连浩延——」
他屈指敲赏她一记爆栗,「是主人。」狠狠的提醒。
「很疼欸……」她双眼噙泪。
车子驶入一座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连浩延率先下车,一手指向后座的书,「把那些书都抱下来。」说完,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开。
为了不再让他有机会欺凌她,严祖妍没敢吭声,抱着一堆砖块,苦哈哈的冲向电梯追上他的脚步。
电梯上升的途中,尽管双手发酸,她还是忍不住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强烈的好奇,从停车场的管制森严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是栋高级公寓,看来,这家伙根本是个纨绔子弟。
喔,密码锁呢!她啧啧称奇,一进到屋子,还来不及欣赏里头的名师设计,旋即被门口一堆东西给绊着了脚,「啊,救……」
砰——
「……喔,好疼!」下巴差点被铲平。
伸来一只手把她拎起来,「笨,走路要看路,别把我的相机跟脚架撞坏了。」连浩延担心的是宝贝相机被她压坏,「还不快起来。」
「你真可恶,分明存心想要谋财害命。」
「哈,你有财让我谋吗?小奴隶,有时间在那边想些天花乱坠的蠢事,我建议你赶快工作,要不然……」
「我要做什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