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时,她寸步不离的照顾他,出院之后,他因为脚伤,得到几周的假期,她就每天来成家报到,替他更换伤药。那冷淡的态度,有了些许软化,至少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像以往那样,一见着他,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掉头走人。
看来,皇天不负苦心人,他英雄救美的行径,总算让他跟她之间,有了些许转机。
从向柔的态度看来,也间接证实,他的猜测无误,这个小女人的心里,的确是有他的。
虽然,他还是很想问,自己到底曾做错什么,能让她记恨八年。但是又觉得,时机没到,这时候开口,只怕又要惹恼她——
厨房里有了动静,在他注视下,向柔先扶着老奶奶回到客厅,然后才又走进去,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出来。
「小柔啊,别忙了,你也去盛一碗来喝。」老奶奶笑眯了眼,跟宝贝长孙一样,视线追着那纤细的身影绕。
「我不饿。」向柔轻声婉拒,把鸡汤端上桌。
他迫不及待的接过来,乐得想欢呼出声,手拿着汤匙,舀着鸡汤往嘴里送,眼睛却还是看着她。
「很好喝。」
向柔面无表情,淡淡的开口。
「是奶奶煮的。」
「却是你端给我的。」他笑得更开心,仿佛就算她端了一碗毒药来,他也会心甘情愿,整碗喝得干干净净。
微热的晕色,薄薄染上双颊,她刻意避开那灼热的视线,打开随身的背包,拿出一叠教材,逐一整理起来。
瞧见那些教材,成大业笑容稍敛,好心情才稍微打了些折扫。
他原本以为,趁着这次的病假,可以找到机会,跟向柔独处,再牟取更多的 「福利」。哪里晓得,她早有提防,看出他就算断了腿,也不见得会老实,所以特别找来一大群的「障碍」,杜绝他任何轻举妄动。
叮咚!
门铃声响起,那些「障碍」,准时来报到了!
帮佣的陈嫂把门打开,五、六个小学生就咚咚咚的跑进来,大声的打招呼。
「早安!」
「到书房里去,先把昨天教的部分复习一遍。」向柔指示着,收拾桌上的空碗,帮陈嫂一起拿进厨房。
时值暑假,她自告奋勇,告诉国小校长,愿意替家境清贫的学童,做暑期辅导,还通知学生们,上课地点从学校改到成家。
学生们背着书包,一个跟着一个往书房里钻。向柔收拾着教材,多花了一些时间,才从客厅来到书房。只是,一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她讶异得杏眼圆睁。
只见小学生们伏在桌边,乖巧的复习功课,一个高大的身影杵在旁边,双手环抱在胸前,偶尔开口指导。
「成叔叔,这题我不会!」有学生举手求救。
「大哥啦!」他很坚持。「我才二十八岁。」他拿过铅笔,三两下就解了习题。小学生的数学习题,可还难不倒他。
「成大哥,」另一个学生,从善如流的改口。「我妈要我跟你道谢,谢谢你先前救了我家的小狗。」几个礼拜前,狗儿在散步时,前脚卡进水沟盖里,痛得唉唉直叫,亏得是成大业,才能顺利脱困。
「它的脚还好吧?」
「兽医说没事了。」
「下回带狗散步时,记得要拴上链子,避开路上坑洞,别让它离开视线,免得——」他突然停下来,大手在学生头上揉了揉。「嘿,不要聊天,快点做功课,不然等你们老师回来,一人赏你们一个过肩摔。」
学生们个个瞪大眼睛。
「向老师会摔人?」
「不会吧!」
「你骗人!」
在孩子们的惊呼声中,他摇头晃脑的直笑。「我以前就被她摔过。」这可是经验之谈呢!
学生们的眼里,都充满无限崇拜,好奇纤细的向柔,是怎么把这个小山似的大男人撂倒的。
「为什么向老师要摔你?」
「因为你很不乖吗?」
「你是做了什么事啊?」就算他们再调皮,向柔也从没生气过,成叔叔——呃,成大哥,是做了什么「坏事」,才能让向柔翻脸动手?
询问声、讨论声充斥在书房内,功课全被搁在一旁,没人有空理会。
向柔沉默的站在门外,清澈的眼儿,把成大业跟孩子们的互动,全都看进眼里,那爽朗的笑声回荡在书房内,不时震动她的耳膜。
这个男人变了。
换做是几年前,她才不敢相信,生性粗暴、脾气恶劣的他,能够跟小孩子和平相处,还轻松的谈天说地。当年的成大业,可是人见人头痛、鬼见鬼发愁的可怕人物,遇上这群聒噪的孩子们,肯定会把他们吼得噤若寒蝉,当场尿裤子。
原本,她还以为,关于他的种种好评,只是他回乡后,刻意维持的假象。但是,这几天下来,她亲眼目睹,发现他似乎是真的——
红润的唇突然一抿,向柔捏着拳头,把那个念头逐出脑海。
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才不相信,他在这几年之间,会由恶转善。何况,就算他真的改了,那也不关她的事!
思绪在脑子里转了转,那张漂亮的脸蛋,倒是仍旧冷淡。她举步走进书房,里头的谈话声立刻停了。
学生们火速低头,个个专心一志、振笔直书,唰唰唰的猛做功课,就怕一时怠惰,会惹得老师不高兴,真的像成叔叔——噢,不,成大哥所说的,一人赏他们一个过肩摔。
不同于孩子们的紧张,成大业倒是老神在在,倚靠在桌边,对着她勾唇一笑。
「我在教他们功课。」他理所当然的说道。
「教他们?你不要误人子弟了。」她看都不看他一眼,迳自坐下,拿着教材分给学生们,开始今天的课程。
他宽肩一耸,既不回嘴,也不离开,反倒拉开椅子,舒舒服服的坐下,坚持当个「旁听生」,跟孩子们分享她悦耳的声音。那双黑眸从头到尾跟着她,将她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看在眼里。
向柔被盯得不自在,只觉得他碍眼得很,有好几次想开口,叫他快点滚出书房,不要妨碍她上课。
但是,这么一来,不就等于主动示弱?戍大业肯定会以为,她在意他、他真的能够影响她——
好胜的性格,让她忍着不开口,把「逐客令」吞进肚子里,只能放任他继续恣意注视,佯装毫不在意的继续教导学生。
日光慢慢挪移,一寸寸爬上书桌,又一寸寸爬下书桌,书房内的光影变化。不变的是,那双深幽的黑眸,始终追随着她。
他注视她的眼神,比日光还要烫、还要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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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学生们,一直待到太阳下山,吃过晚饭后才走。
老奶奶知道,这些学生们家境不好,父母镇日忙着工作,孩子们就算回到家里,也得自己张罗晚餐,不如就留在成家,让陈嫂多做几个菜、多摆几双碗筷,先把他们喂得饱饱的,才让他们回家。
学生们离开后,向柔也收拾教材,准备回家。只是,在回家前,她还有件「工作」要做。
她洗净双手,拿着医药箱来到成大业的房间。
他老早在房内等着,盘腿坐在床上,精壮的上身赤裸着,黑发略湿,大手里还有一条大毛巾,看起来似乎是刚洗过澡,倒是肩背上的伤口,仍旧保持干燥,没有粗心的弄湿。
向柔笔直走到床边,熟练的拿起药膏,用棉花棒沾了些许,往成大业肩背上涂抹。
他身强体健,恢复得极快,经过几个礼拜的悉心照料,水泡全数清褪,逐渐长出新皮,从几天前开始,已经可以不用覆盖纱布。
「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轻描淡写的宣布,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棉花棒从淡色的新皮,挪移到黝黑的旧肌肤。「之后应该可以不用再搽药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成大业立刻明白,她根本是在宣布,他的伤势已经痊愈,不需要她继续照料。说不定从明天开始,她就不再来了,成家的屋子里,再也不会见到她绰约的身影——
他的「幸福时光」就要结束了!
黑眸里闪过一丝光芒,复杂而热烈。
成大业转过身,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反应不及,一时没能避开,被他握个正着。
「谢谢。」他沉声说道,抬眼望着她。
「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她说得疏远而冷淡,克制着不要显露,他的靠近、他的体温、他的触摸,对她有什么影响。
她不断告诉自己,是因为成大业救过她一命,她才愿意每天来成家报到,照料他直到痊愈,把这份恩情销帐。是的,只是因为这样、绝对是因为这样,是的,绝对是的……
他笑了,像是听见她心中回荡的呐喊。
「只是这样?」
向柔板起脸。「当然。」
「难道,就没有别的?」他却又追问,那双眼睛,像是能透视看穿她的言不由衷。
慌乱涌入心头,把晕色也逼上了粉颊,向柔扭手想挣脱,却被他顺势一带,就拉跌进他的怀里。
「成大业——」
她警告的轻呼出声,却感觉到,他俯下身来,灼烫的呼吸滑过她的发,在她耳畔沙哑的低语。
「或许,我可以说服你。」话毕,她的唇就被他占领。
这么直接的进袭,引发无比的震撼,欢愉的火花同时震动两人。他吻得更深更猛烈,双臂一收,把她紧压在胸前,结实的胸膛压熨着她的丰盈。
曾经浅尝过的快感,因为这个吻,排山倒海的再度涌窜,在向柔身体里发酵。他的吻、他的抚触,都让她难以克制的轻颤,甚至不由自主,生涩的开始回吻他。
抵着她的热烫薄唇,逸出闷声的低吼,滑褪到她的颈间,再沿着浑圆的粉肩,一寸寸往下移动。
快感逐步推升,当他咬开衣扣,她忍不住喘息……
不、不行!
残余的理智,在脑子里尖叫,向柔心慌意乱的瞪圆眼儿,伸手一推。
她推开了他——
几乎。
要不是成大业突然说出那句话、要不是他的脸上,突然出现那样的表情,她已经逃出他怀抱。
「对不起。」他吻着雪白肌肤上残留的粉红伤痕,语音诚挚,眉宇间有浓浓的自责,像是没能好好保护她,让她毫发无伤,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过错。
某种坚硬的东西,悄悄融化了,他的神情与话语,深深撼动了她。
抵抗的念头,在他的吻下淡化,随着一声声无助的娇喘,消散在空气中。
她软弱下来,更多更多的欢愉,勾引她最不愿意启齿的欲望。那热烈的薄唇,吻遍了她的全身,黝黑粗糙的双手,褪尽妨碍的衣衫,连她娇嫩无伤的肌肤,也不肯放过。
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脚踝,灼热的碎吻徐徐的、徐徐的上挪……
火焰从他的唇舌,窜进她的血脉,激狂的销魂,让她战慄不已,在大床上用力摇头,柔亮的黑发流散在两人之间,红唇微张,飘出无意识的低泣。
确定她足够湿润后,成大业才缓缓起身,沉重的身躯挤入她的腿间,硬如烙铁的欲望压下,抵入她的柔润。
这一次,不再有任何疼痛。
他的强悍探挤着,一寸寸的滑入,充满了她的全部,直到她的最深处,契合得仿佛她本来就该属于他。
向柔迷蒙的轻吟,拱起柔软的腰,无尽的火热与饱满,随着他的进退,像浪潮股冲刷她,让她晕眩、让她轻喊……
他先是谨慎,接着逐渐逐渐放肆,以狂放的旋律占领她,恣意需索她的娇嫩,填补长达数年的饥渴。
第九章
曙光乍现,窗外树上,鸟儿在枝头啁啾。
卧房内的成大业,用手撑着伟岸的身子,低头看着身旁雪白枕头上,熟睡未醒的柔美容颜,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喜悦。
他的房间、他的床、他的女人——
终于,她终于属于他了。
薄唇轻轻扬起,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勾起她的长发,将那柔软滑亮的发丝,一圈圈的绕在指尖把玩。
她的睡颜是如此美丽,柔软的身躯蜷卧在旁,紧紧偎着他,粉唇微启,红嫩如同花瓣。要不是怕吵醒她,他几乎想俯下身,再度回味那销魂的甜美。
像是感应到他火烫的注视,长长的睫毛翩然掮动,睡梦中的向柔,缓缓张开眼睛。
黝黑俊脸的大特写,填满了她的视线。她眨眨惺忪睡眼,疑惑得无法反应,不明白他怎么会在她的床上,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作梦。
那茫然的可爱表情,让成大业绽出笑容。
「早。」他笑着说道,松开指间长发,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在她柔唇上放肆的印下一吻。
熟悉的男性气息,让昨晚的欢爱回忆,立刻涌回脑中,向柔倒抽口气,半合的两眼立时大睁。
老天,不对!这不是她的床!这、这这这这这——这是成大业的床!
贪得无餍的薄唇,还没来得及吻得更深,怀里的小女人已经猛然推开他,用最快的速度,抓起薄被,包住赤裸的身子,像逃难似的冲进浴室,砰的一声,用力甩上木门。
被「遗弃」在床上的成大业,诧异的皱起眉头,翻身看着紧闭的浴室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浴室里始终毫无动静,半点声音都没有。他等了又等,终于耐心用尽,忍不住翻身下了床,一拐一拐的走到门边。
「柔?」他试探开口。
浴室里的向柔,像是被蝎子螫到一般,立刻往前跳开。她紧抓着身上的薄被,戒慎恐惧的瞪着那扇木门,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
天啊,她做了什么?
她跟他上床了!
她跟他上床了!
她「又」跟他上床了!
纤细的十指,把被单抓得更紧,向柔只觉得一阵晕眩,心中又气又恼,气愤自己竟然一错再错,又跟成大业上了床。
八年前那一次,她还可以归咎是酒后乱性,来个死不认帐,但是这次没了酒精当藉口,她再不情愿,也只能承认自己是意乱情迷,不敌他对她的强烈吸引力,只被他拉入怀中一吻,就软绵绵的任凭摆布,还随着他的教导与诱哄,热烈缠绵了一整夜。
噢,都是他该死的男性魅力、该死的唇、该死的手、该死的……
最该死的是她自己!
「小柔?」低沉声音,再度透过木门传来,还伴随着砰砰重响。
向柔更加惊慌,却只能咬着下唇,死命的盯着那扇门,考虑着是不是该一头撞死,惩罚自己的愚笨。
当年那些少女们说得没错,成大业粗野的男性魅力,的确是无人能挡,她的防御力,只是此别的女人坚强一些,却还是未能幸免。
早在高中时期,她就已经被他攻陷,不然哪会早早就跟他偷尝了禁果?现在,她甚至无法确定,当年的挑战,到底是对他的挑衅,还是一种期待:让他得到藉口,能够名正言顺的来「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