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诉妳一件事。」他忽然凑近她,语气神秘。
「什么事?」她一时忘了防备,被勾起了好奇心。
「妳赌气的模样好可爱。」
「你……」她脸一红,更气了。「你还开玩笑,你、你……放开啦!」一个星期不见,他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只会欺负她。
「那妳老实说,有没有想我?」他好整以暇地问。
「那你呢?」她气呼呼地反问。就会问她,他自己不会先说吗?
他一手托起她的脸,让她望着他,敛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神情温柔。「想,我很想妳。」
她心一动,气怒瞬间消失。
谁知道他下一句话却是:「笨蛋。」
她眉头一皱。
「如果不想妳,怎么会委屈自己当一整个礼拜的工作狂,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只为了挪出时间来看妳?!」柔情蜜意顿时化为质问。
这……她哭笑不得。
她到底该生气他骂她,还是为了他这份心意而感动?
「妳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大概没想过我吧?」他酸酸地问。
「谁没良心了?」她笑瞪他一眼,「如果我真的没想过你,怎么会清清楚楚的记得,你回大阪整整七天?!」
「那不是因为妳觉得特别清静,所以记得?」他挑高眉,重复某人刚刚说过的话。
「小心眼。」她嗔了他一眼。「谁叫你惹我生气,那我才不要老实说,让你得意。」
「所以,是我的不对?」他是自作自受?
「是。」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好吧,是我的错。」大丈夫不在乎吃点小亏。「那么,为了赔罪,招待妳去玩一个周末,好吗?」
「玩?」她疑惑地问。
「我当了整整七天的工作狂,就是为了这两天的休假。」他兴致勃勃。「明后天妳休假,我带妳到奈良玩,好好约会一番。」
「约会?」她有点心动。「可是我们两个公开出现……」她想想不妥。「你答应我不公开的。」
「我就知道妳会顾虑这个。」他点了下她俏鼻。「我在奈良有一栋私人别墅,那里没有人敢进去,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那里度假,妳只要负责开开心心的去玩就好,其它事由我来操心,好吗?」
她考虑了下。「嗯。」
「这才乖。」他总算放她起来。「好了,现在去收拾一点简单的行李,我们马上出发!」
猎爱作战守则第一条:打铁要趁热,才不会夜长梦多。到奈良后,立刻进行B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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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有钱、有能力的男人,都会希望在工作之余,能有个可以放松的度假地方可去;所以,源绪之有私人别墅并不奇怪。
但真正令小泉千秋惊奇的是,他的别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广大。
就凭源氏财团的财力,要买下一小座山丘占为己有也不难,但他没有;这一小栋别墅只占地数百坪,建在人迹比较少的山脚边,外观简朴。
「失望吗?」一边停下车在人口处刷门禁卡,他一边看着她的表情,
「不。」她摇头,继续打量四周昏黄灯光所照亮的情景。
别墅不气派她是有点错愕,但如果真的到一个只显出财大气粗的豪华地方,她也怀疑自已是不是真的待得下去?
通过保全系统,他将车子直接开到车库停下,然后领着她下车,提起她的行车。
「我一向不爱受打扰,所以这个周末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妳怕不怕?」他坏坏地问着她。
但她可没被他吓到。
「如果你敢变出一堆下人来伺候我们,我一定会踹你一脚,然后甩头就走。」被捉弄了几次,她也练大了胆子,她才不认为绪之真的会对她怎么样。
「有个性,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他不正经地搂了她一下,然后在她曲起手肘撞他之前识相地放开,作出「我是无害的」的标准表情,然后乖乖领路。
这个男人!小泉千秋好气又好笑。
他在她面前真的没形象了,偷袭、威胁、拐骗、强迫……什么无赖招术都用上了,就只为了博她一笑。
她该觉得荣幸还是悲惨?
走进屋里,源绪之啪地一声打开灯;千秋眨了几下眼,注意力立刻被客厅的布置吸引了去。
数十坪大的客厅,并没有沙发、电话、电灯等现代化的家具用品。一进玄关,整个客厅全是原木地板──刻意挑选的浅黄木色,而最中央铺着一张米色的地毯,上头放着几张和室椅,大大的抱枕,右边有扇通往后面的门,左边则是一排柜子与楼梯。
虽然没有电视,右面墙上却有个放大的屏幕,她走过去用手一碰,才发现屏幕是立体的,底下是隐藏的视听设备,置放的方式,巧妙的与墙壁合成一体;而两边
的古董装饰品──是画的?!
千秋讶圆了眼,接着仔细看着客厅的四面墙,这才发现,她以为没有现代化的家具用品,其实都有,只是被藏住了,利用空间、颜色深浅不同的线条与图案,与整体客厅合成一幅图画。
一进客厅,给人的感觉是舒服、放松,没有压力;一整片的窗户,可以将窗外的景致一览无遗,如果天黑了,不知道这里会是什景象?
「还满意吗?」他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后,伸出手臂就搂住她。
「这是你设计的?」她低问。
「为什么这么猜?」他挑高眉,不无讶异。
「因为这里有你的感觉。」她回头再望一眼。「表面上看起来简单、不具威胁性,其实却是处处布满玄机,不明白的人,绝对无法看透。」
看似简单,其实复杂,真真假假,一如他总是出乎她预料的个性──表面玩世不恭,其实却收放有度、心细如发。
「那妳明白吗?」他下颔靠在她肩上,平视着她的侧脸。
她微偏过头,唇办没预期地刷过他的,她随即赧了面颊。
「那要问你……肯让我明白多少?」
他放开她,站到她面前,大张了怀抱。
「只要妳想明白的,都给妳。」
「不保留?」她扬眉。
「不保留。」他点点头,「但是,我要求同样的回报。」
「就知道你一点都不肯吃亏。」她皱皱脸。
「我是商人哪。」他眼神含笑。「不蚀本是我的行事原则,但我也绝对不会占妳便宜,妳肯吗?」怀抱依然开着,等着她的回答。
她知道,他在案求承诺。
一旦她走进那堵怀抱,就是将自己完全交给他了──那么,她要吗?
从相遇开始,他就不曾隐瞒过什么,在她面前,他用最真的面貌表现出他自己,也让她了解他;但她却没有……
相较于他的坦诚,她觉得自己虚伪。
「我的怀抱不够吸引妳吗?」他看得出她的犹豫。
「我……」她深吸口气,抬起眼。「我想先告诉你一件事。」
「跟我们无关的事,就以后再说。」现在他只想知道她的答案。
「不,跟我……有关,你一定要先听。」
他望着她坚决的表情一眼,转身坐到地毯上。
「来这里坐,我听妳说。」他伸手,这次她没有犹豫,走向前,把手放到他手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源绪之望着她,不催促也没有不耐,只等她说。
「接触到他温柔的眼神,她的心突然定了下来,缓缓开口──
「其实,我不是完全的日本人。」与他交握的手,不自觉紧握了下。「我的母亲是台湾人,二十多年前她来到日本的时候,遇见了我父亲,两人很快相爱,当我母亲怀了我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父亲早就有了家室。」她停了下。
「当我父亲知道我母亲怀孕的时候,立刻提出要我母亲作他情妇的要求,这样两人仍然可以在一起。但我母亲没有答应,她离开了我父亲,独自在日本生下我、养育我;可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她却突然得了病……」
想起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她脆弱地闭了下眼,等忍住了酸楚,才又继续道:
「在我母亲去世之前,她找来我父亲,要我父亲好好照顾我,父亲答应了。在埋葬完母亲之后,我就跟着父亲回家。我并没有认祖归宗,只成为他的养女,所以,我仍然叫小泉千秋。」小泉──是她母亲用的日本姓。
「这个名字好听。」当然,如果改姓「源」,那就更好听了。
「我是私生女,你不介意?」她低声问。
「为什么要介意?」他才奇怪她这么问。「我钟意的是妳,又不是妳的家世。」
她笑了下,然后继续说:
「从我十三岁到十八岁这段时间,我一直靠父亲养育,上了大学之后,我就搬到宿舍,开始打工,自给自足,不再依靠我父亲;毕业后,我在外面租房子住,在父亲的要求下,成为他的助手,一直到现在。」
「所以?」他询问地一瞥。
「这样,你猜到我父亲是谁了吧?」她故作轻快的语气。「他就是政界名人──森山和正。」
「真的吗?!」他皱了眉,表情变得严肃。
千秋心一沉。
「真的。」她勇敢点点头。
「不是开玩笑?」
「不是。」她摇头。既然决定说出来,她就有最坏的心理准备,让自己接受最糟的结果。
「为什么挑现在告诉我?」可以之前说、可以之后说,但她偏偏挑现在。他深深地望着她,表情收敛地让她看不出情绪。
她心一抽,不自觉痛起来。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因为你对我坦白,我不想瞒你;因为……因为……」她说不下去,在他的逼视下,心头闷疼得像要窒息。
因为,她在乎他……怕他日后知道这件事,会怪她、怨她……他不愿与森山家扯上关系,而她偏偏与森山和正脱不了关系。
她承受不起日后他对她的感情……会变成敌视……认为她骗他……
他盯了她好半晌,久得让千秋以为他会发火、将她赶出门的时候,他终于开口──
「呆子!」
第六章
她错愕地望着他。
「傻瓜。」他将她的表情全看在眼里。
「你……」
「妳以为当我知道妳是森山和正的私生女,就会立刻不要妳吗?」
「我……」
「还是妳自卑自己是个私生女,觉得无法配上我?」
「我……」
「妳认为,我会因为妳是私生女,就看不起妳、不再爱妳了吗?!」他咄咄逼人,终于引出她的火气。
「是又怎么样?」她大声承认。
「胆小鬼。」他语气嘲弄,眸里有抹属于怜惜的笑意。
「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有多不安?!」她生气了,又被他骂,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泪眼汪汪地大吼:「我可以与森山家划清界线,但是永远无法否认我跟森山和正的血缘关系,不管我姓不姓森山,都改变不了他是我父亲的事实!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气老天爷那么早就把我母亲带走,让我不得不回森山家──」
源绪之一把将她搂人怀,将她紧紧抱住;小泉千秋把脸埋在他胸口,泪水再也止不住。
从来没想过那样淡漠处世的她,心里郁积了那么多苦。
她倔强、独立,也坚强,一定不轻易掉泪,然而身世……却让她哭了。
她在森山家……一定受过委屈……就像七年前初遇那天、他所看到的情况,他早该猜到,她心里藏了多少苦……
「我讨厌他……讨厌我是他的女儿……」她啜泣地喊。
源绪之没有出声安慰,只是抱着她,提供自己的胸膛,给她一个安全的臂弯,任她宣泄自己的情绪。
「我讨厌欠他养育之恩……」
他讶异了下,心里迅速猜测:如果她不愿意待在森山和正身边,偏又留下,难道……只是为了还养育之恩?!
「我讨厌你……」
讨厌他?源绪之一脸无辜。
「你是坏蛋!」
源绪之莞尔。他是坏蛋,她却在坏蛋怀里哭。
她呜呜哭着,想到他刚才骂她,双手不自觉抡成拳,一下一下地往他身上招呼去。
源绪之吃苦当吃补地任她捶打──幸好也不痛。
好一会儿,她哭泣声渐渐停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觉赧红了脸,讷
讷地坐起身。
「好点了吗?」他抬起她的脸,抓来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
眼睛哭得红红的、鼻子红红的、脸也红红的,她的模样该是狼狈的,他没笑她,只是愈看愈心疼。
哭完了,回复了神志,小泉千秋想开口,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衣服上沾满她的泪渍,一件名牌衬衫就这么毁了。
「放心,我不会要妳赔的。」他看穿她的愧疚,打趣地道。
「就算要赔,我大概也赔不起。」她闷闷地回道。
现在她的秘密说了,他──会怎么办?
「妳当然赔得起。」将她的泪痕擦干,倒来开水让她喝下后,他才道:「妳真的认为我会因为妳的身世,就改变主意不要妳?」
「我不知道。」他的心思藏在他心里,他不说,谁能猜得着?!
「妳呀,平时聪明,这个时候却傻的可以。」他倾近到她面前,「仔细听好我的答案──我、要、妳。」
她抬起眼。
「妳是小泉千秋,一个孤儿也好,是森山和正的私生女也好,不管妳是什么身分,妳都是妳,我的心意都不会变。」
「可是,你不是不愿意娶森山家的人?」
「妳姓『小泉』,又不姓『森山』。」
「可是,交往是一回事,如果要结婚……如果他们知道了,又该怎么办?」这样的身分太过尴尬,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再犹豫不决的主要原因。
「我打算娶的人是妳,除非妳觉得我必须请求森山和正的同意,否则他们是什么反应、要怎么办,我干嘛理?」他云淡风清地道。基本上结婚这回事,他们两个才是主角,其它人只有配合的份。
呃,也对。
但是,才认识十多天,真正见面连今天也不过第四次──顶多第五次,这样就答应给他一辈子的承诺,会不会太随便了?!
「好了,别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在我身边,就只能想我们两个人的事。」他
扳正她的身体,认认真真地再问一次:「现在,回答我,愿意嫁给我吗?」
「我……一定要现在回答吗?」她为难地道,谨慎的天性让她不敢冲动行事,直觉该让自己缓一缓,冷静一下。
「当然可以不必现在回答。」他很大方地给她缓刑。「不过,下个星期我们一样要去北海道结婚,所以,妳在考虑的同时,也可以抽空打包行李、请假休息,我们要顺便去度蜜月。」
瞧他说的理所当然,好象她非嫁他不可似的,径自决定一切──真是太大男人了!
「谁说我一定会嫁给你?」她抗议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