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尔霄遨并没有继续深吻下去,只是将她一把抱起,走向屋里,宝贝地将她放回床上,自己也在她身畔躺下,为两人盖上了丝被,让她偎躺在他的臂弯里。
“你知不知道最近佣人都不太敢早上来打扫我们的房间?”艟艟的手指画过他有型的脸庞,眼珠子随着自己的手而游移。
“为什么?”尔霄遨斜睨着她专注的脸蛋,颇有兴味地问道。
呵呵地笑了出来,艟艟的手滑下他的胸膛,“他们根本搞不清楚我们会睡在谁的房间,怕撞见我们在亲热,而且你每次出门时都交代他们别吵我,又不说明白我在哪里,害得他们连开门都不敢。”
闻言尔霄遨放声大笑,好像对自己造成多大的麻烦恍然大悟,他轻吻了下艟艟的眉梢,“下次我会记得改进的。”
“不对。”艟艟翻上他的胸膛,半趴在他的身上,紫眸紧盯着他,微恼道:“不对,你不能再叫他们别吵我,而是要叫我起床。”
“为什么?”尔霄遨不解地笑视着她。
艟艟噘嘴低声道:“因为睡太晚会错过你出门的时间,这样我就不能向你道早安了嘛!”
尔霄遨不禁为她可爱的理由纵声大笑,伸手压下她正经八百的小脸,撒下无数旧怜爱的吻,“与其多一句早安,我宁愿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然后晚上才有体力陪我。”
听了他的话,艟艟雪嫩的粉颊映着羞红,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再瞧他,脑海里浮现昨夜的缠绵,他的温柔与激情现在仍在她身上起著作用。
“别转头。”尔霄遨扳回她的脸蛋,抚着她细雪似的肌肤,“让我好好看看环。”
艟艟俏皮一笑,侧首将唇印在他的手掌,眼睛直注视着他,“从十岁让你看到现在,什么都让你看见了,还看不烦?”
仔细地巡赏着她的小睑,尔霄遨眼底尽是温柔,如夏天里半温的水,让人感到玎从心底的舒服,“我不怕烦,只怕在我不注意时有丝毫的错过,那会让我遗憾。”
他的话让她心头一暖,主动地低头吻他,想将自己快乐的心情告诉他,哪怕她能表达得不到万分之一,因为她的喜悦早已无法估量。
仿佛从亘古以前就在彼此找寻的两副躯体此刻正拥得难分难舍,胜过有声的激情早巳淹没了他们,让他们载浮于欲望的狂潮中,不愿自拔。
天色已然全亮,不理云雀的报晓,他们缠绵在晨光中,初秋的凉风卷过落地窗的白色窗帘,撩起纱浪放进曙光,使他们沐在七彩的暖阳下,让他们的周围也好像发着亮光。仿佛在天堂!
* * *
睡醒已经近午,艟艟在微笑中睁开双眼,半刻也不浪费地下床梳洗,沐浴中,她发现自己的胸前多了几处吻痕,比起昨晚所留下的,它们显得较为嫣红。
她很明白,这是今早尔霄遨在她身上放纵所留下的证据,不知是热水的缘故,抑或是对脑中如新记忆的害羞,她的脸颊泛起如樱的潮红。
里上浴巾,她关水走出浴室,睡醒后冲澡让她显得神采奕奕,换上浴衣,她坐在镜台前,发现一张用新鲜红玫瑰压着的纸条。
是尔霄遨留下的,告诉她今天下午他有会议,不能陪她,除此之外,他写了好多个对不起,希望她知道他有多抱歉。
“我知道的。”艟艟笑着在纸上印了一个吻,开始用纸条折起了纸鹤,不片刻,一只有字的白鹤在她手中完成。
她开启镜台最底层的抽屉,将纸鹤放下去,在里面可以见到同样的纸鹤,这是她八年来的搜集,有些已经褪色,但数目却显得稀落,因为尔霄遨非到不得已,否则绝对不会留下让她失望的纸条。
每个人都希望纸鹤愈多愈好,但是她的纸鹤不能多,因为每只纸鹤的翅膀都乘载了她的落寞,因为尔霄遨不能陪她;但她的纸鹤永远也不会算多,因为她有尔霄遨宠爱的体贴。
吹干头发后,她进入更衣室,挑了套家居服穿上,为自己编了发辫,闲适地走出房门,嘴里哼着小曲,也向每个向她道好的佣人微笑。
刚刚看过行事历,今天她整天没课,悠哉游哉地,一时之间她反倒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到餐厅,就见到厨师夫妇恭候着。
“早安,小姐!”厨师大卫一张憨厚的脸满是真诚的笑容。
“不早了。”扮了鬼脸回他,艟艟已经习惯,早就不会因为晚起而害羞了。
大卫的太太玛姬的慈蔼脸庞也堆积着笑容,她递给艟艟一份菜单,“请小姐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加上去的?”
艟艟拉了张椅子坐下,看着手上的菜单,午餐的菜色已经在准备了,所以只能添加,晚餐的样式却仍可凭她的喜好而全盘更改,但她通常都不这么做,因为菜单的草稿都是她前一天拟好的。
“我突然想吃清淡一点的,所以口味太重的就别端上来了。”艟艟将菜单还给玛姬,对她像个小女孩似地盈笑着。
“我知道了。”玛姬接回菜单,慈笑地向艟膛点了下头,和丈夫一起去忙了。
不一会儿,菜肴一道道地端至艟艟的房间,果然照艟艟所吩咐的,口味部颇为清淡,她慢条斯理地用着餐,脑袋里思考着待会儿要做什么。
用餐完毕,艟艟在宅里闲晃着,不经意地经过尔霄遨的书房,听到传真机运作的声音,她好奇之余,试图打开门,但却发现上锁了。
基于旺盛的好奇心,艟艟毫不死心,她跑上隔壁房间的阳台,费了番手脚爬到书房的那端,很幸运,落地窗只是阖上没锁。
顿时冒险之情盈溢她心,她先看了传真机上的留言,发现没什么后,她开始巡视书房的四周,但除了摆饰较为阳刚外,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同于她书房的地方。
才正想转身从窗台爬回去,不料一只封尘的木盒擦眼而过,它被摆在书桌下的暗橱,橱门只是微掩,这不应该是细心的尔霄遨会做的事,突然她想起昨晚自己兴匆匆地把尔霄遨拉出门去,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艟膛回到桃木书桌旁,盯着木盒,心中不禁踟旷,尔霄遨总是反覆叮咛她别碰他书房的东西,也希望她能遵守这唯一的要求。
可是尔霄遨的过去对她而言,是个谜,她对他的身世好奇得很,但又不能问他,因为他总说忘了,艟艟不喜欢看到他脸上表现出愁郁,所以决定不再向他提起,可是又不能遏抑对所爱的他的好奇。
如今看到木盒,她迟疑不决,终于,她蹲下身将木盒捧出来,放在地毯上。她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留下手印,屏气凝神,缓慢地将木盒掀开,盒身不大,也没什么装饰,里头也只见到几份文件和照片。
几张已经褪色的照片让艟艟很感兴趣,年代最久远的那张只拍了个像刚会走路的小孩,小小的睑蛋展现纯真愉悦的笑容,仿佛不知世事的纯洁。
遨居然也会有那么小的时候,艟艟一眼就看出那是尔霄遨,心里感觉又好笑又奇陆,也顿是不可思议地想,且有种想暗自收起这张照片的欲望。
笑着又看了下一张照片,只有侧脸,年纪约是五、六岁,看着照片中人的表情,艟艟的笑意不禁在唇边隐去,心头蓦然浮现一丝不舍与心疼。
他不快乐!艟艟悲哀地想,他的睑上不再有笑,嘴角紧抿着,仿佛不再有任何事能够牵动他的情绪,怎么可能?照片中的他还是那么地年幼啊!
艟艟想着鼻头不禁一酸,这怎么可能是总对她温柔地笑着的尔霄遨?她不敢相信,在逃避的念头作祟下,她翻开下一张照片。
猛然一看到另一张照片,艟艟的泪珠不禁扑簌簌地掉了下来,照片里的人,他的表情揑疼了她的心脏,空洞、无神,完全不像个十岁左右小孩该有的眼神,这怎么可能是倾尽心思来爱她的尔霄遨?!
她不相信,闭上双眼,她勉强自己稳定,但是心脏仍隐隐地抽搐着,泪水一颗颗地滑落,沾湿了胸前的衣裳,不敢捏皱照片,她将看过的照片放回原位,但仍然一直哭。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遨的童年如此的不快乐?她为照片里的小孩感到伤心,但她明白心口的疼痛是为了现在她所爱的尔霄遨。
含着眼泪,她又翻开下一张,是年少的遨和一名男子走在一块儿的情景,从照片的取景角度,可以看出是偷拍的,
看着少年时的雨霄遨,肩负着一支勾着棒球手套的球棒和另一名男子谈笑风生,艟艟欣慰地一笑,她总算在遨的睑上看见笑容了。
只剩一张,艟艟抱着满怀信心地看下去,突然间,她宁愿自己是个瞎子:水远都看不到尔霄遨的脸上曾经有过这样的表情。
这张照片上的他不会比上一张大多少,但神情却是迥然的不同,冷漠、阴霾、且有着化不开的恨意,仿佛恨尽世上的所有事物,一身的黑色丧服,他似乎有意识到照相机的存在,眼睛看着镜头,毫不避讳地展露心中的憎恨及厌恶。
艟艟盯着照片愣在当场,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撼,泪水在喉咙哽咽住了,仅有蒙在紫眸上的一层水气,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
是看错了吧!艟艟蒙住自己的理智,如此地劝服自己,她眼中的尔霄遨总是无比地柔情,面对她,他的睑上从没一丝的不悦,但照片中那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男孩,却明白地表现他的愤恨。
艟艟无意识地翻面看了拍照日期,距今十九年前,离她出生的日子只有五个多月,那时候的她还在娘眙里,尔霄遨却已是经历一身的风霜。
“遨,莫怪你会忘。”艟艟凝视照片,喃喃自语道:“把过去彻底忘了吧!你已经有我了,让我弥补你曾失落的,把过去忘了吧!”
她的心为尔霄遨惨澹的童年而疼痛,如果可以,她愿以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幸福交换,只愿他的过去能多一点欢笑。
将木盒阖上,艟艟不愿再看另外几份文件,她知道这盒子决计不会出自尔霄遨的收藏,见它尘封的程度,足知有许久未开启过,悟出这细节,又引起了她的好奇。
但她不会当面问尔霄遨,已经了解他的痛处何来,她不忍再勾起他分毫的不愉快回忆,如果过去是痛苦的,那就不该去深究,更何况她深爱尔霄遨呢?
心头的沉重压得她无力起身,在地上呆坐了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暮色渐浓,凉意阵阵,拂得她的脑袋一清,才从冥思中醒转。
完了!遨快回来了?艟艟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将木盒放回原处,匆忙间,她险些忘了不能留下手印,还好盒面满布的灰尘提醒了她。
待一切恢复原状,她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出窗门爬回隔壁阳台,为求保险,她三步作两步地跑回房去。
洗了把睑,确定睑上没有残留的泪痕后,她对镜子作了个鬼脸,深怕自己的表情太僵硬,让尔霄遨看出什么不对劲。
自嘲一笑,她出门奔下楼去,不顾佣人们错愕的眼光,她扑进刚进门的尔霄遨怀里,一句话也不说,她热切地吻着他。
“怎么了?”尔霄遨宠爱地盯着气喘吁吁的她,一只手臂支撑地拥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为地拍背顺气,举动看得出全然的呵护?
嫣然一笑,艟艟仰着美丽的小睑,晶莹紫眸眯着笑意翩翩,真有诉不尽的绝灵动人,“人家想吻你嘛!不行?”粉嫩小嘴噘起。
“行,我乐意得很。”尔霄遨俯首又是缱绻一吻,道不完的浓情蜜意,不知何时方了。
他们心里都明白得很——天不荒,痴情不了。
第六章
吃饭时,艟艟的眼睛一直不离尔霄遨,那神情仿佛是直到今日才看清了他,真正地认识了他,不过这却不影响她对他的喜爱,反而因为了解更深,更爱他了。
“艟艟。”尔霄遨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没有人用叉子来舀汤的。”
“吓?”艟艟这下才发现自己失态了,难怪刚才嘴里空空的,她想着不禁又羞又恼地低下头,只差没埋到汤盘里头去。
尔霄遨不忍再度纠正,只好自己离座,走到她身后,抬起地红透的小睑,手靠着椅肯,他倾身在地耳边轻声说着:“吃饭不要胡思乱想,否则会消化不良,即使心不在焉,餐具也要拿对,想想,要是刚才在你手上的是刀子怎么办?”
“毁容喽!”耸了耸肩,艟艟顽皮地笑着,吐了吐半截如樱瓣般的小舌头。
“还敢笑。”尔霄遨轻敲了下她圆润的额头,对她的顽皮稚气没辙。
艟艟娇声一哼,耍赖地偎进他的臂弯,侧首凝视他如刻画般的俊挺睑庞,紫眸不禁黯然,伸出纤手抚摸他扬笑的嘴角,还好,她看得出现在的他是快乐的。
执住她的手腕,尔霄遨亲吻她柔嫩的掌心,呼出一口轻叹。“艟艟,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什么事?今天晚上的你很奇怪。”
闻言心中一惊,艟艟掩饰自己的想法,故意看进他深邃的黑色眼眸,以示自己的无辜,伸开自己的手掌,开始数道:“睡觉、吃饭、闲晃、胡思乱想,就这样而已嘛!”
“想什么?”尔霄遨追问。
“想……”艟艟一时语塞,继而娇俏一笑,“就是女孩子的白日梦嘛!有什么好提起的。”
“有我吗?”
艟艟看他一脸不正经的调侃样,偏不愿如他的意,“没有,只有我和我的小孩。”
挑眉见她盈盈笑脸,尔霄遨佯装认真地问道:“喔?那小孩的父亲呢?”
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艟艟撇了撇巧菱似的嘴角,不在乎地说道:“他工作忙。”
一阵笑声从尔霄遨的喉头震荡到空气中,艟艟的话锋拐个弯骂回了他头上,因为今天下午没陪她,“这样就把孩子的父亲踢出局?”
“唔……”艟艟装模作样地深思了一会儿,尔后小睑一副大赦的既往不咎的模样儿,“念在他还会回家陪我吃饭的份上,就饶他一次。”
“多谢你大人有大量。”尔霄遨对她的可爱是又怜又惜,笑意不住地浮现在眼梢。
“你臭美。”艟艟灵巧地从他的怀里溜出,送给他一个鬼脸后,头也不回地跑出餐厅。
尔霄遨亦趋步随地而去,但游戏似地放慢脚步,怕她在前头一急会跌倒,但也不愿太慢而扫了她想玩的兴致,用心良苦之深,足见情痴。
艟艟跑到院子,绕着小湖躲避着他,天色已晚,繁星满空,一轮皎月因此更显生色,她在湖的另一端驻足,笑容里有股绝尘的淘气,像个刚从水光莹潋间跳出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