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倒简单,你不知道换人就表示他要换公司了吗?咱们公司失去了这棵摇钱树,大家都要回家喝西北风了。」宣传主任生气地说。「不行,不管怎么样,你要向他道歉,一定要向他道歉。」
「办不到。」华玉风面无表情的迎视宣传主任的怒视,这又不是她的错,她没有必要为不是她做的事道歉。
「你说什么?办不到,你办不到就给我滚。」宣传主任被华玉风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气得捉狂。
华玉风缓缓的站起身,拿起背包就往外走。
「站住!你要干什么?」宣传主任在她身后大叫。
华玉风转过头,嘴角挂着一丝讪笑。「过几天我会来办离职手续,再见了。」
说罢,也不管众人的叫唤,便潇洒的离开了公司。
***
晚上,华玉风跑到「风花雪月」帮雪汶招呼生意,什么辞职的事,全丢在脑后置之不理,倒也觉得轻松惬意。
「你真的辞职不做了?」杜雪汶在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后,才得闲的问华玉风。
华玉风耸耸肩表示承认。
「齐先生会同意吗?」
华玉风轻松地笑了笑,「是他不要我做他的宣传,怎么会反对。而且就算他反对又怎么样,我就是因为他被公司绑了二年,我可不想再任由他摆布了。」
「那你想做什么?要不要和我一起来照顾店?」杜雪汶试探地说。
「现在我还没想那么多,只想休息一阵子再说。」华玉风揉揉颈项道。
雪汶没有再说什么劝慰的话,虽然是一时冲动,但是她相信华玉风是不可能回头的。
再说她也觉得华玉风早一点离开齐宇莫也是好的,有谁能真正对那个男人视若无睹?华玉风这二年没有和他发生感情那是因为她对感情向来淡漠以对,而且对工作和玩乐分得很清楚;但是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只怕她永远都不会有谈感情的机会。
华玉风看着洗着碗盘的雪汶,她的神态看来已比前些日子平和多了,但是眉眼间的哀伤却不是她平静的神情所能掩藏的。
「你还有他的消息吗?」不该提的,但是她还是提了。
杜雪汶洗碗的动作停了一下,「已经是没有关系的人了,怎么会有他的消息。」
「在你们分手的第二天,我曾经见过他。」
杜雪汶这次的动作却是停都没有停,恍若未闻。
「而且,我也见过那个女人。」
匡啷一声,杜雪汶低头看着水槽中破碎的碗发呆。
华玉风将她推离水槽,安静的捡拾破碗的碎片。
「她……」杜雪汶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发问。
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叫啥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她叫秋若静,很美,也很柔弱。」华玉风明白她的心将自己所知的告诉了她。
「柔弱?」杜雪汶苦笑,「是这一点让他爱上她吧!」
「如果女人的柔弱才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和怜惜,那这种男人不要也罢!」华玉风为的只是这一句话。
杜雪汶扶着椅子坐下来,双手掩住脸,半晌才抬起头来,仍是一张迷惘的脸。
「我的坚强竟然是他离开我的理由,难道早在五年前,我就应该哭着告诉他留在我的身边?是不是一定要表现出我的软弱才能留住他?」雪汶已经哭不出来了,只觉得无力。
「他放弃你是他的愚昧,你不必为了自己没能留住他而觉得自己不好,知道吗?」华玉风紧盯着她说。
杜雪汶叹息道:「我知道。」
店门被打了开来,她们同时抬起头,杜雪汶率先站了起来。「对不起,我们已经打烊了。」
当来客转身欲离开时,华玉风瞄了那熟悉的身影一眼,脱口道:「请等一下!」
杜雪汶愣愣的看着华玉风,华玉风对她说:「他就是那位在酒店帮了我们的先生。」
「是他?」杜雪汶早在第二天就被华玉风数落了一顿,而且也听她提起过有一位先生救了她们。
杜雪汶这才仔细望向来客,当她迎向男子黑沉的眸子时,不禁感到有些熟悉感。
「对不起,那一天我们给你添麻烦了。」杜雪汶真心的向男子道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先生贵姓?」杜雪汶盯着他,那张脸她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仓促的转身欲走。
「宋见方。」她想起来了!
杜雪汶尖锐的叫声,让男子的身子一震。
「是你,真的是你,宋见方!」杜雪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着这个名字。
华玉风自认识杜雪汶以来,从未听过她用这种深恶痛绝的语气说过话,更没见过她脸上那种憎恨的神情,华玉风真的是呆了。
男子缓缓的转身面对雪汶,阳刚的脸上是一片漠然,眼底的痛苦一闪而逝。
「你还有脸来,你不是早该死了吗?」杜雪汶眼眶蓄满泪水,激动的叫喊着。
「雪汶……」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恨你,你这个刽子手。」杜雪汶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一见到这个男人,那一段痛苦的记忆就会鲜明的涌上脑海,她的家全毁在这个男人的手中,她那原本美好圆满的家庭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而崩溃瓦解。
宋见方因她的指控而身子紧绷,他没有否认她的话,这是他应得的代价。
「我不应该来的,我……」他微微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杜雪汶在宋见方走后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哀凄的痛哭起来。
就算是华玉风那聪颖的头脑也一时没有了主意,这一切变得太复杂了,让她根本摸不清头绪,只有蹲在雪汶身边安慰着她。
直到哭累了也哭干了泪,杜雪汶才抬起头用那双红肿的眼看着华玉风。「我不知道会是他,真的不知道是他。」
「他是谁?」
杜雪汶低下头,「他曾是我姐姐的未婚夫,却也是害死我姐姐的罪魁祸首。」
雪汶的话震得华玉风说不出话来,而她刚刚在与宋见方眼神接触时,感觉他似乎已想起她是谁了。
***
宋见方回到车子里,整个人疲惫的陷入椅背中。
他不该来的,他的出现只会扰乱她原本平静的生活,但是他只是想帮助雪沄的妹妹啊!那个当初不顾一切为了他而离家出走,又为了他而自杀身亡的爱人,那是他心头一辈子的痛。
说好了不再去想的,不再去打扰她的家人,可是一见到雪汶,他却又像是见到了雪沄似的,忍不住的想再见她。
他不知道长大后的雪汶会和雪沄那么酷似,像得让他彷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当他还年轻的时候。
年轻?他不过三十四岁,却已经觉得苍老了。
车上的行动电话声响将他自往昔的记忆中拉了回来。
「喂!」
「大哥,天下帮的那伙人来闹场子了。」手下兄弟着急的报告。
「我马上来。」挂上电话,那个哀悼往事的宋见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啸天盟」的老大——黑衣死神。
***
第3章(2)
「白青,我们啸天盟和你们天下帮素来没有恩怨,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前来闹事?」宋见方沉着一张脸,直视坐在桌子另一端的男子。
「没有恩怨却有利益之争,我们同是在道上混的人,你不应该做得那么绝。」天下帮的领头白青,阴狠的瞪着宋见方。
宋见方淡淡地说:「你的场子诈赌、出千,被条子抄掉,那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跟我们啸天盟没有关系。」
「放屁,没有关系?要不是你派人去掀我们的底,我们的赌场又怎么会被抄?赌场被抄掉,我们兄弟就没有了生意,没有生意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既然我们活不下去,自然要找些垫背的人,要死大家一起死。」白青露出阴阴的笑。
「你想怎样?」宋见方冷冷地看着他。
「很简单,我只要你这一个场子,反正你们的生意大,少一个场子也饿不死。」
「干,你这是什么屁话,要我们的场子……」宋见方身边的兄弟忍不住开口大骂。
「我和你老大在说话,你插什么嘴?你算什么东西?」白青拍着桌子骂道。
宋见方伸伸手阻止小张的怒火。「住口!」
小张咬着牙,狠狠的瞪着白青,却不再开口。
「怎么样,我的要求你怎么答覆?」白青直盯着宋见方。
宋见方撇撇嘴,「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当是救急用,但是要场子免谈!」
白青铁青着脸,「你当我们天下帮的人都是乞丐吗?我告诉你没有场子就没有朋友。」
宋见方冷冷地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无话可说。」
「宋见方,你真的想和我们杠上?」白青怒叱道。
宋见方缓缓地站起身,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没错,如你所想,我们会陪你们玩上一场游戏,只希望你们天下帮不会在游戏终止前就先瓦解。」
「你以为有不平帮帮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白青捶着桌面大叫。
宋见方眯起眼,「不平帮是不平帮,我是啸天盟,你最好搞清楚。」
「哈哈哈,要不是有不平帮当你的后台,你以为你的啸天盟可以成为北部的十大帮派之一吗?连自己的女人都顾不了,你还有什么能力带领啸天盟。」白青怒极而笑。
宋见方脸色一沉,杀意在他的眼底流窜。
白青原本得意的狂笑着,但一接触到宋见方的眼神,笑声戛然而止,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他不该挑起宋见方的痛处。
宋见方撂下狠话。「你错了,我会用天下帮来证明我的力量不是来自不平帮,我要让你们天下帮知道惹火我的代价是什么!」
宋见方的威胁让白青冷汗直流,他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被称之为黑衣死神,因为他一狠起心来就像是个杀人取命的死神。
宋见方没有再看他一眼,旋即转身离开,在他身后的兄弟全都亮了眼,他们的老大生气了,而那个惹爆这座呈休眠状态的活火山的白青,在他们眼中已然是具不会说话的死人了。
***
华玉风刚睡着就被一连串急促的电铃声给惊醒,她坐起身扭开床边的小灯,戴上眼镜一看床头的钟——二点二十分。
这个时候谁会来?
华玉风走到阳台,迟疑得不敢开门,她胆子再怎么大,毕竟也是女孩子,半夜的铃声总是令人觉得恐惧,所以她只是站在门前,忐忑不安的瞪着门。
门外的人仍死命按着电铃,并且开始敲打着门。在夜阑人静的深夜里,这种声音可是会惊醒众人的美梦,果然已经有人受不了,开始对着外面大喊。
她深吸口气,一个劲地拉开大门,但当她看见站在铁门外的人时,却让她下意识的想关上门。不过在她动作之前,那人已经先将手扣住门,威胁的吼叫:「把门打开!我的耐性已经磨光了,如果你不想让记者拍照,你最好快点把门打开!」
华玉风皱着眉,很想不理会他的威胁,却在他那双怒火炽烈的眼眸下将门打开。
「齐先生,你不是应该在日本吗?」华玉风见到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齐宇莫,心里有些慌乱,还有些许怒气。
这个人平白使她丢了工作,现在又打扰了她的睡眠,难道他真以为他是她的主人,可以掌控她的生活?
齐宇莫一进门就捉着她的手臂,「为什么辞职,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华玉风瞪着他,「不是我要辞职,是你先辞退我的,不是吗?」
「我就算不要你当我的宣传,你也没有必要辞职,我又不是公司的老板,你干嘛要听我的话?」齐宇莫那张迷惑千万人心的脸,此刻是又气又怒。
「就算你不是实质的老板,也算得上是地下老板。」华玉风挣扎着想自他的束缚中脱身,她不习惯和男人那么接近,而此刻她几乎是整个人都被困在他的怀中。
「什么意思?你是在指控我操纵着公司?」齐宇莫即使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却仍忍不住往坏的一面想。
自从他在飞机上无意中听到公司里的人说她即将带一个新人时,他的情绪就一直处在极端恶劣中。
不过一住进旅馆,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无明火,立即打电话回台湾,希望她能否认,谁知道她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气得他只有摔电话。
在挂上电话后,他也问过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最后他只想出一个可能,就是她想摆脱他。被她背叛的恨意在他胸口冒着气泡,那种刺骨的痛苦让一向冷静不在乎的他为之气结。
他只想亲自当着她的面质问她,要她主动向他道歉,所以他在连行李都没有带的情况下就冲动的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谁知东京起大雾,他一直等到十点才上了飞机,一下机后便直接赶往她家。
所有一切都超出他的行为规范,他从来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生这么大的气;而这个女人却还好端端的睡着大觉,看到他也只是皱着眉头,一点都不理会他的怒气。这个女人真是让他又气又恨!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飞扬』全是靠你一个人在维持,所以一旦你走了,公司可能就维持不下去了。」华玉风搞不懂是她说话的技巧太差,还是他的理解能力太糟。
「谁说我要走了,谁说的?」他依然火冒三丈,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瞪视着她。
「不用谁说我也知道,你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我们自然会以为你想跳槽,这是很简单的推论。」华玉风实在挣脱不开他的箝制,最后也只好放弃挣扎,任他抓着自己的手。
「然后你就辞职了?」
「不!是因为他们想要我向你道歉,我不肯所以他们炒我鱿鱼。」华玉风一想到那场面又觉得不高兴。
「只是道歉你都不肯?我想你是真的想离开我,我对你那么不好吗?为何你要这样对我?」齐宇莫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听到她的话,他想不气都不行。
华玉风听见他的话,差一点笑了出来,那种说法好像是三流小说中男主角对女主角说的话,一点都不适用在他们身上。
「我只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要我接新人是公司的安排,我听从公司的指示做事,没有必要向你道歉。但是他们在惹恼了你之后,却要我道歉了事,这不合乎我华玉风的做事原则,所以他们想炒我鱿鱼,我只好走人。再说,就算我走了也没什么影响,他们自然会另外安排新的宣传给你,你不需要担心。」
「谁说我在担心没有宣传,我只是担心……」齐宇莫瞪着她的眼突然闪过一抹恐惧,倏地,他整个人冷了下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捉着她,两个人的身躯几乎相贴,他连忙放开她,转身平息乍然明了的事实带给他的冲击。